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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要逆天:将军请上榻-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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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干的。
“等着吧,”周净见这小徒弟进殿后就不知所措了,只得伸手拉了小徒弟一把,让这少年人站在他师父的身后等着。
“王爷!王爷在哪里?!”老大夫这厢还没有诊完脉,正殿外又喊起了魏太妃的叫喊声。
“把她给我带走,带远点!”莫良缘冲殿门外下令道。
“莫良缘!”魏太妃又喊,声音听起来歇斯底里的。
“周净,”莫良缘说。
周净转身就往正殿下跑,顺便在心里怪护送魏太妃过来的人多事,谁让你们救这号人物的?
“先生不必管外面,”莫良缘又跟老大夫道。
老大夫冲莫良缘点一下头,凝神继续给睿王把脉。
正殿外,魏太妃披头散发,一身的泥泞,正跟两个要带她离开的辽东大将军府侍卫对峙中。魏太妃的双眼睁得极大,大有两个侍卫若敢上前碰她,她要杀人的气势。
周净一脸的不耐烦,冲两个侍卫道:“干什么呢?把人拖走!”
“谁敢?!”魏太妃喊。
周净往地上唾了一口,撸了袖子就要上前,这女人这时候还当自己是太妃娘娘呢?谁给的这女人脸?
正殿的廊下,这时还放着魏老爷子,老爷子仍是躺在破门板上。因为冷水有止血的功效,所以一直在大雨里淋着,老爷子脖上的伤口血止住了,比起睿王这会儿的危急来,魏老爷子看起来竟然还好,不是濒死的模样。
周净被门板绊了一下,心头的火就烧得更大,谁把这位能抬过来的?随便扔哪儿不就完了?这时候了,救秦王的人干什么?
“莫良缘,”魏太妃还要是见莫良缘。
“闭嘴!”周净冲魏太妃喝一声,道:“我家小姐的名讳是你能喊的?你谁啊?这会儿关心王爷了?你早干什么去了?你爹,”周净指一下脚下门板上的魏老爷子,跟魏太妃说:“靠着你爹我们才出的城,这下子你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吧?”
阿明仔是怎么跟洛偏将说的话,魏太妃是全听见的,这位太妃娘娘会受蒙蔽,但她人不傻,自然是已经知道自家父亲投靠了秦王,她父亲这次来找她,什么不放心她,什么带了一支兵马来助睿王,这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话,她父亲是来给今晚攻城,攻打熙园的人做内应的。
周净这一嚷嚷,魏太妃的情绪就更激动了,她被亲生父亲背叛,这叫她怎么冷静。魏太妃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睿王的外祖父啊!你竟然去投靠秦王,这个睿王的死敌?冷静不下来,魏太妃看着周净的目光就显得怨毒,知道自家父亲是歹人,这不代表莫良缘在魏太妃这里就是好人,事实上,魏太妃对莫良缘的愤恨更大了。
这个女人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来了,却不是带着辽东铁骑过来,而人数都足百的人来?知道魏敬亭是叛徒,这女人为什么事先不提醒睿王?你可以派人来传话,你可以写信来示警,事实上,莫良缘这个女人什么也没有做。
这个女人还亲眼看到了自己最狼狈的模样,现在莫良缘这个女人还不知道在怎么笑话自己。
还有,如果睿王这辈子没有遇见莫良缘,那会不会她的儿子就不会遭此一劫?她的儿子之前虽然与大位无缘,但至少日子还算可得安稳,再不济也是个亲王,可自从遇见莫良缘这个女人后,她的儿子何曾过过一天安稳的好日子?莫良缘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在克她的儿子!
要说想恨一个人,旁人不好说,但魏太妃是可以给自己的这种恨找一百种,一千种理由出来的。她不喜欢莫良缘,帝宫里第一眼见着,她就不喜欢这个女人,坐在花轿里就成了寡妇的女人,能是个什么好命?老天爷都不待见的女人,却偏偏勾引了她的儿子,所以,魏太妃目光怨毒地想,她的儿子就是被莫良缘克的!她儿子当了莫良缘的替死鬼!
