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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养成攻略[重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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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翎听了,果然照做,问道:“阿九,是这样吗?”
  施婳点点头,又道:“抚琴之时切记,左手吟揉绰注,右手轻重疾徐,只需品透了这两句,弹琴便是一件十分简单容易的事情了。”
  谢翎:……
  他又看了看指下的七根长弦,古琴简单确实是很简单,琴身配上七根弦,但是容易不容易,就不知道了,不过既然阿九说容易,那就容易吧。
  这时,施婳满含鼓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试试?”
  于是谢翎收回目光,心中定了定神,开始拨下第一根弦,声音低缓悠远,颤音不绝。
  紧接着他一连拨到第三根,第四根弦的时候,被施婳按住了手,道:“不对。”
  谢翎抬头,疑惑问道:“哪里不对?”
  施婳侧过身来,就着琴略略弯下腰来,伸出指尖在琴弦上面拨了一下,明明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但是发出来的琴音却与谢翎拨的全然不同,声音更加宁静自然。
  施婳解释道:“运指之时,由深而浅,由重而轻,由急而缓,手指末节要推摇不动,以肘力送之。”
  谢翎听罢颔首,又照着做了一遍,道:“阿九,是这样吗?”
  施婳摇头:“不对。”
  她想了想,索性捏住谢翎的手指,往琴弦上一点,道:“感觉到了吗?”
  因为她微微俯下身,长长的发丝便自肩头垂落,滑到了谢翎的手腕上,带来了微凉的痒意,少女的手掌纤细,按在他的手背上,二者相称,在暖黄的烛光下散发出蒙蒙的微光,看上去十分的赏心悦目。
  被那只纤白的手握着,谢翎心里不由颤了颤,表面上却不显,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感觉到了。”
  施婳又问:“感觉到了什么?”
  阿九的手指好软。
  这话在谢翎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几乎要脱口而出,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刹住,他若真说出来了,怕是算盘要落空。
  于是谢翎强自镇静,答道:“手指拨弄琴弦时,动运极坚,不可拖泥带水。”
  施婳点点头,心中颇有几分孺子可教之感,遂继续道:“因琴声余音较长,所以奏琴之时,即便是曲调急连,也仍须声声明晰,字字停匀,不可响成一片。”
  她说着,松开了谢翎的手,在旁边弹奏了起来,声如松风阵阵,流水潺潺,指尖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赏心悦目。
  只是简单的一串调子,施婳停下来,再次让谢翎尝试,尽管谢翎努力地记下她拨弄琴弦的动作,但是毕竟是初学者,真正弹奏起来的时候,颇有些力不从心,时常出错。
  施婳也并不生气,她一向有耐心,对古琴如此,对谢翎也是如此,二者相加,这一练琴就练到了深夜时分,直到灯油快要燃尽,施婳简直是手把手地教导,谢翎也甚是有悟性,很快便摸到了门槛,令她欣慰不已。
  夜已经深了,因为灯油快要燃尽的缘故,灯光也暗淡了许多,模模糊糊的,叫人看不真切,施婳直起身道:“今天先睡吧,明日还要去学斋。”
  谢翎点点头,正欲去拿烛台,只见火苗突然跳跃了一下,忽闪,竟然灭了,黑暗霎时间侵袭过来,将整个阁楼都淹没了,唯有几许月光,隔着窗纸投了进来,清辉淡淡。
  满室静寂,施婳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没有了灯光,他们怎么下楼?
  楼梯是木梯,非常陡峭,平常都是需要扶着一侧的墙壁才能下去,就这样还需要小心翼翼,更别说,没有了灯光,他们难道要这样摸黑下楼吗?
  谢翎很快便开口道:“阿九,你等等,我去拿烛台来。”
  “别,”施婳下意识阻止道:“你一个人下去太危险了,我与你一起下去。”
  谢翎似乎想了一下,道:“也好。”
  他的身影在朦胧的黑暗中转过,走向了楼梯处,然后唤道:“阿九,过来这里。”
  月光所能照到的地方非常有限,仅仅只是窗前的那一小片而已,到了桌案这边,大半都已经淹没在黑暗中了,施婳慢慢地朝着谢翎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她努力地睁大眼睛,试图辨别谢翎此时所在的位置。
  突然,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她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往前跌去,恰好扑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耳边传来谢翎的声音:“小心!”
