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宫斗不如盘大佬-第1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在女人和江山之间,皇帝终于妥协,选了后者,自此再没踏进绛雪轩的院墙。
  
  那齐茉儿先时还带着幻想,拖着衰败的身子硬挨了两年,却只等来了宫中几位皇子皇女诞生的喜信。于是,于某个初秋的清早,她一把火焚了从前皇帝写给她的诗句,自戕在绛雪轩的楼阁里。
  
  太皇太后闻听后,欲降罪诛了齐家三族,皇帝当晚亲往慈宁宫与之密谈,允了太皇太后的侄孙女入宫,封了荣妃。
  
  此后绛雪轩便成了宫中禁地,只余下两个旧宫人守着。
  
  直等到太皇太后薨逝,这位齐贵人才被追封为妃,虽得了个“珍”字为悼,却因她自戕的罪责永无资格葬入皇陵,连她住过的那处,也似乎被圣人遗忘,就一直荒废下去。
  
  这段皇家秘辛,姝菡当年听得惊心动魄,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今日途经此地,她难免替宮室的旧主唏嘘,也更加理解母亲同她讲这段秘闻的苦心。
  
  都道爱新觉罗家的男人世代出情种,但无情起来,又有哪个女子能够生受……
  
  003
  
  转过交泰殿的后墙,总算是归入正途。
  
  姝菡望着通向寿康宫的主街,有片刻犹豫。
  
  那碎了的翡翠如意尚留在和安亲王偶遇的园子里,理应取了回来。便捧回个残骸,也好和太后娘娘有个交待。
  
  管她是罚,是撵,是容情,总要见着东西才好说话。
  
  且给汀兰带去的东西慌忙中也落在那里,虽信里没有什么秘辛,给旁人看见总归不妥。
  
  唯一担心,是不知道安亲王此刻走了没有。
  
  姝菡硬着头皮,顺着从寿康宫出来的原路往前行去。
  
  边走还边打量周遭的情况,但凡见到苗头不对,便准备往回返。
  
  行了有一会儿,终于到了地方,只是从外面看不出里面动静。
  
  姝菡贴着半月形的门,探出头观望,倒也能直接看见先头安亲王所处的那处亭子,此刻并无人。
  
  她壮着胆子又朝前走了几步,见周遭没什么动静,便快步往打碎翡翠的地方而去。
  
  一旁的柳树后突地转出个人影,险些吓得姝菡立时晕厥在路上。
  
  “菡儿姑娘,您这边来。”
  
  姝菡崩着身子走过去:“邓公公。”扫向他身后,却没见旁的人。
  
  “姑娘无须看了,王爷此刻去了养心殿面圣,只留下咱家在此候着您。”
  
  姝菡闻听那位煞神不在,也顾不上纠正邓公公错用了敬称,只觉得松了口气:“公公等在此处,可是有事交待?”
  
  “是,王爷让咱家在此候着姑娘,是留了两句话。”
  
  只要他人不在,姝菡还是能够镇静自持的:“公公请讲。”
  
  “这头一句,您先时打碎的如意,不必寻了,回去也无须对旁人提起。”
  
  姝菡想了想,听口气,安亲王虽然被拒了,仍守信替自己填上这窟窿,且听意思,也不须自己露面。
  明知应该叩恩,可一个谢字太过轻慢却说不出口去,只能继续硬着头皮问下去。
  
  “这第二句呢?”
  
  “王爷他说,来日方长。”
  
  姝菡脸上的感激瞬时僵在脸上。
  
  再难琢磨这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邓公公见姝菡脸上全然没有喜色,又凑近了一步:“按说,咱家没这个立场去劝说姑娘,也不该插手主子的事儿。但您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咱们爷几时对人这么容让过?说句大不敬的话,便是金銮殿上坐着的圣人,也没给王爷甩过这么狠的脸子,您回去自己掂量掂量。”
  
