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东宫藏娇[重生]-第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秦桑便斗胆劝道:“奴婢听闻陛下这几日圣躬不安,娘娘要不抽空过去瞧瞧?”
  岑清秋眉眼骤然冷淡下来,抚了抚衣裳上的褶皱,“本宫去瞧他,没得把他圣躬越瞧越坏咯。”
  秦桑还欲再劝,她只一摆手,凤仪尽显,只字未提,已足以叫人心颤。
  气氛安静下来,这回连秦桑也不敢开口说话。
  岑清秋歪回榻上,两道目光在荔枝上盘旋。
  因上回的事,她对这顾二丫头还有意见,可也确实得承认,寿阳公主说的对,小丫头柔顺的性子和戚北落身上的戾气正好互补。
  况且这回,小丫头也误打误撞,帮她收拾了沈贵妃那一大家子,着实让她扬眉吐气了一番。
  所谓敌人的敌人,那便是朋友,再给她一次机会,也未尝不可……
  她长出一口气道:“再有几日就是顾家老太太的寿辰,她同皇家沾亲带故,你备份礼替本宫送去尽点心意,顺便递张帖子,叫她家二丫头进宫,陪本宫一块赏赏荷花。”
  秦桑微讶,旋即明白过来,欢喜地应是,正哈腰后退,又听上头人悠悠道:“帖子多写点,往别家也送送,可不能让人家以为,咱们非她不可,到时候又蹬鼻子上脸。”
  秦桑心里暗暗叹了声,垂首下去照办。
  帖子写好,内侍拿着正要往宫外头跑,秦桑又把人拉住,“帖子送去东宫,托太子殿下转交便可。”
  这母子俩性子都倔,上回因赐婚的事吵过一架后,两人都死绷着不见面、不服软。眼下台阶有了,仇也该消了!
  于是乎,戚北落从长华宫用完膳出来,就有了个比教习武艺更正儿八经的理由,跑去顾家。
  顾慈接过帖子,里里外外反复看了三遍,愕着眼睛傻傻问他:“你把皇后娘娘劫持了么?她昨儿还不是恨我恨到牙根痒痒,怎的突然就肯见我了?”
  戚北落眉梢抽搐了下,抬手照她脑门敲下个榧子,“你仔细瞧瞧上头的私印,我就算再胆大,也不可能盗这个来用。蠢死了。”
  顾慈捂着额头瞪他一眼,爱惜地抚摩帖子,满心欢喜。迎面吹来的风,也丝丝透着舒爽。
  昨儿她还发愁,皇后娘娘那关要怎么过,没想到今日天下就掉馅饼了。
  只要熬过这关,那便能……
  顾慈清润的眼眸流光溢彩,仰面,目光不期然同戚北落对接。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她就是知道,他此刻心里的欢喜不比自己少。
  戚北落似有若无地挑了下唇,她立时红了脸庞,忽闪着眼睫垂下脑袋,但觉他视线还在自己身上游移,所过之处皆热辣成片。
  那厢顾飞卿还在空地上扎马步,一炷香转眼就要燃尽,顾慈生怕被他瞧见,忙伸手推戚北落,“卿儿还在等你呢,你快去。”
  戚北落稳如泰山,一动不动,而那边的香只剩指甲盖大小。顾飞卿久久等不来师父,忍不住左右张望。
  顾慈慌了,拽着他衣袖跳脚,“别闹了!叫卿儿瞧见了不好!”
  戚北落脸色更沉,白她一眼,目光转落石桌上,依旧死赖着不走。
  顾慈诧异望去,就瞧见了他视线尽头的一小篮枇杷果,恍然大悟。
  这厮大约是瞧见方才自己给卿儿剥果子吃,自己也想吃了吧!为何不直说?