周净不怕魏太妃这会儿的目光,一个女人的目光还吓不到他,周侍卫长只是怀疑,魏太妃可能是疯了。不然的话,这个女人现在在做什么?瞪着他看,睿王就能没事了?你心里再有怨气,再想瞪人,也应该瞪睡门板上的这个罪魁祸首吧?
第1022章 暗红色的血
“周净!”莫良缘的声音从正殿里传出。
周净快步走到魏太妃的跟前,周侍卫长毫无顾及地拽着魏太妃的胳膊就走。魏太妃要挣扎,甚至伸手要打周净,可她一个身娇肉贵的贵妇人,哪有可能会是皮糙肉厚的周净的对手?怕魏太妃再叫喊,周净人都拽了,就所幸将魏太妃的下巴给卸了。
殿外众人看着周净拖货物一般,将魏太妃拖走,哪怕是睿王府的侍卫都没开口说什么。
周净找了间远离达摩正殿的小屋,应该是僧人用来堆放杂物的屋子,屋子很小,有门无窗,正好用来关人。周净将魏太妃推进去,也没看跌在地上的魏太妃一眼,直接将门关了,下了自己的匕首将门别上,这样他就不怕魏太妃跑出来捣乱了。
魏太妃下巴被卸,说不出话来,但她行动不受影响。从地上爬起来后,魏太妃就冲到门前敲门,随后变为砸门。
周净站在门外冷笑道:“现在谁还听你的话?省些力气吧,以后怎样还不知道呢,你当追兵不追我们了?”
魏太妃还是砸门,她要见睿王。
周净扭头就走,他对太妃娘娘不敬,睿王要是想治他的罪,想必他家小姐是能护住他的。
周净回到达摩正殿前时,阿明仔背着安平公主一头闯进了院门,什么事也没先着做,阿明仔先就找莫良缘。
周净跑下台阶,迎到阿明仔的跟前,道:“小姐没事儿,睿王爷病得厉害了,大夫正在殿里给他看诊。”
一听周净说睿王爷病得厉害了,趴在阿明仔背上的安平公主全身就是一抖。
周净看一眼安平公主,说了句:“哟,公主殿下也无事了,这太好了。”
阿明仔将安平公主放下,抬看看达摩正殿,问了句:“大夫怎么说?”
周净摇一下头,带着阿明仔往边上走了几步,才小声道:“魏太妃在外面大喊大叫,我找了个地方把她关起来了,这位恨我们小姐呢。”
阿明仔的脸色就往下沉。
“追兵没来?”周净问,睿王爷的病情,他就是想操心也操心不了,这不是动刀动枪就能解决的事儿,所以这会儿周侍卫长更关心追兵的事。
“不知道,”阿明仔道:“赵季幻好像挡住追兵了。”
“那,那他人呢?”周净忙就问道,他跟赵季幻是熟悉的,两个人的交情还不错,是朋友来着。
阿明仔说:“不知道,我先走了。”
“追兵有多少?”周净不死心地又问。
“赵季幻没带多少人,”阿明仔说。
周净揉了一下进雨水的眼睛,小声暴了一句粗口。
阿明仔这时往达摩正殿走,听脚步声,发现自己身后跟了一个人,扭头一看,竟是安平公主跟在他的身后走。
见阿明仔停步不走了,安平公主也停了下来,公主殿下看着阿明仔也不说话。
“你,您找个地方避雨吧,”阿明仔说。
安平公主双手揪在一起,小声问:“哪里可以避雨?”
阿明仔听了公主殿下这个问,顿时担心公主殿下是不是被吓傻了,躲雨不就是找个屋檐就可以了?这事还要他教吗?
