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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的公主妻-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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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屏却相思
  
文案:
【1v1,龙傲天公主和温柔腹黑权相,甜甜甜】 
安定公主李清凰战死沙场后,重生在已为人妇的林容娘身上,据说林容娘是个妇德败坏、爱慕虚荣、水性杨花,在家不敬父母,不让姐妹,嫁人后不睦嫂姑,不孝公婆长辈,满身上下都是闪闪发亮的缺点,但她运气极好,碰瓷嫁给了一举高中状元的林缜。
李清凰默默地接下了这口黑锅,还在重生来的第一日把夫君林缜的手臂给折断了。
是对手太脆弱,难道还要怪我喽?by公主
公主和少年得意的状元郎本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若是这位公主不贤惠不温柔不体贴又蛮横无礼连皇帝都希望婚姻和丈夫能拯救一下公主的时候,林缜只希望:
1。不要让他娶公主。
2。这辈子都不可能娶公主。
3。他只希望有个最普通的妻子,过简单的生活。
当他回家和未婚妻完婚后,却发现自己的未婚妻还是变成了公主,求他的心理阴影面积。

第1章 公主被迫借尸还魂001
  大漠黄沙,落日如血。
  李清凰疲倦地地靠在马背上。他们都太疲惫了,被突厥人围追堵截了整整五天六晚,连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的功夫都没有。驰援迟迟未至,她心里是雪亮的:援兵很可能永远不会来了,没有援兵,他们都活不下去。她身上的铁甲已经被染成暗红色,裸露在衣甲外的肌肤也看不出原本的肤色。只有她的眼神,冷酷明亮,就像一头孤狼。
  她用下巴轻轻蹭着红烧肉,红烧肉依旧用温柔而亲昵的姿态舔舐她的面庞。红烧肉是她的马,从遥远的繁华长安一直跟随她来到这荒芜的平海关外,跟随她度过阴山,追击突厥,陪伴她度过了整整五年的军旅生活。
  这五年间,让她从安定公主李清凰成长为铁血的李少将军,从受尽不屑和白眼的新兵蛋子到有了出生入死的追随者的李少将军,从长安的繁花锦缎一路踏碎边城的冰河铁马,让柔夷布满老茧,让星眸蒙上尘埃,见证过无数生与死,忠诚与背叛,绝望与希望。
  她是多么想要那些跟随着她的将士都能活下来。
  她伸长了酸疼的双腿,轻轻地踢了踢坐在她对面小憩的副将陶沉机。男人抬起头仰望着她,点漆一般的眸子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她——他是她最信任、最忠诚的副将,她在风里雨里、刀山火海,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跟去。
  “如果你能活下来,”李清凰道,“就把我的骨灰,一半带回给陛下,一半就留在平海关。”
  她生于长安,最终还是要回归故里。可她又曾和平海关的将士们生死与共,这里的黄沙埋葬过多少英魂,掩藏过多少无法回家的英雄,她还是决定将一半的自己留在这里,和那些孤魂和英雄共同守护西唐的疆土。
  陶沉机动了动唇,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他本来想说,你不会死,又或者是,一切还有希望。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知道突厥人不会放过她,知道这里的人谁都有可能作为战俘被交换回去,她也绝无可能。
  “我要你活下来,”李清凰遥望远处,远处沙尘飞扬,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响,“为战死的兄弟们报仇。”
  她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抽出挂在腰间的弯刀,刚才那对着红烧肉才有的温柔神情也不复存在,她嘶哑着声音:“杀——”
  她闭着眼,睡得很不安稳。外面似乎下起了雨,空气中漂浮着潮湿的草木香气。平海关只有风沙和荒凉的戈壁,却不会有多少植被,边关的百姓从祖辈起就生活在这里,面朝黄土,过着日复一日清苦的生活。
  平海关李少将军的头颅能值一千头牛羊和一百个奴隶。
  她是杀神,斩杀了不知多少突厥将领。
  上了战场的那一天,她就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所以当锋利的尖刀划破了她的铠甲,当刀锋划过了她的颈项,当她的头颅被砍下,她并未感觉到多少恐惧,就算是肉体上的疼痛,也没有抹去最后一刻她的满面讥诮。
  为什么会有突厥兵死死地追着她不放,为什么她怎么都甩不开追兵,为什么没有援军,答案清晰地摆在眼前,平海关军营内部,出现了叛徒,她的头颅就是最好的投诚。
  自古以来,多少良将不是死在敌人的马蹄之下,而是死在阴谋诡计之中。
  她动了动手指,她的感官很敏锐,经过多年的军旅生涯,她的警惕心也变得很高,她能感觉有人正俯视着她。她觉得有点奇怪,她不是死了吗?她最后一刻的记忆还停留在被刀刃贯穿的剧痛,然后亲眼看着自己的头颅和身体分离,难道就这样还能救回来?不论怎么想,这都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吧?
