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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公主-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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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师,那如今该怎么办?”女人十分失望,一想到经营多日眼看就能够成功的时候,功亏一篑,她的脸上浮现死灰之色。
  僧人脸上出现两分歉意,“阵法已破,想再次施展法术难上加难不说,而且那人已经有了防备,很难再放什么东西在他身上,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真得没有法子了?上师你不是说,像他那种枉顾人性命,踩着人头上位的恶人,就该有天收他吗?您不是说要帮老天收了他吗?扎西死得冤枉,为什么我们家破人亡,他却夫妻恩爱,父慈子孝?”
  “不服,我不服。天哪,你的公道在哪里?你的眼睛在哪里?上师,您就不能请大法师出手,救一救扎西,或者是收了他也行啊?”女人见僧人摇头,终于崩溃,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她的哭声绝望而痛苦。
  那种怨气,那种绝望,那种声竭力嘶的痛苦,即使见惯了人世间悲欢离合,生老病死的僧人也为之动容。
  他轻声安慰道:“死者已矣,生者还要保重,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要想开些,总要活下去。而且,只怕他回过神,早晚会找到这里来,你还是避一避的好。”
  “避?我还怎么避?我为什么要避?救不回扎西,我这条命留着还有什么用?为了报仇,我以身伺虎,曲意承欢,一步步接近他,就是为了讨回公道,如今,我还怎么活下去?我还有何颜面活下去?不,我不活了——”哭喊着,女人转头朝坚实的墙壁冲过去。
  然而,她并没有血溅三尺,僧人身形速转,挡在了她的面前,轻轻用手往前一推,女人便感觉有股子力止住了她的冲势,她再也不能前进半步。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原本貌美如花的形容,因为这一哭,沾了泥沾了土,连面孔也扭曲变形,不复之前的风姿。
  若不是伤心难过到了极点,她这般爱惜容貌的的女子,断不会如此不顾形象。
  僧人脸上现出几分不忍之色,犹豫片刻后,他道:“如果你坚持要报仇,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恐怕事成,你的性命难保……”
  一听他还有办法,女人立刻站起了身,面露喜色,破釜沉舟地说:“只要能杀了他,哪怕万劫不复我也甘心,扎西回不来了,我活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意思……您说,究竟是什么法子……”
  ……
  等松赞干布和李云彤处理完相关的后续事宜,离开大赞事府邸,回到布达拉宫时,已是丑时(凌晨一点到三点)。
  洗漱之后,换了中衣,松赞干布随意地问了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那个护身符?”
  李云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赞普看起来颇为担忧?走之前我不是按你所说,给了他一个平安符嘛,急什么?再说了,养一个法器怎么都得花个三五天的时间,养得时间越长效果才会越好。当然,我手头也有现成的法器,只是给他有些可惜,你要确定给他用,得拿两千贯钱给我。”
  “你那法器难得,还是留着咱们自个用。”松赞干布皱眉道,“我是想,对他设下此局的人,恐怕是有血海深仇,只怕未必会善罢甘休,若是出了事,他经手的那些事务,要理清楚怕是有些难。”
  “你之前也听到我问他,库里怎么比帐上缺了二十万贯钱,要是他死了,那钱恐怕很难追回来。所以至少得保着他把手里的账务交待清楚。”
  李云彤看着他轻笑道:“若是你的臣子听到这话,岂不是寒心?大赞事不是说了嘛,那些钱只是还没有入库,等休养个三天,他就回来当差将那些理清楚给你一个交待,眼下你却只想着收回自个的钱,好狠的心啊!”
  松赞干布冷哼一声,“一个贪污枉法的臣子,一个妄想长生的臣子,你觉得他值得信任吗?就拿眼前之事来说,他瞒着嫡妻在外头置办外宅,这种连枕边人都要欺瞒的,谁敢信他?”
