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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的公主妻-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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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凰握着小拳头,坚定地点头:“师父,我会听话的!”
能听懂人话总比不懂事的熊孩子要好。青涯再也没说什么,带着她离开了长安。
他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孩子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从小就在锦绣繁花丛里被人伺候着长大,哪里是能吃苦的,他也不会对一个孩子出手,只要她叫苦叫累受不了,他就把她给送回宫里也就是了,他可没那闲心去收个女徒弟。
女徒弟娇气,动不动就要哭,事情还特别多,他最烦女弟子了。
结果,他这一教,竟是教了七八年,直到李清凰出了师,他还没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人给赶回去。
……
裴家小胖因为在宫宴上被一个小公主揍得哭哭啼啼丧失了作为男人的尊严,竟是一连三个月都不敢出门,就连他最喜欢吃的红烧肉也吃不下,直让裴老夫人捂着心口叫心肝。
裴宣却觉得这样好,他真是怕他再被老夫人这样宠溺下去,宠成一头白白胖胖的猪仔。
裴家小胖饿了一阵子,原本那层层叠叠的下巴终于变成了双下巴,原本被脸上的肥肉挤在一起的眯缝眼终于有了桃花眼的风流。裴宣还把他和分家的裴桓之一道送去西南军营历练了一圈,待回来的时候,总算是瘦下来了。瘦下来的裴家小胖不再是一个白胖子,而是一位翩翩少年郎君。
小胖的称呼也随着他清减掉的肥肉而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人人都道,裴家嫡公子裴殊有殊色,论其俊美的风姿,不出几年怕是要胜过萧家的萧炎。
裴殊把玩着折扇,面上似笑非笑,听着旁人的赞叹之词,也不置一词,只是满身风流地躺在船舷上,静看流水潺潺。
“说起来,那位安定公主也回长安了,说是这回回来后就不会再跟着师父满天下地游历。”有人在他耳边道,“据说那位安定公主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就跟洛仙下凡似的。”
裴殊闻言,手上的折扇啪得一声掉在地上,惊愕道:“她竟然回来了!”
时过境迁,当年那件事,不过是小孩子的打闹,他作为一个大男人,肯定是不会去记恨的,可是这位小公主却是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实在是一位恐怖的公主!
“我看裴兄如此风流人物,当是公主才可般配!”
裴殊摇了摇手,敬谢不敏:“不不,还是算了,公主金枝玉叶,岂是我裴殊能配得起!”心里却道,小小年纪就这般彪悍,对着他又抓又咬又踢又打,长大了岂不是个泼妇,就算长得再美貌如花,也是不能娶的。他还想要活到八十岁呢!
凑在他耳边说着闲话的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忽然没有声,只张着嘴望着近处那艘船上的女子。她半垂着眼,手上还拿着一枚精致的玉梳,挽着那躺在她膝头的女子这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细细梳来,她的皮肤就如雪花石膏般洁白,一双杏目明媚而璀璨,睫毛卷翘,却是一张极美的面容。
裴殊顺着这礼部侍郎家的公子的目光望了过去,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大约是李清凰留在他记忆里的印象实在太过恐怖,他竟然一眼就认出她来。她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了,每当微笑或是随意地一挑眉的时候,都有股说不出的风情。只是,只是他完全感受不到那美貌对他的吸引。
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忽然缓过神来,整张脸激动得通红:“裴兄、裴兄,这位姑娘真是天姿国色!”他还不待裴殊的回应,就奔到船舷边上,朝着离他们只有两臂距离的船喊道:“两位小姐,今日天色正好,鸟语花香,正是出门踏青的好时节,两位若是不介意,不如同我们一道游玩?”
正低垂着头帮李柔月梳理长发的李清凰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无情地拒绝了一颗蓬勃的少男心:“不必。”
礼部侍郎家的公子被她斜睨了一眼,顿时面红耳赤,气息不均,就是被这样冰冷地拒绝也一点都不在意,又劝说道:“人多才有趣,我们等下还要去骑马投壶行酒令,到场的也有不少世家小姐,两位何必如此?”
李清凰抬了抬眼皮,只回了一个字:“滚。”
她刚回长安这一个月,见多了这样的狂蜂浪蝶,不就是想要借故接近她们,偏生还找了这许多理由,真是惹人厌烦。
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其实也不是多死缠烂打的人,他觉得自己可风流但是不能下流,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又怎么能勉强人家小姐,可是面对李清凰,他就跟着了魔了一样,想要和她多说几句话,想要拉着她一道玩,若是被她多看上几眼甚至多笑几回,他就会觉得通体舒畅,他忙跨过两艘船之间的空隙,踩着对方船上的甲板,舔着脸道:“小姐,今日春光正好——”
李清凰不耐烦道:“都说不用了你怎么这么啰嗦?”
