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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养成攻略[重生]-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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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仿佛对施婳的到来全然无感一般,杨晔忍不住提醒他道:“你小——咳咳,你姐姐来了。”
  谢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也没说别的话,就连表情都没有变一分,跟之前听说施婳离开苏阳城时的那副阴沉模样截然不同,杨晔正纳闷间,忽闻晏商枝道:“既然施姑娘来了,慎之你不如先将她安顿好,天色也不早了,我便不留你了。”
  谢翎颔首,道:“这些日子麻烦师兄了,那我便先与阿九告辞了。”
  他的语气淡淡的,施婳听不出什么情绪,她忍不住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盯着谢翎看了几眼,仍旧是如古井无波,十分平淡。
  施婳心中不可避免地生出几分失落来,她想着,或许,谢翎也并不是如信中那么地想她来京师?
  辞别了晏商枝几人,施婳跟在谢翎身后往书斋外面走了,一路上晏府的下人见了他,都纷纷打招呼,谢翎也都十分有礼地一一回了。
  离开了晏府,夜色已经深了,两人都没有打灯笼,前路漆黑一片,施婳跟在谢翎身后,看不清楚路面,不小心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前面的谢翎立即停下了脚步,施婳张了张口,正欲说话时,他忽然转过身,几步走过来,伸手将施婳抱了一个满怀。
  施婳被吓了一跳,刚想去推开他,却听谢翎小声说了一声什么,她的手停住了,细细去听,却是对方在喊她的名字:“阿九……”
  一声,两声,三声,声音轻软得好像一声叹息,随时会被夜风淹没一般。
  “阿九,我好想你啊。”
  听见这一句,施婳的心就仿佛泡在了温水里一般,悄无声息地软成了一团。
  她……又何尝不是呢?
  谢翎已经高出了她许多,将施婳抱了许久,直到前面传来了些许脚步声,施婳才忍无可忍地小声提醒道:“松开,有人过来了。”
  谢翎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低头望着她,问道:“阿九,你来了多久了?”
  施婳答道:“一早便入城了,找你师兄的府上花了些时间,大约中午时候才找到,门房说你们都去翰林院了,也不在府中,我让他到时候帮忙通禀一声就离开了。”
  这些其实谢翎在来时,便已经仔细问过四儿了,但是不知怎么,他现在就是想听施婳再说一遍,哪怕就是单单几句话,他听在耳中,也能莫名生出几分满足感来。
  而施婳望着高自己一个头的谢翎,也有了一种吾家少年初长成之感,当初捡到谢翎的时候,他还被人叫做谢狗儿,只有那么一点大,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如今也已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了。
  谢翎动作无比自然地替她接过包袱,道:“阿九,我带你去我们的宅子。”
  “宅子?”施婳愣了一下,才道:“什么宅子?”
  谢翎一面走路,一面虚虚扶在她的身后,答道:“是小传胪那一日,皇上赏赐给我的。”
  这倒是有可能,施婳点点头,心里思索着,不过以谢翎如今翰林院修撰的俸禄,恐怕是养不起这座宅子吧。
  但是日后既然要在京城安家落户,站稳脚跟,可以徐徐图之,倒不急在这一时。
  施婳想了大半天,眼看谢翎带着她拐过几条街,两边的店铺景象都有些熟悉了,谢翎突然停下脚步,道:“阿九,就是这里了。”
  施婳倏然抬头望去,只见一座高门大宅正屹立在前方,左边是酒楼,右边是茶馆,正对面是将军府,眼熟得不得了。
  施婳声音都有一丝及不可察地颤抖:“这就是皇上御赐给你的宅子?”
  谢翎点点头:“是这一座,怎么了?”
  施婳心里简直是震惊无比,盯着眼前这座宅子,若她没记错的话,这座宅子不是在宣和三十四年的时候,御赐给了太子李靖涵?
  施婳之所以对这座宅子印象深刻,正是从太子李靖涵那处听来的,那时候已隐约有了太子失去圣宠的传言了,恭王声势如日中天,几乎有与东宫并驾齐驱的架势,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中秋节到了,皇上高兴,御赐一座宅子给了太子李靖涵,这本来是一桩好事儿,但是没成想,太子大怒,在府里发作了好一通,施婳这才得知,这宅子还有一个凶宅的名头。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那么巧,宣和三十六年,太子被废了,宣和帝驾崩,留下一道遗诏,恭王继位,将废太子李靖涵贬去蛮荒之地做藩王,并且此生不得踏入京师一步。
  废太子李靖涵一个没想开,就点火自焚了,这凶宅倒是名副其实。
  可施婳万万没想到,如今皇上竟然把这座宅子赏给了谢翎,他想做什么?