“这里不能久待,”没回公主殿下的话,阿明仔跟周净说:“追兵随时会来,我们要快点离开这个寺庙。”
周净要说话,但达摩正殿里这时传出了一声男子的惊呼声。周净和阿明仔忙都往正殿里跑,安平公主犹豫一下,还是跟在了阿明仔身后,只是她哪里能追得上阿明仔,还没容公主殿下跑上几步,阿明仔和周净二人就进正殿里去了。
达摩正殿里,小徒弟双手捂着嘴站着,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
“怎么了?”周净跑到跑前问:“王爷……”
周净的问话没能问完,人到跑前了,他也就看见了睿王脖颈上的血,这血颜色暗红近墨,正常的人血绝不是这样的。
“这,”老大夫在睿王脖颈的一处又按压一下,看着被自己按出的血,老大夫冲莫良缘摇头,说:“请恕在下无能。”
周净听了老大夫这话,腿就一软,大夫但凡说这句,那就是在说病人没救了啊,睿王爷是没救了?!
阿明仔这时说:“这是中毒了?”
老大夫长叹一声,点一下头。
“那您给配解药啊,”周净跟老大夫说。
老大夫声带歉意地道:“在下从没见过此等毒。”
“这,”周净呆了一呆,说:“王爷没受过伤啊,他是怎么中毒的?”
阿明仔看周净一眼,这个时候是操心王爷怎么中毒的时候?现在他们不是应该先替睿王爷找解药吗?
“我们现在回城找给王爷下毒的人去?”周净这时又说:“能找得到吗?”
莫良缘这会儿心头大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对周净的问话,她自然也不知道要怎么答话。
“你知道是谁给王爷下得毒?”阿明仔这时问周净。
周净哑口了,他不知道啊。
“清毒呢?”莫良缘这时盯着老大夫道:“中毒的伤口就在王爷的脖颈上,那您能给他清一下伤口吗?”
老大夫还是摇头,让莫良缘看睿王的脖颈。
睿王的脖颈已经被老大夫划拉开了一道口子,外翻的皮肉都呈暗红色,毒已经入内里了,现在就是将伤口处的皮肉全都剜去,也无济于事了。
周净这时道:“王爷的脖子是不是肿着在?”
睿王的脖颈若是不肿,老大夫也想不到要查王爷的脖颈,就更不会发现睿王爷不是得了什么急症,而是中毒了。
安平公主跑到了达摩正殿前,可守着殿门的侍卫将公主殿下拦下了。阿明仔和周净是自己人,他们敢放行,这位公主殿下可不是自己人,没有莫良缘发话,他们可不敢放安平公主进去。
这个时候,安平公主在殿门外喊上一声,莫良缘就会让她进殿,但公主殿下没敢喊。这个本就个性内向,还很容易羞涩的女孩儿,现已经被吓坏了,她害怕城里的兵卒,同样也害怕此刻站在殿门前的侍卫。
“那就是没办法了?”殿内,莫良缘低声问老大夫:“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第1023章 别哭,别为了我哭
老大夫摇头,这个头摇完后,老大夫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干了什么,他竟然在说睿王李祯无药可救,这位正争着天下的皇子亲王就要死了。
“是不是魏敬亭下的毒?”周净这时跟自家小姐道:“他待在王爷身边过啊,就算不是他自己动的手,谁知道魏太妃娘娘会不会上当,做了他的帮凶呢?”
“魏敬亭人呢?”莫良缘问:“带他过来了吗?”
周净说:“人就在外面,只是还晕着。”
莫良缘起身就要走,睿王是中毒,那魏敬亭是最有可能给睿王下毒的人。
“小姐,”阿明仔却在这时喊莫良缘,手往下指,让莫良缘看睿王。
莫良缘忙又转身,就见睿王的眼睛微睁,似是要醒的样子。莫良缘呼地一下半跪下身,喊睿王道:“王爷?”
