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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莲上舞-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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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她却像是被施了诅咒一样动弹不得,只能跪在地上,仰望着。他如九天上神般,冷漠地俯瞰着她,一步步走来。
  莲绛的青丝凌乱地贴在脸上,一双碧眸盯着跪着的女子,鲜血每从身体里涌出一滴,身上的地涌番金莲就贪婪地吸食一点。
  他感到自己在被一点点地啃噬,但是他停不下步子,沿阶而下,走向那个满头素发,再次出现在眼前的女子。
  只是……
  “呵呵呵……”在一番欣喜之后,他脸上却是无尽的绝望和悲痛,“卫霜发……怎么是你?”
  看到祭司浑身漠然地走来,所有护法都让出一条路,纷纷跪在地上。
  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十五,盯着她那迎着自己害怕而恐惧的眼,然后跨过血泊中艳妃的尸体,立在宫门处,抿唇,再也无法走下去。
  两人的距离,是大洲苍生和北冥的距离!
  乌云压天,雷电如若虬须,蜿蜒游走,照亮了他惨白的脸,和恍惚绝望的神情。
  诛杀!脑子里父亲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颓然扬起唇,发出凄怆的诡异笑声。
  “不好!”旁边的一个年老护法发出一声低呼,“祭司大人神智出现了紊乱。”
  有两个护法去拦截沐色,剩下两个人眼神交汇,手中拐杖赫然而起,一道无比凌厉的白芒再次砸向毫无反击之力的十五。
  白芒罩下,十五握紧手里的剑,看着白光后面莲绛绝艳凄凉的脸,缓缓闭上眼睛。
  地动山摇间,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告诉我,这次你又要什么?”
  白光刺目,十五感受到那种铺天盖地的杀气和无处遁形的绝望。她半跪在地上,手指冰凉地握着剑,在看了一眼那让她日思夜想的面容之后,闭上了眼睛。
  或许,这便是结局。
  周围飞沙走石,白玉石板裂开的声音在此时已经掩盖了头顶蜿蜒霹雳的闪电,凌厉杀气撩得她白发飞舞。
  可是……黑暗没有到来,疼痛没有到来。他的声音,似在梦中萦绕。
  “告诉我,你这次又要什么?”
  她惊恐地睁开眼睛,不知他何时出现在她面前,而那白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他后背。
  眼中燃烧着对她炙热恨意的莲绛,却在此刻,生生替她受下这雷霆一击。
  十五仰起头,脸上一阵温热,眼前亦是一片血色,只觉得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
  周围发出惊慌失措的声音。
  尘埃散去,众人看到祭司大人笔直着背脊挡在女子身前,而他们的脚下,白玉石阶裂开,似随时都要塌陷。
  两个护法脸色苍白。方才两个人合力一击,那是用尽了毕生的灵术,欲一招将此恶女诛杀。
  “祭司大人……”
  其中一人上前,却看到祭司大人一手托着女子腰肢,一手扣住她咽喉,身形一闪,消失在众人视线。
  “快去寻找大人。”
  众人吓得惊慌失措。
  十五只觉得浑身轻飘无力,那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犹如一把冰凉的钳子,让她呼吸疼痛的同时,身体也被那刺骨寒冷冻得浑身都在发抖。
  月光下,他苍白的脸阴森如鬼魅,双眼中翻涌着恨意,盯着自己。
  “说!”他声音一颤,将她抵在一棵巨木之上,“这一次,你到底为何而来?”
  十五踮起脚尖,吃力地稳住自己身体,看着他痛苦的眼,“艳妃杀了火舞,让景一燕扮成火舞,来暗算你。”
  扣住她脖子的手顿然一僵,他的脸上出现片刻的恍惚,声音似在梦呓,“这么说,你是为我而来?”
