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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的公主妻-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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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一个人可以做到的?”
之前的军队是突厥的联军,里面有别的部落的人,也有突厥王和使纳王子自己的嫡系部队。等他们溃败之后,那些部队就会全部散开,各自归位,使纳王子有自己的一块地,他会领着自己的人回到领地。可就算这样,她将要面对的也会是数以千计的突厥士兵。她根本就是去送死的。
李清凰再次检查了一遍身上的弓箭和箭筒,然后把这些兵器全部挂在了背后,轻声道:“我可以做到。”
方轻骑顿了顿,又道:“我开始觉得刘禅一派胡言,现在我觉得他至少有一句话是说对了,你太感情用事,你知道自己在感情用事吗?”
李清凰摸了摸她的佩刀,反问:“你怎么就确信我一定不能做到?”
方轻骑道:“……我跟你一块去。”
她牵着红烧肉,往军营外围走去,她知道自己的行动必须要快,若是等到天色亮了,她很快会被谢老将军派人给追回去:“我不想带你,万一你拖累我呢?”
方轻骑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什么叫他会拖累她,他这是看在她那张漂亮脸蛋的份上想挽救她的性命!
李清凰道:“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神他妈这不是什么大事!方轻骑一把抓住她的袖子:“你先跟我去见谢老将军,你就是要走,至少也要亲口跟谢老将军说清楚。”这里除了谢老将军,就没人能镇得住这位无法无天的公主,她现在连千里追凶这种事都能做出来了,他还要什么脸面,反正他本来就不要脸,把谢老将军搬出来又怎么样?
李清凰看了一眼他抓住自己袖子的手,眼神闪了一闪,她的确可以直接把自己的袖子给划开,但是她现在穿着棉衣,若是划开袖子万一里面跑棉怎么办?她还不想直接冻死在荒郊野外。她想了一想,突然抽出刀来,直直朝着他的手腕劈下。
方轻骑只能松开手去,然后见她飞快地翻身上马,转眼间就跑得没影了,才忍不住骂了一句很脏的脏话。
他以后肯定不会再多管闲事!她要去找死,就让她去死!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啊?
李清凰骑着马,顺利地通过了军营的关卡,一路沿着凌乱的马蹄印子,往北追去。
她出发之前问陶沉机要来了北面的地图,她在使纳王子那块领地划了一个红圈,然后盯着看了很久。不管他会选择一条什么路线,他最终还是会回到自己的领地,而从使纳王子的领地到平海关军营,足足有千里之遥。她很快就从三条可能的路线里选择了一条他最可能选择的路线,那条路上的环境虽然还是恶劣,可是有水源和野牛群,也不必在寒冬攀爬山路,因为越是往北,山上的雪线就越低,她望着前方那阴沉沉的天色,风雪欲来,前路飘摇。
她追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之前赶上了使纳王子的队伍。她站在高处,低下头面无表情地俯瞰这地下鱼贯而过的突厥人。使纳王子的亲卫有近一千人,那些亲卫将他们的王子紧紧拱卫在中心,严密地保护起来。
她看着队伍后方,还有不少人已经受了重伤,又因为打了败仗,垂头丧气地往回走着。她慢慢地思考一个最佳的方案,她应当如何成功刺杀使纳王子,再全身而退?
第127章 045生离与死别(3更)
入了夜的荒野并不适合行军。过了这座山头,前方的气温越来越低,路面只要有点水,就能结起冰霜,这路就会变得很难走了。使纳王子坐在温暖的篝火旁,心中正在翻江倒海,明明应该是必胜的一仗,他却不得不败逃,这对于他来说,他在父王心里的地位就要岌岌可危了。
原本谢勋刚到平海关,根基未稳,这个时间大军压上,可谓是最合适的时机了。但他却偏偏吃了个败仗,甚至还差点命丧在李清凰手上,就这几天,他发觉自己的手下的士兵看他的眼神都有了变化。突厥人向来是崇尚强者为尊,因为你强悍,就能占据更多的草原更多的牛羊更多的女人,甚至更高的地位。可是他现在打了败仗,不管对方为何,就证明了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强悍、
只要他一静下来,他就会不断回想起那时候李清凰那双饱含冷酷意味的眼眸,明明当初在长安,他甚至还会被她的容貌迷得神魂颠倒,转眼间,这美貌女子就成了修罗,向他来索命。
他啃了两口干粮,觉得食不下咽,又问身边的亲兵:“没有羊肉了吗?”
