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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养成攻略[重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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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翎面沉如水,抬头看那扔书的孩子,小孩张了张口:“那个……我、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只见谢翎一挥手,那本沾满了墨汁的书呼啦着扑面而来,跟长了眼睛似的砸在他脸上,浓郁的墨香直往鼻子里钻,然后滑落下去,啪嗒掉在地上。
第 30 章
周围响起了哧哧的笑声; 那小孩顶着满脸黑色的墨汁儿; 颇有些委屈地小声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赔给你嘛。”
谢翎捻了捻指尖的墨汁,反问道:“难不成你还想不赔?”
哄笑声响了起来; 那小孩撇了撇嘴; 蹬蹬跑到自己的书桌前; 随手抽出一本书来,递给他; 道:“喏; 赔给你罢。”
谢翎瞟了那书一眼,道:“不是这一本。”
“哈?”小孩愣了一下,又把自己的书全部抱过来,道:“都在这里了。”
谢翎不说话,把自己沾满了墨汁的书翻过来,上头写着四个字:诗义折中。
那小孩顿时傻了眼; 哑口无言; 他还真没见过这本书,他们从开学到如今,也就学了一本百家姓; 这本书连见都没有见过的。
正在这时,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一本破书而已; 有什么好计较的?我家拿来裹包子油饼的书都比这个厚; 赶明儿我拿一摞给你,跟个娘们儿似的斤斤计较; 丢不丢人?”
这话一出,屋子里再次寂静下来,谢翎转头看去,只见他右前方的桌子上,坐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个头很高,一张四方脸,虎头虎脑的,看上去不大好惹。
这人谢翎认识,叫陈福,据说是几个月前交了束脩的,但是一直不曾来学堂,直到前几日,学生们正在上课时,只听得外头一阵杀猪似的吵嚷,有个妇人拎着一个大孩子的耳朵进来了,一边走一边骂,居然是每日都去玩了,压根没有踏过学堂的门槛,要不是他娘觉得不对,跟着去看了一眼,一家子人还被蒙在鼓里,以为他每日去学堂上学了呢。
那陈福一说完,就见所有的孩子都跟看见了什么稀奇事似的,睁大眼睛,颇有些佩服地看着他,谢翎像娘们儿?你要是见过谢翎打架时那副样子,恐怕恨不得把这句话给吃下肚去了。
谢翎打架这事,还要从开学不久后说起,义塾里头先生管得不严,一开始学生们还老老实实的,没多久就原形毕露了,打架闹事,还恶作剧,就差上房揭瓦了,先生年纪大,力不从心,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看不见,就愈发纵容了这群孩子。
有人见谢翎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桌边看书习字,便看他不惯,联合起几个孩子,想捉弄他一番,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们趁着谢翎不在的时候,把他的书给撕了,撕成一页一页的,然后拿书皮仔细裹了,从外头看上去好像没有任何问题。
谢翎回来之后,照例拿起书来看,只是这一拿,书页就哗啦啦掉了下来,飘飘洒洒落了一地,霎时间屋子里笑声雷动,所有的孩子都大笑起来,前俯后仰,甚至有人把桌子拍得砰砰响,压根没人注意到谢翎的脸色都黑了一瞬,脑门上青筋都跳了起来。
他沉默片刻,蹲下身来,把那些书页一张张捡起,拂去灰尘,然后收好,用镇纸压住,这才开口道:“这么好笑?”
这话一出,所有的孩子又笑了起来,个个东倒西歪,谢翎又问:“是谁撕的?”
这时,一群孩子左看看右看看,一人站出来,扬了扬下巴:“我撕的,怎么了?”
一帮熊孩子来了学堂,总是要拉帮结派的,谁带着他们玩,他们就服气谁,没多久就有了所谓的首领,也就是打头的,站出来的这个孩子,就是大伙儿在开学至如今,短短一段时间里推举出来的头儿。
谢翎见了他,便动手卷起袖子,仔仔细细,看得众孩子面面相觑,又看看谢翎那瘦小的身板,心道,这是想打架?
