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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锦绣(吱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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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望着寒烟,毅然地道:“你今天中午就走。”
  “啊!”寒烟和绿萼都惊讶地张着嘴。
  傅庭筠点头,低声道:“这次绿萼陪樊妈妈她们在厅堂里说话。要是有人问起寒烟,你就说被我叫到了内室,不知道在干什么。”
  “万一陈妈妈像上次那样要进来看看呢?”绿萼看了寒烟一眼,担心地问。
  “我会出面应付的。”傅庭筠眉宇间透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陈妈妈把她们盯得这样紧,寒烟不见了,想瞒过陈妈妈是不可能的。一旦被陈妈妈发现了,势必翻脸。反正是要翻脸的,喉咙的不适,这些天苦心的策划,陈妈妈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而且事情闹得越大,陈妈妈做为主事之人就越不能轻易脱身,正好为寒烟争取些时间。
  只要能见到母亲,事情就会有转机。
  绿萼重重“嗯”了一声。
  傅庭筠又嘱咐寒烟:“狗都在院子里……从东厢房的窗户爬出去……万一被发现,就丢几个包子喂狗。我曾听乳娘讲过,乡下人就是这样对待恶狗的……那树我爬过,很结实,伸到了围墙外,你带几条汗巾,到时候系在树梢上,顺着汗巾爬下去,就能出碧云庵了……出了碧云庵,就是条驿道,不时有马车路过……不要吝啬银子,赶紧回城……我这边,最少也能拖上一个时辰……我乳娘有个干姊妹,在外院做粗使婆子,姓米,也曾受过我的恩赐……你不要直接回府,先找米婆子问问家里的情况,实在不行,就让她想办法给我母亲带个口讯。母亲自会想办法接你进内院的……我再写封问候家中长辈的书信,你带在身上,要是万一……”她沉声道,“有书信为证,免得被冤枉是逃婢!”
  寒烟有点意外。
  九小姐考虑很真周详,特别是还写了封信让她带在身边。
  她微微有些感动:“小姐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见到五太太的。”
  傅庭筠颌首。
  绿萼去了厨房,让厨房午膳的时候上一碟素菜包子。
  寒烟找了几条结实的汗巾结成了一长绳。
  傅庭筠写完信后用块素色的帕子把所有的银子都包了起来,大约在五、六两的样子,又从镜奁里找了一对银手镯,一副银耳环,一起给了寒烟:“万一银子不够,这些镯子、耳环也能派上用场。”
  寒烟仔细地收好了,大家沉默地用了午膳。
  饭后,樊妈妈几个如往常一样借口要吹穿堂风,坐在厅堂里说闲话。绿萼端了茶水过去,很自然地坐到了她们中间。傅庭筠则和寒烟退到了内室。傅庭筠帮寒烟从东厢房的窗棂翻了出去,然后掩了窗户,静静地坐在床上,等陈妈妈来。
  ※※※※※
  那天,傅庭筠一直等到酉时,陈妈妈才姗姗来迟。
  她身后,还跟着一瘸一拐,衣衫凌乱,神色委靡的寒烟。
  傅庭筠神色大变,面孔瞬间变得煞白。
  “九小姐,”陈妈妈面沉如水,眉宇间有不掩饰的怒气,“您可有什么话跟我说?”
  “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
  傅庭筠缓缓地站了起来,目带冷峭地看了陈妈妈一眼,问寒烟:“伤着哪里了?要不要紧?”