亲兵从身上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口袋,里面倒出来两三块小小的肉干,那肉干颜色已经变得很奇怪,风干得厉害,硬邦邦的,一看就让人没了胃口。
使纳王子摆摆手:“算了,我们再往前走走,就会碰到野牛群了,到时候牵几头回去吧。”
对于他们这种如狼似虎的青壮年男人来说,每天只有一点干硬的面皮,实在是太痛苦了。吃不饱不说,就是想咽下去都很困难,灌上半壶水又觉得那胃里消化不好的面皮吸饱了水分,涨得慌。
他安排了没受伤的亲兵轮换着守卫,自己则钻进简陋的帐篷里睡觉去了。
睡到半夜时,他忽然被一阵细细碎碎的动静惊醒。他在朦胧中仿佛听见了有什么东西拖过地面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嘭得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砸在了地上。他猛地清醒了,坐起身拉开帐篷往外看去。
帐篷外面的那团篝火依旧还熊熊燃烧着,只是比之前黯淡了一些。
他很快碰到了今日巡夜的亲兵,问道:“刚才你们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那十几个亲兵冻得鼻尖通红,眼皮却不断想要往下沉去,见是使纳王子问话,勉强打起精神来:“回禀王子,并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使纳王子揉了揉太阳穴,只以为是自己幻听。
等到天色一亮,他还没睡醒,就听见外面有人惊呼。他顿时觉得大事不妙,连衣服都没穿戴齐整,就冲出了帐篷,只见离他们休憩的地方不远,十几个突厥兵正直挺挺地躺成一排,那些人身穿铠甲,手边放着马刀,仿佛只是睡着了,可是他们的头和身子是完全分离的。
使纳王子脸色铁青,上前查看了一番。所有的士兵都是身首分离,脖子上的切口整整齐齐,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胸腔里的心脏全部都被剜了出来,不翼而飞了。
他气得踢了其中一具尸体一脚:“这是谁干的?昨晚巡逻的人是谁?为什么都没发现?!”
糟糕的事情还不断在发生,他们正要离开这座山头从一块低谷地带借道,忽然头顶上飞下来一块巨大的岩石,直接把前面好几个开路的士兵砸成了肉酱,有一些运气好,只是轻微的一点擦伤,可是有些运气不好的,直接被砸断了双腿,再也没法赶路了。
事出无常必有妖,连着发生减员的事情,显然是有人在背地里捣鬼,只是不知道这捣鬼的是西唐人,还是别的部落的人来捡便宜。
使纳王子点了一队亲兵爬到那岩石落下的山头仔细搜了一遍,周围并没有任何人迹,只有偶尔几点野兽的爪印。那块岩石底部的确是风化得厉害,会突然掉下来也不足为奇,唯一有疑点的就是岩石风化的痕迹边上有几条凌乱的黍麻叶子,但是黍麻在这里是唯一能够存活的植物,就算有些叶子其实也并不算特别异常。
他心中隐约不安,又说不清这股不安来自何处,只能继续赶路。他决定白天加快赶路的速度,早日回到领地,到了自己的地盘,再是牛鬼蛇神也不敢现身。
他的想法是很好,可是现实却事与愿违。他很快发现,只要他们晚上停下来修整,一夜过去就至少会死上十几个人,每一个都是被砍掉脑袋,又被整整齐齐地摆在营地附近,胸腔里的心脏不见了。甚至,到了白天赶路的时候,也会莫名其妙少人,那些人刚开始还在队伍之中,后来莫名其妙不见了。
