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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妻兔相公-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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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江苇青耐心地应酬着他,其实一只眼睛仍放在马道上的雷寅双身上的,且心里也一直在计算着雷寅双来回所需的时间。等雷寅双跑到第二趟,却是没有在他预计的时间里拐过那被山坡遮住的拐角时,他立时就往山坡边缘走去,恰是叫他看到许丹阳拦下雷寅双的那一幕。他自是知道这二人间的纷争的,见这情况,当即也顾不得失礼了,赶紧翻身上了他的大白马,向着山口那边追了过去。
偏他还没靠近,那许丹阳的马鞭就已经抽在了雷寅双的马上。他只得大叫一声“双双”,赶紧向着那惊了的马追了过去。
若换了别人,此时还不知怎么被这变故吓慌了手脚。亏得这是雷寅双,原本身上就有功夫,且胆子也大,这会儿惊了马,她虽然慌张,却还不至于失措,特别是听着江苇青就追在她的身后,她便抱着那马脖子,扭头冲着江苇青大喊着:“我该怎么办?”
见她居然还在马背上扭头向他看过来,江苇青吓得一阵乱喊:“双双!别乱看!抱紧马脖子,别掉下来,我就来了!”
此时两匹马已经过了山口,前方就是一片杂树林子,而若叫那马儿跑进林子里去,江苇青担心雷寅双会被树枝从马上打下来。这么想着,他不禁一阵心急如焚,却是再顾不得多想,飞身扑到雷寅双的马上,抱住她就翻身滚进了一片枯草堆里……
等雷寅双定下神来时,就只见面前一片通红,一股蛮横的力道正压在她的脑后,压得她的鼻子紧紧贴在那一片大红上,差点就不能呼吸了。她挣扎着动了动,却是这才发现,压在她鼻梁下方的,是一片红色的织锦。抬头往上看去,是江苇青紧闭着双眼的脸。
直到这时,雷寅双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江苇青抱着她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江苇青时,那闭着眼的江苇青也忽地睁开眼,默默看着她。
雷寅双看着他喃喃道:“哎呦,可吓死我了……”
确实,直到这时候,她才后怕起来。就在她想告诉他她此刻的感觉时,江苇青的眼中光芒一闪,却是忽地抱着她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这两天天色虽然都是阴阴的,倒再没像那天那样下雪。铅灰色的天空下,江苇青那低俯在她上方的脸显得有些模糊不清。雷寅双张开嘴,正要开口说话,却只见江苇青忽地俯下身来,那唇一下子覆在她的唇上。雷寅双一怔,正反应不过来时,就感觉到他那原本压在她脑后和腰上的手忽地抽回来,用力捧住她的脸,紧接着一个柔软而湿热的物体溜进她的唇间,紧紧地纠缠住她的舌尖……
江苇青猛地抬高她的头,以仿佛献出生命般的大力,用力吸吮着她的舌尖,蛮横地在她口中翻卷着,求索着……
直到雷寅双几近窒息,连连用拳头敲打着他的肩。
就像他忽然吻她一般,他忽地松开她,然后认真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的模样刻进心里一般,看得极是仔细而认真。
雷寅双也呆呆地望着他,似乎是被他这突然的吻给吓呆了一般。
他看着她,温柔一笑,伸手抚过她那被吻得发亮的唇,眼眶却是一下子湿润了起来。然后,他垂下头,将脸压在她的脖弯处,竟不可自抑地低声抽泣了起来。
雷寅双收紧手臂,环住他的肩,一只手缓慢地抚摸着他微微耸动的背,一边抬眼看着那阴沉沉的天色,心头却是一片奇怪的宁静和安详。
半晌,直到江苇青终于平静了下来,他俩依旧那么相互依偎着。江苇青没想到要站起来,雷寅双也没想到要去推开他。
就这么又静默了半晌,雷寅双才忽然道:“想起来了,这叫‘吻’。”
江苇青抬起头。
雷寅双看着他。只见他那浓黑的睫羽间仍沾着些许湿意,那白皙的脸颊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此时正微微渗出一道淡淡的血痕。而比那浅浅的血痕更为醒目的,则是他的唇。
“这个,”雷寅双抬起手,按在他的唇上,道:“叫‘吻’。”