  声音有些嘶哑,却满是关切。
  陈妈妈还以为她情绪激变,所以声音有些变化,并没有放在心上。
  寒烟却眼泪夺眶而出:“小姐,奴婢没用。”
  “没事!”傅庭筠安慰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然后打量着她,“到底伤着哪里了?可别忍着不说,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就糟了。”
  寒烟摇了摇头,低声哭泣起来。
  傅庭筠吩咐绿萼:“让樊妈妈打些水来帮寒烟梳洗梳洗,再去跟果慧师傅说一声,就说寒烟受了伤,请她过来看看。”
  果慧师傅懂些医术,夏天会制了六花汤,冬天会做繁木丹都会送去傅家。傅家的下人夏天中暑就会向主母讨些六花汤吃,冬天受了风寒发热,会用些繁木丹。
  呆若木鸡的绿萼慌慌张张地“哦”了一声,瞥了陈妈妈一眼,怯生生地拉了拉同样傻站在那里的樊妈妈:“您,您帮我们打点水来吧!”
  樊妈妈面露犹豫,朝陈妈妈望去。
  傅庭筠看着冷冷地“哼”了一声,强势地道:“你用不着看陈妈妈,她再大,也是我们傅家的仆妇。除非我们傅家要败了,要不然,这上下尊卑总是要守的。”然后看着陈妈妈,“陈妈妈,我说的这话可有道理?”
  陈妈妈没有做声,细视着她的眼睛。
  傅庭筠坦然地与她对视。
  沉默让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樊妈妈等人都不安地换了换站姿。
  傅庭筠的目光越见锐利。
  陈妈妈眼神微黯,垂下了眼睑,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慢慢曲膝,行了个福礼,低声说了句“九小姐,您好自为知”,转身离开。
  樊妈妈忙唤人去打水。
  绿萼长松口气,朝果慧师傅住的院子跑去。
  傅庭筠颓然。
  寒烟已跪在了她的面前。
  “九小姐,都是奴婢坏了您的大事。”她泪如雨下,“我下山的时候摔了跤,结果崴了脚,好不容易下了山,等了半天才等到一辆马车……结果耽搁了时间,刚走出栖霞山就被陈妈妈拦住了……”
  “我们都尽力了。”傅庭筠携了她,“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天无绝人之路,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寒烟沮丧地“嗯”了一声。
  樊妈妈等人打了水进来,随后果慧师傅也赶了过来。
  寒烟崴了脚,还有些皮外伤,果慧师傅用井水给寒烟敷了敷,留了几块膏药:“贴上几剂就好了。”多的一句也没有问。
  此时天色已暗,静月堂的屋檐下挂起了红彤彤的灯笼。
  绿萼送了果慧师傅,过来服侍傅庭筠用晚膳。
  傅庭筠哪里吃的下。心里却想着,这个时候,大家只怕都在看她的笑话,她更要镇定从容不乱分毫才是。
  她勉强自己喝了一碗粥,吃了些咸菜,然后去看了寒烟,问了问她的病情,这才回屋。
  怎么办?
  事情败落,以后陈妈妈对她看守会更严了。
  家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让她一直住在碧云庵,就是陈妈妈带信回去说可能会遇到流民滋扰也没有让她回去的打算……
  念头一闪而过,傅庭筠屏住了呼吸。
  他们并不怕她遇到危险……
  不,不,不!
  她出生的那一年,春天来的特别的晚,直到三月中旬,风吹到脸上才没有了寒意。
  祖母屋里养着株姑母从南京送来的寿礼紫玉兰结满了花苗,就是不开花。
  它第一次开花,就从京都传来了父亲高中会元的消息,后来嫡长曾孙诞生,祖母久病痊愈,大伯父、父亲升迁,都在花期。祖母一直把它当成祥瑞。
  祖母不免嘀咕:“是不是得罪了花神?”心里却暗忖,难道是元寿到了?
  不仅派了黎妈妈亲自照料那株紫玉兰,还到九仙观求了黄表符咒,还请了果慧师太去做道场。
  紫玉兰依旧不开花。
  祖母人渐渐消沉下去。
  过了端午,已经不能起床了。
  花却一夜之间全开了。
  花姿如莲,大小似盏,紫瓣红焰,芳香四溢,比往年艳丽三分,浓烈三分。
  祖母大喜。
  小丫鬟进来禀道:“五太太添了位小姐!”