礼部侍郎公子被这样毫无寰转余言辞拒绝了三次,面子上也挂不住了,涨红着脸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什么人吗?你以为这长安是什么人都可以待得住的?让你不吃敬酒吃罚酒!”
李清凰扶起靠在她膝上的李柔月,长身站起,面对面正眼打量了他一番,像是要记住他的样子,然后突然一脚把人踢出了船舷,盯着他在水面上上下浮动的脑袋,哼笑一声:“让你滚了还要往前凑,你是苍蝇吗?”
……
礼部侍郎公子落水的事情还惊动了五城巡司的人。五城巡司和京兆尹衙门一样,事情杂官职小,碰到许多事情都没法施展手脚去办事。最怕的就是碰到犯事的两端都是位高权重的权贵,这事不管怎么处理都不对,各打五十大板打圆场更不对。眼前这事显然就是这种。
裴殊全程用折扇捂着脸,生怕李清凰突然认出他来,再想起过去那桩旧事,来找他的麻烦。
而李清凰连眼角都没朝他瞥上一眼。她抱着手臂冷眼看着五城巡使在他们两方之间调停,她对此就只有三句话“懒得理人”,“不想同那种登徒浪子说话”,“一个大男人摔下水去难道还要怪我喽”。待她走出衙门的时候,五城巡使就想要给她跪了。
李清凰一战成名,不光是因为她那一等一的容貌,还是因为她那易怒的脾气。
旁的公主贵女,就算脾气再坏,再是容易生气,那也是小性子,可她却是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啊。
尤其是当年目睹了那场令人啼笑皆非的宫宴的世家子弟,几乎都怨上了裴殊,若是这裴小胖不主动跑上去送人头,这位安定公主还是当年那个笑起来几乎要把人的一颗心给笑得化开的安定公主,她根本不会去习武,也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她就是脾气再坏,也就是跺跺脚,娇嗔着骂几句,反正美人都是特别的,就算生气也还是赏心悦目。
裴殊简直觉得匪夷所思,色令智昏这句话没错,却不知道自己身边竟还有这么多心智低下的人:这事能怪他吗?这关他什么事啊?难道他就不要面子的,当年被抓成那个样子,他也是很痛苦的好不好?
长安权贵圈的八卦总是走得飞快。
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安定公主李清凰将来会嫁一个怎样的郎君,也不知谁家能容得下她,哪家的郎君能制得住她这刁蛮公主。李清凰听说了,只是微微一笑:“我将来可是要当女将军的,为什么非要嫁人?我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男人吗?”
直到她遇到了一个脆皮血薄的文官,名叫林缜。
------题外话------
裴殊:都说不关我的事了,为什么都怪我?
第428章 番外 山河两万里(上)
林缜还没过十二岁生日那年,突然获得了去越麓书院读书的资格。
林家的长辈打从心底是不希望他去这路途遥远的越麓书院念书的,平远城内就有一座学堂,名为近思书院,虽不算太出挑,倒也差强人意。就连林缜那个当了十几年教书先生的父亲也觉得,何必要千里迢迢地去念书呢?近思书院虽说算不上多好,却也不算多差,到底也是出过进士的。近思书院离得家近,便是有些什么事,也能照应,若是去了五百里外的越麓书院,真要碰上什么事,便是送个信都要十天半个月。
西唐入仕本就讲究门第之见,官员想要入仕多半依靠的是举荐。科举虽是为毫无背景的寒门子弟打开了一条路,却还是远远不够,朝中为官的,十有八九都是世家出身,又或是依附于世家,而林缜出身微寒,身无长物,同那些被门阀世家举荐的士子相比,根本毫无优势。
越麓书院,毫无疑问是他能抓住的最好机会。
林家三哥是个捕快,他天生就不爱读书,当年林父为了能让林三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念书,不得不把他拴在课桌边上,强压着他的头让他看书。反倒是年纪小,顾氏看顾不过来就放在林父开设的乡间学堂旁听的林缜,两三岁就能识文断字,到了近思书院被书院院长惊为神童。他八岁考上童生,又接连考过秀才,是书院里年纪最小又最出色的学子。
