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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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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大人,你手无谕旨,私开刑堂,拷问四品以上命官,这是谁给你的权限?”
  一句话直戳要害,满朝文武的目光立时扫过顶前头的两位殿下,意味不明。
  看最终得益者,这件事与太子脱不了关系,大理寺少卿赵怀琰也确实是朝中少数数得上的东宫党,莫非这一切真的是东宫在背后唆使的,那看来,咱们这位储君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光风霁月吗,瞧瞧对付康王这手段,真是够狠够绝。
  有人转移视线是意料之中的事,太子往常被刁难惯了,应对都不必提前准备。
  露出苦涩无奈的面容,太子侧身劝阻,“此案牵涉甚广,单凭大理寺一家之言难以服众,孤看穆尚书对实情也不甚了解,不若让都察院、内侍监参与复查,以正视听。”
  “什么叫难以服众?太子是觉得乱葬岗那几十具女尸不足信,还是觉得这十几位朝员的供状不足信!
  呵,堂堂储君,不信正紧衙门所言,却指望一帮庶臜阉宦行事,老臣看您还是回内阁闭关多读几年圣贤之道,别糟蹋了您的出身!”
  嘶,这话太恶毒了,也太作死了。
  太子被怼了个仰个儿,脸都憋红了,羞愧的给内阁里诸位师傅行了一礼,便掩面退下了。
  乾封帝的怒火在太子受辱之时达到顶峰,御座之上龙威广压,让旁边的刘谙心惊胆颤,他知道,袁氏九族死定了。


第186章 两两身殒
  “袁枚,你放肆……”
  乾封帝的声音低沉暗哑; 却让满朝文武膝盖一软; 扑嗵嗵的都跪下了。
  而当事人袁枚却恍若未闻; 只是瞥眼扫过前方温和软弱的储君; 不屑的挑了挑眉,那姿态看在乾封帝眼里,已该千刀万剐。
  穆朝夫的发髻都已散乱,他蹒跚着从大殿上爬起,不解的瞪愣着眼前的老对头。
  这件案子从头到尾,都不像袁枚本人的手笔。
  同朝共事多年,他对这个冤家再了解不过了; 袁枚办事绝不会这么激烈急进、张狂跋扈。
  可袁枚的性子摆在那里; 这世间又有何人能让他甘受驱使; 孟府隐居的老太爷倒是可以,但估计他老人家也出不来。
  大理寺卿今日入朝摆明就是要玉石俱焚,刑部前首仅剩的几位堂官这会儿抖的不行,一滴滴豆大的汗珠直接砸在了光亮的瓷砖之上。
  “臣大理寺卿袁枚还有本奏!”袁枚今次出山; 不光要收拾穆家; 为了孟府日后计,他这条老命还得拖着某些人一起走。
  朝中各派党首心里咯噔一下,终于还是来了。
  乾封帝眼神略过太子,气息上喘。
  “朕突感不适,众卿歇朝!”
  自打大朔立朝以来还没有杀子的帝王,乾封帝不愿做这第一个。康王之过; 他自会惩戒,但这是天家内务,绝不能揭开来让天下臣民取笑。
  “臣袁枚参圣上六子,康王谋逆!”
  “刑部犯官闫焯、程应等十几人的供状在此,康王结党营私,密谋不轨,铁证如山!穆勒不过其麾下小卒,朝中尚有近百数不忠之臣,望圣上明察!”
  供状一早呈到了御前,此刻拿在袁枚手上的应该就是刑部那些人供出来的康王党人名单,这下,大殿之上再次汗如雨下。
  袁枚,他是诚心要绝了所有人的活路啊。
  这份名单由孟家转交,却出自京郊至法道观,永安侯府麾下的精锐尽皆出动,费尽心力才算摸到了东宫暗网的边儿。
  至法道观,上京闻名的清修之地,也是国丈夏榔避世修道之所,若非顾忌打草惊蛇,赵秉安是必要进去探探的。
  御座上,乾封帝抬起的脚顿住,随即转身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
  “儿臣冤枉啊,袁枚老贼,纯属构陷!”虽然预料过会出现这样的情景,但真到了这一刻,康王面对身前威严浩渺的君父,胆颤的连腰都挺不直。
  “康王与宫中多名阉宦有染,窥伺圣踪,臣已将内侍监涉案贱奴捉拿归案,此为供述,请圣上预览。”
  康王不见得有这份本事,但宫内那位穆贵妃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女人。经由她手,穆家在宫内的势力无限延展,不过这两年的功夫,夏皇后便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被架成了空壳,如若不然,冷宫中的妃嫔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被偷出皇城。
  “逆子!”