一股极端的恐惧开始在他的队伍中蔓延开来,甚至他还听到有人在背后悄悄议论,说这分明是草原之神的报复。草原上,流传过许多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故事,有些故事凄婉,有些故事却是美好的,草原之神就是其中一桩,说是草原上曾经有一位美丽的姑娘,她嫁给了最英勇无畏的勇士,可是那位勇士却被他的族人害死了,他被砍了头,挖出了心脏,心脏被秃鹜叼走,头颅被野兽啃食,面目全非。那美丽的姑娘苦等不到她的爱人,便孤身一人在茫茫草原上寻找,她听见了秃鹜在头顶上盘旋,仿佛在为她指引方向。她一直走,一直走,跨过无数山头,又淌过无数小河,从春意浓浓走到冰封万里,她终于找到了一具只剩下骨架被啃食得破碎的骸骨。
她突然明白了,这具尸骨就是她的爱人,而天上指引她寻找到爱人骸骨的秃鹜叼走了她爱人的心脏。
所以当她看到秃鹜在她的头顶盘旋,听见它在头顶的长鸣,会感觉到那样熟悉。
到底是谁杀了她的爱人?到底是谁令他们生死相隔?
美丽的姑娘再也没有回来,只有深入到荒野深处的旅人会莫名其妙丢了性命,胸腔里的心脏被秃鹜叼走。
大家都说,那是这姑娘回来报仇的,她找到了自己的仇人吗?她的仇人是否还活着?根本没有人能有答案。
这之后,使纳王子的队伍开始人心涣散,他们都是在极端恶劣的环境里讨生活,迷信鬼神之说,一旦开始相信这在背后杀人的是摸不着看不见的鬼魂,他们都崩溃了。开始有人承受不住看到同伴死亡的惨状,悄悄脱离这个队伍,开始投诚去附近别的部落:使纳王子既是不详的,他们就应该早点做打算,离得他远远的。
第128章 046生离与死别(4更)
不出十日,原本人多势众的一支队伍就只剩下寥寥不足百人。
李清凰坐在山包上,凝视着远处那篝火的火光。只有这一点人的话,她其实可以正面跟他们对敌,下去大肆屠杀,但是她没有。越是胜利在握的时刻,她就越是要克制,要好好收取属于她的胜利果实。她取出一片路上采来的黍麻叶子,对折了又撕开一个小口,慢慢放在唇边。
那些垂头丧气的突厥士兵听见了一阵悠扬的乐声,他们不知道那是用什么乐器演奏出来的乐声,也不知道这声音是从何处传来,就在四面透风的冰冷营地,蓦地听见一首草原上的歌谣,是一件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事情。
渐渐的,开始有人随着曲调哼起了歌。
草原上的爱人啊,你在哪里?
你可知道我在期盼着你归家的身影?
我期盼着你,期盼你踏过绿意的初夏,走过深红的深秋,在冰雪消融的寒冬尾巴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听,这是秃鹜的鸣叫,它在我头顶盘旋不去。
我听到那声嘶鸣忽然想起了你的身影。
可我却不明白。
我只身一人慢慢寻找,这山是你的脊梁,水是你的柔肠,天空是记忆犹存的爱意。
我的爱人啊,草原上的爱人,我突然找到了你。
在秃鹜再次盘旋在我头顶之时。
那悠扬的乐声停歇,可是整个营地却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寂静。每个人面如土色,面面相觑。难道当真是那个故事应验,那位寻找爱人的姑娘来找他们寻仇了?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过!
使纳王子面色铁青,他的眼底是两团乌青,他这几日甚至比别的士兵更加惴惴不安。他手下可用的亲兵人员锐减,今晚过后,还会有多少人留在他的身边?