  那天是五月十八。
  姊妹里,她排行第九。
  天道以九制。
  “难道它是在等九丫头降生。”祖母在心里思量。
  从此待她与其他姊妹都不一样。
  还有母亲。
  生了四男四女,只长大了长兄庭筀和她。
  长兄比她大十二岁。
  母亲常搂着她道:“庭筠是娘贴心的小棉袄!”
  她一定是胡思乱想,一定是胡思乱想……
  可这念头一起,怎么也按不下去了。
  俞、傅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没有个正当的理由,根本不可能退亲。
  傅家想把她嫁给左俊杰,就得和俞家退亲。
  傅家总不能跟俞家说,我们家的九小姐与人有私情吧?也不能说,我们家的九小姐有恶疾吧?
  左俊杰拿她的亵衣出来协迫傅家的人,已经是不顾颜面了,这种情况下,傅家投鼠忌器,哪里还敢和左俊杰叫板。否则事情闹大了,傅家怎么向俞家交待?傅家和俞家的面子又往哪里搁?特别是俞家,门第显赫,受了这样的羞辱,岂会善罢甘休。到时候结亲不成反成仇家,这样后果,傅家付不起。
  想到这里,傅庭筠口干舌燥,满头是汗。
  如果她是傅家的主事,会怎么办?
  如果她是祖母,会怎么办?
  如果她是母亲,会怎么办?
  如果她是大伯母,会怎么办?
  如果她是大伯父,又会怎么办?
  傅庭筠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害怕。
  糊着高丽纸的窗棂雪白雪白,屋檐下的红灯笼给它染上一层彤色。
  有道黑影一闪而过,窗户无声地打开又关上。
  ※
  我要加快进度……

  第十章 交换

  傅庭筠从前最大的苦恼不过是怕嫁到夫家后不适应江南的生活习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人会用那么龌龊的手段诬陷自己。尽管她后来落到如此的窘境,可她一想到爱她的母亲、疼她的祖母,总觉得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不至于走投无路太糟糕。
  可这一刻,她却再也没有这样的把握,这样的笃定。
  她心浮心躁地在屋子里打着转。
  傅庭筠还记得小时候,姊妹们都喜欢在祖母屋里玩。
  祖母总是乐呵呵地望着她们,想吃什么立刻叫了下人去做,想穿什么立刻开了库房去拿,打碎了碗也不恼,弄丢了东西也不急,可要是有谁违背了傅家《女训》里的那些规矩,祖母却从不轻饶。
  她们姊妹几个都曾被祖母罚过跪。
  每次罚跪的时候,奉了祖母之命的黎妈妈就会在一旁念叨:“小姐们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珍馐百味,出门有车马,随行有仆妇,每日不过是要晨时即起,诵读《女诫》,纺绩裁剪,捧羹递箸罢了,怎么就受不得了!要知道,傅家靠的就是这样规矩立家,你们是傅家的女儿,既然受了傅家的庇护,就应当维护傅家的规矩才是。哪有只享受不付出的道理?谁要是坏了傅家的规矩,谁就是坏了傅家几代人的艰辛,谁就不配做傅家的女儿,也就不配受傅家的庇护!”
  从前她女红做得最好,书读得最好,从来没有仔细想过黎妈妈的话。
  现在,只觉得背脊发凉。
  猛然间,她鼻子酸痛,一头栽进了个硬邦邦的胸膛。
  那分明是个男人的胸膛。
  屋里怎么会有男人?
  她吓得脸色发白,张嘴就要尖叫。
  有人捂住了她的嘴。
  “你就不能持重点!”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耐烦。
  傅庭筠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完了,她把他的事早忘到了九宵云外去了!
  甚至连素菜包子也没有准备。
  她苦涩地笑,忙道:“我的丫鬟今天崴了脚,粮仓的事,没来得及打听,素菜包子,也没有准备……”
  傅庭筠没有点灯,看得不大清楚。只有知道他穿了件短褐,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什么异味。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虽然看不出喜怒,但并没有多问,显得没有责怪她办事不力的意思。
  傅庭筠暗暗舒了口气。
  他突然道:“你的那个四物丸,还有没有?”