  第 81 章
  “小心!”
  清淡的新墨香气瞬间将施婳整个包裹住; 沁入呼吸之中; 使她的脸莫名腾地烧了起来,她整个人都差点跳了一下,迅速站直了; 急急道:“我方才被什么绊了。”
  她的声音里难得有了一丝慌张的意味; 尽管她自己也不清楚这慌张从何而来。
  不过谢翎的声音却有些意味深长了; 他笑着道:“我知道。”
  施婳:……
  谢翎道:“阿九,右边再过去三步是楼梯口; 我先下去; 你再过来。”
  施婳答应下来,谢翎便收回了手,脚步声轻轻响起,施婳能感觉到他走了一步,两步,第三步停下; 此时谢翎应该距离她有两臂之远的距离; 但是任是施婳睁大了眼睛,也看不清楚对方究竟站在哪里。
  她只能模模糊糊地朝着左边的方向,问道:“谢翎; 你停下了吗?”
  谢翎嗯了一声,又唤她道:“阿九; 过来。”
  施婳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 在完全漆黑的环境下行走,就像是骤然失去了双眼; 即便是这么一小步,也让她极其没有安全感,尤其是方才还被绊了一跤,若是再不小心一脚踩空,谢翎又在楼梯口站着,说不定两人都要一同滚下楼去了。
  施婳有点紧张地伸出了手,试探着向前摸索着,她走了三步,却仍旧没有碰到谢翎,心里不由慌了起来,她不是走错方向了吧?
  下一步就是楼梯了吗?
  想到这里,施婳猛然住了脚,小声问道:“谢翎,你在哪里?”
  很快,谢翎的声音响起,近在咫尺:“阿九,这里。”
  一只手很快便抓住了她摸索的手,用力捏住,那一瞬间,施婳慌乱无措的心竟然奇异地安定下来,她没有再挣扎,听谢翎道:“我先下去,叫你时,你再过来。”
  施婳点点头,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谢翎在黑暗之中看不见她,于是应答道:“好,我知道了,你小心点,别摔下去了。”
  “嗯。”谢翎就这样握着她的手,走下了台阶,因为台阶很高的缘故,所以他只下了一级台阶,便停了下来,道:“阿九,你来。”
  施婳一手扶住墙壁,一手抓住谢翎,慢慢地走了下去,清淡的墨香又出现了,如影随形地笼罩着她,因为楼梯窄,谢翎靠得很近,施婳几乎能感受到自他那边传来的些微暖意,将那墨香都烘得有些暖了。
  空气静默得没有一丝声音,在这种极致的寂静下,施婳隐约能听见一点什么动响,噗通,噗通。
  似乎是谢翎的心跳声,施婳微微低头,她觉得有些讶异,人的心跳声为何能这么响?甚至这样都能听得清晰无比。
  直到谢翎的声音传来:“阿九,我们到楼下了。”
  施婳的脚终于踩到了实地,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快去休息,明日还要去学斋。”
  谢翎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屋子,施婳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在手指触碰上门之时,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噗通,噗通。
  心跳声还在,原来不是谢翎,而是她的。
  ……
  渊泉斋里一片安静,此时正是上午时候,谢翎正在专注地看着书,他修长的手指按在书页上,翻过去,发出轻微的动静,紧接着,旁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呵欠。
  杨晔半眯着眼,眼角都有泪渗出来了,然后长叹一口气,强撑着睁了睁眼皮子,试图让自己的视线清晰一点,重新回到书上面。
  一旁的晏商枝见了,不由出言取笑道:“看你这模样,昨夜难道是去做了梁上君子么?”
  杨晔一听,顿时恼羞成怒,也不犯困了,强打起精神反驳道:“谁做梁上君子了?”