还没等他们确定,谢翎一个纵身就朝那人扑了过去,将那人压倒在地,两手捏在他的脖颈处,也没见他怎么动作,那孩子头儿就瞪圆了眼睛,拽住谢翎的手使劲往外拉扯,他大张着口,像是溺水的人似的,完全喘不过气了。
他拼命地张合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两腿踢腾着,在地上胡乱地踹,却没有任何用处,谢翎的手指就像是牢固的绳子,紧紧绑缚着他的喉咙,直到那孩子的挣扎逐渐弱了下来,面孔涨红发紫。
谢翎突然微微松了一下手,霎时间,新鲜的空气汹涌而入,那孩子立即大张着嘴巴,贪婪地汲取着空气,没成想才吸了一两口,还没缓过神来,谢翎又收紧了手指,再次扼住了他的喉咙。
虽然看似在打架,但是他的表情却十分冷静,还不忘问一句:“服气吗?”
那孩子哪里被这么折腾过?他只想喘气,刚刚吸了两大口气,如今不得呼出去,挤在肺腔子里,差点要炸了,哪儿还能反驳谢翎,只是拼命地点头,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谢翎却依旧不松手,继续问道:“赔我书吗?”
那孩子只有点头的份,赔!我赔!
谢翎得了这一句,才退开来,两手一松开,看着他大声地咳嗽,狼狈地爬开了,那模样,恨不得离谢翎三百丈开外,生怕他又扑过来。
谢翎淡淡看了他一眼,也没动,只是又抬头扫视了课室一番,那些原本起哄的孩子们都被刚刚那一幕惊呆了,他们打架归打架,还真没有敢掐人家脖子的,有些地方能打,有些地方不能打,大伙儿都是有分寸的,可是谢翎刚才那叫打架吗?那叫谋命吧?
谢翎慢慢地放下袖子,开口道:“你们怎么闹我不管,别来吵我,否则我有无数种手段,叫你们跟他一样。”
所有的孩子们都齐刷刷退开一步,下意识去看他们的头儿,只见对方正半死不活地趴在课桌上,一脸的心有余悸。
至此,谢翎一战成名,此后无论学生们怎么闹腾,都会远远避开他,有什么东西掉在他的座位旁边了,也你推我搡的,没人敢去捡,生怕惹到他了,今天竟然冒出一个愣头青来,还敢骂谢翎娘儿们叽叽?厉害了!
所有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等着谢翎出手,哪知谢翎这回没动,只是看了陈福一眼,道:“与你何干?”
那陈福眼睛一瞪,就要说话,却听之前那小孩儿支支吾吾地向谢翎道:“我……我明儿就把书还给你。”
谢翎听罢,掸了掸桌上的书,不置可否,陈福恨铁不成钢地粗声吼那小孩道:“有什么好还的?不就糊了几个字么?又不是不能看了,装什么相?”
谢翎眼皮子也不抬,只作听到犬吠了,那陈福愈发来气,正在这时,有人喊道:“夫子来了!”
霎时间人群稀稀落落,学生们忙做鸟兽散开,那陈福没反应过来,屁股还坐在书案上,夫子进来便见到了,登时胡子一抖,声音都有些哆嗦了:“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陈福,你这是在做什么?要揭瓦吗?”
陈福撇了撇嘴,但见那白发苍苍的夫子气得浑身都颤抖了,怕把他气出个好歹来,遂慢腾腾地坐下来,夫子犹不解气,道:“今日放学你留下来抄书,没有抄完不许回去!”
陈福瞪着眼睛,周围的学生们发出哧哧的笑声,幸灾乐祸一般。
等到了傍晚时候放学,陈福果然被夫子叫住抄书,要抄整整十页,他又没上过几天学,连毛笔怎么握的都摸不清,更别说抄书了,那些大字在他眼里,七歪八拐地扭来扭去,只能抓着笔干瞪眼。
学生们放学之后,先不走,围在陈福身旁看热闹,大伙儿都知道他不识字,有人叫道:“哎呀你笔拿错了!”