  姝菡张嘴欲辩解两句,邓公公却摆了摆手。
  “咱家身上还有旁的差事,须得回了。您回寿康宮候着也好,在此处等同伴也好,千万别再往左了想。若是还是想不明白,值当是咱家今日的这番话,您就没听过……”
  
  姝菡心中五味杂陈,只把满腹心事藏匿在胸。
  
  “谢公公提点。”
  
  园子里风不止,姝菡的心也不静。
  
  偏铃儿此刻腋下夹着来时的木托盘,从园子南边进来。
  
  她面色如常来挽姝菡的胳膊:“姐姐等急了吧?我见姐姐久没回来,怕耽误了差事便先去了宝华殿,敬嫔娘娘赏了好大一锭银子给我们……”
  
  姝菡瞥向她腰间失而复得的腰牌,打断她的滔滔不绝:“回吧,我累了。”
  
  回去后,也再没和人提起,这一日她都经历了些什么,值当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只是次日一早,案头无端出现了一只白瓷药瓶,带着淡淡的佛檀香。
                          

  ☆、【药】

  “咳咳咳……”
  
  姝菡屏住鼻息; 强咽下白瓷碗里最后一口黑稠的苦药汤子,边咳边往下压着胃肠里翻江倒海的灼烈感。
  
  床边的豆蔻赶紧把碗接过放回床头; 回身去拍抚她瘦削脊背。
  
  “好了好了; 顾嬷嬷说了,吃完这一剂,明日便换成川贝雪梨; 那味道便没这么冲煞人; 再吃上三日准管好。”
  
  姝菡苦着脸去够药碗旁边事先备下的渍梅子,含了一颗在口才觉好受了些。
  
  “我没事,就是咽的急躁了些; 这两日,真是辛苦豆蔻姐姐了。”
  
  豆蔻失笑:“你我姐妹间道什么辛苦; 倒是你,出了趟院子; 怎么就把自己搞得那般狼狈?”
  
  豆蔻这话问的不假; 姝菡前日领旨去宝华殿派赏回来时,确实不成样子:衣服也破了,手也伤了; 连捧出去的木托盘都磕坏了底。
  
  太后当面问起原由,姝菡只能谎称路上不甚跌了跤,这才含混过去,连托盘坏了为何翡翠如意无恙都没敢提,幸好太后也没有深问。
  本以为事情揭过,那位爷鞭长莫及; 自己总能过两天太平日子。
  可不想当天夜里,姝菡不知怎的,觉着身上燥热,手脚发凉。等次日私下里寻豆蔻帮忙看过,竟是烧了一宿不自知,这下也惊动了旁人。
  
  太后原是吩咐下去请御医来的,姝菡央告再三,加上宫嬷嬷在一旁劝,这才勉强拦下,最后到底还是找了顾嬷嬷亲自悬脉。
  顾嬷嬷当场给了个外寒入体、忧思郁结的结论,随后开了苦口良药,太后又把煎药送饭的差事直接给了通晓医理的豆蔻,只字不提将人外迁的话头。
  
  姝菡知豆蔻问及那日的情状是好意关心,可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在外头被个皇子给吓唬了,只能避重就轻:“许是犯了忌讳,冲着了什么。”也算是真真的大实话。
  
  豆蔻见她不愿多说,不再追问:“菡儿妹妹你也无须多想,这几日只好好养着,主子跟前有我们照应呢。我先去前头回话,也好让她老人家安心,等午间我再来看你。”
  
  姝菡欲下地送送她,却被按住:“你就别折腾了,吃了药捂着发发汗,说不定晚上就能大好了。”
  
  姝菡只好告罪,说了声“姐姐慢走。”
  
  豆蔻一只脚已然迈过门槛,似乎想起来什么,复又转头问:“对了,我昨日见你案上摆着瓶御用的生肌膏,倒不像是顾嬷嬷调制的,隐约带着檀香气,可想想又不太对症,不知妹妹是打哪儿得来的?”
  