平远城里的人家大多姓林,据说祖上都是有血缘。
而林思淼就是平远城一带出了名的乡绅,他早年考中举人,昔日同窗有好些在长安为官,他愿意举荐林缜去越麓书院念书,林缜自然是十分感激这位举人老爷。林思淼素有善名,乐善好施,资助了不止一个家境清寒的书生,他也想资助林缜,不管是将来赶考的路费还是书本笔墨费,他都愿意为林缜承担。
对于林思淼来说,他花费在那些寒门书生身上的钱财同家大业大的林府相比,根本就微不足道。可总会有几个清贫书生在将来出人头地,这样一来,他不但博得善名,还有了入朝为官的门生。可是林缜却婉言谢绝了他的资助,一贫如洗的少年板着脸,一板一眼地道:“林老爷对学生的恩情,学生没齿难忘,只是能够举荐学生去越麓书院已经足够,将来赶考的花费学生会自己想办法的。”
林思淼顿时又对相貌颇为清俊的少年产生了一点好感,他见过许许多多的学子,却没有碰到林缜那样的,你说他有读书人的清高吧,他偏偏又肯放得下身段去做别的书生根本不愿意去做的粗活,他在近思书院一边读书一边又打了三份工,什么活都愿意干,可是你说他为人油滑吧,他却偏偏有一副傲骨,竟然连白拿的资助也不愿意要。
林思淼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越麓书院离这里足足有五百多里,没有路资,你怕是连书院的大门都看不见,难道你还要先打个一年半载的零工筹足了路费,再去念书吗?”
林缜沉默片刻,回答道:“学生已经和安同商行的掌柜说好,可以跟着商行的队伍走一段路,剩下的路途也没多少,总是能想得到办法。”他打开书箱,露出摆在书箱最上端那一挂铜钱,正色道:“学生也赚了些路费,虽然不多,但是到越麓书院是足够了,等到了书院以后,还能再想办法。”
林思淼不禁莞尔,他伸手拍了拍少年清瘦的肩膀,笑道:“那么,我便等着你将来考中的佳音!”
他又和林缜说了些别的闲话,考较了一下学问,更是满意得不了,此子虽然是寒门出身,可只要给他一个出头的机会,想必前途不可限量。只是那个能令人出头的机会实在难得,也不知道这少年是不是等得到。毕竟小时了了中途夭折的神童的实在太多了。他揽着林缜的肩膀,正好撞见了自己的长女。
林思淼前几年娶了继弦陈氏,继弦温柔体贴识大体,只是那故去的原配夫人所生的长女总是同陈氏闹,闹得他现在看见长女也觉得头痛。他乍一见长女容娘,下意识地就瞪了她一眼,制止了她接下去要说的话,一面又对林缜道:“慎思啊,我知道你们书院里好些人都靠抄书换润笔费,只是抄书实在伤眼,其实也换不来多少铜板,你若是遇到难处,千万不要硬撑,有什么难处同我说便好。”
林缜骤然见到林府上的大小姐,忙低头回避,规规矩矩地开口:“是,多谢林老爷。”
他走出林府,又微微松却一口气。他倒不觉得家贫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只是有点承受不住旁人那种同情又惋惜的目光。他上头有三个兄长,妹妹又还年幼,养家的负累都落在父亲身上,而父亲便只是个乡间的教书先生,家里能一直供他读书就很好了,许多像他那样的人家家里的孩子,根本摸一摸书本的机会都没有。
林缜抱着一只半空的书箱和一袋子干粮,跟着商队的队伍出发了。
他的书箱里,除了几本从书铺里抄来的课本,一副寒酸的笔墨,就还有两套换洗的衣裳。那两套衣裳就跟他身上穿着的那身洗得发白的士子青衣一样,都已经是旧衣了。他坐在摇摇晃晃的装载货物的马车后头,捧着一册书,安静地看着,看到兴头上就用手指醺了清水在车辕上比划。
他们很快到达了永州府境内,越麓书院属于雍州,却是同永州邻近。
商行运送的货物有一半都要在永州卸下,这需要时间盘点和记账,他也只能暂时在永州停留下来。他背着书箱,在商行附近摆了个摊子,专门给人写家书,一封家书只要一两个铜板,而住在商行附近的都是些挑夫走卒,这些人往往大字不识几个,只能找人帮忙代写。
林缜收取的价格不贵,而他的字却极好,还能随着客人的心意把家书写得通俗明了,一上午下来,找他代写家书的人也有那么五六个。
“这字倒是写得不错。”一个穿着七星道袍的年轻男人站在摊子边上,低头瞥了一眼他放在案头上的字帖,忽又一笑,“小兄弟,不如你帮我来一封信如何?”