  顾慈嗔他一眼,红着脸,拣了个最肥硕的枇杷果,一面偷觑顾飞卿的动静,一面飞快地剥两下皮,气呼呼地往他嘴里塞。
  哪知戚北落眼疾手快,先攫住她手腕,慢条斯理地将没剥完的果皮剥干净,反手塞回她嘴里,翘着嘴角,心满意足地戳她鼓鼓胀胀的脸颊。
  等顾慈反应过来时,他已走到顾飞卿旁边。
  顾慈羞得满面通红,差点忘了吐核,抬眸瞥见庭院深处,佛堂翘起的一角飞檐,面色顿时沉下来。
  皇后娘娘最看重女子品性,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叫这一颗老鼠屎,毁了顾家姑娘的声誉。况且祖母寿辰转眼就到,有些人,是该抓紧时间收拾了。
  那厢戚北落满面肃容,正一本正经地指点顾飞卿剑术。
  顾飞卿小手揉捏着小木剑,眼神躲闪,欲言又止。
  戚北落凝眉,沉声问:“怎的了?”
  顾飞卿支支吾吾半天,偷瞄他两眼,咬了下唇,抬头坚定地望住他,“师父是不是要做我二姐夫了?”
  戚北落原以为他是剑术上有疑问,没料到竟是问这个,一时怔住不知该作何回答。
  顾飞卿只当他默认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小手越发用力地攥紧剑柄,举到胸前,努力克制住颤动的声音,大声道:“就、就算师父是太子殿下,也也也不能欺负我二姐姐!如果师父敢欺负,我就、就……”
  说着,他便拿着小木剑,往戚北落胸口一顶,忐忑又认真。
  戚北落轻笑,回望石桌方向,凝肃的眉眼便温柔下来,蹲下身,将自己手里的真剑塞入他掌心,大手裹着他小手,用力握紧,郑重道:
  “若将来有一日,孤有负你二姐,你便拿着这柄剑,亲自取走孤的命。孤,绝不反抗!”
  他眼里闪着坚定的光,最后四个字说得铿锵有力。
  顾飞卿小小的身子震了震,惘惘望住他,自己的眼眸亦湛开光。
  “嗯!”
  这一插曲过后,顾飞卿心气儿彻底打通,越发对戚北落心生亲近,话匣子随之打开。
  “师父,我原先还以为,二姐姐这般喜好诗词书画,将来定会嫁个书生,怎么也想不到……”
  他往上偷瞧,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戚北落笑了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师从白衣山人修文,却也不耽误你习武。听说他门下的首席弟子,也便是你大师兄柳眠风,也文武兼修,不是么?”
  说起这柳眠风,还有一番掌故。
  他是白衣山人门下最杰出的弟子,曾蒙眼同时与十位围棋国手对弈,十步之内便轻而易举地绞死他们的大龙。时人常把他和戚北落并称为百年难得一遇的两位才俊。
  二人虽名气相担,但因柳眠风只是一介布衣,且无人亲眼见过他本尊,是以世人对他的兴趣要更浓些。
  只是……
  “你师兄,确有其人?”戚北落疑道。英雄心心相惜,常被人放在一块比较,他自然会对这人好奇。
  顾飞卿笃定地点头,“虽然我也没见过,不过师门的花名册上确实有这人。师父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我二姐姐,她从前还和师兄互通书信,钻研书画来着。”
  戚北落肩膀微颤,愕然瞧他,见他一脸天真坦诚,心蓦地一沉,转头看向石桌方向。
  就看见顾慈正凝神眺望南方。
  传闻柳眠风最常出没于姑苏一带……
  作者有话要说:戚北落: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某无良作者:你得有点危机感,不然天天欺负我女儿。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昀win 4瓶;白鹿青崖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蝉声紧一阵松一阵,断断续续没个停歇。
  因天气炎热,戚北落只让顾飞卿练习满挥剑的次数便可。
  但顾飞卿依旧按照原先的要求,一板一眼地将整套剑法都舞了遍,停下的时候,浑身是汗,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顾慈心疼得紧,忙上去帮他擦汗。
  顾飞卿这几日受戚北落熏陶,越发独立,当下便拧起两道小剑眉,扬手拒绝,“我已经是大人了,可以自己来。”说完便抢了帕子自己擦,连顾慈递给他的点心也不肯接,非要自己拿。
  顾慈无奈,只能由他去,转身将帕子递给戚北落。
  哪知他立马黑了脸,目光锉刀般在她身上滚了遍,阴阳怪气地一哼,大步流星朝旁边大树去。
  那眼神,委屈之情浓得都快溢出来,不得不拿怒气来掩饰。可是……为什么?