  姝菡瞬时顿住,强扯出个笑回她:“我也没留意是谁放进来的,醒来时就在那处,想来是主子见我伤了手才赏的,我倒没来得及用。”
  
  豆蔻也就不再问。“那你好好歇着,我先回了。”
  
  待豆蔻走远了,姝菡这才披衣下地。
  
  桌案上的白瓷药瓶还在,却换了个位置摆,果然是被动过。她连忙又去开旁边的木匣子,取出放在上层的经书,底下露出来的,是自己叠好洗净的荼白色绢布,上面的纹理还是放进去时的样子。
  
  姝菡忖着,这东西虽寻常,但来历终归解释不清。她一时没想好怎么处置就把它放在太后赏回来的红木匣里,不知有没有被豆蔻瞧见,她又会不会生疑。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姝菡头疼的很,复忆及邓公公那句来日方长,心下戚戚,又迫自己不再去想。
  
  她这两日烧得迷迷瞪瞪,连做了几场梦。
  今日一早醒来,依稀记得,昨夜是母亲时隔多年终于入梦,梦里正是她一脸哀伤痛惜讲起绛雪轩陨了的齐茉儿娘娘。想来是自己路过绛雪轩撞见那处的旧宫人,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醒来这半晌,姝菡回味着梦中母亲的音容笑貌,突然忆起一件顶顶要紧的大事。
  
  母亲曾言,她离宫前留了件东西在这寿康宫里,正是那位去了的齐娘娘的旧物,因出宫前要经过数道门上的反复盘查,她担心无法将此物带出宫去,这才藏到彼时住过的屋子里,也恰是姝菡眼下住着的这一间罩房。
  
  东西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件,更不是宫里在册的御用品。而是,那位齐娘娘生前亲笔所书的一本手稿,里面除了一些古籍评述,还有她生平最得意的百余篇辞赋诗文,以及十数篇日常琐碎的随笔,多是在孕中所述。
  
  这本书原也不是齐娘娘所赠,而是母亲偷偷藏匿起来的,所以过不了明路。
  
  听母亲讲,得来手稿的那一年,正逢朝廷小选,也是绛雪轩里那位齐娘娘病重之时。
  
  她院子里一名唤做吉兰的小宫女,因见自家主子势微,便托关系另寻了门路去了旁处当差,而彼时刚入宫的母亲便被分去绛雪轩顶了她的缺儿。
  
  而后不过半月,齐娘娘每况愈下,于自戕前命人焚毁圣人留在绛雪轩的几份御笔,连同她这些年存下的古籍和书稿,都要悉数付之一炬。
  
  母亲便是那时捧来炭盆往里投放的宫人。
  
  昧下这一本,当时没做他想,只觉得那是当世奇女子的毕生心血,烧了可惜。
  
  后来绛雪轩封了,宫人们被遣散,母亲凭着一手漂亮的行楷和乖巧的性子,被宫嬷嬷挑中,这才去了寿康宫伺候。
  她藏书稿的时候,并没想到当日齐娘娘会死。当时也觉得后怕,却仍不舍将它毁了,往后只能将它藏得更深。
  