  施婳急剧地思索着,当初太子拿到这宅子之前,前一个主人到底是谁?
  任是她想破了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谢翎唤了她一句:“阿九,怎么了?”
  施婳回过神来,心里五味杂陈,摇摇头,道:“没事,这宅子看起来好大,我们住得了么?”
  谢翎道:“无妨,我们只住其中一个小院子,其余的不去管它,任它荒着便是。”
  施婳点头,如今看来,只有这样了。
  谢翎带着施婳进了宅子大门,随手将门合上,发出吱嘎一声,在夜色中远远传开去。
  这个宅子确实很大,谢翎在门房处寻了一个灯笼点上,仔细叮嘱道:“阿九,你跟着我,别摔了。”
  施婳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庭院里十分安静,只能听见夏夜的虫子发出长一声短一声的鸣叫,细细的,像是某种不知名的小曲子。
  转过游廊和小径,走了好长一段路,谢翎才在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说了一声:“我们到了。”
  他说着,便伸手将院门推开,进去的第一眼,施婳便觉得这院子的布局有些眼熟,倒是有几分像是苏阳城的那个院子。
  只不过这个院子是二进的,谢翎打着灯笼进去,一边随口问道:“阿九,你还回苏阳城吗?”
  乍闻这一句,施婳便听出了他声音中隐藏的几分紧张,分明是十分不愿意的,但是又不得不问,她心中不免有些想笑,故意道:“过些日子吧。”
  谢翎的脚步顿时止住了,他转过身来,灯笼昏黄的光芒就落在了他的袍子下摆,他声音里有些紧绷,难得地还有点着急了:“你还回去?”
  第 118 章
  “你还回去?”
  施婳无辜地道:“悬壶堂还需要人手; 我自然得回去; 再说了,过日子得要钱花用,我得赚银子来。”
  谢翎紧紧抿着唇; 想说什么; 又竭力忍住了; 他不再跟施婳争辩,转过身; 拎着灯笼闷头往院子里走。
  灯烛次第点亮起来; 将院子里的黑暗一寸寸驱散,逼至角落去了,自打进了院子,谢翎就没有说过话,直到施婳将行李收拾妥当了,他才进了屋子里来; 手里拿着什么; 全部放在了桌上,道一声:“阿九。”
  施婳转过身去,只见那灯烛之下; 摆了数十枚银锭,还有一个小锦袋; 里面约莫也是银子; 粗略一看,隐约有四五百两之多!
  谢翎抿着唇; 道:“有些是我去年中举人时,官府发的银子,其余的是我中了进士之后的赏赐,都在这里了。”
  他说着,抬起头来,望着施婳的眼睛,道:“阿九,我如今已是翰林修撰,每年俸禄有二百两,已经足够养活我们了。”
  谢翎顿了顿,又道:“若是还不够,再过三年又是乡试,我设法请调去临省做学政,总是有些入账的。”
  施婳简直惊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方才无心一言,短短的时间里,谢翎已想了这么多,还是说,这些他都早已经做了详细的打算?
  施婳正愣怔间,却听谢翎认真地向她道:“阿九,我如今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日后,必不会让你吃苦了。”
  不等施婳说话,他继续道:“我算了算,若是能调去做学政的话,一年至少能有五六千两银子的入账,这是在翰林院里都公认的,学政三年一次,之后我再试着看能不能进入户部……”
  他慢慢地说着自己的打算和谋划,施婳越听越是心惊,这怎么……听着好像是奔着贪官的路子去了呢?
  她震惊得目瞪口呆间,忽闻谢翎叫了自己的名字,施婳下意识答应一声,却撞入一双幽深如海的眼中,少年望着自己,低声道:“阿九,你别离开我,不回苏阳城了,好不好?”
  施婳被那样恳切而隐忍的眼神盯着,就像是心里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似的,她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口,道:“好……”
  谢翎得了这个字,就仿佛听见了什么天籁一般,一双眼睛都发亮了,露出了笑容来。
  是夜,施婳在屋里睡下了,她听见谢翎在廊下走动的脚步声,很轻,但是却意外得让她觉得十分安心。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现在还有一种恍如梦中之感,她真的来到了京师,这个她曾经默默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踏足的地方。
  可如今,她竟然真的来了。
  施婳睁着眼睛到了深夜,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下的,只觉得泛起了困,迷迷糊糊,竟是一夜无梦。
  没有大火,也没有那个令人胆寒憎恶的呼喊声,施婳已是许久没有这样安稳地睡过一觉了,次日醒来时,只觉得轻松无比。
  窗外光线大亮,谢翎已经起了,施婳穿戴完毕,推门出去时,只见他正在院墙下,蹲着身子不知在做什么,看上去十分认真,但是当施婳踏出房门时,他就仿佛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似的,立即转过来,道:“阿九醒了?”