陈福把毛笔跟捏筷子似的那么拿着,划了几道就不耐烦了,又听那些小孩们叽叽喳喳烦死人,挥舞着手驱赶他们:“滚滚滚,都看我做什么?都滚!”
学生们大笑着离开,很快课室里就安静了下来,陈福咬着笔杆,对着面前的书犯愁,却见还有一人没有走,抬眼一看,正是谢翎。
陈福连忙冲他招手:“那个,你过来。”
谢翎收拾了书本,连眼风都不瞟他一眼,兀自要走,陈福哪里肯让他离开?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还没个人帮他,他今日恐怕要住在这学堂里了。
眼看谢翎不搭理他,陈福把笔一扔,厚着脸皮拉住他,信誓旦旦地许诺道:“你若帮我,我便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你要我帮什么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了这话,谢翎倒是停了一下,陈福一看有戏,连忙再接再厉:“我说话算话!你要是跟人打架打不过,我也能帮你!”
谢翎想了想,道:“抄十页?”
这是答应了,陈福顿时喜出望外,把毛笔往他手里一塞:“没错,就十页而已!”
谢翎没接,他翻了翻陈福的书,指着其中一行,教他道:“你抄这个。”
陈福愣了一下,似乎发现对方的帮忙和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样,问道:“你不帮我写?”
谢翎冷笑了一下,道:“我替你写?除非夫子瞎了,否则他看了交上去的字,说不得要给你从十页加到三十页。”
第 31 章
听了这话; 陈福也有些哆嗦; 他倒不是怕那老得浑身颤的夫子,而是怕他娘,若叫他娘知道了; 恐怕要揭掉他一层皮下来; 遂问谢翎道:“那我要怎么办?真要抄十页字?”
谢翎道:“别的不必抄; 你就抄这几个字就行了。”
他说着,拿毛笔在书页上圈了一些字; 都是百家姓里头最简单的字; 诸如“王”“卞”“方”之类的,比划又少,陈福探头看了看,他虽然看不懂,但也知道这没多少,便道:“这才几个字?怕是一页都不够罢?”
谢翎却漫不经心地道:“一共十个字; 你一个字写一页就行了; 正好十页。”
陈福听了顿时傻眼,不可置信地道:“这样也行?”
谢翎道:“夫子只说让你抄十页书,又没说要抄多少个字; 有字就是书,你只管抄就是了; 他若问你; 你就拿这一番话反驳他,他必拿你没有办法。”
只是这方法也有弊端; 若下一回再有学生犯事,恐怕就没这么简单过关了,说不得夫子还要求要抄够多少个字才作数,不过这不是谢翎要考虑的事情,总归不是他抄,祸害的也不是他。
陈福听了也是激动非常,连连夸谢翎是个人才,他二话不说,照着谢翎圈出的那十个字,挨个抄了起来。
谢翎瞟了几眼,转身就走,他还得绕到城北去悬壶堂接上阿九,两人一起回家。
他人小脚程快,等到了医馆的时候,天还未黑,谢翎进了前堂,施婳正与林寒水一起坐在窗下,听林老大夫讲解医书。
谢翎看了一眼,没去打扰,倒是林不泊见到了他,打了一声招呼,道:“下学了?”
谢翎点点头,与他又说了几句话,就见施婳过来道:“我们回去罢。”
谢翎站起身来,两人与林不泊告辞,便出门去了,夜色渐渐蔓延开来,天边滚落了一圈似火的晚霞,他们踏着暮光,相携往街道尽头走去。
第二日,谢翎去到学堂,才做到桌后,便见一个人凑过来,语带兴奋地对他道:“哎,你昨日那法子真是好用!夫子被我一通说,半个字儿都反驳不了,这事竟然交了差了,简直神了!”