睿王吃力地睁开眼。
“周净你去带魏敬亭过来,”莫良缘命周净道。
周净往殿门跑去。
“有解药就可以了吧?”莫良缘又问老大夫。
“是,”老大夫应声道,有解药,睿王爷中的毒就能解,那睿王爷也就无事了。只是,老大夫一声是应出口后,心里却没抱多大的希望,虽说世上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有剧毒之物,就一定有能克此物的良药,只是睿王中的这毒毒性发作得太快,毒物已经入了骨血,到了这种地步,解药也未必能救下王爷的性命了。
“王爷的脸色是不是好点了?”阿明仔在这时小声道。
睿王原本腊黄还隐隐泛灰的脸色,这会腊黄与灰气褪去,变得苍白,因为发着高热,两颊还有红晕。这会儿的睿王爷看着,肯定不健康的正常人,但也绝不是濒临死亡的样子。
阿明仔这里还抱着希望,睿王这样是不是自己好转过来了,而老大夫则是重重地叹一口气,低声跟莫良缘道:“小姐有什么话要说,就尽快与王爷说吧,迟了怕是来不及了。”
莫良缘的双眼蓦地睁大,回光反照这四个字,在莫大小姐的脑子里炸开,炸得她六神无主,完全不知所措了。
周净这时复又推开殿门,他身后两个奴兵抬着魏老爷子往殿里走,周净等两个奴兵抬着人进殿了,自己才跨过门槛进殿,一边往前走,一边道:“魏敬亭还晕着,叫不醒。”
莫良缘吸一口气,跟老大夫说:“劳烦先生再给那人看看吧。”
老大夫点头应是,站起身后,由小徒弟扶着往魏老爷子的跟前走。
“师父,”小徒弟小声喊自己的师父一声,就要出声问。
老大夫冲自己的这个小弟子摇一下头,示意弟子什么都不要说。这事儿里的恩恩怨怨,他们管不了,那就什么都不要问,他们只管尽本分就是。
“魏敬亭,”周净这时盯着魏老爷子在骂:“你别装死啊!”
“良缘,”莫良缘正往周净那里望,听见睿王小声喊自己的名字,莫大小姐忙就扭过了头。
“我们出城了?”睿王问。
莫良缘忙道:“是,我们现在在达摩禅院。”
“啊,”睿王说:“我来过这里。”
“我们,我们先在这里避一会儿雨,”莫良缘说:“等雨停了,我带王爷去我们辽东军里。”
睿王又是一笑,说:“是周净在喊吧?他在骂谁呢?”
“魏敬亭,”莫良缘说:“王爷中毒了,下毒的人应该是他。”
睿王这会儿还是呼吸不畅,视物不清,但说话的力气有了。脖颈处疼得厉害,这让睿王想起自己脖颈有过那么一下刺痛的事了。
“魏敬亭应该有解药,”莫良缘说:“王爷你不会有事的。”
“不是他,”睿王轻声道。
“什么?”莫良缘呆住。
“不是他,”睿王说:“那个刺客。”
那个姓施的刺客?现在那个刺客在哪里?莫良缘身体失了力气,一下子就跌坐下来,心里在问自己,这个时候他们再回香州城去,他们还能找到那个刺客吗?
站在一旁的阿明仔则是想不明白了,那个刺客是什么时候给睿王爷下得毒?
睿王咳一声,跟莫良缘说:“我输给李祈了。”
莫良缘一听睿王这话就红了眼睛,睿王是输是赢她并不在乎,她想睿王活着啊!