  施婳点点头,走过去,一边问道:“你在做什么?”
  谢翎站起身来,却是两手都是泥,还新鲜着,施婳哑然,他稍微退开一步,道:“我种了些菜苗,不知能不能活。”
  他说着,还十分殷勤地招呼施婳:“阿九,你来看看。”
  施婳无语,堂堂翰林院修撰,从六品官员,一大清早蹲在这里种菜苗,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但是想归想,她还是过去看了看,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南瓜和冬瓜秧子,看上去十分精神,倒也不差,施婳不由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谢翎道:“上回去市里买的种子,我自己种的。”
  施婳蹲下身看了看,里面还夹杂了两株葫芦藤的苗,好好一畦菜地,种的苗倒是五花八门,她望着谢翎那副等着夸赞的模样,也不好打击他,只是含糊道:“还不错,都长得挺好的。”
  果然,谢翎眼睛亮了几分,施婳又疑惑道:“不过,这里原先种的是什么?”
  谢翎答道:“看上去是一丛荒草,我觉得不如咱们从前的院子种的菜苗好,就将它拔去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去翰林院应卯,阿九你在家里,钥匙我放在正屋的桌几上了,到了傍晚时候我就会回来。”
  谢翎叮嘱完,施婳一一答应了,他这才离开,临走时不知为何又在门口站了一会,直到施婳催促,才走了。
  昨夜天色太黑,施婳也没太仔细打量,如今再看,这是一出二进的院子,十分精致,不愧是御赐的,不过大抵年头有些久了,失于修缮,院墙上都长满了一指来厚的青苔,墙角开了一道裂缝,长了一株藤蔓出来,慢悠悠地爬上了墙,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施婳在那墙下转了转,发现了一些植物,看上去有些像是杂草一般,被拔掉了扔在那里,她脑子里立即闪过谢翎说过的话来,一丛荒草……
  她有些哭笑不得,那哪里是荒草,分明是还未开花的萱草。
  萱草别名黄花,若是不开花时,确实与杂草无异,也难怪谢翎给认错了,施婳看着那叶子尚泛着绿意,便将它捡拾起来,寻了一个墙角种下去,浇了些水,只盼着它运气好能活过来。
  这座“凶宅”面积很大,是按照一品大员的规制来建造的,厅房足有七间九架,堂屋三间五架,屋脊上绘着富丽精致的兽纹花样,梁栋上有彩色雕饰,大门上都是绿油兽面铜环,十分气派。
  这宅子年头很久了,只是遗憾的是,它的每一任主人都在里面住不长久。
  施婳花了一阵功夫,才将整座宅子走过了一遍,许多地方草木已深,去不得人了,她便在外面远远看几眼,最后又回到了最初的院子里。
  不得不说,还是谢翎挑的这个最好,其他的房屋或多或少都有些破损,或是杂草丛生,难以打理了。
  施婳把院子修整了一番,又准备置办一些日常用具,她出门去了一趟东市,这里的街市比苏阳城要繁华得多,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正在这时,施婳听见了一点细微的声音,透过人群,从前方传来,咚咚咚……
  有些像是鼓声,她好奇地略微抬头,显然不止她一个人听见了,还有旁边的摊贩和行人都听见了那声音,纷纷转头看去。
  甚至有人扔下要买的东西,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一人动则十数人动,行人们纷纷地挤过街道,朝前方跑去,像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们的注意。
  施婳有些疑惑,问卖东西的摊主道:“那是什么声音?怎么大家都过去了?”
  那摊主道:“看热闹去了嘿。”
  施婳:“什么热闹?”