  区区一座宫城,乾封帝至少要驻扎六七万兵马,足见他老人家对某些事的忌讳,康王此举原也属寻常,可赶在这档口,无异于一缕火苗掉进了煤油桶里,唰的一下就把乾封帝的怒火烧得蹿天高。
  窝心一脚,将孽子狠狠踹倒,乾封帝尤不解气,冲着御座旁的剑架就去了。
  “呛啷”一声,宝剑出鞘,乾封帝虎着一张脸,杀气腾腾的朝着康王来了。
  “父皇息怒啊!六弟只是少不知事,他罪不至死啊……”太子艰难膝行,一把抱住乾封帝的双腿,死不放手。
  “六弟,你还不快走!”
  康王吓傻了,听着太子要他走,便下意识的朝殿外转头,看在乾封帝眼里更是认定了这孽子要逃。
  怒火中烧,不管不顾地将太子掀到一旁,乾封帝挥舞着剑锋便要灭了这个不忠不孝的孽畜。
  康王原就腿软,好不容易爬起来,慌乱中又不知被谁绊了一跤,朝服宽大,他踩着前袍狠跌在殿面上,这会儿仰面回望,前胸正对着乾封帝的剑尖,眼瞅着父杀子的皇室惨剧就要酿成了。
  利刃破肉,鲜血沿着刀锋漱漱而下,乾封帝与穆朝夫两两对视,君臣间却再无往日的温情。
  二十几年前,穆家也是乾封帝的潜邸之臣,抛过头颅,撒过热血,若非如此,穆家女怎么能后来居上,稳坐贵妃之位。
  此刻,穆朝夫两手死死的钳着剑刃,脸上却十分坦然。
  “康王乃是圣上之子,他的秉性如何,圣上难道不知?”
  “殿下天真懵懂,从不擅权谋之术,有何胆量,有何本事谋逆!
  今日种种,说到底都是老臣的过错。老臣放任了穆勒胡为,任由底下那些奸人哄骗殿下而没有及时阻止,是老臣误了圣上的嘱托,辜负了圣上这么多年的信任!
  是老臣该死啊……”
  穆朝夫这几句话让乾封帝气势稍减,康王或许有夺嫡的心思,但一直以来不过玩弄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说他谋逆,确实是抬举了这逆子的本事。
  康王此刻也回过神来了,顾不得擦拭满脸的泪痕,便急急爬到乾封帝的腿边,扯着帝王的袍脚哭号。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谋逆,儿臣那么孺慕父皇,怎么会起那样大逆不道的心思。父皇,儿臣身边连亲王府卫都不过百,哪来的兵马举事,太子尚有五千宿卫,儿臣除了父皇却什么都没有啊……”
  这是实情,乾封帝对兵权攥的死紧,没瞧见太子为了五千兵马那么费心巴拉的折腾吗。甭管康王在朝野中声势有多么大,但他与军政确实是一点接触都没有。
  剑上的手劲渐消,乾封帝这会儿戾气平息了不少,其实他也没想过要真宰了康王,到底是自己的亲生血脉,纵使再混,也没有到见血的地步。当年诚王秘密养兵之事败露,乾封帝也不过是将人圈进了宗人府,说是贬为庶民,但玉碟上的名字一直没有抹除,他老人家早就做好了打算,待百年之时留一道遗旨,亏待不了长子。
  袁枚就像看戏一样看着皇家这场闹剧,果不其然,顶上这位君王又跳进自己那套迷障里头了。没有谋逆,难道康王就清白了,他手下那些人做得那些腌臜勾当拿到朝局上说,哪一件不是罪该万死,不说别的,单单穆德丰无故打杀北城平民一事,穆家就罪责难逃!