他并不信这种鬼神之事,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如果当真会有报应,那他早好几年就该被恶鬼吞噬,他杀了这么多人,该杀的不该杀的,一刀毙命的,使用了极端残忍手段的,为何他们现在才来找他报仇?!
他将半张脸埋在自己的手掌心里,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但是他没法克制着让自己不发抖:“你们别自己吓自己。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恶鬼索命的事。这首歌谣是我们草原上的歌,会的人很多,也许就是哪个放牧人在山上。”
没有人回应他。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抬起头打量着依然留在他身边的那些亲兵,他很快就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怀疑和恐惧,他知道,因为战败,他已经失去了一部分人心,而由于这几天的经历,这些人都已经不在跟他站在一条线上。他原本想着依靠征伐中原而聚拢人心,能够早日取代父王的位置,如今看来,他却是走了一步大错特错的棋。
可即使再后悔,也已经太晚了,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安然回到领地。
这漫长的一晚过去,他们的人中又折损了三个。
他们一整夜都没有睡,没有感觉到都人或是野兽靠近,可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死状还是跟前几回一样,都是身首分离,胸腔里的心脏不翼而飞。
队伍里的士兵已经全然崩溃了,如果是人在其中搞鬼作怪,他们并不会害怕,最多就是上前拼杀,生死有命,可若是什么鬼怪盯上他们,他们却再没有战斗的勇气。
李清凰自然看到他们的状态,她慢慢地把一块干硬的面饼塞进嘴里,面饼皮硬邦邦的,一口咬下去还有被硌到牙的痛苦。但是她却很高兴,她这几日风餐露宿,那些突厥人还可以轮换着守夜,可她只有稍微打一个盹的时间用来休息,但她的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亢奋。
她慢慢把半张面饼皮都细嚼慢咽了下去,她吃得很仔细,也很斯文,就像是在品尝什么美食佳肴。吃完了,她又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又重新站起来,去牵在一旁吃草的红烧肉。红烧肉这几天再没有跟她闹过一次别扭,任劳任怨地陪着她踟蹰在这荒凉的原野上。
她轻柔地抚摸着红烧肉脖子上的鬃毛,低声道:“辛苦你了,但就快好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去。”
她赶到了他们必经之路的前方,从包袱里抽出一卷铁丝,细细缠绕在道路中心。她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还是阴沉沉的,并没有出太阳,只要不出太阳,她的埋伏就是不会被人轻易发现——尤其是,现在他们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完全击溃,他们的神经紧绷成一线,只要加上最后一根稻草,他们就会成为被稻草压弯的骆驼。
而因为软弱而弯下脊梁的人就只能成为待宰的猎物。
她这个猎人,小心翼翼,谨慎仔细,又富有耐心,悄悄潜伏在他们必经的路上,等待着猎物落网。
她这一回没再辛苦地躲藏,就坐在不远处的岩石上,当她听见马蹄声响起,感觉到地面隐隐震动,她抽出了自己的长刀,慢慢地擦拭着。
这把刀的确是把好刀,按说她砍了这么多突厥人的脑袋,刀刃早就该卷起变钝,但是没有,那刀刃饮了鲜血,虽然变得暗沉,却锋利依旧。
然后,她听见了悲怆的马嘶,正在疾驰中的战马被那几道铁丝割成了几截,但剩下的半个马身依然往前冲去,带着马背上的骑手一道命丧黄泉。李清凰站起身,她的身体已经临近极限,这个时候,她甚至感谢之前刘禅的故意为难,让她比别的士兵罚跑了不止百圈的负重跑,她对抗极限到来的忍耐力也变得更强。
她托着手上的长刀,一步一步朝那个鲜血不断绽开的修罗场走去,即使有人反映迅速立刻闪避,也很快被后面涌上的战马踩得脊椎断裂,生不如死。
她就站在铁丝网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使纳王子摔倒在马下,被马蹄踩了一脚,又立刻不顾身上的剧痛往旁边翻滚,才避开了被踩得内脏爆裂的下场。他目眦欲裂,眼眶鲜红,怒吼道:“李清凰……!”