江苇青的眼闪了闪,看着她应了一声,“嗯。”便再次将头埋进她的脖弯里,伸手用力抱紧她的腰,喃喃道:“以后别这么吓我。”
☆、第102章 ·争风吃醋
第九十五章·争风吃醋
那平南郡王原是约了靖国公等一批开国元勋们来马场散心的。几人喝着酒,渐渐就从平南郡王腊月里要嫁女儿的事,说到了各家儿女的婚事。偏那时许丹阳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下挑衅着雷寅双,众人没看到被许丹阳的马遮住身形的雷寅双,倒是一眼就看到了那穿着一身华丽大红衣裳的江苇青。于是,已经喝得酒酣耳热的平南郡王就拿许丹阳和江苇青开起了玩笑,闹着说要给两家做个媒什么的。
他这里喝了个半醉,靖国公可还清醒着呢,自然不肯叫自家女儿这么被他打趣着,便赶紧叫人把许丹阳给支开了。偏这会儿平南郡王醉了,有理也说不清,虽然许丹阳跑开了,他仍是招呼着江苇青命他过来。只是,叫平南郡王没想到的是,他那玩笑的话还没说出口,江苇青就忽然翻身上马跑了。
平南郡王下意识跟着江苇青追了几步,站在山坡上往江苇青跑走的方向一看,恰正看到江苇青如一道火焰般,追着一匹明显是惊了的马儿跑进了山里。立时,平南郡王的酒就给吓醒了一半,赶紧招呼着人去追江苇青。只是,等众人追进山口时,早已经看不到那两匹马的影子了。
那许丹阳鞭抽雷寅双的马时,周围也有其他人看到的。那平南郡王一追问缘由,众人不由就是一阵面面相觑。
如今朝中新旧两派正明争暗斗得激烈,偏这档口上,那隐然是新派领袖人物的忠毅公家的女儿,竟吃了旧派领袖靖国公家姑娘的“暗算”……单只这一件事,叫有心人引上朝堂,就足以在朝堂上掀起不小的风波了,偏追着忠毅公家女儿一起失踪的,还是太后的心尖尖,那江苇青,江大世子……
立时,众人全都惊着了,这边派人往宫里报信的报信,那边组织各家侍卫们搜山的搜山,却是直到天将傍晚时,才找回两匹空着马鞍的马而已,马上之人则是不曾见着踪影……
消息传到宫里时,雷爹雷铁山和姚爷正在御前听天启帝说着鞑子残部于关外死灰复燃之事。听到这一消息,雷爹大惊,立时打马飞奔至马场。就在他一脸阴沉地看着雷寅双那匹黑马的马臀上一道明显的血痕时,山口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雷爹抬头,就只见那山口处,一个细瘦的身影背着一抹耀眼的大红,正艰难地往山口外走着……
却原来,江苇青抱着雷寅双滚下马时,他虽护住了雷寅双,自己的腿却叫马蹄不轻不重地踩了一下。雷寅双虽不像三姐曾跟姚爷学过一点皮毛医术,也知道伤了腿的人不能乱动,何况,在江苇青那个神秘的“前生”里,他可就是个瘸子的!一阵无来由的忌惮下,她不仅自己不敢动他,也不许他乱动,二人便那么一直坐在原地等待着救援。
偏似乎那一向好运的雷寅双叫那一向背运的江苇青给带累了一般,马场上派出那许多人去搜山,竟是没一个人碰到他俩。直到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上的风越来越急,眼见着似乎又要下起雪珠来,雷寅双才不得不同意江苇青的意见,却是用她那不知打哪里看来的法子,以树枝牢牢绑严实了江苇青那如今已经肿起来的腿,这才背着他往山下走去。
而如今的江苇青可再不是小时候的江苇青了,不仅个头比雷寅双高出许多,那体重也重了许多。偏如今的雷寅双也不是小时候的雷寅双,她这一年多来就只光长个头没长肉,整个人看着就极单薄。且她自打入了京后,于练武一事上颇有些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因此这会儿背起江苇青来很有些吃力。二人走走停停,才终于于天黑前摸到了山下。
终于看到了人,雷寅双长出一口气,回头对江苇青笑道:“好歹回来了。”
江苇青从她的颈窝间抬起头,看着那些瞪着眼看着他们的人嘟囔了一句:“居然要你背我,真丢人。”便挣扎着从她的背上下来。
雷寅双赶紧扶住他,正要问他腿上感觉可好,却是只听得远处有一匹马飞奔而来。她回头一看,见马上之人是她爹雷铁山,立时高兴地冲着她爹一阵挥手,一声“爹”才刚出口,那雷铁山已经跑到了她的面前,却是猛地一拉马缰绳,弯腰抱起她就这么一下子将她提上了马背,然后一拨马头,竟是把伤了腿的江苇青扔在原地,带着雷寅双就跑了。
“哎……”
雷寅双大喊了一嗓子,从雷铁山的胳膊旁看出去,就只见失了她支撑的江苇青这会儿正跌坐在地上,一脸愕然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爹!”雷寅双立时伸手在她爹胸前捶了一拳头,怒道:“您这是干嘛?!小兔为救我,腿都伤了!”