  顾慈一脸困惑。
  难不成在气自己递给他的帕子,是卿儿不要的?她摇头失笑,捧着盘谁也没动过的糕点,去树荫底下寻他。
  “那个……莲蓉馅的糯米糕,我新做的,没人动过,你尝尝?”
  戚北落挑了下眉,莲蓉馅是他最爱吃的,嘴角不禁扬起些,又赶紧压住,冷冷回眸。
  金色光晕中,她纤纤玉指宛如豆蔻染春葱,娇妍水嫩,扣着玉盘边沿,比糕点还让人食指大动。
  他本不觉饿,此刻却滚了滚喉结,下意识张嘴,然后就不动了,两手负在背后,杆儿似的杵在那。
  这是等人把吃的送到他嘴里呢!懒死他算了!
  顾慈剜他一眼,做贼般四下张望,捻起一块飞快往他嘴里塞。
  自以为动作比刚才塞枇杷果时快,可收手的时候,还是叫他抿到了指尖的嫩肉,还毫不客气地拿虎牙咬了口。
  顾慈小声惊呼,缩回手惊愕地瞅着他,大眼睛瞪得乌黑圆溜,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奶猫。
  “你干什么?”
  可那罪魁祸首却毫无悔过之意,依旧站得笔挺,抬起拇指蹭了下嘴角,乜斜眼瞧她。
  金芒钻过层层浓叶,氤氲在他微微翘起的嘴角,乌云密布的眉宇终于破开一线晴光。
  语气仍旧无波无澜,理所当然地道:“还要。”
  这阴晴不定的臭脾气,简直比六月天还邪门。顾慈暗自腹诽,去盘子里给他挑新的。
  戚北落这时嘴角才浮出点笑,垂眸看她动作。
  光斓斑驳,树影在她身上摇曳。
  她螓首低垂,露出一小段白玉般莹润的脖颈,认认真真帮他挑拣糕点。乌鬓如云,半面如月,唇瓣绽开隽美的嫣红,雪肤随之跳出两颗小梨涡。
  想起昨日的意外之吻,和方才入口的那点兰尖,他不自觉抿了抿唇,柔腻仿佛还弥留唇瓣,混着糕点的甜腻和风中果香,直熏胸臆。
  哼,什么柳眠风不柳眠风的,有吃过她亲手做的点心么?有被她喂过么?有抱过她亲过她么?什么都有,是他赢了。
  然而下一刻,笑容陡然僵住,“这是什么叶子?”
  顾慈顺着他视线,瞧了眼垫在玉盘上的绿叶,笑道:“是柳叶。厨房的荷叶用完了,我就采了几片来将就着用。放心吧,这些叶子我都洗过不下数遍,干净着呢。”
  柳叶、柳叶、柳……手在背后慢慢捏拳,戚北落双眼暗淡,死死盯着那抹绿,直要在上头看出个洞来。
  顾慈将糕点递到他嘴边,他偏开脸,寒声道:“就因为这个,才用的柳叶?”
  “不然还因为什么?”顾慈好笑地问。
  戚北落眯起眼,看看她,再看看叶子,再看看她,胸膛一阵剧烈起伏,几次开口,都被她天真无害的眼神噎回去。一腔无名火在腔子里乱转,寻不到出口,只能憋在里头自焚。
  “天底下那么多树,你家为何只种柳树?还一口气种那么多,是指着它吃饭还是怎么的?”
  顾慈怔住,四下溜了眼,“多吗?不是……统共才两棵?”
  戚北落冷哼,“是啊,才两棵,两棵……”委屈地低声嘟囔,“刚好凑一对……”
  “你说什么?”顾慈探身问。
  戚北落斜睨她,头偏到另一边,忍了会儿,又转回来凶巴巴地瞪她。
  顾慈抖了抖,实在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气什么,也有些恼火,“莫名其妙……你不吃,我可吃了。”边说边捻起一块往自己嘴里丢。
  眼前突然一花,指间的糕子就没了,顾慈圆着眼睛抬头。
  戚北落舔了舔唇角,睥睨道:“怎的,不许吃?”