  “加木杰此人颇具才干,我之所以让他管着国库,是因为他确实有本事,这些年令国库增收不少。他这个人开口三分利,没有足够打动他的东西,他是不会舍二十万贯钱出去的。以他的老谋深算,竟然会相信洗髓易筋之术,可见那法子确实有些功效,但他如今正是年富力强之时,还犯不着用这个法子,这么干,他一定另有所图。”
  李云彤细细瞅了瞅他的神色,“你这是觉得,他想通过洗髓易筋之法,图谋其他?还是因为觉得他有了那仙方,应该敬献君王而不该独吞?你相信这世上有长生之法吗?”
  松赞干布冷冷一笑,“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做为一个臣子,有了好的东西,仙丹妙方,就该敬献上来。若是这雪域上还有人比我这个赞普更富有,比我还更得神明宠爱,那岂不是告诉臣民,他比我还适合当赞普?他这分明是有了犯上作乱之心。”
  说着,松赞干布脸上的冷色愈浓,“他献上来,我信不信、用不用是一回事,他隐瞒不报,就是其心可诛。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但眼下动他不得,他手上的有些账目,除了他谁都不知道,得让他把那些钱吐回来,才能动。”
  李云彤细思了一会他的话,才明白加木杰是犯了皇权天授的大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有了个什么稀罕玩艺,祥瑞之物不是层层往上敬献,像加木杰这样托病偷偷摸摸想长命百岁的,就犯大忌。
  当然私底下,总有不把君王放在眼里,甚至背地里骂几声,吐唾沫的胆大之徒,但皇权王威大如天,谁也不敢把那些小心思摆到台面上来,更不敢让君王知晓,加木杰犯了这样的忌讳,就是找死。
  恐怕事后加木杰就是补上那二十万贯钱,也不会再令松赞干布像从前那般信任他。
  想到之前在大赞事的府邸,松赞干布对加木杰和颜悦色安抚,还请她拿出平安符,暂时帮着抵挡一时……李云彤心中暗凛。
  心里不待见,面上却半分不露,甚至令臣子感激流涕,这真是帝王心思深浅难测啊。
  见李云彤眉宇清冷,松赞干布转瞬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脸色放缓,柔声道:“你不要顾虑太多,你我夫妻,往大里说,我们要共为唐蕃友睦努力,往小里说,我们彼此亲密无间。我不是加木杰那样的人,不会做那种背地里欺瞒你的事情。”
  看李云彤不语,他叹了一声,“夫妻是最好的联盟,也是最稳固的联盟,若是连枕上人都不能信任,那我这个赞普当得也太失败了。之前猜到王叔作乱,我将一半兵符留在赤尊之处,你想想,若是我不敢信她,不敢信你,又怎么会以自个的身家性命相托?”
  “不用因为我对外人如何去猜忌我会不会也那么对你,内外有别,我分得很清楚。你不是说我不知道什么叫真心吗?其实,我对能够信任的人一片赤诚,对大相如此,对赤尊如此,对你,也是如此。你该相信我,我们这段姻缘,按你们大唐说法,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你非常好,我会珍惜,你放心。”
  “我还记得天子诏封文成公主的诏书上曾写,我温柔淑德,端娴慧至,堪为良配。”李云彤的唇角滑过一抹笑,“没想到有一日赞普也会这么夸奖。”
  “当然了。你不光相貌好,还有一颗菩萨心肠。”松赞干布将她鬓角的一捋头发在指尖缠绕,声音里多了些暖意,“就像你明明瞧不上加木杰的为人,但你还是肯救他,肯给他活命的机会。”
  李云彤汗颜,她才没那么伟大,肯救加木杰,一来是看着蒙娜的模样可怜,二来是为了让蔡邦萨等人看看她的实力。
  

  ☆、第181章 意乱

  想了想,李云彤还是决定告诉松赞干布自个的真实想法。
  默认松赞干布对她的夸奖看似有好处,但实际上,她为了这好名声就得装下去,通常人人夸奖的,都在私底下委屈了自个,当了好人,就得长长久久的周全下去,一点过错,就前功尽弃。
  她从来不愿去讨好谁,人性自私,若想让人人都喜欢,势必意味着她得给别人持续不断的好处,令人如沐春风偶而为之还行,若是时时如此,别人就不将你放在眼里,甚至偶然一回没达到要求,都会将前面的好全部抹杀。
  好人一失足就成千古恨,浪子回头就是金不换。
  这一次,她之所以不顾蔡邦萨的意思,去帮着蒙娜救回加木杰,是因为她要是忍让,那以后就得一味地让下去,而后有反击或不满都成了她的不对,她不忍就是不恭不敬。
  忍不了一辈子,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忍,与其到后面忍无可忍爆发抹掉前面全部的好,还不如开始就别受那个气,这样,对方说话时多少会顾虑她会反击,不去自讨没趣。