  “康王殿下谦虚了,您有一位长袖善舞、无所不能的母舅,怎么会无人可用。”
  “老臣大理寺卿袁枚,参原刑部给事中主事穆勒,污秽宫闱,淫乱……”
  “住口!”此等丑闻如若现世,乾封帝一世英名必将毁于一旦。
  剑锋一转,直接给袁枚来了个透心凉。
  袁枚铮铮铁骨,可不是虚夸而已,他仿佛感觉不到身体被刺穿的痛楚,硬生生往前挺了一步,让满朝文武惊呼。
  “圣上养了这么多年龙蛊,眼中除了这至尊之位,可还惦记着天下苍生!”
  “北城里人死鬼嚎,那黎民之怨,您高垂九堂,就听不见吗?”
  “康王,他,他哪有人—主—之,之象……”
  振聋发聩的两问说完,袁枚已经没有了气力,大口的鲜血呕出,直接带着穿身而过的利剑瘫倒在了大殿上。
  老人家临死之前无所牵挂,无论是冬日的严寒还是君王的愤怒都未让他惧怕。一生中唯一的一桩亏欠于今日了解,他可以了无遗憾的去和老妻幼子团聚了。
  袁枚用自己的命绝了康王的登天之路,这是连太子都未曾预料到的事情。但就开头那一问,却是问出了他多年的心声,他也想问问乾封帝,如果不愿传位于他这个嫡子,当初为什么还要将他立为储君?为什么要玩弄他这么多年?
  乾封帝被当众揭短,怒不可竭,偏偏袁枚痛痛快快的咽气了,导致他一腔怒火憋得心口直发疼。
  余光瞥过腿旁呆愣的康王,看着他那失魂落魄、涕泪横流的丑态,心里更是厌恶到了极致。
  一脚踢开这个逆子之后,乾封帝狠厉的眼光扫视众臣,随即不可见的晃了一下,龙体似是有所不妥。
  “父皇!”太子压抑着内心的思绪,赶紧爬起来接着。
  “先将康王殿下带下去,交由宗人府看押。”
  “刘公公,宣御医于乾清宫,孤这就扶父皇回去。”
  太子想要的局面已经达成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康王与乾封帝隔开,防止再出什么幺蛾子。
  再说了,宗人府好进不好出,只要这场戏完美收官,太子有把握像圈老大一般,把老六也给彻底困死。
  “圣上且慢!”
  穆朝夫自然不能让人这么走了,刚才乾封帝瞥向康王的眼神他也注意到了,此刻若是无法回转圣意,康王这辈子就算完了。
  “袁枚所言,北城之案,皆系穆家孽子所为,老臣世受皇恩,绝不敢让不肖子孙累及贤君圣名。
  康王无辜,圣上无辜,罪孽深重者不过是穆勒一人而已,子不教父之过,老臣虽万死难赎其一,今日惟愿以草芥之身,护我皇千秋万代!”
  穆朝夫说罢,压根不给百官反应的机会,斜角一头撞了宫柱,血浆迸射而出,极为惨烈。
  “外祖!”
  康王的眼眸映满了鲜红的颜色,他手脚并用的爬过去,将穆朝夫搂在怀中。那一刻,康王的天,好像塌了。


第187章 宝华鸣丧
  穆朝夫死的惨烈,老人家用这种极端方式将真相拙劣的遮掩。
  纵使袁枚那番大逆不道之言意指为何满朝文武都心知肚明; 但此刻穆家站出来顶了这个锅; 到底是保住了乾封帝最后一丝颜面。
  一位正三品大理寺卿; 一位正二品刑部尚书; 今日双双殒于大殿,风雨已起,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收场了。
  康王怀中的尸体已经渐渐发凉,穆朝夫那一撞带着必死的决心,所以等康王爬过去的时候,连个交代遗言的机会都没有。
  留给康王的只是外祖父饱含担忧与不舍的眼神,那黯淡眼眸中的挂念与诀别让人心碎。
  以前康王私下里没少嘟囔老人家唠叨、烦人、畏首畏尾; 可此刻; 温厚的大手从他身上瘫落; 康王只觉得心上空了一块,仿佛一夕之间自己身后的依仗便塌了大半,他再不是当年那个骄傲到纯粹的孩子了。
  鲜血渐渐在王袍上干涸,康王无论身心都狼狈到了极致; 乾封帝虽然心中火气未消; 但终究没再出言处置这个孽子。
  正当此时,太和殿外,内宫舍人监司小宦官正火急火燎的要给老祖宗报信呢,这一刻钟已经来了三波人马了,前头再不下朝,就只能着人上殿通禀了; 毕竟时间不等人,说不得穆贵妃此刻直接咽气了呢。
  小宦官正想拍一下自己嘴巴子,去去刚才起的晦气念头,结果转脸就瞧见坤宁宫、长福宫赵、李两大内侍绷着哭丧脸过来了,李鲲儿的腰间还别着一缕白布,这是那位贵妃娘娘,薨了?