  十五眼角酸涩,“我只是不想你被暗算。”
  “是吗?原来在卫霜发夫人眼里,我莲绛,竟然如此重要。”
  他低头凝视着她,声音低沉魅惑,还带着几分破碎的虚弱。
  十五抿唇,静静地回望着他,发现他已扬起了唇,那碧色的眼底凝起一层薄冰,瞬间折射出冷厉的光。十五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剧痛,他眼底的碧色越发浓烈,“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卫霜发,你到底什么意思,总爱一次次地招惹我?”
  他痛苦难耐,只恨不得将眼前女子杀死,“你不是离开赤霞城了吗?为什么又要来到南岭?你不是誓言旦旦一定马上回昆仑吗?为什么要出现在月重宫?我想把你忘记,但你莫名其妙地要来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十五艰难出声,“艳妃已对你恨之入骨,企图报复你。我是担心你中了圈套。”
  “她已经死了。”莲绛冷笑反问,“难道你不是圈套?卫霜发,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十五胸口一沉。她听过,在前大燕的皇宫,一壶梅酒,他许愿与她厮杀经年。
  “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但是你没有珍惜。我对你真诚赤心,只恨不得将它挖出来。可你回赠给我的呢?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谎言。你早失去了让我对你信任的机会。”他语气不似刚才那种矛盾和茫然,而是一种清冷,“南疆月重宫是整个大洲灵力的中心,我曾警告过你不要靠近沧澜。而你竟然违诺,潜入我沧澜,甚至于直闯入我月重宫。”
  他腾出一只手,那莹白如玉的手心托着一团红色的火苗。
  那火苗越烧越旺,刺目的光,灼得十五下意识地绷起身体,后背贴着冰凉的古木。
  “卫霜发,你真是死性不改,还企图骗本宫!你真以为本宫会相信你刚刚那句担心本宫安危的谎言?”莲绛扣住十五的脖子,将红莲业火贴着她面颊,映出她枯黄带血的容颜,“你知道吗?早在你来之前,水镜就预示,有外来人将闯入月重宫。本宫却没有想到,竟真的是你!只是让本宫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还找出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担心本宫的安危?”他冷笑起来,声音陡然一寒,“这世界上,除了你卫霜发,谁曾伤过本宫?”
  那一声质问,在山间回荡。
  面对着他的冷笑,看着他手中的红莲业火,十五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她的确失去了让他再次信任的机会。
  她原本就没有想过要惊动他,却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过,艳妃已死,血魔伞她已经抢到手,他身边最大的隐患消失。她要做的,都已经达成。她还有什么担心的?可为何那种蚀骨噬心的痛,却像排山倒海一样传来,在她身体内奔腾游走,像一把把利刃,将自己从体内剖开,再切成碎片,痛得难以复加。
  “如今,西岐都对你下了弑杀令,可见,你多让人讨厌。”他手心里的红莲业火,越烧越大,十五几乎都感觉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传来,而他的声音冷酷中又带着一丝厌恶,“你若不死,整个大洲就不会安宁。”
  十五咬着唇,不由苦笑,正要开口,却感到脖子上一松。
  “你走吧。”他退开一步,手中红莲业火消失,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苍白的脸隐在长发下,竟让她无法看清他的神情。
  十五有些茫然地看着莲绛,却听到他说:“放了你,并不意味着本宫对你有意,只是因为本宫欠了阿初一个诺言。方才从长老手中将你救出,算还你南岭一个人情。虽然不知道当时刺杀我,是否你有意安排,但是本宫这情算还了。至此,我们两不相欠!”
  他曾经许诺陪着阿初一起去昆仑,而这个愿望,永远无法实现。
  两不相欠……十五一怔,才听明白,原来他记得那晚南岭刺杀一事。
  十五咬着唇,艰难开口:“谢谢。”
  “呵呵——本宫此时不杀你,不代表着整个月重宫会放过你。今晚能否逃得过月重宫长老的追踪,看你的本事。”
  十五大惊,见他背过身,憎恶之声冷厉传来,“还不快滚!”