  她在本地原就没有什么根基,让人敬畏让人尊重,凭得不光是她大唐公主的身份,还得她有相应的实力。
  敢提不合理条件的人就是欺软怕硬,试探对方的态度,第一次就怼回去,就不敢有第二次,不然一来二去,谁都以为她是软柿子,欺负她。
  通常人们喜欢迁怒的对象,都是出气时没什么成本的人,比如弱小,或者平日里爱讨好别人的,谁都不会去轻易得罪刺头,免得当场被整得下不了台,位高权重者令人畏惧,稍微和颜悦色就让别人受宠若惊。
  凡事要先利己之后再利他,只利人不利已,不是伪善之极就是被别人哄了当傻瓜的。
  她才不要当烂好人似的傻子。
  她不愿为了这点虚名的夸奖,一味地装下去委屈自己。
  至于做事损人不利已,那更是金晃晃的傻子,除非有病,正常人都不会干那种事情。
  看着松赞干布,李云彤正色道:“我肯给他活命的机会,是因为蒙娜许了一千贯钱的酬金,术士出手,没有走空的,我虽然不以此道为生,也断没有白做事的道理。赞普不用夸奖我,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女子不可一日无钱,我虽是大唐的公主,却也是个女子,这钱嘛,当然是多多益善。”
  松赞干布没想到竟然有人把爱钱财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一时无语。
  见她如此,李云彤的眼里浮现微微笑意,“我嫁妆丰厚,入息甚隆,今个既然帮了赞普,您总得给些奖赏吧?我需要一个精通算学之人,一个完完全全听命于我的自己人来帮着打理那些财产。”
  松赞干布哑然失笑,“你从大唐来,难道没有带擅长管账之人?我给的你,你就不怕他表面上听你的,私底下把你的钱理清楚了,都告诉我?”
  “你只需要答应了就是。”李云彤狡黠一笑,“至于能否收服那个人,就要看我的本事,没那本事,我也不怨天尤人,更不会把对你的恶气出在别人身上。”
  见她笑得好看,松赞干布忍不住在她唇角偷吻,就势倒了下去。
  “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赞普若是不回去,也请早点歇息。”说着,李云彤便推了推松赞干布,却没有推动,知道他这是不肯走了,心里不由有些紧张。
  见他起身,方才松了口气,结果却听见挂帐幔的金钩相击,帐幔垂下的声音。
  虽然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但彼此间还是有些生疏,她有些紧张地起身,半坐起来看着松赞干布。
  松赞干布身上的内袍已经披散开,半敞的胸膛精壮坚实,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借着帐幔外头的一点烛光,他凝视着李云彤,如同刀雕石刻般的英俊厕所半明半暗,散落的黑发还还有些潮湿。
  李云彤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对上松赞干布的眼睛,想搞明白他突然沉默的原因,她知道自个相貌不错,也知道做为男人,松赞干布应该很喜欢她,但这种感情距离诗经和话本子上所说还有很大的距离,他对她,就是客气礼貌的相敬如宾。
  他护着她,不是因为爱她宠她,而是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大唐的公主,是唐蕃友睦的纽带。
  不管是温柔体贴还是温暖旖旎,哪怕在最亲密的时候,他们之间似乎都在角力,夫妻是天然的联盟,但即使联盟合作仍有主次之分,他们在角力主次的位置,角力主次的比例。
  她虽然会温和地尽一个妻子的本份,却做不到温顺,做不到完全依附于一个男人,而松赞干布显然习惯了女人们以他为天,听从他,事事按他所说去照办、执行。
  像她这样有自个想法的,显然不够乖顺。
  对视的太久,李云彤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长而翘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一个浅浅的阴影,那双幽深雾黑的眼睛便掩藏起来,里面的情绪再也看不清。
  松赞干布轻轻吁了口气,那双眼太黑太亮,如同深潭,看似清澈,却怎么也看不见底,看久了似乎有种置身其中的错觉,他头一回生出惊慌想逃开又有些舍不得的感觉。
  掩好帐幔在李云彤身边躺下后,他闷声道:“你还在怪我那会儿劫持你的事么?”