  她强行压下一阵接着一阵的睡意,挣扎着睁开眼,突然望进了一双微弱烛火下清淡的眸子,那是一双狭长的凤目,眼瞳漆黑,眼神有点熟悉,那一副高高在上、高贵冷艳的态度也让她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就凭这点熟悉感还是不能让她认出人来。
  那人伸出手来,看方向是伸向她的脖子的。
  李清凰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先发制人。
  就当那人的手指将要触碰到她的瞬间,她猛然跳了起来,手臂卡住了对方的脖子,用力把人按压了下去,干脆利落地锁住了他的右臂,用膝盖顶住他的背部,把他的右臂死死地反剪到背后,这一招擒拿她做过无数遍,简直已经深深镌刻在她的身体深处,成为本能。然而这一次可往常有所不同,因为她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喀嚓。
  喀嚓,对方的手臂被她拗断了。
  这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李清凰喃喃自语:“好脆啊……”
  ------题外话------
  咔嚓——
  女主:目瞪口呆。jpg
  女主:一脸懵逼。jpg
  女主:不懂你们文官为什么会这么脆弱。
  男主:……
  题目是好姬友帮忙选的,虽然叫公主有毒,但不是说公主很狠毒,而是她像哈士奇一样虽然拆家拆迁上天入地,但是很有魔性。但是我不能忍一个叫哈士奇公主还魂记的题目……
  公主是妥妥的武将,原型是唐朝李渊的女儿平阳公主(她是第一位唐朝当上将军的公主)和武则天的安定思公主(权谋中被牺牲的长公主),文里配角和故事都有原型和典故,但是都在此基础上做了一定的修改。


第2章 公主被迫借尸还魂002
  李清凰重生了。
  重生在一个叫林容娘的女子身上,据说林容娘是个妇德败坏、爱慕虚荣、水性杨花,在家不敬父母,不让姐妹,嫁人后不睦嫂姑,不孝公婆长辈,诉说不尽的缺陷遍布了她的全身,就连每一根头发丝、每一颗毛孔都在叫嚣着她的错误,可就算背负如此恶名,她还是被很多女子艳羡。
  因为她碰瓷嫁给了一举高中状元的林缜。
  林缜是何许人?
  寒门出身,家境微寒,却年少聪慧,十六岁上长安科考,一举高中状元。当时钦点三甲的是刚夺了丈夫皇位的女帝谢珝,是古往今来第一位女皇帝。她看中林缜才华,破格将他从龙图阁调任刑部,又令他编修西唐新律,短短三年间,他在朝廷中的地位一飞冲天,一跃成为朝中新贵。
  可即便女帝如此赏识,林缜还是在第四年头上自请回乡丁忧,在风口浪尖上激烈勇退,避开了近在眼前的政局动荡。
  平远城里,还有哪家的豆蔻少女不爱慕这位清俊温和的状元郎君呢?