谢翎往后仰了仰头,看清楚是陈福,心道,是好用,不过也就用一次而已,以后说不得还有一大片人要遭殃。
但是他并不说透,陈福又把一摞东西拍在他面前,道:“喏,多谢你昨天帮我的忙,这些是我从家里找出来的,都送你了。”
谢翎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摞书,厚厚一沓,足有三四本,有些已没了封皮了,看上去很是陈旧,书页都泛起了黄,上头用蝇头小字写了很多标注,看得出书主人是花过功夫的。
他随手翻了翻,里面竟然还有很多生僻字,谢翎不认得,他有些纳罕地看着陈福道:“这是你家的?”
不是说小看了人,而是陈福这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读书人家的孩子,否则也不至于连毛笔都不会拿了。
陈福大大咧咧地道:“不是我家的,我们从前有个邻居,是个穷读书的,成日里只会看书,把脑子给读坏了,听说考了十几年,一次都没有中过,吃饭的钱都没了,最后没法,把书赊给我们家买饼吃,一吃就是两年,后来他人不知去哪里了,书也没拿走,叫我爹拿来裹饼了,我看你似乎喜欢看书,就摸了两本来,你要是喜欢,我明儿再给你拿几本。”
他说完,又道:“我可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说了会报答你,自然就会做到的。”
谢翎翻看着那些书,脸色倒好了不少,向陈福道了谢,陈福摆了摆手,大方地表示这只是小事罢了,此后两人的关系倒是因此好转了些。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滑过,很快,一转眼间,谢翎就在义塾读了两年的书,直到第二年年底,冬学结束的那一日,老夫子叫住了谢翎,对他道:“明年春学你不必来了。”
谢翎没说话,夫子继续道:“我虽然年老,但还是有眼光在的,你与这些学生都不同,是一块好料子,你日后若是想考个功名,最好去正经的学塾深造,我教的这些,都是皮毛,寻常人家送孩子过来,不过是想粗识几个大字,日后好找一份事情做罢了。”
夫子顿了顿,又道:“你家境不大好,这我是知道的,城南有个学塾,乃是我从前几个交好的同窗开设的,我写一封举荐信与你,你去拜访一番。”
他说着,取出一封书信递来,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摆了摆手道:“就这样,你记得我说的话,回去好生与你家大人说说,去罢。”
谢翎心中感激,恭敬地对夫子长作一揖,这才离开了学堂,朝城北的方向走去。
两年的时间,谢翎也有十一岁了,从去年开始,他的个子就往上头猛蹿起来,不知不觉就超过了施婳,也隐约有了少年挺拔的模样,长手长脚,走起路来带风。
正是腊月时候,天色暗得早,谢翎踏着未化的残雪,顺着街道匆匆往前走,不多时,路边的人家点起了灯笼,昏黄的灯光映在雪地上,折射出一片微亮的光芒。
冷风吹得人脸都僵了,一刻钟后,谢翎才到了城北,远远就看见前头一间店门大开,上头挑了两只灯笼,门上一张匾额,看上去有些陈旧了,上书三个端正古朴的大字:悬壶堂。
谢翎上了台阶,轻轻跺去鞋子上的残雪,这才踏进门去,屋里烧着炭,霎时间温暖的空气将他整个包围起来,苦涩却清香的药材气味扑面而来。
他扫视了前堂一眼,林寒水正跟着林不泊一起看诊,还有几个病人在一旁等着,谢翎的目光定在了药柜旁,一个身着山梗紫色衣裳的少女正站在柜台后,与林老大夫说着什么,她手里抓着一把药材,垂着眉眼,从谢翎这个方向看去,只能看见她如新月一般的睫羽,还有秀致的鼻梁,微微抿着唇,像是含了一片薄薄的桃花瓣。
施婳抬眼,正见着谢翎站在地方上看过来,林老大夫见了,便道:“谢翎下学来了,天色也不早了,今日你先回去吧。”
施婳点点头,放下药材,拍了拍手,与林寒水和林不泊招呼一声告辞,就与谢翎一起离开了医馆。
天气甚是冻人,施婳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顺着鼻腔进入肺腑,那些疲累仿佛也减轻了许多。
冷风吹起额前的发丝,施婳不得不微微眯起眼来,仔细着脚下的积雪,一边问道:“明日义塾罢馆,不必去了?”