  顾慈张口要答,戚北落又抢白:“不许我吃,我偏要吃。”
  他说着便夺走玉盘,狼吞虎咽地吃完,差点噎死。将盘子往她怀里一塞,还想放句狠话,奈何两颊鼓鼓涨涨,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大声一哼,震袖离去。
  还没走出去几步,他似想起什么,倒退着走回来,伸手往盘子上胡乱一抓。所有柳叶都尽数揉入他掌心,撇到地上。
  阴沉着脸道:“孤就没见过哪个厨子做点心,会倒这么多醋,想酸死谁?”
  话音未落,人又拂袖而去,背脊绷得笔直,也不知再跟谁较劲。状若不经意地从柳叶上踩过,留下的脚印却深深嵌入泥中。
  顾慈目瞪口呆地看完这一切,好半天才回过神,“我……没放醋啊?”挑了盘子上的糕屑,尝了口,“这不挺甜的?”抬眸觑着他乌云缠绕的身影,嘀咕,“有病。”
  她回身,不知何时,顾飞卿已站在身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隐隐涌动水光,“二姐姐,我好像……说错话了……”
  顾慈忙拉过来哄慰,听顾飞卿把刚才他二人的对话解释完,有些哭笑不得。
  她从前的确和柳眠风通过几封信,那也是因为,她寻不到白衣山人本人,心中疑惑不问清楚又憋得难受,方才向柳眠风求助。
  仅仅是两三封的交集罢了,连面都没见过,当真也说不上有交情。若是今日卿儿不提,她都快忘了。
  “二姐姐,师父会不会生气,再也不来了?”顾飞卿揪着顾慈的衣角,惴惴问。他才跟师父混熟,可不想就这么断了关系,更不能搅乱了二姐姐的姻缘。
  顾慈微笑,揉了揉他脑袋,“不会的,明日进宫赴宴,我再同他好好解释便是,他气量没这么小。更何况……”目光转向旁边两棵垂柳,“这俩不都好端端地长在这么?”
  戚北落真要气狠了,能当场倒拔垂杨柳,就像前世劈断半截海棠树一样。
  她不由轻笑出声,这个呆子。
  *
  翌日,天际才泛起蟹壳青,顾慈不等人叫,就已起床,枯着眉头坐在榻边挑拣衣裳。
  云锦和云绣相视一笑,一个帮她梳头,一个给她画桃花妆,挑了件蕊红绣花襦裙配薄纱披帛,明艳又不失温婉。
  便是她二人瞧惯了自家姑娘的美貌,此时心头也抑制不住荡漾了一番。
  “姑娘放心,皇后娘娘既肯下帖子,就说明有戏。况且今日太子殿下和寿阳公主都在,指定能顺风顺水。”
  顾慈玉指绞绕着披帛,面红心跳,有种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的羞臊忐忑感。
  一切都收拾妥当,她辞别祖母和母亲,同顾蘅一道登上进宫的马车。
  车影缩成豆子大小,裴氏扶顾老太太进门,后头又碌碌赶来一行人,领头的正是凤雏宫的一等宫人燕枝。
  她进前福了个礼,笑容得体道:“奴婢奉贵妃娘娘之命,特来府上接叶姑娘进宫,赴今日的花宴。”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怕,不会有事滴~
  就是让叶进宫送人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下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太液池畔挂满各色戳纱宫灯,笙歌聒耳。一众贵女各自围簇着,边饮琼浆边谈笑风生。
  顾家姐妹一来,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都转向她们。
  今日这场花宴为何而办,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说白了,她们都是被皇后娘娘强拉过来,给顾慈这朵红花当绿叶的。
  虽说有些不甘,可就这几日顾家的势头,谁也不敢吱声。加之还有个出了名护短的太子撑腰,连沈家人在她们面前都得夹起尾巴做人,更何况她们这些小喽啰?