  可惜竟是被林容娘那样的女人给拱走了。
  林容娘的父亲是位举人老爷,家中资产颇丰,曾和林容娘的亲生母亲共剪西窗,携手画眉过,在林容娘五岁的当头,妻子过世,林举人就娶了继弦。后母表面宽厚,暗地里却给小姑娘使了不知道多少绊子,还偷偷私吞先夫人的嫁妆。林容娘得知此事,和父亲大吵一架,又决定和表哥私奔,远离林家这个大火坑。结果表哥没来,却等来了捉拿她的人。
  她的名声一下子坏了。平远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定不会去娶一个和人私奔的女子,后母便又想了一个法子,把林容娘塞给了受过林举人恩惠的林缜。
  彼时林缜还是一个寒门书生,林举人当年见他书念得好,人又聪慧,相貌也佳,起了爱才之心,便把他推荐到了越麓书院的杨院长门下。林举人和杨院长当年是同窗好友,见林缜实在是有天分,便让他在书院半工半读。
  等到林举人知道自己的夫人做出了这种事,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林夫人的想法很简单,她必须要把林容娘嫁出去,不能留着她连累了她自己亲生女儿林碧玉的名声,可是又不能随随便便把她给嫁了,免得外人说她苛待继女,而许给林缜那是正正好,林缜的为人相貌都很好,一个跟人私奔过的人还能嫁给林缜,别人只会说是林容娘沾了大便宜,林缜这一颗好白菜被猪拱了。在再加老爷如此喜爱林缜,万一他是抱了将自己的最爱的小女儿许配给林缜的心思呢?与其让自己的亲生女儿林碧玉嫁给微寒的夫家受苦,还不如让林容娘以身相待。
  而林举人想得就要深刻很多,他看人的眼光不会错,林缜将来必定是能高中的,他看中他的才华,将来等他考中了,就把最宠爱的小女儿林碧玉许配给他。结果现在夫人把坏了名声的林容娘给硬塞过去,这种耻辱是任何男人都不愿意忍受的,若是因为一件亲事和林缜结了仇,那多得不偿失?
  结果,林缜不但考中了,还高中状元。
  继母简直都要把一口银牙给咬碎,凭什么林容娘就是有这么好的运气,她的林碧玉却什么都得不到!
  现在,李清凰来了,用着林容娘的身体,一出手就把林缜的胳膊给拗断了。“都出去,我有话跟少夫人说。”林缜屏退了守在祠堂里的老嬷嬷,又仔细地关上了祠堂的门窗,再三确认那老嬷嬷已经离开,才缓步走到李清凰面前。
  他和林容娘并没有太多接触,他高中状元后,只回过一趟家,还没来得及办喜事又赶回了长安,去年借着这回远房舅父白喜的事,他才丁忧回乡,守孝三年。平远城的习俗是家有热孝要么就在头三个月内成婚,要么就在三年后出了热孝才能成婚,眼见林缜都已弱冠,林容娘更是不能耽误,两人便匆忙成了亲。
  他并不认为林容娘就是传闻中那样糟糕的女子。
  人言可畏,有时候随口一句话就是杀人的利剑,可是那些口吐恶言的人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居高临下看着跪在祖宗排位下的李清凰,他的手臂已经被大夫给接上了,正打着隔板吊在脖子上,按理说,这应当是极其狼狈的一件事了,可他还是一脸平淡,端着那副高贵冷艳的架子。
  李清凰跪得腰板笔直,下巴微扬,目不斜视,就算现在跪着也跪出了一股傲霜赛雪的气节。
  林缜看着她这样子,不知道为何觉得有些想笑,说话的声音里也就带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公主殿下。”他双膝跪地,跪在了她的身边,声音清润温和:“让公主殿下受惊了,微臣惶恐。”


第3章 公主被迫借尸还魂003
  李清凰深吸了一口气,她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接受换了一个身体的事实,为什么他一下子就能发现她不是林容娘了?