  老祖宗唉,这后宫的天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宫城之内最忌讳白事,公公们尤其不爱与这类事搭上边儿,原就是上辈子阴德不休才去了子孙根,这辈子能不沾因缘孽果,他们就尽量避着。
  可赵喜、李鲲都不是小宦官可以违抗的人,所以最后他只得硬着头皮蹿进了大殿。
  好在他还算有点脑子,没当着满朝文武把圣上家事闹开,只是赶到刘谙耳边,密语了这桩惊天变故。
  “半个时辰前,穆贵妃于长福宫自缢,太医院施救不及,人已经去了。”
  刘谙手上的浮尘剧烈的抖了一下,长须扬舞,惊动了身前的帝王。
  刘谙怜悯的望了望不远处的康王,随即伏低身子将此消息呈给了乾封帝。
  同时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穆贵妃终究是穆贵妃,即使陷入绝境,也能用命给儿子挣出一条活路来。
  可惜啊,康王殿下终究不是那块材料。
  穆贵妃是个传奇的女子,她是穆朝夫的嫡幼女,在性情才情上最得其父衣钵,是穆家最为闪耀的明珠。当年,乾封帝即位之初,穆家女以功臣之后的身份入宫,起步位分就是四品昭仪。
  这二十几年间,大朔后宫内有两个女人屹立不倒,一为废诚王之母宋氏,二就是康王之母穆氏。
  不是这两个女人斗得难分胜负,夏皇后早被人撵下凤位了。
  宋氏最后的败落也不是技不如人,她输就输在错估了乾封帝的无情。
  当年魏王与武氏不过是后宫里头的小可怜,全靠宋氏全力庇护才能在深宫里存活下来。
  棠梨宫里头设大小两殿,宋氏不能说掏心掏肺,但对武氏与魏王绝对是付出了不少。
  结果最后呢,乾封帝直接在宋氏心窝子里下刀,在厌弃打压诚王的前提条件下大封魏王。
  魏王是以公国为封号的,按礼部那死板的规制算,诚王的王爵还不如他后殿的小跟班尊贵,武氏更是母凭子贵,直升二品妃位。
  哪朝哪代,一宫之内容过两个主位。乾封帝死不给武氏迁宫,不就是逼着两人斗吗。
  后宫之内,宋氏若真想跟谁掰腕子,那除了穆氏和寿康宫老太太,她还真不把其她任何人放在眼里,最后认下那冤案,也不过是因为她斗累了,心倦了。
  宋氏在后宫里越逼近后位,诚王在前朝就越受打压,索性她就认了所有糊涂官司,脏水泼自己一身,还是刀斧架在儿子身上,宋氏选的很干脆。
  穆氏也不傻,她们这一辈早就过了情情爱爱的年岁了,老姐妹的前车之鉴在那摆着,她要是敢冒头,康王就指定得受罪。
  所以这几年,穆贵妃“张扬跋扈”之名传遍宫野上下,时不时就跟宋氏来一段宫闱虐恋,俩人就跟演戏一样,扮的可欢畅了。
  诚王之殇早在预料之内,可康王的败落却来得那么突然。穆勒与江才女一事虽被袁枚瞒得死紧,可阖宫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又怎么瞒得过永福宫的眼线。冷宫里穆家的人手全灭,就足以让穆贵妃发觉点什么了。
  再说,穆勒当年对江采女一直念念不忘,早在教坊司的时候就跟人勾搭上了,若非穆家家训在那挡着,指不定早就纳入后宅了。
  穆贵妃集训了所有人手,没花多少功夫就理出了实情,当即心就凉透了。枕边人是什么样的性子,穆贵妃二十多年下来总能摸个七八。
  乾封帝那心眼比针尖都小,他的东西,腻了扔了也绝不会让其他人碰,尤其这回还牵涉到宫嫔,虽说江采女是贬入冷宫的庶孽,可中宫侍寝簿上,那是挂过名的人。天家女子,失贞尤甚失命,穆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只怕是九族不保!