  傅庭筠很是意外:“没有了。”
  他嘴角微微抿了抿。
  她感觉到了他的不悦。
  想到他让她干的事一点进展都没有,心中顿时不安起来,忙道:“壮士,不知道您要那药丸有何用?庵里的慧果师傅医术高明,要不,我明天向慧果师傅讨一些对症的药?”
  他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道:“我有个小兄弟,被老虎夹子夹伤了。”
  原来他们是猎户。
  难道穿得破破烂烂又有这样一副好身手!
  不知道为什么,傅庭筠心中一轻:“壮士放心,我明天就帮您讨些外伤的药。”
  他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可刚走两步,身子一顿,她眼前一花,人不见了。
  傅庭筠大惊失色,举目四张,发现他坐在屋子的横梁上。
  她刚想问他出了什么事,屋外隐约好像有什么动静。
  傅庭筠侧耳倾听。
  又好像没有什么动静。
  正奇怪着,她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
  傅庭筠讶然地抬头望他。
  他朝她做了个不要东张西望的手势。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她的门前:“九小姐,奴婢是陈妈妈。”
  她来做什么?
  要说傅庭筠此时最不想见的人,那就是陈妈妈。
  “有什么事?”她的声音很冷淡。
  “绿萼要照顾寒烟,我想,九小姐这边没有了值夜的人,”陈妈妈的语气也是淡淡的,“奴婢从前也曾服侍过大太太,有些规矩还是知道的,寒烟病着的这些日子,不如让奴婢给九小姐值夜吧!”并不是在询问她的意思,而是在告诉她一个决定而已。
  傅庭筠忍不住怒火中烧。
  她这哪里是值夜,分明是要监视自己。
  “陈妈妈是大伯母身边的人,我一个做晚辈的,哪里敢用。”傅庭筠带着几分嘲讽,“就不劳驾陈妈妈了。”又道,“天色不早了,我有些累了,想早点歇下,就不和陈妈妈说多了。”
  门外的人沉默的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人搬了凉床过来在九小姐屋檐下歇一宿吧!”
  她这是铁了心要和自己耗上了!
  “好在天气炎热,陈妈妈也不用担心着凉。”傅庭筠撇了撇嘴角,把个门闩弄得哐当响,示意自己不欢迎她。
  陈妈妈喊樊妈妈搬凉床。
  外面一阵响动。
  傅庭筠气得发抖。
  他从屋梁上一跃而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傅庭筠惊讶地望着他。
  他挑了挑眉,好像在说她大惊小怪似的。
  也是,碧云庵高大的围墙,凶悍的大狗都拦不住他,何况一个小小的静月堂。
  但他这样待在自己屋里总是不好。
  她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她来,然后去了推东厢房的窗棂。
  窗棂一动不动。
  她使了把劲。
  窗棂还是一动没动。
  她马上明白过来。
  既然寒烟的行踪暴露了,那寒烟是怎么出去的陈妈妈肯定也知道了。为了杜绝后患,陈妈妈多半是派人从外面把窗棂给封了。
  傅庭筠秀眉微蹙。
  内室在东边,除了朝东有个窗棂,朝南还有个窗棂。朝南的窗棂在屋檐下,也就是此刻陈妈妈放凉床的地方。还有个能出去的地方,就是内室的门了。
  她透过门缝朝外望。
  外面有两个粗使的婆子一边低声说着什么,一边在打地铺。
  看样子只有等她们睡着了再说了!
  她转身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暂时出不去。
  他却指了指屋顶。
  琉璃还是西洋玩意,稀罕得很,名贵的很。就是傅家,也不过前几年才把正厅的六扇门镶上了琉璃。一般人家都糊纸,就是白天屋里的光线也很暗,就在屋顶上盖几块明瓦用来采光。
  傅庭筠有些不解。
  他已纵身飞上了横梁,然后踮脚就触到了明瓦,轻轻地把它揭了起来。
  傅庭筠骇然。
  自己认为安全的院落、房子对于他来说如同虚设。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阻止他!