  高处竟有火星点点,风声中,有人朝这边奔跑而来。
  十五咬牙,捂住胸口,刚走一步,身上的剧痛传来,脚下一个踉跄,她忙抓住旁边的树枝,方才站稳。
  “滚!”
  莲绛急促的声音再次传来,立时,十五看到有一个青影朝这边追了过来。
  她不敢再停留,背着龙骨拐杖和血魔伞,仓皇地朝山下奔去。


第18章 踏雪寻卿(1)
  她刚消失,莲绛再也支持不住地跪在地上,还没有张口,黑色的血沫已经涌了出来。
  而他脚下震动,在惨淡的月光中,湿润的泥土裂开,伸出一只只腐烂的手,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衣服。
  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任由这些从墓地奔来的恶灵撕扯着自己。
  方才召唤血蝙蝠时,他心神紊乱,被血蝙蝠反噬,体内防护结界裂开。这些邪灵感受到他虚弱,飞快地寻来。随后,两个护法对十五致命的一击被他生生扛下,那护体的结界终不敌如此大的杀伤力,彻底粉碎——他的虚弱,已无法让他佯装坚强地站在十五面前。
  地上长出一朵朵金色的地涌金番莲,那些白骨之手越来越多,抓着他的袍子不肯松开,恨不得扣住他的脚踝,就这么爬出来,将他一点点啃食。
  “呵呵……”他冷笑地看着那些将他缠绕覆盖的金番莲和白骨,“本宫的确虚弱。但是,你们能吞噬得了,可能消化得下?”
  似感受到他言语中的警告和杀气,那些金番莲蔓藤慢慢地钻回了地下,连带地那些贪婪的白骨之手,都悻悻地躲了起来。
  天地间,一直存在着弱肉强食的规则。若要强大,就要吞噬比自己更强大的灵物,方能自由。可能吞噬,不见得就有能力消化。他早就成魔,因为非常人的毅力和意志,那可怕的魔性都不曾将他反噬过,更何况是这些贪婪的邪灵?哪怕此时他被切成肉块,只要他执念尚在,魔和邪灵都无法将他莲绛真正地反噬。
  他只是身心受伤,很痛,已经痛到要崩溃的边缘,就连呼吸一下,都觉得被万箭穿心。
  卫霜发,不管你进入月重宫到底什么目的,如今我违背父亲命令,辜负大洲天下苍生放了你,那么,我们自此,两不相欠!他仰起头,自嘲地闭上双眼,感到一个轻功了得的人,停在了身前,将自己扶起来。
  “祭司大人。”那人半跪在地上,手托着莲绛的后背,“你在流血!”
  莲绛睁开眼,看到月光下,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跪在身前,而对方托着自己后背的地方,有一道暖流进入,似要帮他止血。
  男子周身都裹着纱布,可却难以遮住他体内传来的那股腐败气息。
  莲绛不由得眯眼,道:“你是一个垂死挣扎的人。”
  男子不由一怔,低头,“是的。”
  “你是谁?”
  “七星盟,防风。”
  “防风?”他蹙眉,声音虚弱不堪,“似曾听过。你七星盟为何来我月重宫?”
  “我是受令尊西岐族长所托以及七星盟白先生之命,前来诛杀北冥妖孽!”
  莲绛愣了愣,“已经惊动了七星盟?”
  “是的。”防风答道,“七星盟下令要将这两人彻底诛杀,但这两人武功诡异,高深莫测,而且极其聪明。我们从南岭埋伏到龙门,他们竟然有所察觉,就跑到了南疆。”
  “你说……你们将他们追杀到此?”
  “他们走南岭那条路时,我们的确伏击了,但是对方武功太高,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没有成功。”防风顿了一下,“大人,方才那人是不是伤了你?你可知道她朝哪个方向跑了?”
  莲绛闭上眼睛,嘴角泛起一抹笑,道:“不知道。”
  防风怔怔地看着莲绛月光下那有些妖娆的脸,突然觉得心口剧痛,颤声道:“我能否再向祭司大人打听一个人?”