  摊主大着嗓门答道:“登闻鼓啊,有人在敲登闻鼓了!我记得上一回登闻鼓响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大伙儿没见过,都瞧热闹去了。”
  登闻鼓,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施婳的脑中便浮现了一个人的模样,是个女子,不苟言笑,神态冷淡,穿着一身孝服,系着麻,眼中是深深的忧虑。
  杜如兰。
  施婳简直可以想象得出,她此时正站在登闻鼓前,双手挥动着鼓槌时,面上冰冷的表情,眼神是如何的愤怒。
  白松江去年才修过河道,今年突然就决了堤,事先衙门无任何通报,淹了整个岑州一带,大小主事官员尽被押解入京,在这个节骨眼上,岑州知州畏罪自尽了,他的独女杜如兰悄悄随着商队北上,来到京城敲了登闻鼓。
  这是有冤屈。
  施婳入神地想着,听着那鼓声,她似乎隐约记得,上辈子她在去年入了太子府,第二年,太子似乎确实受了皇上的责难,好几个月都有些意志消沉。
  难不成就是因为岑州的这件事情?
  鼓声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沉闷无比,听得人心里发慌,施婳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不少行人正在蜂拥过去看这难得一见的热闹,她没有动,只是转身离开了。
  施婳嗅到了一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登闻鼓一响,鼓院内便急忙出来了一个官吏,太高祖皇帝明诏,若有百姓敲登闻鼓,必须要有官吏前来受理案情,若违例,罪加一等,轻者降官贬职,重者乌纱不保。
  登闻鼓院内的官吏自然不敢无视,出来便急慌慌道:“莫敲了,本官来问你,你是何方人士?为的什么事情敲登闻鼓?”
  敲鼓的人终于住了手,转过身来,却是一名披麻戴孝的女子,她表情冷静,眼神深晦,答道:“大人,小女子乃是岑州知州杜明辉之女,前阵子白松江决堤,岑州一带被淹,家父死得冤枉,小女子今日特意来敲登闻鼓,为的是替家父伸冤!”
  甫一听白松江决堤这几个字,那官吏便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如同接到了一个烫手山芋一般,这件事情从岑州传来,便已惊动朝野,皇上震怒不已,下旨将岑州一带大小官员全数押回京中,连夜召了各路大臣和内阁议事,发落的发落,罢黜的罢黜,杀头的杀头,眼看着事情就要尘埃落定了,怎么突然冒出了一个岑州知州之女来敲登闻鼓!
  那官吏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里想着,这下怕是真的有事要发生了。
  第 119 章
  谢翎一入翰林院内; 便发现大门全部敞开着; 一眼望去,从第一道门到第三道门,门外站了不少侍卫; 气氛肃穆; 这是天子的仪仗; 皇上今天竟然来了翰林院!
  难怪放眼望去,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 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做事情轻手轻脚,偌大个国史馆,拥挤不堪,却无一丝声音,针落可闻。
  穿过登灜门,往最里面是一排五开间的后堂; 南向; 中间有设御座,专门以供皇帝到来而备下的,此时宣和帝正端坐在上方; 与翰林院掌院学士元霍谈话。
  太子李靖涵也是陪同宣和帝一道来的,正坐在下首; 不时接上几句话; 君臣和谐,气氛一派融洽。
  宣和帝笑着道:“你既要管着内阁的事情; 又要管这偌大一个翰林院,十分不容易啊。”
  元霍忙躬身答道:“为君父分忧,本是微臣的分内之事。”
  李靖涵接了一句道:“阁老今年年岁几何?”
  元霍答道:“回太子殿下的话,臣今年虚岁已六十有一了。”
  李靖涵笑着道:“那阁老还能再伺候父皇四十年呢。”
  元霍也笑:“殿下说笑了,臣这把老骨头,也中用不了多久了,不过,若能为皇上多效力一日也是臣的福分。”
  两人相视一眼,元霍依旧是笑着,倒是李靖涵的笑容淡了几分,转而对宣和帝道:“父皇,儿臣听说宣和二十年的国史修得差不多了,既然今日来了,不如就先看一看?”
  宣和帝听了,点点头,道:“好,元阁老,朕今日也顺便看一看修好的国史。”
  元霍表情不变,答应下来,恭声道:“微臣这就着人去取来。”
  他说着便退了出去,几个大学士正在外面候着,见元霍出来,急忙迎过来,其中一个人低声道:“阁老?”
  元霍道:“皇上问起了宣和二十年的国史,先拿过来。”
  张学士急声道:“可是那几本国史还未全部修完,如何呈给皇上?”
  元霍表情平静,道:“修了多少,都拿过来,没修的暂且不必管。”
  闻言,张学士不免有些犹疑,元霍见他那般,便道:“怎么?有什么难处?”
  张学士低声答道:“此事下官安排了谢修撰与朱编修去做了。”
  也就是说,目前在修这几本国史的,就只有两个人,两个人在一个月内能修得了多少?