  加上这几日前朝动静那么大,穆贵妃心里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临行之前,这位娘娘还特意送了坤宁宫一份大礼。
  “殿下,节哀……”
  康王这会儿三魂七魄好似皆被抽尽了,怀中还搂着外祖的尸体,机械的开口。
  “刘谙,你切莫胡言,本王的母妃怎会,怎会自……,决计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母妃,母妃在哪,我要去找母妃,等我见着了母妃,一定要治你们这些贱奴谎报之罪!”
  “让开,你们都给本王让开!”
  穆贵妃是自缢而亡,以宫规算乃是大凶大丧,康王现如今还是龙子,怎能去见那晦气的场面,至少也得等中宫敛好遗容、整好棺椁啊。
  内侍齐出,使出拼命的力气拦住这位近似癫狂的殿下。直到康王手脚皆被缚住,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父皇?父皇!”
  康王在地上蠕动着,彻底丢弃了往常所有骄傲,匍伏在君父的袍脚,他现在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折腾了,惟愿亲母长安。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罪该万死,您饶过母妃好不好,儿臣马上去宗人府待着,日后再不出来了,您赶紧救救她,救救她啊!父皇!!!”
  “……穆氏,已经去了。”终究是陪伴了二十多年的知心人,乾封帝心还是痛的。
  罢了,穆家的逆臣不过是穆勒一人而已,既然穆赘顿与贵妃已经身殒,他便不再过分追究了。
  为什么穆朝夫会觉得六皇子是个天真的孩子呢,因为这位殿下对他的生身父母是实打实的孝!
  打他降生以来,因着穆贵妃的缘故,就是皇子中头一号受宠的。不算去年刚怀和刚生的,乾封帝膝下十几位皇子,只有两人的骑射功夫是他手把手教的,一是诚王,二就是康王。
  康王的任性绝大部分是乾封帝默许甚至纵容的,他的王爵、封地甚至各部势力都是乾封帝一点一点塞到他嘴里的,要不然,康王入朝不过三年,怎么能权倾朝野,当年大皇子费尽心机筹谋了近十年,都没能有他那局面。
  在康王眼里,乾封帝先是父后是皇,这就殊为要命了。
  乾封帝一句话让康王彻底消停了,既不哭也不闹了,就那样蜷着缩在冰冷的砖面上。
  “这都是梦,都是骗人的,我肯定是还没睡醒,等醒了母妃就回来了,赶紧睡,睡醒了母妃和外公就都回来了,对,赶紧睡,赶紧睡……”
  “皇弟,节哀吧。”太子上前安抚着地上那摊怂货,这就不行了,他在东宫里担惊受怕二十多年,经受的苦难多了去了。老六就是被穆贵妃护得太好了,真真是“少不知事”啊。
  因为低着头,除了康王以外无人能看见太子的神情。
  被逼直面那种冷酷以及不屑,康王好不容易营造的梦境瞬间破灭。
  “你滚开!”
  绝望的人是可怕的,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来,康王眼下的情绪已到崩溃的边缘,太子还这么撩拨,怎么可能不出事。
  两手爆力,将太子推出老远,康王爬起来,一把抽出了袁枚身上的利剑。
  “父皇小心!”
  太子舍身护在乾封帝身前,大殿中的金吾卫也火速赶至。
  “你们都是骗子,骗子!”