  他是第二次看这美得颠倒众生的脸,然而,时过境迁,却物是人非。
  他想知道,三年前,站在此人身边的女子,为何突然消失了。三年来,他背着公子,用尽了所有方法,可却再也没有胭脂的音讯。而成为夜帝的莲绛,身边却根本没有一个叫十五的女子,甚至于月重宫长生楼,都没有关于十五这个名字的记录,好似当年那个从棺材中爬出来只为复仇的女子,只是防风梦中出现的幻影。
  很多时候,他从黑夜中睁开眼睛,都觉得胭脂还在南疆坟地里,只是一具尸骨,从来没有如他所期待的复活过,出现过!
  胭脂,十五,像烟尘,瞬间从这个世界蒸发了。
  “不知道。”冷漠的声音,带着骨子里才有的孤傲。
  防风收起手,取下手中的长剑,看了一眼莲绛,转身往山下追去。
  莲绛睁开眼,一看防风追去的方向,目光不由一沉,眼底掠过一丝慌乱,慌忙扶住旁边的树干,试图站起来。
  南疆天气潮湿,土壤松软,他试了几次才站起来。刚站起来,他发现旁边的荆棘上挂着一块布。拿在手心,却是一张地图,未及多想,莲绛踉跄地朝防风离开的方向奔去。那正是,十五逃跑的方向。
  林子里弥漫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惨淡的月光下,那些被切割成手掌大小的尸体,被凌乱地丢在地上,鲜血满地,看起来触目惊心,像一个屠宰场。
  而尸体中间,半跪着一个抱着幼儿的栗色卷发少年。
  似乎不想让怀中婴儿看到方才他血腥杀人的一幕,他将幼儿点穴,让其陷入深睡,用衣服裹着拴在他胸前。
  此时的少年,绝美的脸上没有方才那杀人的恣意,而是痛苦的扭曲,纤纤手指深深地抠入泥头中,试图减缓头颅里传来的剧痛。
  诡异轻细的蛊笛声,像魔音一样,折磨着他。
  “嘻嘻,不错嘛……”一个女子妖娆的声音传来,“三年不见,你的傀儡术精湛了不少,竟然将月重宫的两个长老都杀了。”
  五尺开外的树荫下,站着一个身穿黑纱的女子。她枯槁的白发下有着一张绝丽无双的脸,只是那森森冷笑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僵硬,像是戴了一张生硬的面具。
  看到卷发少年跪在地上,身上因为疼痛而瑟瑟发抖,女子扬唇,举起手里的短笛,再一次吹奏起来。
  那声音很轻,像风一样,远在十来尺之外的人怕是难以听到,可对脑中有蛊虫的人来说,二十尺之远都能感受那种剧烈的疼痛。
  “唔——”少年发出一声悲鸣,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再抬头时,他双瞳无神,如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
  “呵呵……”女子收起短笛缓缓走到少年身前,用手中的短笛抬起少年漂亮的下颌,俯身打量着他的脸,冷笑道:“所谓的魅精不过如此。若当年不是我将此蛊虫放入你脑中,你如何能苏醒?”
  少年没有说话,神色无光。
  “如今,这世界上能控制你的只有我。我,即将是你新的主人。”她冷笑,目光扫过少年的脸,落在他怀中的幼儿上,顿时沉着脸,眼底涌起一股无比的憎恨。
  “现在,你将这孽种放在地上。”艳妃冷声命令。
  跪在地上的少年果然将孩子放在了地上。
  看到他如此听话,艳妃满意地眯了眯眼眸,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现在,我命令你,将这个孩子切成肉块。”她顿了一下,“对了,一定要十五块,然后再给那个女人送去。”
  虽然她已经能肯定那女人逃不过今晚的追杀,但若是赶在那女人死之前,让她看到自己儿子的尸体,那该是一种怎样的痛快。
  可地上少年却如木雕一样,一动不动。
  “快!”艳妃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她如今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个女人痛苦的神情了。
  地上的少年,纤长的手指一点点抚摸着幼儿精致宛如瓷器的脸蛋儿,手缓缓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的傀儡术呢?”艳妃大声吩咐,可刚刚开口,她就感到无数条银丝穿透了自己的四肢。地上的少年抱着幼儿缓缓站起来。
  那原本晦暗没有任何光芒的紫眸,此时在月光下闪耀着森森寒光,寒光犹如无数把雪亮的刀刃。
  “你方才说什么?”清美若兰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声音亦带着一丝魅惑,“你是不是说要切成十五块?”