  李云彤淡淡一笑,“我从来不去想没有意义的事情。”
  恨和怨对他们的关系都没有用处,也改善不了她的处境,倒不如趁着松赞干布还愧疚的时候,谋取属于自个的利益。
  显然这几日她做得不错,他对她越来越和颜悦色,甚至知道在别人面前护着她。
  不管这种护是因为彼此是夫妻,还是愧疚,对她来说都是有益的,她要将有利于自个的局势延续下去。
  李云彤话音刚落,松赞干布便翻转身,将她搂在怀里,握住她肩头的手滚烫发热,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真是不分时候,眼看都半夜了,她只想好好睡一觉好吧……
  李云彤心中暗自腹诽,但她想到教养嬷嬷曾说柔能克刚之道,便抬起手来轻轻抚上松赞干布的脸颊,低声道:“赞普,你我夫妻,有一辈子的漫长时光,何必急这一时?”
  松赞干布不语,只将她的手握在唇边轻吻。
  李云彤微微蹙眉,以为他要不顾自个的意愿继续下去。
  然而并没有,亲了她的手几下,松赞干布便低声道:“一辈子这么长,你我之间若是虚情假意,岂不成了煎熬?若是我坦诚待你,你可会真心?”
  李云彤望着他的眼睛,十分有诚意地笑道:“当然,我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你当真会对我真心,绝不会用法术哄骗于我?”松赞干布皱了皱眉,眼睛睁得大大的,带了几分莫名的探究。
  他有点不大明白自个的内心,为什么他这么在意李云彤会不会欺瞒他?
  从前也有女子试图骗他,他根本无所谓,丢在一边冷落遗忘,但眼前这一个,他却希望剖心剖肺,彼此间说个明白。
  李云彤眼睛闪了闪,唇角勾笑轻声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做为术士并不能随意施展法术,迷惑人的心神,得趁人不备,能够被迷惑者,或是意志不够坚定或是心头有鬼,换成赞普这般的,很容易反噬。”
  她想起上回自个令松赞干布昏睡,结果自个之后躺了好几天才缓过神来的事,眉宇间就带了些委屈,“就算是祸国殃民的妖后,也得君王爱她宠她,把她当眼珠子似的捧着,才能言听计从,听由她峰火戏诸侯。赞普对我可没这般的心思,又怎么会害怕我的法术?”
  “狡辩。”松赞干布揉了揉她的眉心,目光越发温柔,“你这是夸奖我心志坚定,所以才能抵挡你的法术?可我怎么觉得,已经中招了?”