  “公主,”林缜见她抗拒,便又委婉道,“公主做噩梦时会有梦呓,所以微臣便做了这个大胆的猜想,这的确是一件挺令人费解的事情。”
  李清凰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她亲眼看见尖刀刺入她的后背又从她的胸前透出,亲眼看见自己的头颅和身体分离,她肯定是死透了,死得不能再死了。可是林容娘本人呢?她现在占据了林容娘的身体,林容娘又去哪里了?
  她想不通,就问:“我做噩梦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林缜望着她,在祠堂微弱的烛光下,他的眼睛显得特别温柔,他缓缓道:“公主说,‘陶沉机,快走,不要管我’。”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嗓音清润和缓,一点都没有李清凰当时那种生死一线的紧迫嘶哑。她沉默了一阵,又继续昂起头看着上面林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好了,本将军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林缜却没动,含着一抹笑意又道:“可是你占了我娘子的身体。”
  说得好像她是厉鬼夺舍似的。李清凰偏过头,斜斜地望了他一眼,一把撸起衣袖,露出手腕上一颗鲜红的朱砂痣:“林大人,你该不是有什么隐疾吧?我记得你五年前就有未婚妻了,结果……”西唐有些人家的确会在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在手腕上点上一颗朱砂痣,只要这颗痣消失了,那就代表她失贞了。林容娘手腕上的那颗朱砂还在,就说明他们根本没圆房。
  五年前,女帝谢珝想要把公主许给林缜,被林缜一口回绝,他当时说得很清楚,这些话也在后来被奉为他品性至善的证据,他当时说:“微臣家中已有未婚妻,若是微臣今日能为公主抛弃未过门的妻子,将来必然也会辜负公主。常言道,富不可易妻,贵不可易交,然公主金枝玉叶,又岂能和微臣的未婚妻共为平妻,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当时众多儒生将林缜奉为道德楷模,一个为了家中妻子拒绝了女帝,拒绝了公主的人,又怎么不是高风亮节,至德至善?于是众书生纷纷赞扬林缜,将他的寒门苦读十载,金榜题名不忘糟糠妻的故事以诗词传扬。
  林缜名满长安,李清凰也跟着出名了。
  对,她就是那个被拒婚了的公主。
  她扬起嘴角,乘胜追击:“林大人,若是你有隐疾,可不要忌医讳疾啊。”
  林缜耳根微微发红,又耐心地跟她解释:“微臣在长安耽搁了四年,公主也是知道的,去年方才丁忧回乡,热孝在身,许多事都是不能做的。有劳公主挂心……臣的身体了。”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道:“平海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很敏锐。
  很多人都以为林缜迂腐又正直得过头。但她并不这样觉得。一个迂腐的人是不可能在三四年内不断地晋升,也不可能得到皇帝的信任,更不可能就只凭着一手锦绣文章在十六岁高中状元。
  其实把平海关的事说给他听也没什么,反正她现在是占着他妻子的身体,甚至很有可能,她得顶着林容娘的身份一直过下去,但是她偏偏就不想告诉他。林缜是她的死对头,不管是不是双方都认可这种关系,反正她是挺讨厌他的。现在她竟然成了死对头的妻子,老天爷总是在她猝不及防之刻给她一个大耳刮子。
  当年女帝谢珝提出的婚约没有结成,五年后,她竟然重生在林缜的妻子身上,当时的约定竟然是以这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达成。这简直是噩梦中的噩梦,如果这只是做梦,她希望能早点醒来。可惜,噩梦并不会醒,因为这就是现实。
  李清凰在祠堂跪到半夜,老夫人又遣了老嬷嬷过来,硬是把林缜赶回去睡觉。有林缜陪她跪祠堂的好处之一就是,她可以不用再跪下半夜。老夫人是林缜的祖母,在林家四个孙子中,最喜爱林缜,她刚一到就把人家最爱又最有出息的孙子给拗断了手臂,老夫人没当场扒了她的皮就算好了。
  林缜的祖母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她是个杀猪的屠夫的女儿,因为生了一张芙蓉面,乡里乡亲都喊她猪肉西施。她后来嫁了一个俊俏的书生,可惜那书生短命,令她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一个貌美如花的寡妇,拖着一个孩子,其实是很难过日子的,但她就有那本事重操旧业,卖上了猪肉,提着一把猪肉刀,将门前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全部赶走,一个人把儿子拉扯长大。
  儿子不像他父亲,读书读到了秀才就再也考不上去,就教村里的小孩读书。孙子林缜年纪最小,却最聪慧,一路中考,第一次参加春闱便在殿试上被钦点为状元。
  林老夫人也没对林容娘那乌漆漆的名声太过嫌弃,她从前的名声也不好,寡妇门前是非又多,很多都是人言可畏,搬弄出来的是非,可是对于林容娘嫁进林家整日闷闷不乐,既不侍奉公婆祖母,也不侍奉夫君,只闷在屋子里不出门的做派,她却是深恶厌绝。她的孙子林缜娶的是媳妇,又不是祖宗,本来林容娘的名声已经配不上了,却还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这是做给谁看呢?