  康王握着剑的手在抖,太子迎面撞上去,也只是伤了些许外皮。
  康王的心太软,手掌利剑却如孩童玩物,任谁都能感觉到他的惶恐无力。
  宝华殿的鸣丧钟已经响了,这是宫中有人入棺了。康王转头望向殿外,打脚气冒出一股寒意,母妃呢,他还没有见着母妃,何人敢擅自收敛!
  两手握着剑,毫无章法的挥舞着,康王朝着殿外宫门急急退去。
  西北处的钟声虽然不重,但该听到的都听到了。乾封帝没让人拦着康王,贵妃身前唯此一子,没他守丧,魂灵怎么能安息呢。
  “太子殿下,您还是跟去看看吧,老奴怕出乱子啊。”
  现在朝局上的态势已经很明显了,太子几乎一只脚已经踏上了龙椅,若非必要刘谙此刻真不想把这件事报出来,可让夏皇后独自应对失去理智的康王,他是真怕会出事啊。
  “谙达何意?”
  太子“重伤”在身,哪能擅动啊。
  “穆主子是在坤宁宫与皇后娘娘发生口角之后才回宫自尽的,而且,坤宁宫前头扣着太医不给诊治,所以……”
  太子此刻捂着心口,就差一口血哇哇往外吐。他是造了什么孽,人穆贵妃是拼了命帮儿子,他母后也拼命,拼命给他拖后腿啊。
  捂着胸口的剑伤,太子艰难的从乾封帝身边爬起来,“愧疚难堪”的领着一对人马往后宫赶。
  那沧桑的感觉,让乾封帝的责问都问不出口。夏氏没脑子他早就知道,还真怪不得太子。朝臣们瞧着储君摇摇晃晃还得认命收拾烂摊子的模样,心里也是无限同情。
  宫道上,满身狼藉的康王朝着宝华殿奔跑,他一路上弃了王冠,弃了华袍,到最后身旁仅剩沾满血迹的剑。
  夏皇后瞧着棺材内的穆氏,有些心虚,更多的却是得意。宋氏,穆氏,这两个贱人欺负了她这么多年,到头来还不是落在她手里,连身后事都得看自己心情。
  “盖棺。”
  “可是娘娘,圣上未曾下旨,我等就以这等规制将穆贵妃下葬,是不是不大妥帖?”
  那可是从一品贵妃,无大礼宫服,无殉葬宝器,就这么草草盖棺了,这不是找死吗。
  “让你盖你就盖,哪来这么多废话,难道娘娘的懿旨不好使了吗!”穆家出了那样的丑闻,能得个全尸就不错了,还计较什么啊真是……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穆贵妃没了,日后这偌大的后宫便是中宫的地盘了,他们这些小虾米若不识时务,恐怕下场比穆主子更惨,盖就盖吧,反正人都死了,求个安稳得了。
  “母妃!母妃!……”
  宝华殿外跪满了永福宫哭丧的宫人,康王一现身,齐齐便朝着他望。
  “殿下,娘娘她被皇后害死了,殿下,娘娘死的冤呐!”


第188章 
  宝华殿内,夏皇后也瞧见了持剑而来的康王; 那一身的血迹; 怎么看怎么可怖。
  幸好; 殿内有近百宫侍守着; 这会儿察觉出不对,已经将夏皇后团团护住了。
  “康王,你持械入宫,是想造反不成!”
  夏氏这个激动啊,今早刚怼死穆氏这个贱人,此刻要能再给康王扣个大逆不道的帽子,日后她与太子便是一片畅途; 再不必担惊受怕了。
  康王被永福宫的大宫女抱着腿痛哭; 才彻底回过神来; 母妃,是真的没了。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把从地上将母妃的心腹掐起来,康王面目狰狞的逼问。
  “娘娘今晨去坤宁宫请安,武贤妃不知道哪得到的消息; 竟当众污蔑穆二爷与往日宫嫔江采女有染; 皇后单凭那三言两语便极力构陷娘娘,言之凿凿的给穆家定下了污秽宫廷的罪名,还,还企图颠覆殿下清白的出身。
  娘娘不得已,只得以死明志啊……”
  “夏氏毒妇,逼死本王母妃; 本王要你偿命!”