“小的再回香州一趟吧,”阿明仔单腿跪在了莫良缘的身旁,小声道:“小的去找找那个刺客,他伤的不清,骨头断了,这个姓施的一定还在香州城里。”
莫良缘还没说话,睿王就摇一下头,说:“不用了。”
“王爷,”阿明仔跟睿王说:“请王爷坚持一会儿,小的去去就来。”
睿王张嘴,这一回一股暗红色的血从睿王的嘴角溢出,这血浓稠的厉害,大团的血,化不开。
莫良缘下意识地就找大夫,这个时候不找大夫,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找谁。
老大夫赶过来,看着睿王的模样就摇头,这血一吐,毒就到心脉了,这就是大罗神仙来,也没办法将睿王爷救下来了。
阿明仔站起身,冲周净和在殿中的侍卫们招一下手,让几个人跟他出去。
“小,小姐?”老大夫到现在也不知道莫良缘的身份,便也跟着周净们喊莫良缘小姐。
“多谢你了,”睿王跟老大夫道:“你也退下吧。”
老大夫忙就带着小徒弟往达摩正殿外走,走得比阿明仔和周净几个人还快。老大夫自认自己是尽力了,但他还是怕自己被莫良缘迁怒。
供奉着达摩老祖的大殿里,眨眼的工夫,就剩下莫良缘和睿王两个人了。
睿王幽幽地松一口气,到了这个时候,他倒是显得很平静,他不是自己那大皇兄的对手,这不是睿王今天才意识到的事,他已经一败再败了,失了京城,又失了大半江南,要再意识不到这一点,睿王想,那他岂不是个傻子?
“要怎么办呢?”莫良缘呆坐了片刻后,突然问道,这也不知道是在问她自己,还是在问睿王。
又一团血从睿王的嘴边溢出,莫良缘伸手去擦,这暗红色的血却怎么也擦不去。
“别哭,”看莫良缘一眼,睿王小声道:“不要为了我哭。”
第1024章 听话,你得听我的话
睿王似是想起身,但他做不到,于是睿王叹口气,似是很遗憾。莫良缘抹一下眼睛,伸手要扶睿王,却见睿王摇一下头,莫良缘只得又将双手放下。
睿王小声道:“事情做了,才发现我不适合。”
莫良缘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呆呆地跪坐在睿王的身旁。
坐在太平年景里,想自己若是身逢乱世当如何,不管想出个什么结果来,这都是胡思乱想,只有真的活在活世里了,你才会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睿王想过他要吏治腐坏,民不聊生的河山,他也这么努力过,可真到了战火硝烟四起时,睿王才发现他力不从心,他的兵马就是难取一胜,他如同被缚在蛛网中的小虫,拼了性命挣扎,也挣脱不得。
“帮我照顾一下安平,”睿王跟莫良缘说。
莫良缘点头。
睿王看莫良缘,莫良缘削瘦了些,因为在大雨中淋了很久,哪怕江南的这个春夜并不寒冷,莫良缘的脸上也还有了受寒之后的青白之色。这眉眼是他喜欢的,艳丽到张扬,独占春色,睿王说:“以后,你要怎么办呢?”
莫良缘只是哭,哭着哭着,突然就放下抹眼泪的右手说:“不行,我还是要试一试,我要回香州城去。”她能混进混出香州一回,她就还能再来第二回。
“良缘啊,”睿王抬了手,信手拈花一般,从莫良缘的发间取下半朵残花,花是迎春花,花色嫩黄。这是江南最为常见的一种花,逢春便会盛开,开在豪门大户的庭院里,陋巷里寻常人家的墙头上,今晚之前,睿王还从未仔细端详这种小花。
“王爷,”莫良缘应睿王的声,这位就算哭起来,露了软弱,也不见有楚楚,能惹人怜惜的模样,更别提美人落泪时的那种梨花带雨了,“我不会放过李祈,”莫良缘边哭边跟睿王道:“我要把他碎尸万断!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断!”
“好啊,”睿王笑了起来,道:“我做不到的事,你替我做吧。”
“你怎么还能笑呢?”莫良缘说。
“啊,”睿王便说:“哭不出来。”
哭不出来,所以就只能笑了。
莫良缘痛哭了起来。
“二哥和老四都死在来江南的路上,”睿王跟莫良缘说:“没想到,江南会是我的埋骨地。”
达摩禅院坐于青山之中,清静幽然,远离尘世喧嚣,是个埋骨的好地方。
殿外这时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莫良缘听着这声音想,这是追兵追来了?随后她又想,她千里迢迢由辽东赶到江南,结果想要救得的人却还是没有救到,她怎么就这么没用呢?她为什么不能早到香州城一天?