  现在更好,她竟然把自己那宝贝孙子的手臂给拗折了!
  她孙子的手臂可是用来写锦绣文章的,是用来撰写文书的,金贵得很,可不是专门被她打折了玩的!
  林老夫人睡到半夜又被气醒了,天还没亮就叫人喊这孙媳妇。
  ------题外话------
  林缜:让公主受惊了,微臣惶恐。
  李清凰:……你说什么?
  林缜:微臣已经认出公主了,公主何必再否认呢?
  李清凰:这种借尸还魂的事情为什么你能接受得这么快?!


第4章 长安花前旧事001
  李清凰初来乍到,自然睡得不安稳。这一晚上都不断地做梦,梦见林容娘的一些事,又梦见自己还是安定公主的一些事,两个截然不同的梦境交错在一起,不知今夕何夕,在梦里也不知她到底是谁了。
  她梦见了五年前的杏林宴。
  她的母亲谢珝刚登基不久,特开了恩科,甄选人才。
  那日也是她母亲的生日。
  李清凰自小就受宠,她出生的时候,母后和父皇正是浓情蜜意,又天现异象,天边的云彩好像一只翩然起舞的凤凰。凤凰是吉兆,皇帝便因此更喜欢她了,还给她取名叫清凰,小字长羽。她上头还有一个亲姐姐,一个亲哥哥,都没有像她那样得到父亲的喜爱。她天生聪慧,学什么都很快,她想学骑射,父皇便给她请骑射师父,她想读书,父皇便允她和太子一道听学,甚至还给她求了崇玄的高人,拜在崇玄一位很有名的道人座下当徒弟。她在十岁上,就跟着师父外出游历,看遍西唐的大江大海,山山水水,尝过民间疾苦,见识过人间百态,也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群打过交道。
  后来,她的母亲谢珝夺了父亲的皇位,成为历史上古往今来第一位女皇帝。谢珝想要把李唐的江山易主成他们谢家的,皇子的地位陡然降到最低,只剩下女帝的两个亲生儿子还能说得上话,可是公主的地位却被无限拔高,李荣玉和李清凰这一对姐妹的风光更是一时无二。
  她赶在母亲的生日那天回到长安,亲手献上贺礼。
  她送上的贺礼是一尊白玉观音像,白玉是极好的籽料,唯一有瑕疵的地方是些许淡红色的红纹。她找了最好的工匠把籽料雕成了观音,那些瑕疵的红纹就是观音面上的红晕,观音的容貌她是画了母亲的画像让工匠对着雕刻的。这份贺礼不算最贵重,却是很花心思了。
  女帝谢珝当场把玩着这具小小的观音像,微笑道:“清凰有心了。”
  谢珝和普通的女人完全不同,她野心勃勃,同时也有和野心相配的手段和狠辣,她不但想学前朝的吕后垂帘听政,甚至还做到了吕后没做到的事——她将李唐的江山攥在了手中。从小到大,即使病了,她也不会在她们姐妹俩的床前停留片刻,她在生下平阳公主李荣玉的时候,甚至还打折了她一条腿,嫁祸给当时的皇后。皇帝怒发冲冠,立刻就废掉了皇后。为了让皇帝对她心怀歉疚,她甚至都没有好好给长女治腿,导致李荣玉的右腿一直微跛下去。
  这就是她的母亲。虽然她知道母亲也并不是多么真心地喜爱她,可她还是感激她多年来的爱护。
  女帝谢珝在杏林宴请了当科的士子们。那日春日浓浓,杏花盛放,时不时还有杏花的花瓣从半空中飘落下来,落在酒杯里。
  谢珝让她在杏花树下舞一曲剑舞,给士子们助诗兴。