  正在这时,旁边也传来了一声打呵欠的声音,两人都愣住了,转过头去看,一时仿佛见了鬼似的,因为打呵欠那人,正是钱瑞。
  杨晔稀奇地叫道:“师兄,你昨夜也没有睡好啊?”
  钱瑞颇有些窘迫,捏着书解释道:“是,昨夜看那琴谱直到三更,还是没太看明白。”
  杨晔顿时就像是找到了组织一般,一拍大腿道:“师兄,我也是!我娘听说夫子送了一张古琴,当天就去请了琴师来教,要我说,那古琴的声音软绵绵的,有什么好听的?回去叫我看书还不算,看完了还得逼着我听那琴师弹琴,不听够一个时辰不让睡觉,要不然我今日也不能够这么困。”
  钱瑞道:“夫子这么做,必然是有道理的,我们只需要勤勉些,照着做就是了。”
  杨晔苦着一张脸,道:“如今我只盼着,早日能学会一首曲子,回头将那琴师早早打发走。”
  他说着,又转头看向谢翎,道:“怎么样?师弟学会了没?”
  谢翎抬起眼,终于将目光从书上移开,望着他,含蓄而矜持地道:“会点皮毛罢了,不过,我觉得学古琴很好,夫子是对的。”
  杨晔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谢翎又慢悠悠地道:“师兄不要妄自菲薄,弹琴是一件非常简单容易的事情,认真学习,以师兄这等聪明才智,就如背书一般,应该很快就能学会了。”
  闻言,杨晔:……
  又过了几日,悬壶堂里,施婳再次见到了殷朔,她有些惊奇,很快,殷朔便道明了来意,道:“施大夫,我得离开苏阳了。”
  施婳愣了一下,便听他继续道:“这些日子,多谢施大夫的照顾,只是最后还有一件小事要麻烦您。”
  他说着,衣襟口动了动,传来咪呜一声,一只浅灰色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幽蓝色的双眼好奇地张望着,发出奶声奶气的叫声,是那只小猫,它几日前来换过最后一次药,爪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施婳很快便意识到了他的意思,果然,殷朔将那小猫拿出来,望着它时,原本总是会让人觉得太过锐利的目光,此时正浮现着难得的温柔,他道:“这小东西叫狸奴,我从苏阳回京师,天气寒冷,路途遥远,不便照顾它,若是放走了,恐怕难以存活,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厚颜想请施大夫收留下它。”
  他小心地将那只小猫放在桌案上,小猫喵喵叫着,也不乱跑,就地坐下,开始舔起小爪子来,小模样憨态可掬,原本受伤的那一只前爪上被剪掉了绒毛,虽然已经长出了一点点,但是仍旧显得参差不齐,看上去有几分可怜巴巴的。
  殷朔望过来的眼神中带着恳切的请求,施婳原本还在犹豫,忽觉手上一暖,那小猫儿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竟然将她的手指抱住了,然后开始蹭蹭,十分得通人性。
  施婳讶异地看着它,小小的一团,暖烘烘的,绒毛细软的触感简直要爬到人的心底去。
  她想了想,点点头,将那小猫儿抱起来,问殷朔道:“是叫狸奴吗?”
  殷朔笑笑,道:“是,那一切就托付给施大夫了。”
  这是施婳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笑,温和的情绪蔓延到了眼底,无比真实。
  他冲施婳拱了拱手,道:“多谢施大夫了,就此别过。”
  施婳点点头,直视着对方,道:“殷公子慢走,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殷朔顿了顿,忽然望着施婳,道:“我表字秉初,日后施大夫若有空来了京师,还记得我,可以来长兴街寻。”
  施婳颔首:“一定。”
  殷朔笑了笑,转身大步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了门口处,不见了踪影。
  怀里的小猫似乎知道主人的离去,喵喵地叫了起来,仿佛在呼唤着什么,施婳低头轻轻摸了摸它,以作安抚。
  晚上,谢翎来时,便看见了那只巴掌大的小猫,好奇问道:“这小猫儿哪里来的?”