  艳妃只感到那些银丝一点点地勒紧,要将她身体切成一块一块的。
  她惊愕地盯着少年,“你……”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沐色勾起唇角,“你真以为一只蛊虫就能控制住我?就你,也配当我的主人?”他一手抱着幼儿,一手摊在胸前,那些银丝就从他手中飞出,将身前女子缠绕住。
  “你骗我?!”艳妃全身发抖。
  “你说呢?”绝美少年冷笑,食指一勾,艳妃顿时痛苦地惨叫。
  她的手臂瞬间脱离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红的弧线,落在了十几尺之外。
  艳妃大惊失色,正要开口,另外一只手臂也被沐色卸掉,抛得老远。
  “啊!”
  艳妃还没有来得及发出痛苦的嘶叫,她的头颅和四肢也分别被沐色切开,可她一双眼睛,仍然盯着沐色。
  沐色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愣,总觉得这女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他正要上前检查艳妃被自己切成十五块的尸体,却看到天空一道剑气破空而下。
  他的心顿时一疼,颤声道:“胭脂……”他跨步而出,却还是不由得回头看着艳妃阴森森的头颅。
  纤长手指在空中凌空一划,银光闪过,艳妃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滚。待滚到草丛中时,那头颅血肉模糊,脸被生生挖了下来,一张艳丽的人皮落回了沐色手心。
  沐色不再停留,追随着那剑气而去。
  林子里寂静得可怕,甚至于连一点风声都没有。
  艳妃的身体七零八碎地被切成了十五块,可是心脏却完好如初。
  蓝色的蔓蛇花从心脏处恣意绽放开来,一条条蓝色的蔓藤,像无数条血管一样,同样从心脏蔓延攀爬,开始在满地的尸体里寻找那些被分割的身体部分,重新组装。
  再生的过程无比痛苦,艳妃仰躺在地上,只感到脸上一阵剧痛,但是她此时无法动弹,正等待着自己的双臂回归。
  可就在此时,一阵诡异的风突然传来。
  那阵风,不同于平常,带着一股腐败的妖邪气味。
  艳妃痛苦地躺在地上仔细地聆听,旋即,一种足以让人魂飞魄散的声音传来:啃骨之声。
  是的,她躺在地上,虽然看不到,但是能听到——有东西在啃食地上的骨肉。
  她心中顿时缩紧,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惧。她曾在月重宫生活了五年,十分熟悉月重宫并没有饿狼猛兽,因此,啃噬尸骨的一定不是正常东西。
  她亦顾不得周身让她几近昏死的疼痛,吃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浑身血淋淋,但是已经成型的厉鬼正蹲在十尺开外,捧着两只手一点点地吞噬。
  “不!”看到那被啃得差不多的手臂,艳妃浑身一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顾不得疼痛,飞出一条蔓藤,试图抢回自己的手。
  厉鬼是邪灵,一旦被它吞噬的东西,就无法重生。
  如果她的双臂被它吃了,那蔓蛇花再强大,都无法让她长出正常的双臂。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厉鬼缓缓回过头来,目光落在了虚弱的艳妃身上。
  危险逼近,此时的厉鬼周身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气息,那盯着艳妃的双眼,发出贪婪的光芒。
  不好,那厉鬼是要吃了自己。艳妃当然知道,此时的厉鬼已经修炼到了最重要的阶段,凡是比自己强大的,它都会不顾一切地将其吞噬。
  厉鬼慢慢朝自己走来,艳妃突然发现,那鬼手里拿着一根拐杖。
  “你……你把景一燕吃了?”