  李清凰那年十六岁,剑法高超,身姿轻盈,眉目浓丽。当她献上那尊白玉观音像的时候,宴会上很多人都禁不住注视着她缓缓抬起的面孔,她的眉眼结合了父母的所有优点,却比谢珝年华最盛的时候还要艳丽,她毫无胆怯之意,恍若对周遭的目光不曾觉察,笑着下去准备节目。
  给她配乐的乐师也是宫廷里最出名的师傅,弹奏的是最出名的《秦王破阵乐》。
  她的祖父曾被册封为秦王,骁勇善战,她的祖奶奶曾组建出一支娘子军,战绩斐然。她的剑法也很好,不是软绵绵的宫廷剑舞,而是一招一式颇具肃杀之气,恍如蛟龙入水,江海凝光,落在地面上的落叶被她的剑气卷起,馥郁的花瓣被她轻而易举碾为碎屑。她轻盈地落地,又执剑回旋,长袖善舞,又寒光刹踏。
  但她当最后一次落地的时候,她踩到了一只杯子。那是杏林宴上喝茶的瓷杯,外表光滑,正好滚落在她的脚边,她一时不察,直接一脚踩了上去。眼见着她就要冲到一位老进士的面前,手上的长剑就要刺进他的胸膛,她用力一扭腰,竟是腾跃起来,一剑震落了满树杏花。
  她的剑尖还托着一朵完整的杏花,小心地送到那位差点被她刺了个对穿的老进士桌上,又朝他歉意地笑了一笑。
  她眉目本就艳丽,这一笑更是压过了满园的春意。
  她扭伤了脚踝,但是面上却还是盈盈微笑,行礼后退下了。
  等退到没人看见的角落,她皱起眉,面上杀气一现而过。林缜就在那日的杏林宴上。他年纪最小,能够考中就已经很好,他估计着后面的殿试三甲名册早已定下,他的名次恐怕不会太好,但也不会太差,不上不下地挂在中间。
  考中的士子里年纪最大的已经满头白发,年过花甲,正因为安定公主那一笑而感到心跳加速。李清凰应变得太快,周围人都没发现她出现了失误,他们都只看见她送出了一朵最美的杏花,送给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人选。她不但送了花,还对着人笑了。
  大家都感觉这位小公主的想法很奇特。
  酒过三巡,林缜有些头晕,便站起来借着更衣的名义在杏林附近走动走动。
  然后,他又遇见了那位安定公主。
  只是这回她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对着谁情意绵绵地微笑,而是用一只手钳着一个比她年纪小些的少女的下巴。她脸上带着恶劣的嘲笑,逼着对方抬起头来和她对视,一只手还颇有羞辱意味地拍了拍她的脸颊:“长楹,许久不见,你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啊。当姐姐的我真是没想到,这回还真是差点在你手里吃亏。”


第5章 长安花前旧事002
  只是这回她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对着谁情意绵绵地微笑,而是用一只手钳着一个比她年纪小些的少女的下巴。她脸上带着恶劣的嘲笑,逼着对方抬起头来和她对视,一只手还颇有羞辱意味地拍了拍她的脸颊:“长楹,许久不见,你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啊。当姐姐的我真是没想到,这回还真是差点在你手里吃亏。”
  她抓着她的下巴,将她瘫软的身体提了起来:“干嘛哭成这样?觉得是我欺负你,委屈了?”