  识时务者为俊杰,第一片绿叶端起杯盏,主动过来跟顾慈套近乎。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都陆续过来。
  顾慈自幼养在深闺,甚少出门,虽不似顾蘅那般八面玲珑,但因着性情温和,待人有礼,又博览群书,无论来人同她聊什么,她都能说上话,甚至还能一语点破疑惑,让人有醍醐灌顶之感。
  渐渐,那些原本迫于形势才来同她攀谈的姑娘,都收起不屑,开始真心实意同她结交,见她口渴,还主动给她沏茶,嘱咐她“小心烫”。
  一时间,整个花宴都以她为中心围成圈,以至于都没人注意到,岐乐也来了。
  她不仅来了,还精心打扮了一番。
  光是为束出一段小蛮腰,她就饿了一天一夜,连口水都没敢喝,害得她现在走路打飘,看人都带重影。自己这般辛苦,最后却还是遭冷落?
  她余光瞥着顾慈,袖子底下的两只手不自觉交握在一块,十枚尖尖指甲在腕上掐出深痕。
  等着吧,今日过后,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
  远处有内侍吊高嗓门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寿阳公主到。”
  在座众人皆起身相迎,岑清秋扶着宫人,同寿阳公主走在前头,一路谈笑。二人皆衣着富贵,举止端庄,瞧着不像母女,倒更像姐妹。
  沈婉兮悻悻跟在后头,根本插不上话。
  她这几日风头尽失,人一下苍老许多,即便施了层厚厚的脂粉,依旧盖不住那骨子里透出来的颓色。明明与岑清秋年岁相仿,瞧着却跟她母亲似的。
  “都起来吧,今日请你们过来,本就是让大家凑在一块,赏赏花,听听曲的,没得叫这些俗礼扰了咱们的雅兴。”
  岑清秋落座,目光在席间逡巡一圈,落在顾慈身上,凤眸微眯,片刻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怎的太子还没过来?”
  她语气随意,仿佛真只是信口一提。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皇后娘娘最讨厌咋咋唬唬的人,遇事不慌不乱是她对儿媳的首位要求,倘若顾慈因这一句话就露出丝毫慌神或沮丧,接下来就难了。
  众人都为顾慈捏汗,就连寿阳公主也忍不住关切地往她身上瞟。
  顾慈本人倒是一派气定神闲,始终保持着恭敬垂首的姿态,目不斜视,仿佛并未听见刚才那句别有用心的话。起身时,腕上两个银镯都不曾磕碰出半点声响。
  岑清秋支头瞧着,眼里略略浮出一点笑,朝秦桑微抬下巴,秦桑便打发身边人去东宫。
  昨日太子殿下来长华宫用膳时,皇后娘娘再三叮嘱,除非她派人去请,否则他绝不可过来。如若殿下不肯,她随时都会中止花宴,再不给顾二姑娘机会。
  好在殿下和姑娘都沉得住气,没得在第一关就败下阵来。
  众人齐齐松气,寿阳公主和顾蘅各自投来赞许的目光。
  顾慈淡笑点头,手指抚摩着茶盏壁,心里没来由地不安,直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身后似有一双目光狰狞望来,她回身去寻,那感觉又不见了。
  宫人们手捧漆盘鱼贯而来,跪在每个席案边,奉上糕点。就是寻常的杏仁糕,雕刻成花型,只是颜色……
  顾蘅饿了许久,迫不及待伸手去拿,却被顾慈一把抓住,“不、不能吃……”
  她直着眼睛,脸上血色尽褪,手抖得厉害。
  顾蘅立时警觉,四下张望了遍,握住她的手,一面安抚一面小声询问:“里头有|毒?可宫里的吃食都是拿银针试过的呀。”
  顾慈抓起茶盏猛灌,缓缓平复心绪,“里头被人加了银杏芽汁,银针根本试不出来,少许几滴就能致昏迷,若是将这一盘都吃了,这会子就该去阎王殿前报道了。而且……”
  她左右瞧了眼,眉头拧得愈发紧,“只有我们这份被动过手脚。”
  顾蘅大惊失色,忙要告诉皇后娘娘。
  顾慈赶紧拦住她,并非不想揪出那恶人,而是她已知晓那人是谁。
  叶蓁蓁,前世她便是用这法子,往自己汤药里头下|毒。银杏芽汁极难辨认,若非自己栽过一次跟头,对这气味尤为敏感,恐怕现在就……
  可她若没个靠山,又是怎么混进宫来的?现在人又在何处?