  元霍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责备,但是他并未多说,只摆摆手,道:“先拿过来再说。”
  “是。”
  张学士赶紧去了国史馆,找到了谢翎,匆匆道:“修好的国史呢?”
  谢翎愣了一下,才将修好的一部分交给他,张学士有些紧张地问道:“你确定这些都是修好了的?”
  谢翎点点头,又道:“只是还未装订成册。”
  张学士也管不得了那么多了,他倒也并不是不重视修国史的这件事情,但是明明到年底才要交差,万万没想到皇上今天会突然跑来翰林院,还问起了这桩事情,他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拿着修好的那一部分国史,张学士也来不及与谢翎打招呼,闷头就往后堂走,见元霍还站在门口等着,急忙双手奉上,道:“阁老,都在这里了。”
  嘴里说着,张学士面上仍旧有些尴尬,因为他拿着的也就区区三十来页,差不多也就小半本史书的样子,看上去确实有些寒碜了。
  但是现在宣和帝已经坐在里头了,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元霍接过那一叠纸,进了屋子,宣和帝正在与太子说话,元霍等他们两人都停下来了,才躬身道:“让皇上久等了,臣有罪。”
  宣和帝摆了摆手:“无妨。”
  他的目光落在元霍的手上,道:“这就是那些修好的国史?”
  元霍恭敬答道:“回皇上的话,正是。”
  太子见了,便疑惑道:“怎么就这么些?”
  元霍表情不动,口中答道:“皆因皇上重视,张学士等人不敢草率动手,逐字逐句地斟酌了之后,才改动的,不想皇上今日过来,还未来得及装订成册。”
  闻言,宣和帝倒是不太在意,道:“朕看看。”
  元霍立即双手呈上:“请皇上过目。”
  太子将那一叠修好的国史接过来,递给宣和帝:“父皇请。”
  宣和帝接了,开始慢慢地翻看起来,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安静无比,只能听见纸页翻动时发出的窸窣轻响。
  元霍站在下面,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垂着眼帘,也不叫人看出他究竟在想什么,宣和帝看完了,叫了他一声:“元阁老。”
  元霍这才立即有了动静:“微臣在。”
  宣和帝一边翻着纸页,一边慢慢地问道:“这国史是谁修的?”
  元霍恭谨地回答:“是张学士带着几个翰林院的编修和修撰一起修的。”
  宣和帝嗯了一声:“是张成安?”
  元霍答道:“是,还有谢修撰和朱编修等人。”
  宣和帝抬起头来,道:“谢修撰?”
  元霍立即解释道:“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谢翎。”
  太子李靖涵在一旁提醒道:“就是被父皇称为神童的那位,去年是东江省的解元,今年又是会试亚元。”
  宣和帝这才记了起来,饶有兴味地道:“原来是他,他今日可来了翰林院?”
  元霍答道:“谢修撰来了。”
  宣和帝道:“朕想见见他。”
  “是,”元霍立即应下:“臣这就去传唤他前来面圣。”
  国史馆中,谢翎正在誊抄着书籍,张学士匆匆过来,低声道:“有什么事情先别忙了,皇上要召见你,随我过来。”
  闻言,谢翎立即搁下毛笔,起身跟着张学士往后堂而去,张学士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压低声音叮嘱道:“待会见了皇上,务必要恭敬仔细,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别乱说。”
  “是。”
  两人说着,眼看后堂就在前面了,谢翎整了整衣袍,在张学士的带领下,踏入了门内,一眼便望见了坐在上首的宣和帝,他并不多看,微微垂着眼帘,一道明黄色的龙袍下摆在眼前闪过,谢翎已随着张学士一同拜了下去。
  “臣张成安、谢翎,参见皇上。”
  “嗯,”宣和帝摆了摆手:“平身吧。”
  “谢皇上。”
  两人一齐站了起来,宣和帝笑着道:“这些国史是你们修的?”
  张学士有些惶恐,答道:“回皇上的话,正是微臣几人一起修的。”
  他本以为那些修了的国史出了什么问题,但是眼角悄悄去瞥旁边的元霍,却见他一丝异样也无,一颗心不免七上八下起来,硬着头皮道:“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
  宣和帝顿时笑了,道:“没有问题,朕看这些,虽然不多,但是修得都很好,你们也确然实心做事了,要赏!”