  姝菡虽不知手稿中写的什么,直觉母亲秘密藏着东西,必定不止是因为钦佩那人的才华,其中定有不寻常的地方,才会让母亲冒着丧命的风险。
  
  她想到这里,顾不得规矩,先从屋里将房门闩好。
  
  回过头来,直奔酸枝木的架子床。
  
  她依稀记得,母亲说过,这床底有藏东西的暗格,要趴在地上往上才可寻。
  
  姝菡摸索了半晌,终于找到关窍,等七手八脚拆开查看,里面是空的……
  
  姝菡站起身,在屋内四处又环视了一周。
  除非挖地三尺,不然哪里还有藏东西的地方。
  
  无法甘心,复又回到床边查看,费了番工夫,终于被她发现端倪。
  
  床底暗隔与上面床板之间,竟还有薄薄一层间隙,要掀开第二层板子才可见。
  
  抽出夹板,顺手摸上去,是块防水油布。
  
  姝菡按耐住心里的紧张,将东西取出来,又小心拨开外头包裹着的油布。
  
  里面露出的,是一本蓝色封裱的线装手稿,上面几个隽秀凌厉的字迹写着:赚杀鱼儿,却没有落款注出著书者何人。
  
  再往下翻,果然内容和预想的相差无几,是那齐娘娘的亲笔书稿无疑。
  
  姝菡看了看时辰,刚刚到未时。
  这个时间,众人皆在前头忙着,太后也该在礼佛,应该不会有人来探病。
  
  但是安全起见,她还是没有把闩好的房门打开。另随手取了几本医书放在手边,以便随时把手稿混藏其间。
  
  便这样,姝菡坐在书案前,从头到尾,把这本齐娘娘的遗作通读了一遍。
  竟没发现什么不妥。
  
  难道,自己想错了?
  
  再细细读了,除了后面几处寄情的词句透着不平和萧索,诸如“玉炉香断霜灰冷”,又或是“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的凄凄靡靡之诉,任是谁看了,都没什么可指摘。
  
  姝菡无法,复将手稿用油布包了,重新藏回床下暗隔,这才开了门,躺回床上阖上眼边养神边沉思。
  
  接近午时,豆蔻照例将午膳端了来。
  
  今日除了鸭脯和笋干两道菜,额外配了盅白腻的浓汤。
  
  姝菡按着太后教导的养生之道,用膳前先舀了半勺汤送入口中,顿时齿颊生香,说不出的舒坦。
  
  “豆蔻姐姐,今日这汤这么鲜,我竟没尝出是用了什么熬制的。”
  
  “也不怪你喝不出,这鲫鱼汤是御膳房的冯厨头亲自熬的,本是奉给太后主子的,主子听说你这几日轻减了许多,便特意赏了这高汤给你补补。”
  
  姝菡惊叹:“竟是鲫鱼汤吗,我怎么一点腥气都没喝出来?”至于谢恩的话,自要留待当面说。
  
  “冯厨头那是什么人?他凭着这道汤专门伺候圣人的灶头已经快四十年了,别说他亲自上灶,便是他带出来的徒弟,做的汤头也绝不会让你尝出一丝土腥气来。”
  
  姝菡笑道:“那还真是好手艺呢……”
  
  豆蔻又道:“不过我倒听说,他虽擅长造汤水,但唯独有一样食材不敢试炼。那食材便是大补之物鹿胎。因这事别人还专给他取了个绰号儿,叫冯九勺,意思便是说,也有一勺好汤是他做不出来的。”
  
  姝菡听着豆蔻眉飞色舞,先时还当个热闹听,等她一席话说完,姝菡猛然被点醒。
  
  “若是那鲫鱼汤中掺和了鹿胎呢?两物可能抵消了腥气?”
  
  “怕是不能吧,不然那冯厨头不早将两样混了来做,也就不会被嘲笑冯九勺了。”
  
  姝菡想要问的有了答案,便将话题转开:“老祖宗疼我,将这样的补汤给了我,我若不贴上几两肉膘,当真对不起她老人家的厚爱。”
  
  “菡儿妹妹确实太单薄了些,主子说了,须胖些才有福气。”
  
  两个人又扯了几句闲,豆蔻还须去前面当差,看姝菡吃完,帮她把家什端走,又说晚间再来,这才走。
  
  等外面的脚步声渐逝,姝菡忙趿鞋下地,又将房门牢牢闩好。
  
  她迫不及待地回到床架边,重新将那本赚杀鱼儿取了出来。
  
  直接翻到后半本,接近尾声的地方,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上面某段随笔清清楚楚写着:今日心神不定,六郎宣来御医与我请脉,也没能说出个子午寅卯来,只照例开了平安方,且嘱咐近两个月多进补。然那御膳房的冯厨头越发的不尽心,今日端来的鲫鱼汤竟带着冲鼻的腥气,想着是为着腹中的麟儿所喝,便咬牙悉数咽了。只盼他日后出生是个孝顺的,知道他母亲当日为他吃得多少苦……
  
  姝菡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要害,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冯厨子做了一辈子汤水,从不见腥气,唯独拿鹿胎没有办法。
  那么,若齐茉儿当然所服的汤中带腥,十有八九是被掺了鹿胎进去。
  
  姝菡记得,《药经》中有言:鹿胎性温、无毒,入肝、肾、心三经,有活血、化瘀、大补精元之功效。
  
  这么说来,那齐茉儿小产,真正原因竟不是因为被罚跪,可是能算准了她当日受罚,且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将活血的鹿胎掺入她当日补汤的幕后元凶,又会是谁?
                          