  若贸贸然告诉皇后娘娘,只怕会打草惊蛇。她既有本事混进来,定也做好随时能脱身的准备。
  恐怕眼下她手里早就拿捏住一个做点心的厨子,可当替罪羊。到时再栽赃到皇后娘娘头上,那自己和皇后娘娘间的嫌隙,就这辈子都别想消了。
  抓贼要拿赃,不如将计就计……
  她翘首寻望戚北落的身影,却只听宫人道:“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说现在还有政务尚未处理完,就不过来了,望皇后娘娘和公主,还有诸位姑娘尽兴。”
  四座哗然,目光有意无意地瞟来。
  顾慈睫尖细颤,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捏着茶盏的手却因用力而微微发抖。
  夜秦使团都走了,他还有什么政务能忙得脱不开身?分明就是不想来。难不成还在为柳眠风的事吃味?偏偏还是这节骨眼。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心底暗暗叹气。
  岑清秋看在眼里,抿了口香茗,淡淡道:“北戎这几日不安分,太子想是愁这个去了。不来也罢,咱们玩咱们的,左右到最后吃亏的是他。”
  算是帮顾慈解了当前的尴尬。
  四下跟着附和,很快将这话题揭过去。顾慈舒口气,感激地朝上颔首,捻转指尖的杏仁糕,改变了计划。
  “我听说而今宫中的禁军首领,是奚鹤卿?”
  顾蘅点头,忧心忡忡地盯着她手里的糕子,“别拿着,不干净。”说着就要抢来丢掉。
  顾慈指尖发力,糕点就成了屑末。
  “我、我头有些晕,像是中暑了……”顾慈揉按额角,软绵绵地趴在桌上。顾蘅吓一跳,忙倾身摇她肩膀。顾慈偷偷抓了她的手,在掌心飞快写下一个字:奚。
  孪生姐妹间的默契,自然是旁人无法企及的。
  顾蘅很快明白,顾慈是想拿自己作饵,钓出身后大鱼。这个“奚”字,便是让她趁乱去寻奚鹤卿帮忙。她自是一百个不愿,奈何顾慈一直在案下捏她的手,她无法,只得点头。
  周遭人都围簇过来,岑清秋也皱眉坐直,诧异地和寿阳公主对视一眼。
  沈婉兮忽然来了精神,先道:“顾二姑娘从前就体弱多病,今儿日头又格外毒辣,不如就先送回顾家吧。”边说边招呼燕枝,扶顾慈下去。
  寿阳公主信不过她,让自己手下的人过去扶,恐路上有差池,便先让扶去就近的芙蓉殿歇息,传太医来。
  另一头,她又打发琥珀,去东宫递信,务必把她那榆木脑袋弟弟给揪过来。
  顾慈由两个宫人搀扶着离席,七拐八弯,也不知走了多久,人声渐远,四周静得只剩嘈嘈切切的蝉鸣。
  “你去瞧瞧太医到了没,我扶姑娘进去。”其中一个宫人如是道,另一人便应声照办。
  顾慈偷偷睁眼打量,这人并非寿阳公主身边的人。
  她将顾慈扶进一间屋子,放倒在床上躺平,伸手试探鼻息,又在顾慈眼前晃了晃。
  外头传来脚步声,她忙出去。顾慈悄悄起身,隔着门,听她同来人说话。
  “启禀郡主,那丫头如您所愿,已经在里头睡得死死的。”
  “哼,真可惜,没能叫她多吃几块,也省的我们现在费心思了。”
  “郡主此言差矣,若真就这么死了,岂不少了许多乐趣?夜长梦多,贵妃娘娘恐怕撑不了多久,你我还是赶紧行动,免得错失良机。”
  说完,那三人便各自离去。
  顾慈的心在腔子里狂跳,随时都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此刻,她终于明白先前的不安究竟是为什么。今日的岐乐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完全不像她,原是早就和叶蓁蓁狼狈为奸!