  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她神色一僵。
  为什么不……
  她咬着唇,沉思良久,眼看着他就要把那明瓦全都揭了,她朝着他招了招手。
  月光下,他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跳了下来。
  “我有件事想和壮士打个商量。”她背得对窗棂,站得笔直,面孔隐匿在暗黑中,看不清楚表情,“您也看见了,我状况勘忧,您托付我的事,只怕有些困难。”
  “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此作罢!”他不以为忤地道,“只要你不泄露我的行踪,我也不会再来打扰……”
  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
  “不,不,不,”傅庭筠松了口气的同时急声道:“您误会我的意思了。”然后她顿了顿,轻声道:“前些日子我和堂姊妹置气,被祖母惩罚,送到碧云庵思过,想着母亲在家里为我牵肠挂肚,心中不安,想写封给母亲,偏生这些仆妇奉了祖母之命,不让我出静月堂,我一心挂两头,精力分散,行事不免有些不周全。如今我的丫鬟一个病了,一个要侍疾,我反而能一心一意的为壮士办这件事了,不管壮士是要粮食还是药材,我都会想办法帮您的。只是我实在惦记着母亲,您能不能帮我送封信给我母亲?”她不是有心要骗他,交浅不便深言,有些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她在他面前脆弱的如同瓷器,他随时可以决定她的生死,提这样的要求有些过份,她只能委婉地诱惑他,:“家父是翰林院侍讲学士,家母持家有方,这些年也置办了产业。壮士如若能出手相助,家母肯定会感激万分。到时候壮士也可以领着您的兄弟安顿下来——既解了我之危,也能让您的小兄弟有个修养之地,岂不是两全齐美?”
  他没有做声,静静地凝视着她。
  窗外红色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她发现他的眉毛又黑又浓,眼睛又深又沉,如柳荫下至邃的湖水,深得泛出股蓝来,慑人心魄。
  傅庭筠突然有些胆怯起来。
  或者,自己用错了方法?
  可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胆怯有何用?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已经想好了,庵里这么多的人,厨房又没有隔夜粮,每天的膳食肯定是按人定量的,那她们就得每天到粮仓里拿粮。只要我按着做饭的时间盯着厨房里的几个尼姑,就能查出来粮仓在哪里……”
  “信在哪里?”他突然道,打断了她的话。
  “啊!”事情太突然,傅庭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问你,信在哪里?”他不紧不慢地道,眼中闪过一道异彩。
  傅庭筠欣喜若狂,还不敢表露,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男子,让她事情横生枝节,哪里有心情去思量他眼中的那抹异彩。
  “壮士请稍待!”她说着,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床边,从床板里摸出笔墨纸砚,倒水、磨墨,蘸笔,以最快的速度写了一封家信交给了他。
  “壮士将这封信送给一个叫碧波家的。”傅庭筠道,“请她转交给我母亲就行了。”
  他接过信揣在了怀里,揭了明瓦,然后爬了出去,又重新把明瓦盖上。
  傅庭筠抬头望着洁白的明瓦,长长的吁了口气,身体好像都轻快起来。
  ※
  老朋友都来了,还有人每章写长评……真是惭愧啊……更得太少了……

  第十一章 消息

  那天晚上,傅庭筠难得地睡了安稳觉。
  第二天起来,虽然谈不上神轻气爽,却也面色和润,与往时的黯然不可同日而语,惹得陈妈妈心中生疑,不住地睃她。
  让你猜去!
  傅庭筠看着心里高兴,索性把嘴角翘得高高的,连说话都带着三分柔和。
  陈妈妈频频蹙眉。
  傅庭筠只当没看见,去了寒烟那里。
  她正躺在床上休息。看见傅庭筠,挣扎着要起来:“小姐!”