  “不可能,有了上回的教训,我可不敢再对你施法。”李云彤仰脸认真的看着他,“上回让你睡了半日,我差不多躺了五天才缓过神,要再用更厉害的法术,只怕把自个的命都要丢了。”
  她仰着头,脸上的肌肤白净如玉,睫毛长长密密,眼神带着认真,那模样就像深潭里有妖怪,诱惑着他跳下去。
  松赞干布闭了闭眼睛,将她重重拥入怀中,紧紧搂着,闷声道:“以后别那么看着我。晚了,睡吧。”
  虽然说了睡,但她耳边潮湿和略带急促的气息,分明是他的心绪尚未平息。
  李云彤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生怕会刺激到松赞干布改变主意。
  而后,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待外头传来使女们轻手轻脚起身的声音,李云彤才睁开眼睛,发现自个竟是偎在松赞干布的怀里睡了一夜。
  她小心翼翼地从那结实有力的臂弯中挣出去,瞅了瞅松赞干布英挺的眉眼,轻轻笑了笑。
  也许这段姻缘,还不算太坏。
  翻个身,她再度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已经有催起身,李云彤突然惊醒过来,今日,可是自个被封为赞蒙的大典。
  想到能够见到父亲和兄长,她不由心里升出雀跃之情。
  

  ☆、第182章 礼成

  李云彤一起身,秋枫、冬晴等人就赶紧进来。仔细帮着尚服女史检查她的祎衣和凤冠,待一切妥当之后,方才躬身行礼道:“赞蒙请先用饭。”
  那凤冠是纯金所制,凤嘴上还有龙眼大的七颗明珠,左右各有两个博髻,够漂亮也够贵重,可是分量却足有十几斤,等带到头上,她就可连转头都会辛苦,自然只能先用饭。
  因为起得晚了些,也顾不得再等松赞干布,虽然没什么胃口,李云彤还是勉力吃了几口。
  等松赞干布出来,她已经连妆容都扮好了。
  看着李云彤被粉敷得越发雪白,一张唇画得血红,眉毛描得又黑又长竟然看着像个陌生人了,松赞干布瞪眼看了又看,终于还是忍不住叫出声:“原先那般好看,这么画着,虽也好看,可看着就像个面人扮的一般,实在难辩,若是换身衣服,我只怕都难以认出来了。”
  尚服女史和秋枫她们听了都抿唇笑,布赤连忙道:“礼官说这是规矩。赞普,巴吉总管那边已经来催了三回,外头人都候着呢,奴婢侍候您出去。”
  松赞干布也知道,大典前一夜他原不该留在李云彤这边,这一日,他的事也很多,便交待一句,“你们把那妆容给改一改,这个样子,实在是难认出来,若是换个人穿了那身衣服,本王只怕也会认错。”便急匆匆地离去。
  两位尚服女史为难地看向李云彤,“赞蒙,这……”
  “既然是礼仪如此,不用理会。”李云彤笑着低了低头,示意秋枫将凤冠给她戴上。
  众人浩浩荡荡出了里间,候在外头的勒托曼赶紧带着外命妇们向李云彤行礼问安。
  看到蒙娜,李云彤却停住了脚,柔声问道:“夫人来了?可是大赞事好些了?”
  蒙娜站在外命妇的前头,昨夜她想了很多,她当然可以用大赞事还病着要侍疾的理由不来参加赞蒙的加封大典,可是,她从前以为的天已经塌了,而她还有几个孩子,她得为他们谋划。
  在重要场合出现,意味着身份和地位,她不能倒。
  “劳赞蒙相助,大赞事他已经好了很多,奴在这儿谢过甲木萨——”蒙娜深深地给她行了个礼。
  李云彤快步走到她面前,扶起了她,微笑着道:“大赞事为国为民辛劳,我不过是为赞普分忧,倒是夫人辛苦,这种情况下还要来参加大典。”
  蒙娜听到李云彤的话,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哽咽道:“甲木萨大喜,奴理当来贺,甲木萨的大恩大德,奴永生不忘。”
  若不是昨夜揭穿一切,她还蒙在鼓里,兴许有一天,为了那外头的女人,加木杰杀了她给那人腾位置也未可知。
  她死就死了,可她的孩子们怎么办?
  所以她对甲木萨,是真心感激。
  勒托曼皱了皱眉,昨晚发生过什么事?这大唐的女人竟像是收服了蒙娜?
  她有些不悦地开口道:“夫人,这是什么场合,你竟然哭哭啼啼的?甲木萨的好日子,我等不该是同喜同乐吗?”