李清凰抬起手臂,轻轻松松地砍断了她面前的铁丝网,一路朝他走去,碰到还活着突厥士兵,她就一刀砍在他的脖子上。她很快就走到使纳往前的身前,抬起一只脚,轻轻踩在了他的手臂上:“起来。”
使纳王子艰难地想要支撑起身,可是很难,他知道自己大概是断了三四根肋骨,右腿的大腿骨也断裂了,只有一条腿,很难维持身体的平衡。
李清凰轻轻地呵了一声,踩在他手臂上的靴子慢慢往前移,移到了他的手指手,脚底用力碾压,咔擦一声,碾断了他一根手指。她的语气还是很清淡,音色也不高:“起来还手。”
她很疲惫,可是使纳王子也一样,她身上只有一些轻伤,可是使纳王子却断了一条腿。从前她就有把握痛揍使纳王子,更加不用说现在经历过残酷战争洗礼的她。
她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俯视着如今倒在她脚下的小小蝼蚁。
李清凰慢慢退开一步,只见使纳王子蠕动半天,终于痛苦地站起身来,他佝偻着腰,脸色灰败,一手按着隐隐作痛的肋骨。
她紧紧盯着他,忽然问:“你知道十根手指被尽数碾断的滋味吗?”
李柔月那一双灵巧的手,可是烹饪出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绣制这世上最美丽的刺绣,可是现在,她的十根手指都是扭曲地嫁接在她的手掌上。
她突然飞起一脚,又将他重新踢到在地,一边命令他再爬起来,一边又踩断了他两根手指。
使纳王子天性蛮横凶残,哪怕手指连心的痛苦,他还是紧紧咬住牙关,没有发出一点软弱的沉吟。他知道李清凰花费了这么多心思,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日日夜夜地跟着他们,就是为了看自己痛苦的表情。就算他现在跪在地上痛苦流涕地求饶,她也绝不可能放过他。
他嘶声道:“十根手指全部折断,那不是你那个姐姐李柔月所受的苦吗?你有没有问过她,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尤其是,她那双手这么灵巧又这么漂亮,是她全身上下唯一一个漂亮的地方。”
李清凰沉默着踩断了他第四根手指。
使纳王子沉重地喘息,他觉得自己的胸腔就要因为肉体上的痛苦而爆裂,他再也忍耐不住,痛苦地嘶喊了一声,叫道:“看我都忘记了,她根本没法叫出声来,因为她没有了舌头,哈哈哈哈,你知道吗?她没有舌头!”
李清凰再起举起了她垂落在地上的长刀,一根根地砍掉了他的手指,她脚尖在他身上一挑,硬是把他翻过身去,刀刃卡在了他的嘴上:“得意什么,你的舌头,我也不会帮你留着的。”
这是一场足够冷静又足够残酷的单方面残杀,她用刀锋在他身上落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划痕,但是力道却很平稳,没有因为一时失去轻重而要了他的性命。使纳王子已经发不出任何惨叫,只能从咽喉里发出赫赫的类似于野兽濒死时的低吼,眼睁睁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切下了他的十根手指,切下了他的半截舌头,又一点点地切断了他的手臂,她甚至还会给他缓和的时间,帮他点穴止血。
最后的最后,她把面前的人一刀一刀剁成了肉块。
她剜出了他的心脏,抛给了在上方盘旋不去的秃鹜,又把他的头用包袱皮一层层包好,挂在马鞍上。剩下那些肢体和肉块,她都抛下了山去,任由野兽抢食。
红烧肉闻到她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有些不安地用前蹄磨蹭着地面,喷出一个又一个的响鼻。
李清凰安抚地抱住了它的脖子,在它耳边低声说:“我们回去吧,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她坐在马背上,伸臂揽着红烧肉的脖子,疲惫地闭上了酸痛的双眼,她实在太累了,没忍住就小小地打了一个盹。她梦见她又回到了父皇还在的时候,她穿着一件百蝶穿花的罗衫,迈着两条短腿,飞快地扑进那个被她称为父皇的英俊男人怀里,他抱起她,用满是胡渣的下巴蹭着她柔嫩的脸蛋,她咯咯笑着,想要从父亲的怀里挣扎下来。