  傅庭筠接住了她的肩膀:“怎么样?好些了没有?”轻轻地捋了她的裤管看她的伤。
  又红又肿,十分吓人。
  “没事,没事!”寒烟怕她担心,忙扯下裤管挡往了伤处,“果慧师傅说,过两天就能下床了。”
  绿萼端了茶进来:“小姐,我听说陈妈妈昨天晚上在您屋里值夜?”
  “别管她了。”寒烟已经这样了,她不想再把两个丫鬟扯进来了,“她想怎样就怎样吧,事情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我寻思着过些日子就应该有个定论了——我们总不能一直住在碧云庵吧!前些日子是我太心急了。”
  两个小丫鬟毕竟心思单纯,傅庭筠又是她们的小姐,自然对傅庭筠的话深信不疑。
  三个人说了会话,傅庭筠去了果慧师傅那里。
  “我瞧着寒烟身上的伤要用些药才好!”她向果慧师傅讨创伤药,“如果能有些补血益气的药再调理调理身子,那就更好了。”
  果慧师傅沉默了片刻,起身去拿了一个白底绿花的瓷瓶,一个白底红花的瓷瓶:“这个是外敷的,这个是内用的。外敷的每日一换,内用的早晚各一粒。”
  “师傅好小气。”傅庭筠说着,把闷户橱里白底绿花和白底红花的瓷瓶全抱在了怀里。
  果慧师傅惊讶着她的无礼,道:“药不是多就好——寒烟本无大碍,用不用都可以,九小姐千万别弄巧成拙。”
  傅庭筠耳朵发热。
  竟然学着那人的土匪行径……果然是近墨者黑……她也是没办法,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求他,手里多有几瓶药,就多些筹码。
  “师傅别怪!”她叹气,“我心里不舒服,师傅就让我闹腾闹腾吧!”
  果慧师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语。
  傅庭筠去了厨房:“我想亲手做碗葱拌面。”
  几个尼姑并不能知道静月堂里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碧云庵靠傅家在奉养,傅家的人就等于她们的衣食父母,或帮着撮面粉,或帮着擦案板,或帮着拿擀面杖,十分的热心。
  傅庭筠一边和面,一边和几个尼姑聊天:“……我记得家里前些日子还送了粮面到庵里,怎么米缸是空的?”
  “前些日子不是闹贼吗?”尼姑在烧水,等会好下面,“每日只拿这些出来,免得被贼偷了。现在的米面涨得可厉害了……”
  面做好了,傅庭筠也知道了她想知道的。她吃了几口面,剩下的让个小尼姑送到寒烟和绿萼那里,自己回了屋。
  陈妈妈迎了上来:“九小姐,可以摆午膳了吗?”
  “我已经吃过了。”傅庭筠似笑非笑瞥了身后两个粗使婆子一眼,“她们难道没有告诉你?”然后“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陈妈妈神色肃然地望向两个粗使婆子。
  “陈妈妈,”两人满脸的不安……
  ※※※※※※
  红漆冰裂纹的长窗半支,从家里带的两卷《杂项》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窗边的书案上,白色的棉布帐子用喜上眉梢的黄铜帐勾勾着,青石砖还残留着打扫过的水渍。
  很显然,她不在的时候,屋子仔细地打扫过了。
  傅庭筠撇了撇嘴,不无恶意地想,说不定陈妈妈趁机把她屋里翻了个遍也不定……
  她把外用和内用的药瓶各放了一瓶在闷户橱里,其他的都收在了箱笼里,转身坐在了书案前。
  此时正值中午,明亮的阳光照得屋顶、墙围、银边垂柳明晃晃的抖着热浪,被屋檐和长窗挡住了光线的屋子越发显得清幽静谧。
  因为忙碌被忽略的担忧全跑了出来。
  算算时间,他应该早就进了城。
  不知道他有没有顺利地见到碧波家的?
  母亲会让他带回怎样的口讯呢?