  蒙娜连忙拭了泪道歉。
  李云彤微微一笑,“不碍事,夫人这是喜极而泣,为我高兴。倒是羊同萨你——”她含笑转目看了勒托曼一眼,“脸上并没有什么笑容啊。”
  勒托曼抬了抬下巴,颇有些倨傲地说:“无籽穗子长得高,无知之人更傲慢。妾是怕她们怠慢了甲木萨。”
  李云彤没有说话,只微笑着一直看她,也不动也不语。
  勒托曼先还和她对视,终于不敌,打了个激灵,屈身行礼低声道:“时辰不早,还请赞蒙前往大殿受封册宝。”
  李云彤一走出宫门,笙歌鼓乐声大作。
  女史和夏雨、春草等人扶着李云彤上了肩舆,凤驾往前典正宫方向驶去,内宫各门,缓缓而开。
  天空露出鱼肚白,朝霞映红天际。
  待大相、内相、外相、论相、赞事、四大将军等文武百官身穿朝服鱼贯按班次进入圆满大殿,这是布达拉宫里最大的殿,里面耸立着四十四根大柱子,一眼望不到头,要是两人分站东西头大喊,都听不见对方在说啥。
  大殿上灯火通明,不断有礼官往返禀报:“禀赞普,甲木萨凤驾已至德阳夏——”
  “禀赞普,内命妇立班行礼毕——”
  “禀赞普,外命妇立班行礼毕——”
  “禀赞普,凤驾已至松格廊——”
  松格廊外落轿,走过长廊进来就是圆满大殿,看见礼官、通事禀告后躬身退出,松赞干布莫名有些兴奋。
  稍后,传来礼官的声音,“甲木萨到——”
  这座殿,李云彤先前是没有来过的,只觉得殿内梁柱、斗拱上雕刻图案虽和大唐风格不同,却也是极其精美。
  她一进殿门,就听乐伎们演奏着大唐的乐音。
  大殿之上,松赞干布身着赞普的礼服,头戴高帽,矫如黑龙,望之有君王之威,弹压雪域山川的一代雄鹰。
  见李云彤进到殿中,松赞干布含笑从大殿里的宝座走下,与她一道等着大唐天子的圣旨。
  因为上次禄东赞代松赞干布去大唐请婚,已经确定了吐蕃为大唐的臣属之国,加之他娶了大唐公主,就是大唐的驸马,李道宗上来,是代天子宣读对他的册封。
  片刻之后,便见李道宗捧了大唐天子的圣旨从帷幔后走了出来。
  李云彤已经许久未见过父亲,这一来,不免眼泪婆娑,就连那圣旨上说些什么都没听清,只一个劲地看着有些清瘦的李道宗,还是松赞干布私下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和他一道跪下行礼请恩。
  圣旨交给礼官后,李道宗便下去,做为大唐的客人参加赞蒙加封大典的观礼。
  松赞干布拉起她的手,拾阶而上。
  两人并肩而立,便见文武百官对着一拜之后,典仪官唱:“赞蒙加封大典,册宝——”
  乐声起。
  松赞干布将册宝交与李云彤,于鼓乐声中对她低声说:“这一下,你可就真真正正是我吐蕃人了。”
  李云彤照礼谢过之后,将册宝交与自己身边的女史珍藏。
  乐声中止,典仪官又道:“再拜,恭贺赞普赞蒙永结同心。”
  乐声再起。众臣再拜。
  乐声中止,典仪官道:“三拜,唐蕃友谊万古长青。礼成。请赞普与赞蒙前往外门与百姓同喜。”
  鼓乐大作,乌泱泱数百臣子、宫人、使女簇拥着他们出了圆德大典此时,外门御街上早挤满了观礼的百姓,有那听过赞普纳前一位王后的,不免轻声告诉身边人,“泥泊罗那位来时,也是这般盛况。我吐蕃结了两门好亲家。”
  立刻就有人笑他道:“你怕是外地人,没看过上一回大典吧,虽然礼仪相同,但这一回分明更加隆重,大唐比泥泊罗可是要强盛,你不知道这位甲木萨,是赞蒙,那位甲金萨,是末蒙。赞和末,自然是以赞为尊。”
  那人不服气,“都是王后,若要分大小,也是先来后到,况且泥泊罗那位,年纪还要长些呢。”