睿王似是没有听见殿外的兵荒马乱,睿王爷只是躺在蒲垫上,身体麻木了,他也就感觉不到什么痛苦了。睿王不错眼地看着莫良缘,原以为京城一别,他们此生不会再见面,没想到原来他们此生的最后一面会是在江南。
殿门不多时被人从外面大力地推开,人有快步往里走。
莫良缘没有力气,也没有兴趣回头看。
来人停在了莫良缘的身旁,呼吸声急促,因为全身被雨淋得湿透,脚下很快就有了滩水迹。来人张了几次嘴,才嗓音沙哑地喊道:“良缘。”
这声音,莫良缘猛地抬头去看,就见严冬尽站在她的身旁。
严冬尽战衣染血,手里的战刀也没有归鞘,被大雨冲刷后,战刀的血迹看不见了,但是血腥的味道还在,刹那的工夫就将似与人间隔绝的达摩正殿拉回到了人间的乱世。
又有脚步声从殿门外传来,有人一路跑进了正殿里,莫良缘回头,见来人是陆大公子。
在距香州城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莫良缘将陆大公子留在了,他们一行暂住的客栈里,她安排好了带睿王离开香州城后,去辽东军中的路,她要陆大公子去找船,请几个熟悉这一带水路的船工,她要带睿王走水路回辽东军中。
眼泪又夺眶而出,莫良缘低了头,如今所有的安排都成了空,她带不走睿王李祯了。
陆大公子看一眼睿王,便狠狠地咬住了牙关,以至于两边脸颊都凹陷下去。
严冬尽半跪在了睿王的身前,见睿王躺着呼吸困难,严冬尽伸手将睿王微微扶起,让睿王枕着自己的腿躺着。
陆大公子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走向了殿外,他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王爷,”严冬尽喊了睿王一声。
“是复生啊,”睿王说。
“是,”严冬尽应声道。
“带兵攻打东城的是你?”睿王问。
“是我,”严冬尽说:“我来迟了。”
睿王笑了笑,这一笑,一团暗红的血又从嘴边溢出。
莫良缘忙伸手给睿王擦这血,只是手擦不去血,莫良缘越擦,睿王嘴角边的血污好像就越多。
严冬尽将自己身上带着的巾帕拿出来,递给了莫良缘。
莫良缘拿了这巾帕,又给睿王擦拭嘴边的血,巾帕也被大雨淋了个透湿,这样一来,倒能更好地擦拭血迹了。
“背叛王爷的人已经伏诛,”严冬尽跟睿王说:“我在东城城楼的望楼里,找到了周谨将军的尸体,他的副将兵败之后,自己跳下城楼摔死了,便宜他了。”
“死了多少人?”睿王问。
“不知道,还没来及数,”严冬尽说:“北城死的人多些,哦,赵季幻没事,我把他带过来了,他只是受了伤,性命无忧。”
“季幻啊,”睿王便道。
“赵季幻,”严冬尽冲殿门外喊:“快进来,王爷要见你。”
周身尽是血腥之气的赵季幻,从殿外踉跄着跑了进来,跑到中途还跌了一个跟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后,赵季幻奔到了自家王爷的身前。
睿王睁大了眼睛,可这会儿他看不清人了。
“王爷!”赵季纪哭喊。
“季幻,”睿王双眼毫无焦距地看着自己的头顶,轻声道:“以后你就跟随复生吧。”
“王爷,小的……”赵季幻开口就要拒绝,他从小就跟随在睿王爷的身边,这会儿他家王爷将他送与别人了?