  母妃竟是为自己而死,这对此刻的康王来说冲击太大了。混乱的情绪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手中的剑第一次带上了力量。
  一步三阶,康王杀气腾腾,夏皇后被吓的直接仰倒在心腹身上,只能手忙脚乱的往殿内退去。
  宫中宦官不能随身携刃,这上百人只能组成肉盾,拦在大门外。
  康王是龙子,他们这些奴才是不敢动手的,可身后的夏皇后要是有个闪失,毫无疑问,太子也会扒了他们的皮。索性死几个小宫监,挡住道算了。
  康王在乾封帝与太子面前施展不开,可对于这些连草芥都不如的阉宦之时,手起剑落,一丝犹疑都没有。
  “康王弑母,大逆不道,传本宫懿旨,将其就地正……”
  “都给孤住手!”
  危急时刻,太子及时赶到,夏皇后那半截懿旨好歹是被拦住了。
  金吾卫收到太子的眼色,出其不意的打落了康王手中的剑刃,将人压倒在地。
  “母后!”太子眸中带冷,看得夏皇后心虚不已。可想想今日发生的所有事,夏皇后自觉出发点都是为了太子好,纵使手段急躁粗糙了点,自己的儿子也不该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落她颜面。
  凤袖一甩,皇后娘娘也恼了,带着坤宁宫众人转身进了宝华殿,横声横气的让僧侣司的宦官盖棺。
  康王被人缚着手脚,极力仰头也只能看到夏氏的袍脚在台阶上越离越远。
  殿中梵音响起,棺盖已经开始移动了。
  “住手,都给本王住手!你们这群狗奴才,谁敢动母妃,本王灭你们满门……”
  “殿下……”永福宫的宫人对这位小主子忠心耿耿,有心过来搭救,都给金吾卫一通好打。
  任凭康王喊得声嘶力竭,太子都没让人松开他的手脚。
  宫嫔自戕乃是大忌,龙子绝不能沾染此等晦事,这是祖制,康王闹得再凶也如不了意。
  “本王服输了,二哥你让我看看母妃,我得见她最后一面啊,求求你了,二哥,二哥……”
  太子愣住了,这声“二哥”有多少年没有人喊过了。好像是在他初初册立东宫的时候,老五老六那时候还是小瓜扭头子,老大虽然看他不顺眼,但晨阳宫里也会别扭的照顾他,从不让闵宏达的戒板真的打到他手上。
  那时候,母后不受待见,太子怕宋穆两位娘娘在后宫里设计于他,所以拼命讨寿康宫老太太的欢心。老六一直是最得宠也最好骗的,当年中元节,得了父皇的九龙峨山宫灯,偏到他跟前献宝,一口一个喊得好像就是二哥。
  往日的情景在脑海中浮现,可一切早就物是人非。
  太子俯下身子,将康王的脑袋圈到自己怀里,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老六,这是祖制,二哥也没办法,你节哀吧……”
  “何必去见那最后一面,徒留悲厄,那肯定不是贵妃娘娘想看到的。”
  不管外头怎么折腾,宝华殿内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法师们颂完往生经,宦官们便将棺盖钉死了,一位从一品贵妃的一生便草草了结了。
  丧钟两响即停,京中官宦人家或许会朝着宫城的方向打量两眼,猜测这是哪位贵主仙逝了,但更多的老百姓则是漠不关心的操持着自己的生计。
  时间已过,棺盖无起,康王最后一丝念想也被斩尽了。
  “啊!!!!”
  “啊!!!”
  接二连三的绝望让康王终于达到了崩溃的界点,一口血哇的呕出,溅了太子一脸。
  怀里的人已经软下去,太子两目无神的呆了一刻,瞬间回神,也仰面“昏”了过去。
  这场年度宫廷大戏以康王惨败收尾,穆贵妃身殒,穆氏阖族下狱,康王本人朝会当日就被送回王府圈禁,等待圣上发落。
  太子护驾受刺在前,被母气晕在后,乾封帝瞧嫡子那般可怜模样,心里将曾冒出的怀疑念头一压再压,珍稀药材就跟流水一般赐去了东宫。
  赵秉安在书房里咂摸穆家这一连套的手笔,对穆家父女真是说不出的佩服。
  何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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