找林缜写信的人中,还从来没有像这般清俊傲气的道士,林缜望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好,您想要写什么?”
那道士冷笑一声,拖长了音调:“要战便战,老子怕你怎的,趁早把脖子洗干净,待老子取尔等头颅——就写这几个字!”
林缜绷着脸,大笔一挥,就在纸上写下了这几个大字,那字也写得飞扬跋扈,那尖锐的锋芒似乎就要从纸上呼之欲出。那道士看了这一页纸,笑得张扬,连声道:“好好好,这字写得好!我就是想要这样的,小子,你可比我那徒儿有出息得多,她便是写几个字也跟鸡爪子似的,难看得要命。”
林缜握着笔,只是沉默。这种信若是送出去,怕是有一场恶战,只要是个男人,谁能忍这种粗野狂妄的战书?
反倒是原本跟在道士身边的小徒弟气得鼓起双颊,愤愤不平道:“我的字哪里难看了?卫夫人的簪花小楷就是这个样子的,又哪里像鸡爪子?”这少年一开口说话,嗓音娇嫩,林缜不由诧异地看了对方了一眼,他开始以为道士身边跟着的是个男孩子,结果却是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眉目还未长开,脸颊上还有些婴儿肥,可是从她那如画般秀丽的面容可以看出,假以时日,必定能出落成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她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身上穿着窄袖收腰的胡服,又显得英姿飒爽,格外的与众不同。
林缜不过看了她两眼,她立刻就感觉到了,立马回过头瞪了他一眼,抬起精致的下巴:“你看什么?”
林缜只是暂时停留在永州,想着趁这点时间找个营生赚点润笔费,可不想同人发生争执,再说那小姑娘虽然打扮得简单,可是身上那件胡服的衣料却是丝质的,想必出身富贵人家。他避开了她的瞪视,收拾了桌上的纸笔,想着中饭的时辰快要到了,他得去买一个馒头充饥。
可那小姑娘却不肯放过他,还一把按住了他的书箱,瞪着一双明媚的杏目:“谁让你走了。你都还没回答我你刚才在看什么。”
林缜缓缓地叹了口气,无奈道:“姑娘,学生什么都没看啊。”
“什么都没看?”小姑娘满脸的洋洋得意,“可我就知道你刚才偷看我了,可不是觉得我好看吗?”
话音刚落,她身边的道士突然重重地捶了她的脑袋一拳。她哎呦一声,捂着脑袋,一双杏目满是水光,敢怒不敢言地望着自己的师父。
道士道:“废话这么多,到底是谁教出来的?还有你长得可丑了,别为难人家小兄弟。”他对林缜还算客气,还叫他小兄弟,可是对着自己的弟子却一点都不客气,直接一脚踢到她的屁股上:“还不赶紧送信去?”
小姑娘气鼓鼓道:“我不去!”
道士奇道:“为什么不去?”
她甩着手上的信,答道:“送这种信过去,人家还不气得当场宰了我,我可不敢去。”
道士冷笑一声:“你去了,是对方想要宰你,可若是你不去,就是师父我亲自宰你,两条路你选一条!再说,你是我青涯的亲传弟子,难道就这点胆子,有人敢对你动手,你就还回去,莫要坠了为师的威风!”
小姑娘:“……”觉得自己应当先练好逃跑的功夫,不然怕是活不到十六岁。
林缜听他们的口气,揣测他们师徒两人大约是江湖上三教九流的人物,这类人身上是非官司太多,他只想要安安分分地去越麓书院读书,立刻收拾了摊子,决定下午换个地方摆摊,免得再同他们撞上。
------题外话------
李清凰:曾经我有一段被师父欺压的过去,噫,这位小哥在悄咪咪地偷看我!