李柔月举着一个自己亲手扎的风筝,笑吟吟地望着她。
她有一双灵巧的双手,扎的风筝比外面买来的还要好看。
李荣玉坐在仙乐宫鲜红的回廊栏杆上,一只手举着一本看到一半的话本,她的腿有陈年旧伤,走不快,更跑不起来,只能坐在一旁看她们玩。
谢珝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微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们。
那时有多么幸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必背负,没有离别,没有悲伤,没有生死。
只有她们。只有光。只有回忆。
第129章 047生离与死别
等李清凰再次站在平海关军营外围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她风尘仆仆,满面风霜,身上的护心甲和棉衣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归途过半,她寻到了一条河流,水很浅,也很和缓,那日出了太阳,阳光映照在水面上,漾起了点点波光。她又冷又饿,又脏又累,一看到水源,就再也走不动路。她放开了红烧肉,让它自己下水玩耍。
她也解开衣甲,脱下棉衣,慢慢走下清澈冰冷的水里。
冷得要命,冷得她都觉得皮肤上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壳子,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无比迟钝,但她还是很仔细地用清水搓洗掉她身上的血迹和尘埃,然后又仔细地洗干净了她的一头长发。阳光映照在她洁白的身躯上,水面上也被映照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个影子面无表情,眼睛里却是洗不去的疲惫和风尘。
她就在这条清冷的河里洗了许久,一直到把皮肤都搓红了,微微开始发烫才爬上了岸边。
她抬起头,望着头顶上一方一如碧洗的天空,似乎是这里的天空比长安的还要高,还要广阔,云层稀薄,就像一丝丝被撕散的棉絮,漂浮在半空。
她再次检查了一遍她的武器装备,箭筒里的羽箭遗落了一些,找不回来,于是她捡了突厥骑兵的狼牙箭替代,她的那把长弓已经被磨得光滑如镜,在拉弓的地方裹上了层层的棉布。她的刀已经变成了灰黑色,没有半点光泽,只有扑面而去的森冷的血腥味。
她再次骑上了红烧肉,一路往南而去,在路上,她遇到了野牛群,又遇到了荒原上的野狼,中途还碰上一次风沙,不管过程有多么艰难,她还是幸运地重新踏进了平海关。
这日守在营外的正是裴桓之的亲信,对方也没为难她,立刻请她进去,一边又跑去向谢老将军和裴将军汇报她平安归来的消息。
裴桓之和刘禅都在谢老将军的房里,骤然听见她平安归来的消息,两个人的反应截然不同。裴桓之想得周到,立刻就让亲兵去帮忙煮一碗白米粥,最好还有调味的小菜。他笑逐颜开,对谢老将军道:“公主这回能平安归来,实在太好了,真是老祖宗保佑。”
刘禅不阴不阳地打断了他:“裴将军先别忙献殷勤,倒不如仔细想想,现在该怎么处置这位胆大妄为的公主殿下?她趁夜从军营中偷跑,本来应该按照逃兵论处,现在人回来了,可事情却不能就这样算了。若是每一个人都像她一样,我们平海关怕是早就跑得没了人影,不是吗?”
裴桓之正色道:“安定公主是去报仇,走之前和陶沉机说明了情况,还带着地图,她并不是一时冲动这样做的,也绝不可能当什么逃兵。现在她已经回来了,正是一件好事,难道刘将军希望公主殿下就陨落在我们这里吗?”