“这是命令,”睿王突然厉声道。
赵季幻后半截拒绝的言语,憋在了喉咙里。
“听话,”睿王的声音又变得轻缓,说:“你要听我的话。”
第1025章 故人终场戏
“我知道了,”不等赵季幻再说话,严冬尽便开口跟睿王允诺道:“赵侍卫长以后跟着我。”
“多谢你了,”睿王跟严冬尽道谢。
睿王的脖颈这时泛了黑色,严冬尽不忍心再看,将目光挪开,嘴里道:“这有什么好谢的?王爷您太客气了。”
睿王吐一口气,手试探着往莫良缘这里伸了伸。
一声春雷在天边炸开,整个达摩正殿都震动了几下,左边的一扇木窗直接被震落,重重地砸在窗下的方石上。风雨灌入,将殿中的油灯悉数吹灭。
莫良缘握住睿王的手,紧紧地攥住。
睿王幽幽地一叹。
过了半晌,严冬尽抬手试睿王的鼻息,随后严小将军手一抖,抬头就看向了莫良缘。
莫良缘低头看被自己攥在手里的,睿王的手,这只手这会儿软和着,可她若是松开,这只骨结分明的手怕就是要僵冷了。
赵季幻小声喊:“王爷?”
严冬尽慢慢地将睿王放平,说了句:“王爷去了。”
赵季幻刹时间便泪流了满面,目光显很空洞,殿外这时不断有春雷轰鸣,赵季幻猛地回了魂,拿了自己的佩刀就往脖颈上抹。活着时,他护不住他家王爷,那他得陪着他家王爷去走黄泉路啊!
严冬尽手急眼快,一掌打在赵季幻拿刀的手上,将赵季幻手中的刀打落在地上,“你这是要做什么?”严冬尽厉声道:“刚答应过王爷的事,你忘了?还有,你不为王爷报仇了?秦王李祈还活着呢,你想看见那王八蛋踩着王爷的尸骨君临天下吗?”
严小将军连着几个质问,将赵侍卫长问得瘫坐在地上,嘴唇颤抖着,最终出口的声音是哭声。
“去,”严冬尽看一眼睿王,跟赵季幻说:“给王爷找套新衣来。”
赵季幻看一眼自家王爷身上穿着的僧衣,抹一把眼泪,起身要走。
莫良缘这时终于说话道:“这庙里只有僧衣,上哪儿去给王爷找一套,找一套衣服去?”
她太没用,是不是?她现在连给睿王找一套体面一点的衣服,她都办不到啊!
赵季幻僵站在当场。
油灯熄灭,大殿里这会儿只有柴火堆的这点光亮,莫良缘大哭起来,哭声绝望,睿王是她两世的故人,谁曾想,她尽了力,睿王却是这样一个结局!
严冬尽跟赵季幻说:“带人回香州城,那城现在又是我们的了,你去给王爷拿套衣服来,还有,还有棺木,你拣最好的买。”
赵季幻应一声是。
“我们就等在这里,你快去快回,”严冬尽说。
赵季幻抹一把泪,转身跑走了。
严冬尽将莫良缘揽到了怀里,看看莫良缘还攥着睿王的手,说:“赵季幻回城里去拿衣服了,别哭了,有衣服的。”
“我不知道他中了毒,”莫良缘说。
“大夫都看不出来的事,你怎么能知道?”严冬尽说,显然在进殿之前,他已经跟老大夫问过话了。
“他忍着不告诉我,”莫良缘又说。
“告诉你了又能怎样?”严冬尽低声道:“正打着仗呢,你上哪儿找解药去?”
“我怎么这么没用呢?”莫良缘攥着睿王的手哭。
严冬尽这一回没再说话,而是下巴在莫良缘的发间蹭了一下,将莫良缘抱得紧了些。
“我该想到的,”莫良缘哭着说:“他从一开始就不舒服,我却没多想,我怎么就……”
“良缘,良缘,”严冬尽喊莫良缘的名字,连喊了好几声,打断了莫良缘的话,说:“这事是我的错,我来迟了,你要怪就怪我,你怪我行不行?”
严冬尽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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