谢翎拿着灯笼,应了一声,积雪在他们脚下被踩得嘎吱响,因为怕施婳摔倒,谢翎便一手虚虚挡在她身后,自从他们年纪渐长之后,施婳就不再牵他的手,也不摸头了,因为谢翎比她高了半个头,嫌伸手累得慌。
两人走了许久,才到了城西,街边的店铺还未打烊,门前点着灯笼,将街道映照得一片通明,风从远处吹过来,其中依稀夹杂着戏曲的声音,咿咿呀呀的调子,和着管弦之声,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开来。
待进了清水巷子里,施婳才道:“明年你别去义塾了。”
骤然听到这一句,谢翎的脚步微微一顿,没作声,他知道施婳的话没有说完,紧接着,果然听施婳道:“我打听过了,苏阳城另外还有一个学塾,你明年就去那里上学。”
谢翎的脚步倏然而止,施婳见他停了,便疑惑道:“怎么了?”
谢翎便将今日夫子提的事情说了,又道:“去学塾的花用很多吧?”
空气安静了一瞬,施婳才道:“这事我自有主意,我们虽然穷,但是要送你去学塾还是不成问题的,若真没有钱,我也不会提这事了。”
她说着,捧着手呵出一口气来,催促道:“先回去罢,这事慢慢商量也不迟,看这天色,似乎又要下雪了。”
两人回了院子,用过饭之后,谢翎依旧去楼上看书,施婳则是打了热水简单洗漱过后,披散着头发,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她在房间的桌前坐下,把灯芯拨了拨,光芒便小了许多,只够照亮这一方桌子。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册子并一个布袋来,开始仔细地筹算,册子上记载的是他们未来一年必须的花用,袋子里则是施婳的积蓄,算了小半日,她才收拢了东西,吹灯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院子里头铺了浅浅的雪,昨夜果然下了一阵小雪,幸而不是很大,施婳今日还要去医馆,便早早用了饭,谢翎拿了伞来,要送她去。
施婳道:“我自己去便成。”
谢翎不说话,就拿着伞站在门口,两人对视一眼,施婳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她道:“走罢。”
两人锁了门,正准备出巷子,只听吱呀一声,巷口的一户人家大门打开了,一个人从里头探出头来,笑嘻嘻地向施婳道:“婳儿,好巧,又去医馆么?”
第 32 章
施婳如今已经对婳儿这个称呼有些麻木了; 也算是一件好事; 她认得那人,这户人家是卖豆腐的,施婳常在他们家买豆腐; 也经常见着他们家的小儿子; 叫柳知; 就是这个少年了。
施婳与他打过招呼,柳知问道:“你今日还要去医馆么?”
施婳点点头; 寒暄几句; 便说要走,柳知颇有些遗憾地停下话头,与她道别,一双眼睛却还是紧紧地粘在她的脸上,片刻都不肯松开。
待出了巷子,谢翎忽然回过头去; 只见那柳知仍旧站在宅子门口; 朝这边引颈看来,似乎还不舍得进屋,他目光微微一冷; 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施婳见他回头,便随口道:“在看什么?”
谢翎摇摇头; 道:“没什么; 我以为院子门忘记关了。”
待送了施婳去到医馆,回转来时; 谢翎又路过了巷口的那户人家,他放慢了脚步,左右看了看,随手从地上抓了一大捧雪,捏得紧紧的,团成一个硕大的雪球,然后贴在墙边,把雪球往里头狠狠一掷,只听砰的一声,院子里头传来了惊叫声,妇人连连叫道:“唉哟这是哪个天杀的?怕是昏了你的头……”
紧接着脚步声传来,谢翎却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衣袖,加快脚步,往自家院子走去,路过巷尾时,一个青年正好从旁边的院子里出来,见了他,便打招呼道:“今日不必去上学了?”