公主若死在军营,其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多多少少要负一定责任。
可是刘禅却满不在乎:“她追着突厥王子的队伍离去,就应该想到失败的后果!一旦她被突厥人抓住,就等于把人质送到突厥人的手上。等落到突厥人的手里,再是公主又如何,和下贱的妓子也没什么区别。”他舔了舔嘴唇,又冷笑道:“哦,我忘记了,我们这位公主长得国色天香,想必总是能少接待几个男人了。”
谢老将军皱起眉,从前也是这样,他初时觉得刘禅此人英勇善战,是个将才,可是相处的时间越久,就越是能看到他身上严重的缺陷,他为人刻薄冷酷,很容易对人抱有偏见,心胸狭隘。这样的人,若是让他坐到了将军的位置,对整支军队都没有任何好处,将军尚且如此,他底下的将士们也会有样学样,这样的人,就算立下再多战功,再有威信,也是无用的,还不如裴桓之这样宽厚待人的文官来当这将军。
裴桓之听到他这些露骨的言辞,面红耳赤,怒道:“刘将军,请慎言!有些话说出口,就未免太卑鄙了!”
正在这时,李清凰站在了门槛外头,脸上似笑非笑:“我似乎听到有人在议论我?”她清冷的目光从刘禅的身上掠过,便踏过了门槛,单膝跪地:“末将擅离职守,请大将军责罚。”
谢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扶起来,又仔细看了看她,见她的确安然无恙,便道:“按照军规,你擅自脱离职守,即使情有可原,罚还是要罚的,罚你三个月俸禄,自己去领十军棍。”
这惩罚比她想的要轻许多,如果换成刘禅,大概就准备赏她一百军棍了。
李清凰道:“末将遵命。”
刘禅正要开头,脚下却受到了阻碍,似乎踢到了什么障碍物,他低下头一看,只见脚边滚着一只布包,他刚才一脚,竟把这布包踢得往前滚了滚,挣脱开了层层叠叠的包裹,露出了里面的一个……人头。
李清凰轻描淡写道:“这是突厥使纳王子的人头,他的尸体被我切成好几块喂野兽了,还有他那些亲兵,除了投靠了别的部落的那些,剩下的都被我杀了。接下去,突厥内部还会发生一些动乱。”
她主动去领军棍,忽略了面面相觑的其他人。
谢老将军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大笑起来,李清凰追击千里,砍下了突厥王子的头颅,为襄阳公主报了仇,她根本就不是凭着一时气愤,愤而出击,而是有自己的计划和谋略。使纳王子的亲兵怕就有成百上千人,而她就只有一个人,环伺在旁的除了恶劣的环境、寒冷的天气,还有躲在暗处的猛兽,现在她不但平安归来,还带回了使纳王子的人头,这正是说明她有勇有谋,能忍耐又不会被愤怒冲昏了头。刘禅心胸狭窄,裴桓之性情太谦和,陶沉机眼界足够宽广可是威信不足,尚且无法在军中站稳脚跟,只有李清凰和方轻骑异军突起,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就是将来继承他衣钵的传人。
李清凰这边才在长凳上趴好,这厢方轻骑就匆匆赶到,他笑嘻嘻地勾住执军棍的士兵,跟他交头接耳了片刻,就把行刑的人换成了他自己。
他托着沉甸甸的木棍,摸摸她的头,低声道:“快点说两句好听的,哥哥轻轻打。”
李清凰轻呵一声:“要打就少,废话少说。”
方轻骑低头看着她,目光闪烁,脸上表情有些高深莫测,最后方才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话音刚落,他手上的棍子重重地落在她身上,李清凰一口气没抽上来,低低地叫了一声。
接下去方轻骑更是没有手下留情,一棍一棍都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的腰背之处,点点鲜血很快就绽放在她身上的衣裳上。
被他接替的那个士兵还以为他抢着自己来是想手下留情的,结果他下手比自己可重多了,不由自主地咂舌:这到底还是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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