师父:你这么丑谁会偷看你啊。
第429章 番外 山河两万里(中)
翌日,商队盘好了货,把他带到了雍州境。商队是要继续北上一直到达最北面的萧城,林缜就跟商队掌柜告别了。他从前给商行理过账册,掌柜看他聪慧,将来许是有前途,总是多照顾一些,商队要往北面去,就顺带捎上他一个。林缜清瘦,也占不到什么地方,再加上他十分识相,商队吃饭的时候他从不凑上前去,只啃着自己的干粮安安静静地看书,大家都对他印象很好。
商队掌柜笑眯眯道:“林小弟一看就是有出息的,将来若是考中了,可不要忘记我们这些老友。“掌柜说这话也只是开玩笑,毕竟谁都知道科举还没开满十届,寒门子弟想要靠科举入仕那是千难万难。掌柜这么一说,林缜也这么一听,微笑道:“自然不会忘记各位。”
林缜把书箱背在身后,又孤身一人慢慢往越麓书院的方向走去。他现在离雍州府都还有四十里地,过了雍州府往西二十里才是越麓书院。周边路过的旅人都不禁望向他,这少年背着一个书箱在路上走着,都是又新奇又感到有趣,还有人停下来同他说话:“小兄弟,你是要去往哪里?”
林缜一板一眼地回答:“学生是来求学的。”
路人道:“这雍州最出名的书院就是越麓书院了,小兄弟可是要去那里?”
林缜颔首:“确然如此。”
路人不禁暗笑,目光在他身上那件洗得都发白了的旧衣流转而过:“想要进越麓书院,小兄弟志向可高!”心里却不以为然,越麓书院是什么地方,又岂是这寒门子弟能轻易进去的?书院的杨院长之前可是当过京官的,还是礼部侍郎,他的门下清一色都是清贵人家,还甄选了颇有才华的学子,面前的林缜一看就是家中一贫如洗,他这样还想要拜入越麓书院,岂不是白日发梦?
林缜走了半日,被太阳晒得汗流浃背,就坐在树荫下歇歇脚。
忽然,他身后的灌木丛晃了一晃,露出一张仓皇无措的脸来,那是一个皮肤微黑的少女,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她从灌木中探出头来,正和林缜对望到了一处。那少女接触他的眼神,又慌乱地缩下头去,她似乎十分害怕,只在树丛中露出一双眼睛来。
林缜看着摇晃的树丛,又微微皱起眉。
那少女只抱着膝躲藏在树丛,周身却在瑟瑟发抖。很快,就有两个精悍的汉子从他歇脚的地方奔过,粗声问在树荫下歇脚的过路人:“我们这跑丢了一个人,就这么高,皮肤黑黑的女孩,你们看到了没有?”
过路人见来者都是满脸横肉的凶悍之辈,纷纷摇头道:“没看见,没看见。”
其中一个身形彪悍的汉子又朝林缜走来,粗声问他:“你呢?你有没有这样的一个女孩?”
林缜停顿一下,又感觉到对面的树丛微微一抖,似乎那小姑娘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学生并没有见过。”
那汉子低头盯了他一眼,见他就是书呆子,抱着一个半人高的书箱,说话也是文绉绉的,啐了一口:“没见过是最好。若是让老子知道你见过却偏不说,老子就捏死你!”说完,还一脚踢在了他的书箱上,抬起头哈哈大笑。
林缜抱着书箱,那一脚的力道踢得他胸口隐隐作疼。那汉子在周围转了一圈,的确是找不到人,便又去了别处。
那些过路人见这两个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汉子走了,这才开始八卦起来:“这是什么人?可也太张狂了罢?”
“这算什么张狂,那两人一人叫贺平,一人叫贺章,是附近村子里的恶霸,他们啊……唉。”
“你说他俩连花拍子都敢去做,这不怕老天降罪吗?”
“他们还怕什么老天爷,我看老天也没空管这点小事,不然他们做尽恶事,怎么还能富得流油?!”
林缜见所有人的路人都散去了,便把书箱放在一旁,走到树丛边上,伸出手去扶那瑟瑟发抖的少女:“姑娘,你还好吗?”
那少女虽然皮肤黑黄粗糙,可那一双眼睛却很清澈,她一动不动地望着林缜,似乎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哪怕有一个人对她伸出善意的手,她也不敢再去接受那份善意。
林缜见状,单膝跪地,朝她微笑:“姑娘,他们已经离开了,你也赶紧离开,别再被人捉了回去。”他的嗓音清澈而温和,面上还带着正直的少年意气,极大地安抚了她不安的心。她犹豫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手指尖碰了碰他的手。他的手指也很好看,手指修长,关节有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少女终于抓住了他的手指,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她似乎饿了好几天,站起来之后面色白了白,弯腰弓背,有点畏缩。林缜看了看自己的干粮,他还剩下两个馒头,本来还想带在半路上吃的,现在就把那两个馒头全部塞到了她的手里,低声道:“你是饿了吧?”