谢翎点点头,叫他一声明真叔,答道:“学堂罢馆了,今年不必上了。”
两人又寒暄几句,谢翎便进了自家院子,关上门,听巷子那头传来妇人的声音喊道:“沈秀才,刚刚是谁路过这儿?”
沈明真愣了一下,才道:“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那妇人道:“方才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往我家院子里扔雪球,把好好的一簸箕冻柿子给打翻了,唉哟,全打烂了。”
沈明真迟疑道:“许是哪家小孩子不懂事,恶作剧罢?方才是谢翎过去了,不过这孩子一向听话,断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那妇人听了,抓不到人,即便是心疼得不行,也只得作罢。
自打前年出了那件事情之后,悬壶堂的生意冷清了不少,后来时日渐长,兼之林不泊的医术确实不错,病人又渐渐地上门求诊了,最近因着是冬天的缘故,天气严寒,人的毛病也多了,一个不注意就得了伤寒,这几日的病人尤其多,皆是因为年关已近,若是现在不治,等再过个几日,就不能来了。
从一早开始,施婳手头的活儿便没有停过,一日下来,脑子都有些昏,幸好还有林寒水,两人状况都差不多,待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已是晚饭时候了。
她收拾着药柜,眼角余光瞥见屋角坐了一个人,这才发觉谢翎不知何时过来了,施婳问道:“什么时候来的?吃过饭了不曾?”
谢翎道:“还没,来接你回去,天冷路滑。”
施婳已经见怪不怪了,别说她,就是林家几个人都见惯了,哪一日谢翎不来接,他们还要多问几句,是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因着天色太晚,林家娘子早做好了菜饭,邀施婳和谢翎一起吃,盛情难却,两人吃过饭之后再回去,天色都黑透了。
还依旧是谢翎打灯笼,施婳走在他身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偶尔也不说,气氛虽然安静,却自有一种静谧将两人裹在其中,走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时,他们之间就仿佛另有一种奇特的氛围,将他们与这个世界隔绝了开去,其他人轻易不能介入其中。
而此时谢翎心底也是这么想的,他和阿九两个人就可以了,不需要别人再插足。
进了清水巷子,不知为何,谢翎突然眼皮子一跳,心里涌现出了不好的预感,而与此同时,就仿佛为了验证他的预感似的,那道宅门又打开了,白天那个少年又探出头来,柳知见到了施婳,分外开心,露出了笑容,热情地打招呼道:“婳儿,你回来了?”
施婳对他颔首,寒暄几句,谢翎眼神冷漠,盯着那张脸,心里头想着,早上眼巴巴地凑过来送,晚上眼巴巴地凑过来迎,你这厮打的什么主意?
他心里现在分外后悔,早上那个雪球准头不好,怎么就砸在一簸箕冻柿子上了,他应该砸在这人的脸上才对。
院子里传来妇人的呼唤声,柳知应了一声,这才恋恋不舍地与施婳道别,施婳笑着对他颔首,和谢翎一道往家走了。
开门进屋之后,谢翎闷闷地道:“怎么每回出去回来都能碰见他?”
施婳听了这话,忽然笑了,道:“小孩子罢了,你别管就行。”
谢翎看向她,道:“阿九不也是小孩子吗?”