  那厉鬼怔了怔。
  此时的艳妃哪里顾得自己的手,咬牙站起来,就往山下夺路狂奔。
  那厉鬼正要修炼成魅,方才吞噬了一个灵力强大的人,可仍然差点火候,看到猎物在前,它自然不会放过,飞奔着就朝艳妃追去。
  剑气如流星,飞奔而至,直接刺向十五后背的空门。
  十五忍住剧痛,手中的剑反身一横,挡在身前。
  只听到咔嚓一声,手中剑霍然断成两截。十五咬牙,脚下点足,如鹰腾空,断剑朝追来那人飞了过去。
  剑过之处,剑气似雷霆,斩断了一棵巨木,巨大的树干轰然砸向那个影子。
  对方往左边一个闪躲,避开了十五的反击。
  这个步伐,让十五不由得一愣。
  “幻影步?”她站定,有些愕然地看着那个戴着面具的青影。
  青衣戴着一张面具,握着长剑的手,裹着纱布,七星腰牌上的青色穗子在风中摆动。
  十五认得了,这是在船上看到的七星盟使者。
  防风看着月色下站着的女子,待看清她枯黄的面容和那一头素白之发时,不由大吃一惊。
  这女子身形敏捷,应该极其年轻,可一头白发和一张脸,看起来却是垂暮之人。再加上她那句“幻影步”,更让他一震。这是白衣公子自创的步伐,外人不该知道。
  目光落在十五后背的龙骨拐杖,防风终于确认了眼前女子的身份。这女子,正是七星盟联合诛杀的女子。
  “死性不改。”防风沉声道,“三年前放过你们一次,没想到你们竟然又侵犯我大洲。”说完,防风手里的剑攻向十五,剑势快如闪电。
  十五本能地取下后背的龙骨拐杖,握紧挡在身前。
  剑气在空中划出道道光影,像一道无形的网,朝十五罩了过来。
  龙骨拐杖横切而出,将剑气横扫出一条口子。可十五一退出,防风手中又飞出一片片桃花,像飞旋的匕首,直指十五咽喉。
  看到那桃花,十五大惊失色,恍惚的片刻,慢了一步。
  一片桃花穿过她肩胛,她整个人亦被余力带得后退几步,手亦因为剧痛,无法握紧手中的龙骨拐杖。
  一击未歇,二刺再起。
  十五有些吃力地站在地上,鲜血蜿蜒,从手臂流下。她换了左手握着拐杖,正欲最后一挡时,杀气中传来一道轻微的声响。
  那剑在近身的瞬间,竟突然顿住。
  一条银丝缠在了剑身,立时,又有无数条银丝反攻向了防风。
  防风所有注意力都在这欲置十五于死地的一剑,也未料到此时会有人来偷袭,待反应之后,一枚银丝穿过他肺部。
  他慌忙撤走剑,手腕旋转,凌厉的剑气斩断那欲缠住自己的银丝。
  挣脱银丝的反击之后,防风立在远处,胸腔血红一片。他并没有再出手,而是惊愕地看着站在十五身前的少年。
  “沐色?”见到这个栗色卷发少年,防风大脑一片空白,“你……没有死?”
  沐色眯眼看着防风,空气中有腐烂的味道飘来,他不由开口,“你都是一个垂死挣扎的人,还期望我死?”
  防风握紧手里的剑,盯着沐色,“你果然祸害千年。”说着,手中的剑泛着碧光,攻向了沐色。
  沐色目光一沉,拉着十五往旁边一躲,将阿初放在她怀中,反手织起一张丝网,朝防风反扑。
  剑是近战,而银丝是远攻。这张网飞来,防风手中的剑往前横着一扫,碧光滔天,切开一个口子,继续攻击。
  两人战斗在一起,身形变换得非常快,如烟似雾,已经看不清身影。可十五却依然将防风的招数看在了眼里,每看一招,她就心惊胆战。
  “沐色,住手!”当防风体力不支,慢了一拍被沐色银丝缠住,其中一条要攻入他心脏时,十五终于大喊出声。
  沐色一愣,回头惊讶地看着十五。
  “沐色,放了他。”她已经认出了防风。
  沐色蹙眉,手中银丝再次一挥,几条银丝钻入防风的手骨。防风疼得几乎要跪在地上,却又咬牙站立。
  十五抱着阿初,看着受伤依靠在残石的防风,“七星使者,可是防风?”