  她屋里的人有一部分是傅家的世仆,有几个是从乡里买进来的。那么一大帮人都以时疫名义送到了田庄里,总有担心女儿的父母或兄弟姊妹不顾安危地去探望……也不知道这谎言会不会被揭穿?
  依桐、雨微、折柳、剪草……到底是谁干的这糊涂事?让大家都陷入了险境……
  还有祖母和大伯母,现在都在干什么呢?
  母亲有没有写信给父亲?
  她越想越茫然,越想越焦灼,干脆上床歇了。
  如果走时把琴带来就好了,心乱如麻的时候弹会琴,能让情绪稳定下来。
  不过,琴为心声,从前和果慧师傅接触不多,此时才知道她是个深藏不露之人,真要是弹凑一曲,说不定心思全让果慧师傅知道了……
  傅庭筠胡思乱想着,有人“咚咚咚”地轻叩着东边的窗棂。
  “谁?”她紧张地走到了窗棂前。
  “是我!”声音平平淡淡没有一丝起伏。
  听在她的耳朵里却如同仙乐。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还是从屋顶上进来吧!”傅庭筠喜出望外,“免得陈妈妈发现定在窗户上的木条被拆了又平添些麻烦。”
  窗外没有声响。
  傅庭筠微微一愣。
  不会因为这个就生气了吧?
  她贴了耳朵倾听。
  什么声音都没有。
  身后却突然有人道:“你在干什么?”
  傅庭筠吓了一大跳,飞快地转身,看见他站在自己身后。再抬头,屋顶的明瓦被揭开,阳光射了进来,形成了道光柱,屋子骤然明亮起来。
  为什么他每次进来都要这样的惊悚呢?
  她暗暗在心里腹诽着,却不敢表露分毫。
  忙去关了窗户,又倾耳在门口听了片刻,这才松了口气,请他在太师椅上坐下,给他捧了杯茶。
  他面孔被太阳晒得通红,鬓角全是汗,身上丁香色短褐干净齐整,脚上还穿了双草鞋。
  傅庭筠多看了那草鞋两眼。
  他已毫不客气地把她捧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将茶杯递给她:“换了大碗,再来一碗。”
  傅庭筠强忍着才没有瞪他:“我这里没有大碗。”
  “那就把茶壶提过来。”他不以为意地道。
  傅庭筠嘴角抽了抽,把茶壶提了过来。
  他把茶倒在茶盅里,一口一盅。
  还好没有提着茶壶就灌,不然她还得向陈妈妈解释为什么自己好端端不要这茶壶了。
  傅庭筠不住地告诉自己,要维持最基本的礼仪,等他喝完了茶再开口相问……
  他却放下了茶盅:“我没有见着碧波家的。傅家的人说,她在碧云庵服侍中了暑的九小姐。”
  “什么?”她心如雷鼓,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樊妈妈隔着门问:“九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他带来的骇人消息,对陈妈妈等人隐藏在心底的厌恶,让傅庭筠的情绪骤然间暴发,她勃然大怒地道:“我要吃鸡蛋,你能办到吗?办不到就不要在这里给我叽叽喳喳的!”
  门外噤声。
  发了脾气,傅庭筠冷静了许多。
  碧波家的没有回傅家,那她到哪里去了?
  母亲知不知道碧波家的不见了呢?知不知道她被拘禁在了碧云庵呢?
  她心急火燎:“那你见到我母亲了吗?”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他是男子,母亲在内院,大白天的,他怎么可能见到母亲?
  可她实在太想见到母亲了——说不定母亲和她一样被蒙在鼓里呢?
  到底是谁安排了这一切?
  祖母?大伯母?
  傅庭筠急得心慌。
  可惜兄长带着嫂子和侄儿随父亲在京都读书,要不然也可以找兄长拿个主意!
  他虽然能飞檐走壁,男女有别,晚上去见母亲却是不合适的……
  她思忖着,从衣手上捋下只通体莹白的羊脂玉镯子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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