  施婳转头,只见那小猫儿正趴在一个小竹筐中,筐里垫了一些破旧的麻布,软绵绵的,它正在用爪子勾着那麻布丝线,玩得不亦乐乎,遂笑了笑,答道:“是殷公子送的。”
  谢翎伸手的动作立刻停住,抬眼看来,表情凝重地道:“他送你猫做什么?”
  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敌意,施婳抽了抽嘴角,不得已解释道:“殷公子回京师了,之前救下了这只小猫,不能带回去,只能请我帮忙收留。”
  闻言,谢翎的脸色才好看了点,摸了摸那小猫的头,嘴里自言自语地道:“长得是有些丑。”
  一边挑剔人家丑,一边还摸了又摸,这才意犹未尽地住了手,对施婳道:“那待会得把它带回去么?”
  施婳想了想,道:“带回去吧,放在这里不太妥当,若打翻了药就麻烦了。”
  谢翎点点头,伸手将那小猫抱起来,揉了揉细软的毛,转眼便见林寒水背着药箱从门外进来了,道:“寒水哥回来了,我们走吧。”
  施婳两人与林寒水打过招呼,林寒水一眼便看见了谢翎手中抱着的小猫,惊奇道:“这猫哪儿来的?好漂亮。”
  谢翎立即将那猫举了举,笑着问道:“寒水哥要养么?”
  林寒水连连摆手,道:“我养不了,养不了,你嫂子最怕这种小东西了。”
  听了这话,谢翎颇有些遗憾,算盘打空了,只得将猫又收了回来,道:“那就罢了,寒水哥,我和阿九先回去了。”
  林寒水笑道:“去吧,记得带上灯笼,路上小心。”
  “知道了。”
  两人出了门,傍晚风大了许多,吹得人脸上僵冷,眼睛都睁不开,今天的天气阴沉了一整日,眼看就要下雪了。
  第 82 章
  走了几步; 谢翎便将那只小猫放到施婳手里; 道:“阿九拿着吧。”
  施婳接过来,疑惑道:“怎么?”刚刚看起来不是很喜欢的模样么?
  谢翎却道:“给你暖暖手。”
  施婳忍不住失笑,那小猫儿揣在手里; 倒确实十分暖和; 她将小猫捧着; 替它遮住了大半的寒风,小猫儿发出软绵绵的叫声; 仿佛在撒娇一般。
  谢翎道:“阿九; 它有名儿么?”
  施婳一愣,还没来得及答话,便听谢翎道:“我昨日恰巧读了一句诗,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他道:“若是没有名字,就叫狸奴吧; 好记。”
  施婳张了张口; 顿了一下,才道:“好,就叫狸奴。”
  那小猫儿仿佛听到了在叫它; 半眯着眼睛,抖了抖小耳朵; 乖巧地应答了一声:“咪呜……”
  叫声轻软; 只是很快便被寒风吹散开去。
  天气越来越冷,过了两日; 果然下起雪来,铺天盖地的雪粒子从下午开始,一直到晚上都不见停,淅淅沥沥的,如同有人在空中撒盐一般。
  谢翎撑着伞从城南过来接施婳,林家娘子忙让他进屋暖暖身子,他摇摇头,在廊下跺干净鞋子上的雪,笑着婉拒道:“不进去了,省得烤了火又觉得冷,到时候更不想走了,伯母,阿九呢?”