  沐色傀儡术了得,防风早就知道,亦知道十一年前自己不是对手,却没想到,十一年后,此人的傀儡术更是达到了一种常人无法估量的境界。但是,不杀此人,他心中不甘。
  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他从疼痛中缓过神来,看着那白发女子,“正是。”
  “那七星盟盟主,可是白衣?”
  防风惊讶地看着十五,显然震惊为何这女子竟然连如此机密的事情都知道。
  他抿唇不语,可这个动作,却落在了十五眼里——这是默认。
  她胸口沉闷难耐。没想到多年后,几人再次相遇,竟然是如此境地和立场。再想到方才莲绛那句“从此两不相欠”,她顿时心生悲悯,看着防风,发出凄凉的笑声。
  她最尊敬的师父,那个将她从雪地里捡回来,养育她,并亲手教授她剑术的师父,如今对她下了江湖弑杀令。
  她曾经最亲密的伙伴,那个日日夜夜守护在暗处,只为影卫职责的朋友,如今握着剑要置她于死地。
  她最爱的人,如今亦要为了整个大洲,与她对立相杀。
  而她,做错了什么?
  她从未想过得到整个天下,从未想过要为了北冥而吞噬整个大洲,可如今,她已经成了大洲最大的敌人。
  想来可笑:她从未想过杀天下人,可天下人却要杀她,甚至于那从不面世的西岐,也不放过她。
  “走!”十五看着月重宫方向,突然止住那凄然的笑声,对沐色道。
  沐色看着十五发抖的身体,回盯了防风一眼,拉回银丝。
  十五抱着阿初飞奔了几步。


第19章 踏雪寻卿(2)
  刚到沧澜江边,沐色看到十五突然像一摊软泥一样往地下倒。
  他忙上前将十五抱住,发现她冰凉的身体一阵黏糊,借着月光一看,竟满是鲜血。
  他伸手揭开十五的面皮,下面藏着的那张脸,惨白若雪,脸唇都泛着紫青色。
  她似乎很痛苦,却偏生没有像上次在南岭那样哭出来,而是抱着阿初,靠在沐色怀里,不甘地盯着挂在苍穹上的那轮明月。
  “胭脂——”沐色轻唤着她的名字。
  十五的目光落在沐色脸上,“是不是我死了,这天下就能太平?”
  沐色一怔,紧张地看着十五。
  她眼底的绝望,在于亲手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全是她至亲的人。
  沐色捧着十五的脸,紫色的眼瞳里泛起妖异的光,“胭脂,这天下若杀你,那我就替你,杀了整个天下。”
  十五怔怔地看着沐色,苦笑,“我若有一日真不在了,那你替我照顾好阿初。他是我的生命。”
  她漆黑的眸子里再也没有十一年前他初见她时的那种像宝石一样的璀璨,也没有像日光一样的灿烂,只有一种沉浸在黑暗中的绝望和悲怆,和无边无际、无法消散的痛苦。
  绿意说得没错,她一日忘不掉,她一日就无法解脱。
  “沐色,答应我!”十五似乎已经到了精疲力竭的时候。此行,她为杀艳妃和夺红魔伞而来,如今目的达到,她身体和意志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沐色的手指缓缓落在她眉心,“好,我一定会照顾好阿初。”
  得到答案,十五舒了一口气——她此生,除了沐色,已再无可相信和托付之人。
  捕捉到她意志消散的瞬间,沐色扣住她眉心,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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