  笑他的人再度扑哧一笑,讥讽道:“这种事情,是会以先来为尊,年纪大为长的吗?要那么说,芒萨、羊同萨几个,岂不最大。”
  那人还要辩,旁边人拉他,“皇家的事情,咱们还是少说为妙,观礼,观礼。”
  上千人的仪仗车驾;第一引的清道抵达外门时;松赞干布和李云彤所乘的玉辂还未转上御街。
  密密麻麻的仪仗之中,华盖之下的玉辂格外醒目;隐约可见两人的身姿;士庶百姓们不由欢呼。
  李云彤耳边尽是马蹄声、车驾声、赞者的引导唱偌声,还有沿途百姓欢呼声不绝于道。
  在这许多嘈杂的声音中,她的神思似乎飞到千里之外,离开长安城的那日。

  ☆、第183章 风波

  外门城墙上,彩旗迎风招展,乐手们吹奏令人激动的迎宾曲。
  禄东赞和众臣,兵卫,待从们穿着颜色艳丽的吐蕃服装站在前排,后面是欢呼雀跃的吐蕃百姓。
  看着玉辂上的松赞干布和李云彤不时伸出手来向城门两侧的人挥手致意,看着那个雪肌玉貌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禄东赞垂下了眼帘。
  玉辂停驻,松赞干布牵着李云彤的手,含笑踏上红色的长毡毯,往城墙的门楼上走去。
  吐蕃大臣,内外命妇,围观的百姓纷纷围上来,从毡毯的两侧,向松赞干布和李云彤敬献哈达。
  听到四周,“恭祝赞普赞蒙与日月同光,唐蕃友睦如同一家……”之类的祝福词,李云彤轻抚脖子上的哈达,用吐蕃语扬声道:“唐蕃友好,边彊安宁,同饮一座雪山的水,就是一个地方的人,我以这哈达为誓,雪域就是我的新家,从此以后,吐蕃与大唐一家亲,雪域与中原同昌盛……”
  一旁的石女,高举着装有青稞的盘子呈上松赞干布抓了两把扬向空中,李云彤照着他的模样,也抓起一把扬向空中。
  这意味着五谷丰登,牛羊成群。
  也不知道是谁带了头,两侧的人纷纷跪下,长拜向天,“感谢大唐天子,感谢大唐公主,为我们吐蕃送来了福音……”
  钟鼓齐鸣,乐声大起,松赞干布携起李云彤的手,踏着毡毯缓步上外城墙的门楼,城墙外,还有万千吐蕃子民,等着一睹赞普和赞蒙的风姿。
  禄东赞深深吸了口气,率百官跟在其后。
  他以为自个能慢慢平静,能够将那不该有的感情好好埋藏,但见到李云彤穿着赞蒙礼服,戴着凤冠,看见自己却好像没有看见一般的平静神情,他胸口的火便腾然升起,焚烧着五脏六腑,椎心刺骨。
  见不到的时候相见,见了以后又觉得不如不见。
  他在心中嘲笑自己,这把年纪了,竟然还会动心,而且还是对一个比自己小一半的女孩子,一个属于他君王的女子。
  这火,再炽热,再凶猛,也只能死死的按住。
  发乎情,止乎礼。
  他一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免得抬头望见那人的背影,都觉得是贪恋。
  上了门楼之后,禄东赞终于抬起头,肩背如同往日那般挺得笔直,任万蚁噬咬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他是百官之首,他不能避。
  逻些城里还有许多事要和赞普奏对,吉利格朗谋反之事还留有许多问题,赞普需要他,吐蕃需要他,天下万民亦需要他。
  他,避无可避。
  而这世上,并非只有一己私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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