少女抓着他递过来的馒头,手指微微用力,用力到指关节都发白了。她用力地抓着馒头,见他的确是真心实意给她的,便把馒头死命往嘴里塞,她狼吞虎咽地把整个馒头都塞进嘴里,却又被噎住了,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林缜忙拿出水袋。她吞咽下一个馒头,还剩下一个却没有动,只喝了几口水,又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祈求地望着他:“帮帮我,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林缜被扯住衣袖,也没有觉得不耐烦,而是语声轻缓:“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你帮帮我!”少女的双手沾满了老茧,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我的妹妹还在那些人手里,她才五岁,那些人说要把她卖到妓馆里去——我没有办法,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没有办法救她,求求你救救她!”
林缜低下头,望着她的双手,这少女的十个指头都布满了茧子,手腕关节粗大,他的眸子微微一暗,又哂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少女语塞。她自己这么困难地逃了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被那些人捉回去,她尚且自身难保,又怎么可能还把自己的妹妹一并救出?她自己做不到的事,却要寄托在一个跟他仿佛年纪的少年身上,这少年同她非亲非故,又是孤身一人,实在犯不着为她涉险。
她狠了狠心,忽然跪了下来,抓住了他的衣摆,哭道:“求求你——我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妹妹,你是好人,好人有好报,你救了我的妹妹就是福报——”
林缜动了动唇,正要说什么,忽然一道鞭子抽了过来,正抽中那少女的肩膀,直接缠着人把她给掀翻在地。
“我说你这人还要不要脸?”一个娇嫩悦耳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你让这小哥去救人,他怎么救?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去帮你救人吗?还敢说好人就会有福报,就算有福报那也是他的,可不是你能赐给他的!”
林缜一转头,不禁呆了一下,那个手上还甩着鞭子身骑花驴的少女可不是那个在永州找他写战书的叫青涯的道士的小徒弟?!他们在永州见过一面,却不想在雍州又遇上了。
少女轻盈地从驴背上翻了下来,一步一步朝他们走去,她的步子很是轻快,每走一步,她身上那条百褶襦裙便犹如一朵绽放的鲜花在小风中轻轻摆动。她拿着鞭子,戳了戳林缜的肩头,笑道:“啊,书呆子,还是你呀。”
林缜作揖:“姑娘。”
她把玩着手上的鞭子,用鞭稍抬起那个跪在地上的少女的下巴:“你运气倒是好,碰上了我,你也别为难人家书呆子,你要救谁,我陪你去。”
她之前甩得那一鞭子只把对方掀翻在地,实际上并没有伤到人。那可怜的少女却倔劲上来,瞪着她道:“不要你救!”
“不要我救,你却要他救?”她吃惊道,“你是傻的吗?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能走两步路都要大喘气,你要他去做这么艰难的事,你怎么好意思?”
手无缚鸡之力的林缜:“……”
……这人到底是怎么说话的,怎么会把好端端的一句话说得这么难听?
她扬着下巴,还顾自洋洋得意:“我叫李青涯,青涯剑的名头你们肯定是听说过的吧?我肯出手,多得是人来求,你怎么这样不知好歹。”
林缜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李青涯,也没听过青涯剑,但是他知道她的师父才叫青涯,之前那封战书他写过这个名字。
“……你干嘛这样看我?”
林缜:“青涯,难道不是你师父的道号?”
少女:“……”
林缜:“所以,你到底叫什么?”
面前的少女长得眉目秀美,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就是平远城第一美人也远远及不上。她若是落到花拍子手里,只会生不如死。
少女眼珠一转,正看见身边那头花驴,笑嘻嘻道:“我叫李大花。”
听到“大花”两个熟悉字眼的驴子突然兴奋了,扬起脖子哞哞地叫了两声,还刨了刨蹄子。
林缜:“……”不愿说名字,那就不说好了,还随便拉扯了一头驴的名字按在自己头上,她到底是在想什么?
她又接着问:“那你叫什么?”
三个少年少女互相通了名字。
林缜也没说自己的真名,只说自己是来求学的,是个秀才。那个从花拍子手里逃出来的少女说自己叫顾小花,引得少女咯咯笑起来,似乎觉得自己叫大花,遇见了小花,还挺有缘分。
那秀美少女就是随着师父青涯出门游历的安定公主李清凰。她肯定是不能把自己的闺名报出来给别人听,那就只能胡乱给自己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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