  林家娘子劝道:“等会儿雪就停了,还是先进来吧,别冻坏了。”
  谢翎摇摇头,道:“雪不会停的,只会越来越大,晚了就走不了了。”
  门里便传来咪呜一声,很快,帘子被掀开,施婳从里面出来,一手拎着一个小竹筐,一手拿着灯笼。
  林家娘子见劝不住,哎呀一声,忙叫道:“他爹,快来拦着,这两个拧性子,非要这时候走。”
  林不泊应声从门里出来,跟着劝了两句,见两人坚持要走,便无奈道:“既然这样,婳儿明天暂且别来了,等雪化了再来医馆也是一样,这种天气,不会有病人来求诊的。”
  闻言,施婳答应下来,她打着灯笼,谢翎一手撑着伞,一手小心地护在她身后,以免路上滑倒了,两人告辞之后,便离开了悬壶堂。
  林家夫妇站在门口望着,直到那一点昏黄的灯笼光芒消失在大雪之中,林家娘子无奈地道:“这两个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有主意,轻易劝不动他们。”
  林不泊叹了一口气,道:“谢翎也长大了,孩子们自己都有分寸,行了行了,进去吧。”
  夫妇两人便相携着进了屋子,帘子落下来,将那一抹温暖的光芒尽数遮住了。
  雪粒子簌簌地落着,打在油纸伞面上,简直是像往上面拼命地撒豆子似的,刷拉拉的声音,嘈杂而清脆。
  施婳与谢翎两人借着灯笼的微光前行,她挽着装狸奴的小竹筐,冲僵冷的手指呵了一口热气,道:“今夜肯定有大雪。”
  谢翎看了看天色,赞同道:“大概是后半夜的事了,这雪粒子不会停的。”
  施婳担忧地问道:“这样大的雪,明日还要去学斋么?”
  谢翎道:“不去了,在家里温书也是一样。”
  施婳点点头,两人过了桥,雪粒子已经淹没到了鞋帮的地方,一脚踩上去,咯吱作响,街上洁白一片,看上去十分漂亮。
  正在这时,施婳一脚踩深了,惊叫一声,冰冷的水立刻将厚厚的布鞋浸湿了,她连忙□□,整只鞋子已经湿透了,上面沾着雪水和冰渣子,冻得她一个哆嗦,没一会,脚已经麻木了,没了知觉。
  “阿九。”谢翎低头看了看,道:“我背你走吧。”
  施婳摇摇头,道:“你的鞋也湿了,忍忍就行,还是先回去吧。”
  她说着,试探性地往前面走一步,因为挤压的缘故,布鞋里的水霎时间涌了出来,冰冷的感觉如同密密麻麻的针在扎着皮肉一般,疼痛不已。
  谢翎拉住她,道:“还有一段路程,雪越来越大了,等会更加不好走。”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紧跟着二话不说,将伞往施婳的手中一递,便弯下腰去,道:“阿九,来。”
  少年虽然骨架还未完全长成,但是已经初具了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肩阔腿长,看上去十分坚实有力。
  施婳犹豫了片刻,才趴了上去,谢翎托着她,然后轻而易举地直起身来,稳稳地往前走去。
  鼻尖满是萦绕着淡淡的新墨香气,还有下雪时特有的冷冽寒气,混在一处,扑入了呼吸之中,再也无法分辨。
  施婳趴在谢翎的肩上,一手举着手,一手持着灯笼,胳膊上还挽着一个小竹筐,狸奴在里面喵喵直叫,声音绵软轻柔,简直能爬到人的心底深处去,混着那墨香和新雪的气息。
  少年背着背上的人,顺着长街往前走去,大雪簌簌地下着,一刻也不曾停歇,将整个苏阳城都淹没在了这一片白色之中。
  长街安静,没有人声,两旁的店家也都提前打烊了,唯有淡淡的灯火光芒,从门窗处透出来,映照在两人身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那影子依偎在一处,仿佛永远也不会分离。
  第二日一早,施婳起来时,外面果然是一片银装素裹,白雪皑皑,后院的枣树都被压断了不少枝干,凌乱地散落在地上,可见这一场雪之大。
  施婳呼出一口气来,见屋檐下的石磨上,堆满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她忍不住一时兴起,抓了一团捏在一处,做成了一个椭圆的大雪团,又取了小雪团捏紧了,放在那大雪团上面,最后搓了两根长长的雪棍插上去,竟然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
  施婳玩得正高兴,却听身后传来谢翎的声音:“阿九,吃粥了。”
  “来了。”施婳小心将兔子放到石磨上面,匆匆离开,等吃过饭过来时,却见谢翎正在那石磨旁边站着,正在说什么,右手里还捏着几团雪。
  她好奇地走上前去,不由失笑,却见那原本的小兔子身边,又蹲坐着一只小狸猫,半歪着头,乌溜溜的眼珠盯着那小兔子看。
  谢翎的左手正端着狸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那只雪做的小狸猫,道:“看见没有,这是你。”
  少年的语气神态认真的很,狸奴舔了舔爪子,喵喵叫了一声,然后试图伸出爪子去抓那石磨上的雪,半点也没有理会谢翎。
  施婳忍不住笑了起来,谢翎听见声音,立即回过头来,显然明白了自己刚刚的话已经被她收入耳中,表情竟然有些窘迫。
  施婳打量着那只雪做的小狸猫,好奇道:“这眼睛是什么做的?”