烛光颤颤亮了起来,施婳甩了甩手中的火折子,将它吹熄了,暖黄的光芒映在她的面孔上,皮肤白皙,仿佛一块温润的羊脂玉,施婳如今已有十二岁,眉目渐渐长开了,依稀有了几分前生的模样,眉如远山,目似桃花,笑起来时眼角弯起,如新月一般,眼波若含了水雾,温柔得像是三月阳春的暖风。
谢翎注视着她,直到施婳放下火折子,笑着回视他,道:“你说是,那便是吧。”
深冬时节的苏阳城,下雪下得肆无忌惮,一夜醒来,院子里又铺了一层莹白,浅浅的,踩上去连鞋底都遮不住,等哪一日起来,窗外是一场好雪,那今年便算真正地过完了。
谢翎站在窗前探头往外看了看,只见施婳正站在厨房门口的石墩旁洗脸,她半挽起来袖子,露出一双莹白的手腕,映衬着洁白的积雪,欺霜赛雪,甚至就连那雪都逊色了三分。
如墨一般的青丝被束了起来,妥帖地垂在她的颈边,热水的雾气冉冉浮动,将长长的睫羽都打湿了,从谢翎的方向看去,只觉得这一幅情景十分的赏心悦目,怎么看都好看。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敲门声,打破了一院子的寂静,谢翎的表情立即露出了几分不悦,看向门口,施婳放下袖子,正欲去开门,却听站在窗前的谢翎道:“阿九,我去开。”
施婳见状,便点了点头,把热水往台阶下一泼,转身回了灶屋,一边准备早饭,一边在脑子里默默地背医书。
今天去医馆之后,林老大夫要考较的,她跟着林老大夫学医,满打满算也有两年了,但是医学博大精深,直到如今,她也不过是学了点皮毛罢了,要想学得精,就要花费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施婳喜欢医术,愿意花这些时间和心思去学,同时对于她来说,医术也会给她带来更多的东西,比如,一种足以保障自身的谋生手段。
院子里传来细碎的人声,施婳点燃灶台下的火,抽空探头往门外看了一眼,只见谢翎正关上院门,朝这边走过来,便道:“谁来了?”
谢翎没什么表情地答道:“那个姓柳的。”
“哦,”施婳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他主动道:“你在他家里订了豆腐?”
施婳想起来这回事,点点头,拍了拍手起身,转到灶台前,答道:“是,不是要过年了么?他来说这事?”
谢翎想了想,道:“你今日去医馆吧,这些事不必管了,我来处理。”
施婳倒是很放心,道:“那好。”
谢翎又道:“其他的也不必管,我都能做。”
闻言,施婳不免看了他一眼,少年站在门口,身形挺拔,如同一杆劲瘦的青竹,谢翎今年十一岁,他的个子蹿得很快,已经比施婳高了近一个头,原本有些圆润的脸也长开了,显得棱角有些分明,放在穷苦人家来说,谢翎已经算是一个小大人了。
施婳思量了片刻,忽然笑了,道:“行了,今年过年的事情,都交给你来打点,回头我把银子给你,这些我就不管了。”
吃过早饭之后,施婳果然去取了钱来,交给谢翎,两人这才往医馆去,从次以后的每一年,过年过节,一应事情都是谢翎来做,施婳再没有操心半分。
将施婳送到医馆之后,谢翎向林家人打了招呼,这才往外走,他没回去,而是去了城东,过年时候,东市到处都是人,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小摊小贩们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谢翎看天色尚早,便去了一趟书斋,书斋虽说是卖书的,但是也有不少读书人来蹭书看,所谓蹭书,就是挑一本书,站在角落,也不买,就那么看完了,所以每天书斋里头都聚集了不少读书人,店主是个好性子,也不驱赶他们。
谢翎到了书斋,店主见到了他,笑呵呵道:“来了?”
谢翎点点头,店主到了柜台后,点了点,数出几枚碎银子来,推给他道:“这是你上一回抄书的报酬,你看看,数对不对?”
谢翎也不看,直接收了,微笑着道:“自然是信得过德叔的。”
那德叔笑了,眼睛都微微眯起来,他道:“今日还要拿书去抄么?”
谢翎点点头,道:“抄,德叔要哪些?”
第 33 章
德叔听罢; 从柜台下取出三本书来; 差不多一指来厚,书页泛黄,边缘都卷了起来; 还要被虫蛀过的痕迹; 这些书都是年代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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