  听了这句话,张学士立即长出了一口气,额上的汗意也渐渐散了,他倒是不求赏,只求无过便可,现在看来,皇上对这一叠修好的国史十分满意,太好了。
  张学士向谢翎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目光,只见谢翎站在那里,不卑不亢,既未有受宠若惊之态,也未有惶恐不安,十分平静。
  宣和帝又望向谢翎,很是和蔼地问道:“哪一部分是你修的?”
  谢翎恭敬地答道:“回皇上的话,从第五页起,直到二十八页,都是臣修改的。”
  宣和帝挑了挑眉,又将手中的国史翻了翻,顿时了然,笑道:“怎么光靠你一个人修?”
  闻言,张学士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却听谢翎不疾不徐地答道:“回皇上,臣只是做第一遍的粗略修改,后面还有张大人和各位大学士,乃至掌院大人过目查验,层层过关,才能真正修正完毕,其中工作之巨细,一部流传于万世的巨典国史,绝非臣一人可以胜任。”
  宣和帝朗声笑起来,道:“好一个流传万世,说得好!”
  他转而对元霍道:“条理分明,形事有度,还不居功自傲,元阁老你收了一个好门生啊!”
  元霍连忙躬身道:“微臣惶恐,整个翰林院内皆是天子门生,为我大乾官员,此乃皇上之福,社稷之福。”
  “好,好!”宣和帝十分高兴,连连道:“事情做得好,自然要赏!”
  他又转向谢翎,问道:“谢翎,朕记得上回赏了你一座宅子,今日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朕都准了。”
  谢翎顿了顿,道:“臣惶恐,这本是臣的分内之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敢居功请赏。”
  宣和帝听了,越发高兴,笑道:“这是朕答允的,有什么不敢的?”
  他说着,沉吟片刻,问太子道:“朕记得国子监是不是还差两个侍读?”
  太子连忙答道:“回父皇,确实是有空缺,那两个侍读都被调去右春坊了。”
  宣和帝道:“好,等国史修正完毕,便让谢翎去国子监就职。”
  国子监侍读,宣和帝一句话,谢翎便从翰林院从六品修撰一跃升为正六品侍读了,新科进士里鲜少有升官这样快的,偏偏叫谢翎给赶上了,一时间消息传开去,倒叫翰林院众人都羡慕不已。
  但是羡慕也是枉然,桌案与谢翎紧挨在一处的王检讨也叹了一声,道:“当初进翰林院的人,大部分都是读过那几本国史的,但是并没有人愿意去揽下这个麻烦的差事,唯有你不同,如今想来,这也是你的机遇啊。”
  说完便恭贺谢翎几句,看得出是真心实意为他高兴,谢翎笑笑,道:“运气罢了。”
  王检讨却摇摇头,道:“这样说来,这个运气谁都有过,偏偏只有你抓住了。”
  谢翎只是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第 120 章
  直到夜幕四临的时候; 谢翎仍旧还未回来; 施婳将院子里的灯烛都点了起来,她靠在桌边看着书,都是郑老大夫赠给她的医案; 烛火跳跃了一下; 她这才惊觉过来; 窗外传来不知名的虫子鸣唱,长一声; 短一声。
  施婳站起身来; 将灯芯拨了拨,原本昏暗的烛光立刻亮了不少,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十分熟悉。
  紧接着,门被推开了,一道身影披着夜色踏入门里; 笑吟吟地唤她道:“阿九; 我回来了。”
  只看一眼,施婳便知道谢翎有些醉了,她疑惑道:“你去喝酒了?”
  谢翎摇了摇头; 在椅子上坐下来,道:“没有喝; 今日我做东; 请几名同僚去了酒楼,他们都喝了; 只有我没喝酒,真的。”
  他说着,又举起袖子递过来,笑道:“不信你看看?”
  或许真的只是沾染到的酒气,非常淡,只倏忽间便消失在空气中了,施婳并没有真的去闻,反倒是谢翎看起来有几分失望。
  施婳倒了一杯水,推给他,好奇地问道:“为何今日要你做东?”
  闻言,谢翎笑了,眼睛有些亮亮的,道:“阿九,今日皇上升了我的官职,等到年底一过,我就能去国子监任侍读了。”
  施婳一怔,她完全没有想到谢翎短短一个月就升了一品官,忙问道:“怎么回事?”
  谢翎便将今日之事细细道了一遍,直到听见太子二字,施婳的心狠狠往下一沉,面上也浮现出些许端倪来,而这么一丝端倪,正被谢翎见到了。
  大乾朝如今的太子,李靖涵。
  他想,阿九果然是认得这个人的。
  “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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