  ☆、【引火】

  001
  
  寿康宫里新来了一对家燕; 就将巢筑在主殿罩房的屋檐下,这几日从天不亮便叽喳地叫闹不停。
  
  姝菡拘在房中将养多日; 门都不曾出去; 平时除了看书便是喝了药补眠,此刻听了这吵闹反倒清醒,便随手拿了本医书在灯下细读。
  
  等天大亮了; 她用灯钎戳灭了摇摇欲坠的油火儿; 复又将印染着莲花的织纱灯罩拢好,这才又躺回被窝里佯作休息。
  
  少时,豆蔻便敲门进来; 手里端着最后一剂汤药。
  
  姝菡这才坐起身,互相问了好。
  
  豆蔻从外面就看见窗下燕子忙着垒巢; 便拿前些日子掏了燕窝的铃儿揶揄。
  
  “说不定是被铃儿那促狭鬼惊走的那一对,它们定是知道菡儿妹妹是个心善的; 才择了此处栖息。我见妹妹这两日门户闭的紧; 想来也是怕吓走了它们?”
  
  姝菡半答半隐:“若真是那一对,可真不敢撵了去,若它们失了这一处巢穴; 再择新所怕是要呕了心血,那才是罪过。”
  
  豆蔻似有所悟跟着点点头:“难怪咱们主子坚决不用活物入药,便是燕窝都不肯用血燕,原是念着上天有好生之德,妹妹所言倒应了她老人家所想。”
  
  姝菡笑着从她手里接过润肺降燥的川贝雪梨,一饮而尽。。
  
  待将碗重新放回木托; 才发现豆蔻腰间挂着的腰牌和平日用的不同,竟是太后颁旨用的那一块。
  
  “豆蔻姐姐这是领了差事出门?”
  
  “嗯,昨儿个顾嬷嬷说要替主子配了下个月的滋补丸药,宫嬷嬷今日着我去太医局借了主子近三个月的医案出来,也好让顾嬷嬷辩症制方。
  
  姝菡本是好奇随口一问,听到这个答案,眼睛瞬时一亮。
  
  “姐姐可否带我同去?”
  
  豆蔻疑惑:“你才刚好,就想出去闹腾?我可不敢应你。”
  
  姝菡忙解释:“我已大好了,且这几日在屋子里也憋闷的很,姐姐便带着我出去松泛松泛,正好同去看看顾嬷嬷和灵芝妹妹,她们这几日为了我也是操劳不少。”
  
  豆蔻犹豫,“待我禀了宫嬷嬷再说吧。”
  
  “那姐姐在前面稍待我片刻,我梳洗了就去寻你找嬷嬷说项。”
  
  豆蔻虽不知道姝菡因何非要走这一趟,还是应允。
  
  两刻钟后,姝菡如愿跟在豆蔻身后出了门,她袖子里藏了张纸笺,写了两个大致的时间,一会儿就要用到。
  
  其实,对于姝菡而言,出门便意味着风险,她实不知在哪一处会撞见被她触怒的安亲王。
  
  但这一趟,她非走不可。
  
  此去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启泰十二年到启泰十三年间,太医局里存档的医案。
  
  医案这东西,自来都是由太医院里专门的吏目管着,寻常人别说借出来,便是想要查看都是禁忌。
  尤其是皇帝的医案,更是轻易不能示人,太后和后妃们的差着一层,也要对应了身份才借的出。
  