  “是莲子。”谢翎摊开右手,那里果然还放着三四粒乌黑的莲子。
  施婳顿时来了兴致,她拣了两粒莲子,小心地按在了兔子的头两侧,整个兔子立即就活了起来,栩栩如生,十分可爱。
  谢翎把狸奴往衣襟里一塞,抓起一团雪又开始玩起来,两人又做了不少别的小动物,倒如还未长大的孩童一般,玩得兴致勃勃,不亦乐乎,很快,石磨上就摆了各式各样雪做的小东西。
  谢翎正把最后一只放上去,忽觉怀中一轻,伴随着喵呜一声,一道浅灰色的影子飞扑出去,端端正正地趴在那石磨之上,蓬松的雪花四溅开来。
  两人的心思都白费了,始作俑者还无知无觉,舔了舔小鼻子上的雪花,一双幽蓝色的眼睛十分无辜地与他们对视:“喵呜。”
  谢翎面无表情地伸手将它拎起来,一大一小瞪着眼睛对视,狸奴咪呜几声,显得可怜巴巴的,最后是施婳看不过去了,笑道:“你与它计较什么?进屋去烤火吧,别冻到了。”
  她说着,将狸奴自谢翎手上解救下来,率先进了屋子,谢翎看了看,只见那石磨边缘的位置,施婳之前做的小兔子正歪倒在一边,他伸手拿了起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将它端端正正地摆放在窗台上,退了两步打量一番,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下雪的天气虽然恶劣,却不太冷,真正冷的是雪融化的时候,人往外面站一会,冰冷的空气直往人的脖子里钻,不出片刻,整个人由内自外都冷得透透的,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
  这一冷,就从十一月份一直冷到了年关,大年三十这一日,谢翎没有去学斋,两人去了东市,买了不少年货,又去了一趟悬壶堂,送些腊肉给林家人,这才回了城西的院子。
  下午时候,又开始下起了小雪,施婳和谢翎两人做好了饭食,在桌边坐下了,施婳拍了拍手,唤了一声:“狸奴。”
  一道浅灰色的影子从桌底下爬了出来,小爪子抱着她的罗裙,嗖嗖往上爬,灵活无比,很快就一屁股坐到了她的怀中,施婳抽了抽鼻子,总觉得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忍不住将它拎起来,道:“狸奴,你是不是又把毛烧焦了?”