  眼下所有问题都已明朗,她正准备偷偷溜出去,同顾蘅和奚鹤卿汇合,来这瓮中捉鳖。
  门上突然显出一道人影,竟是叶蓁蓁折回来了!
  顾慈忙回去床上躺好。
  叶蓁蓁推门而入,去到床前,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哼笑,“慈儿,你真不该和我作对。这么漂亮的脸蛋,生在你这,着实浪费,不如……就舍了吧。”
  说着,她从髻上抽出一支发钗,手举至最高,正准备扎下。顾慈突然睁开眼,尖叫着抬手一扬,白色粉末迷入她眼,她忙捂着眼睛,踉踉跄跄倒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你、你你竟然没晕倒!啊!疼!你往我眼睛里撒了什么!疼!”
  顾慈揪着被子缩在床角,愕着眼睛大喘气。
  方才她将捏碎的杏仁糕粉末藏在袖子暗兜里,就是为了以防万一。银杏芽汁剧|毒无比,这些量入眼,眼睛算废了。
  两辈子头一回干这么大胆的事,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她一点也不后悔,还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这毒入体是怎样钻心刺骨的感觉,当真没人比她还清楚了!
  叶蓁蓁衣发凌乱,像一尾垂死的鱼,缩在地上挣扎,手扒着砖缝胡乱抓挠,最引以为傲的纤指破皮流血,慢慢地,没了动静,昏迷过去。
  顾慈扶着床下地,四肢还颤得厉害,站立了会儿,等身子平静。
  门上又晃来一人影,身量高挑,肩膀宽阔,是个男人,正礼貌地敲门。
  顾慈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篇《她比月光倾城》,大学校园现言,求收藏鸭~
  【何旭篇】
  夏目漱石曾把“I love you”翻译成“今夜月色很美”。
  英语系学霸何旭嗤之以鼻:“矫情。月亮都是善变的,这么告白,能有几分真心?”
  有天,一个日语系小姑娘撞到他怀里,踩脏了他的鞋,惊慌失措地同他道歉。
  她皮肤奶白奶白,眼睛又圆又大,水汪汪的,像浸在水里的水晶葡萄。
  何旭尘封多年的心,蹭的开出花,咽了咽口水,鬼使神差地伸出另一只脚。
  “看在你比月色还美的份上,这只也给你踩。”
  ★“月亮是善变的”出自《罗密欧与朱丽叶》
  *
  【冉冉篇】
  在外人眼里,何旭这个大校草,高冷稳重,彬彬有礼,从不近女色,举手投足间满满都是英伦贵公子范。
  只有冉冉知道,他是怎么以纠正她的日式英语发音为由,将她摁在沙发上,贪婪地啃咬她的唇。
  还大言不惭地说,这是言传“身”教,舌头发不准音,就该用舌头来教。
  为这事,冉冉捧着小圆脸,真诚而专注地苦恼了好久。
  “要练好英语口语啊,练不好,是会被亲的!”
  【英伦系斯文败类大魔王X日系甜美呆萌小可爱】
  【英语系学霸X日语系学霸】


第24章 
  戚北落和奚鹤卿均是习武之人,身形比常人要魁伟轩昂些。
  相较之下,窗纸上投落的这身影则清瘦许多,绝不可能是他二人。
  敲门声还在继续,不疾不徐,每一下都仿佛落在顾慈心头,好似钝刀割肉。
  顾慈屏住呼吸,下意识抓紧裙绦,目光四下梭巡,停在对角窗户。
  方才过来的时候,她悄悄留意过四周。
  这屋子临湖而建,四周假山花树环绕,人迹罕至。从这窗户下去,刚好就是太液池,顺利的话,她能平安游到花宴处求救。
  可她水性并非有多好,若是不顺利的话,没准半道上就会把这辈子也给交代进去了。
  此时敲门声突然停下,四面重新回归最初的平静,蝉鸣一阵紧似一阵,叫得人心头跟着拧起。
  砰!
  伴随簌簌抖落的尘屑,屋门被踹得震天响,压门的木闩抖了抖,渐渐滑脱。
  顾慈的心也猛地一颤,再来不及多想,扭头跑向窗户。窗台高过她腰身许多,她手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