  姝菡知道今日机会难得,才如此冒进。
  
  自两日前读过齐娘娘生前的书稿,姝菡便疑心她小产前遭人暗算误食了鹿胎,据蛛丝马迹所指,姝菡有个大胆的设想。
  
  眼看真相就要浮出水面,却缺失了其中重要一环,即是这鹿胎的来历。此番便要着落在那段时间的医案上头。
  
  太医局管着这一摊的吏目有两人,一个姓史,一个姓云,其中史为主,云为副。
  
  今日豆蔻和姝菡去时,两人中只有一人当值,便是年纪稍年轻的云吏目。他做这个差使也有三年,自是识得豆蔻,姝菡虽和他不熟,但做医女时偶尔也和他打过交道。
  
  云吏目听说她们要调阅太后的医案,先是照例验看了腰牌,然后便带着两人进了储藏着医案和各类医典的后院。
  他进院后顺手打里面扣好了门闩,只因另一个同僚生病告了假,门上无人看守,而医案眼下放的杂乱,怕一时不好翻找,关了门省得旁人趁乱溜进来。
  
  此处收藏着本朝开国以来所有的医案和前人的医学著术,因三日前刚经过翻建,眼下还有很多装订好的书册临时摞在房门边的条案上来不及上架。
  
  “实是对不住,这两日人手不足,正忙乱,昨日才归置好圣上的那部分医案,余下来不及细致整理,等会儿恐要费些功夫。”
  
  豆蔻忙说:“不打紧的,大人慢慢寻,如此倒是我们给您添乱了。”
  
  云吏目忙说:“不敢,不敢,两位姑娘也是领了主子的令办差,某自当尽力。”
  
  姝菡望了眼前数排高架,转而好心道:“若云大人信得过,不如指了大致方位,我们姐妹一起跟着找找?”
  
  对方有片刻犹豫,可想到屋子里堆积如山的卷牍,加上这两人算是信得过的旧识,便指着靠南墙深处的几排高架:“应是在那左近,上头皆是太后她老人家和各位主子娘娘的脉案和药案。若此处没有,便是被史大人放在了后面新辟出来的房间,那处却不好让两位过去。”
  
  姝菡明白,里间陈列的恐怕是圣人的医卷,那才是真正要紧的,除了皇帝的敕令,无人可调阅,所以云大人才分为谨慎。
  
  “我和姐姐便在外间先寻吧。”
  
  豆蔻看了姝菡一眼,随即应了声好,那位云大人则转身去了里间分头找。
  
  豆蔻择了靠墙最末一排翻找,姝菡自要和她避开,便从次一趟开始。
  
  她惯常读书,一目十行迅速浏览着卷脊上的注记,片刻便叨见了自己想要找的其中一册。
  
  听着身后有沙沙的书册翻动声,姝菡回过头勘了一眼,视线果然被堆积在架子上的书册挡了个严严实实。
  她这才小心取下那本标注着昭宪仁皇后的蓝色卷宗,便是今上已经过身多年的那位元后,也是当今太子生母的那一册。
  
  姝菡此时很是庆幸,以往散录的诊视记述都是按了时序装订,她很快便翻到了启泰十三年四月那几页,里面清楚记载了某位罗姓太医为已逝先皇后请脉的全部细节。
  
  看上去,倒像是平常的平安脉,一切体征无异,只开了助眠的花草茶。
  
  姝菡不死心,又继续往前多翻了数个月,均没发现鹿胎的用药记录。
  
  这实在令人很意外。
  
  按姝菡先前推算,齐娘娘的鹿胎,十有八九是皇后着人混进去的。但此物并非寻常人可用,非一宫主位不可得,且并非是药局常备药物,所以无论是从动机、能力,以及后面发生的罚跪事端看去,都属这位嫌疑最大……
  
  姝菡本以为,此番定能从皇后医案的药方里找到这味鹿胎,却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了。
  
  医案有着彼时院判的私印,应是做不了假,用药和脉象也是对症的,一切看似毫无破绽。
  
  如果非说有什么反常,便是前边一个月,皇后连续请了两次平安脉,且中间一次连个养生的太平方子都没开。
  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姝菡没拿到撑起自己猜测的实证,不觉大失所望。
  