  狸奴喵呜一声,半歪着头,无辜地与她对视,那小模样仿佛在说,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一只指节修长的手伸过来,在它的背上点了点,谢翎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它,道:“这里糊了。”
  施婳定睛一看,果然,原本浅灰色的绒毛被烧成了黄褐色,干巴巴的,看上去仿佛打了一个补丁似的,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下回掉进火坑里,我可不管。”
  说虽然这样说着,她抬头对谢翎道:“明天去街市上买一个篾筐来,将火盆盖好,免得让它到时候真掉进去。”
  谢翎点点头,远处传来一阵鞭炮声,热烈而响亮,紧接着,左邻右舍都纷纷响起了鞭炮声,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往窗外看去,只见院子里,鹅毛般的雪花依旧沸沸扬扬地洒落着,仿佛永远不会休止。
  第 83 章
  年关过去; 转眼就到了宣和三十年; 冬去春来,花谢花开,这一日的清晨; 高高的院墙上头有朝阳洒落; 初春的阳光明媚无比; 令人心情都不自觉跟着明朗起来。
  寂静的巷子里,不知哪家的院子传来吱呀一声; 老旧的门轴摩擦时发出粗哑悠长的声音; 令人颇觉牙酸。
  院子里,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女正端着木盆从灶屋里出来,院墙下种着一排菜秧苗子,在清晨的空气中支棱着三两片碧绿的小叶子,嫩生生的,看上去精神抖擞; 叶片边缘还残留着昨夜的露水; 晶莹剔透。
  少女的袖子半挽起来,露出一双皓白纤细的手腕,她端着木盆; 细心地将水倾倒在菜苗旁,正在这时; 屋里传来一个少年声音; 模模糊糊,像是喊了一声:“阿九。”
  少女脆生生应了一声:“哎; 怎么了?”
  谢翎推开窗户,站在那里,探头问道:“我的发带呢?”
  施婳的一双眼睛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菜苗,试图分辨出它比昨天长高了几寸,头也不回地答道:“你在门后看看,是不是挂在那里?”
  谢翎倚在窗边,支着头,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看着施婳,也没挪窝,嘴里道:“没找着,你来替我看看罢。”
  “啊呀,”施婳无奈,只得放下木盆,匆匆进了谢翎的屋子,拉过门一看,好气又好笑道:“不是在这里么?”
  谢翎轻轻一笑,接过发带,随手绑好,施婳又问:“中午还回来吃饭么?”
  谢翎想了想,道:“恐怕回来不了,晏师兄说要带我们几个出去。”
  施婳点头道:“再过不久你们就要进京会试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谢翎道:“下午我再过去医馆接你。”
  施婳刚想说不必了,却见少年微微倾下身来,眼睛微亮,向她这边靠过来,转瞬间,他清隽的面孔便贴近前来,施婳心中莫名一跳,竟然生出了几分紧张,声音都险些变了调:“怎么……”
  话还未说完,谢翎伸出手指在她脸上点了点,然后轻轻一擦,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来,道:“这里,沾了东西。”
  施婳下意识看过去:“什么?”
  谢翎握紧了手,藏入袍袖中,笑着直起身来,道:“没事,我先出门了,迟了的话,晏师兄要挤兑我了。”
  他说罢,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徒留施婳站在原地,方才被谢翎摸过的脸颊,总觉得有些滚烫的错觉。
  谢翎一边走,一边想起阿九方才愣呆呆的表情,不由笑了起来,像是偷到了蜜一般,放在心里反复地回味着那丝丝缕缕的甜意。
  施婳回过神来,出了门,只见那人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她心里有点生气,忽闻一阵喵喵之声,却是狸奴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挨着她的腿蹭了几圈,似乎想要得到主人的亲近。
  但是施婳一时没注意到它,它便有些意兴阑珊,踱着小步子走向了院子,施婳之前浇水的木盆还放在地上,它绕着那木盆转了两圈,探头探脑,跃跃欲试。
  木盆里的水原是用来洗菜的,里面还飘着两根青翠的菜叶,随着水波一下一下地飘荡着,引起了狸奴的兴趣。
  它伸长了爪子去抓那菜叶,一下,两下,抓不到也就罢了,还兴奋地喵喵叫,猛地往里面一扑,施婳正巧生完气,转头一看,连忙制止道:“别——”
  说时迟那时快,狸奴卯足劲往里面一扑,霎时间水花四溅,整只猫立即惨叫起来:“喵呜!!!”
  施婳连忙过去,将它从水里捞起来,狸奴连忙手足并用,顺着她的手臂爬上了肩膀,浑身湿哒哒的,软软的绒毛都贴在身上,看上去十分可怜兮兮,嘴里还喵喵直叫。
  施婳一时好气又好笑,点了点它,道:“叫你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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