  长楹公主的眼泪就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掉,滚烫的泪水甚至还顺着脸颊落到了她的手背上,她可怜兮兮地摇着头,呜呜咽咽,却又说不出什么辩解来。看她这副饱受委屈的小可怜的模样,李清凰又笑了:“我说你,装出这副样子来给谁看?嗯?我又不是那些蠢到家的贵族公子,难道还会吃你这一套?”
  长楹公主无声地哭泣着,她的皮肤极为白皙,在春日阳光下几乎都白得透明了。她透过疏散的树木,不意间和林缜对上了眼。
  林缜并不想趟这趟浑水。宫廷里尔虞我诈,这样的事情本来就多,他不过是一介寒门士子,哪里还轮得到他去管皇家的家事。可是,他沉默地和长楹公主对望了片刻,她似乎知道目睹了眼前这一切的人并不可能来帮她,她便失望地别开了眼神。
  “我、我还是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生我的气,”长楹公主哽咽道,“如果是妹妹哪里做错了,望姐姐原谅妹妹这一回吧……”
  “你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李清凰重复了一遍,又觉得似乎这话很是好笑,便轻轻笑了一声,“你把这茶杯滚到了我的脚下,是想看我在陛下面前出丑呢,还是想让我当场杀了那个老进士啊?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是你难道觉得我就是杀了一个进士,我还得赔人家一条命不成?用这种办法来陷害我,你也太天真了。”
  话虽如此说,可她若是让人血溅当场,即使不用赔上性命,后果也是极为严重的。
  她在安然落地后,就瞥见灌木丛耸动,里面露出一片衣角。
  结果她当场捉住了她这位好妹妹长楹公主李叶原。
  “没有……我没有!”长楹公主哭得更厉害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我真的没有这样做,我为什么要陷害姐姐?我是很喜欢姐姐的,姐姐一直以来就这样照顾我——”
  “住嘴!”李清凰啪得甩了她一巴掌,冷笑,“照顾?我照顾你什么了?我时常都不在宫里,又如何照顾你,别来跟我攀这交情!”她说话的声音又脆又亮,语速也极快,就如碎玉落盘一般:“照顾你的是柔月姐姐,结果你是怎么对她的,抢她的心上人,嗯?柔月姐姐性情贤淑,让我不要跟你计较,可是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来算计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啊?”她又反手打了她一记耳光,将她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现在觉得高兴吗?还想不想再来一次?”
  长楹公主被她打了两巴掌,脸上顿时红了,差点哭得昏过去,可她还顽强地坚持着,抽噎着跟她据理力争:“我没有!我根本没有陷害姐姐,那个杯子也不是我放的,姐姐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
  李清凰看着她,觉得既好笑又恶心,她是不明白了,这只会哭哭啼啼假装无辜的李叶原又有哪里好了?怎么比得上真正温柔识大体的李柔月?难道就是因为她会哭会装可怜吗?
  她正思考着该拿她怎么办,忽然听见不远处响起了一声树枝折断的轻响。她立刻循声望去,正和林缜打了个照面。她看了看他的脸,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眸子又在他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衣打了个转,便道:“书呆子,这事你管不了,也管不着,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若是熟悉宫廷中几位公主的人看到这一幕,多半都会掉头就走。
  李清凰是有多受宠爱,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要教训一个不受重视的妹妹,又有谁敢触她的霉头?
  可是林缜却不知道。他沉静地看着伏在地上几乎哭昏了的长楹公主李叶原,缓缓地开口:“公主说方才在杏林宴上被人陷害,可有证据?”
  “证据?”李清凰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嗤笑出声,“我还需要什么证据,我说出口的话,就是证据,怎么样?”
  她微微抬起下巴,嚣张又跋扈,衬托得低伏在她脚边的李叶原更加楚楚可怜。
  林缜皱了皱眉,他发觉自己很不喜欢她那样的人。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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