  放下这疑惑,她复又去找另一本。
  
  也没费太大工夫,只在同一架子的最底层,且似久无人问津,上面甚至落满了灰。
  
  那是一本卷脊写着珍妃的书册,可能都无法称之为书册,目测不过十几页,似她短暂的人生一般轻薄。
  
  和昭宪仁皇后那一册相同,卷宗里的封号已经圈上了黑色边框,是薨逝者和在世之人的区别。
  
  姝菡从启泰十二年腊月开始翻起,果然见太医诊出喜脉的记述,上面是初次诊出时年的齐贵人裔龙在怀,另详具保胎的避忌和药方,尤其反复强调:前几月备孕所用的鹿胎须马上停了。
  
  姝菡更加迷惑:按说,以齐娘娘当时的位份,是没有资格用鹿胎的,这药方能过了明路写在医案里,便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皇帝的金口盛恩,当时这位汉家女的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难道说,是因她此前服用了过量鹿胎,才遗祸自身?姝菡不禁进入了自我怀疑。
  
  不对。
  
  她小产那日的随笔里,明明写着冯御厨所制的鲫鱼汤带着腥气,这一点再错不了。
  
  那这鹿胎,又是打哪儿来的呢?
  线索似乎断了。
  
  带着这疑问,姝菡将两册医案放回原处,另换了一行书架去找太后娘娘的那份。
  
  又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云吏目手捧着厚实的书册,一边走一边召唤:“两位姑娘无须寻了,某已在里间找到了。
  
  姝菡闻声走了出去,豆蔻稍后也跟过来。
  
  两个人在外间做了登记,又道过谢,便带着医案去寻顾嬷嬷。
  
  膳药间院子里,一个眼生的小姑娘开了门,原来是顾嬷嬷又添了帮手。
  
  而顾嬷嬷此刻正带着灵芝在院子里头忙做一团。
  
  “豆蔻和菡儿回来了?你们先在里屋稍微坐片刻,我正急着炮制给贤、淑两位娘娘的鹿胎膏,一时半刻腾不开手……
  
  姝菡福至心灵般被点醒:原来竟是鹿胎膏!到此为止,这一切旧事终于穿连上了。
  
  鹿胎膏作为后宫妃嫔的滋补佳品,自前朝始,已经在宫廷风靡数百年,到了本朝,尤其受到龙兴于北地的皇族们追捧,且它历来不是作为药品归入太医局管制。
  
  然而此物有活血的功效,每次宫妃们在进补前,须请了平安脉,确认没有孕兆方可食用,这也是很早便定下的规矩。
  
  中宫那次不寻常的请脉,想来就是因为接下来要服用鹿胎膏的缘故。
  太医局突然诊脉,却连个太平方都没有开,也更加印证了这种可能,缘是怕冲抵了鹿胎的功效。
  
  这鹿胎膏的来历和去向,也是有迹可循的,虽不会列入诸位主子们的独册医案,但也会记录在专门的采买领用账目里,内务府另有备案。
  
  姝菡为难,要想把手伸得更长,就没那么简单,除非拉了太后娘娘入局,否则想要深入去查,再不可能。
  
  这一夜,注定无法安枕。
  
  清早,姝菡还没睁眼,便听见外头不同往日的喧闹。
  
  她还没正式销假当值,也就没应卯,待穿戴好了,欲去前头给老祖宗问安,却被门口守着的豆蔻拉住了衣角。
  
  “妹妹慢着些,万岁爷正在里头呢,诸位主子们明日要去木兰围场行猎,这几日都不在京城,万岁爷遂带了众位王爷贝勒爷们来给主子问安,你若没有大事要禀,还是等等再进去吧。”
  
  姝菡怔忪了一瞬,天子竟在里面?
  
  她将袖底拳头紧握,似是下了很大决心:“除了万岁爷,都有哪几位主子在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