雷铁山一怔,低头看向雷寅双。
雷寅双赶紧把事情经过给她爹说了一遍,当然,她自是要瞒过那一吻之事的,又道:“都是为了救我,他的腿才叫马踩了的,偏您这是干嘛?!万一再叫他的腿伤上加伤……”
正说着,平南郡王带着几个侍卫也赶了过来。
雷铁山便拉住马,站在原地看着平南郡王等人。
那平南郡王领着侍卫们跑到江苇青的面前,只一低头,就看到了江苇青那腿上如篱笆一样绑着的一圈树枝,不用再问,他也已经猜到,江苇青肯定是伤了腿的,于是赶紧冲着山口那边大声喊着:“快叫太医,找轿子……”
见江苇青有人照料了,雷爹便低头看向雷寅双,却是这才看到,她的脸颊上带着两道擦伤。他顿时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再想着马场上众人告诉他的事,他沉声喝了句,“他死不了!”便一拨马头,带着雷寅双头也不回地走了。
要说雷寅双其实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横冲直撞,平常之所以冲着她爹撒娇耍赖,不过是因为她知道她爹宠她,愿意向她让步而已。如今见她爹竟是少有的动了真气,她自然也不敢找着这时候去撩她爹的虎须,便乖乖闭了嘴,窝在她爹的怀里,不时回头查看着江苇青那边的动静,见果然有人抬着轿子向着他那边跑去,又有人招呼着“太医来了”,她知道江苇青那里会得到很好的照顾,这才放下心来,又抬头看看她爹,见她爹冲她不满地拧着眉,这才不敢再去看江苇青了。
父女二人走到山口处,却是忽地从旁边过来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中年人。那人猛地扣住雷爹的马头,抬头看着雷爹正色道:“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家一个交待的。”
雷爹冷哼一声,蓦地一抖缰绳,竟连看都没有看向那人,就这么带着雷寅双走了。
倒是雷寅双,好奇地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大胡子,却是正看到他回身呵斥着一个低头哭泣着的女孩。那女孩,恰正是许丹阳,于是雷寅双便知道了这大胡子的身份——应该就是靖国公本人了。
该!看着挨骂的许丹阳,雷寅双心里一阵暗喝。
到了马场门口处,雷寅双的丫鬟春歌满脸是泪地迎了上来。她想从雷爹手里接过雷寅双的,雷爹却没肯放雷寅双下马,只从春歌手里接了斗篷裹严实了雷寅双,就这么紧紧抱着她,带着她一骑二乘,冒着初初飘起的雪花离开了马场。
虽然她爹什么话都没说,雷寅双却能感觉到,就像那受了惊的江苇青一样,显然她爹也吓坏了,所以才宁愿让她冒着风雪,也不肯放她离开他的视线一刻。而就如刚才安慰着受惊的江苇青一样,雷寅双体谅着她爹所受的惊吓,便乖乖地贴在她爹的怀里,不时还伸手去拍一拍她爹的胸口,软软叫上一声:“爹。”
半晌,雷铁山那僵硬的脸色才缓缓松动下来,问着她道:“到底怎么回事?”
雷寅双这才想起来,她只顾着说江苇青救她的事了,至于怎么惊了马的,她竟忘说了,不禁一阵气愤难平地把她和许丹阳之间的纠纷说了一遍,又怒道:“下次见到她,我饶不了她!”
雷爹蹙着眉尖看看她,犹豫了一下,重重叹了口气,道:“马场上的人告诉我,说是你俩是为了江苇青那浑小子才打起来的。”
“什么?!”
雷寅双一声尖叫,却是叫街上的路人全都吓了一跳,连天启帝赐给她爹的那匹枣红马儿都不适地甩了甩耳朵。
直到这时,雷寅双才知道她爹为什么那么对江苇青,她自己也是一阵无语。
争风吃醋……
居然说她跟许丹阳之间的争斗,是为了江苇青在争风吃醋!
雷寅双不禁又是一阵气愤难平,她张嘴刚要反驳,脑海里却是忽地闪过他吻她的情景来……她蓦地咬住唇,一时无来由地一阵心虚。
等雷铁山带着雷寅双回到家时,不仅花姐,连姚家和王家也都接到了消息,三家女眷们全都集中在雷家门前接着雷寅双。把她送回房里,姚爷给她把了一回脉,又检查着她只不过是受了一些皮肉伤,并无大碍,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却又是一阵叽叽喳喳地急切询问。
若换个时间,雷寅双肯定要噼哩啪啦地向众人抱怨一番此次所受的惊吓,这会儿她却是被她爹告诉她的那个消息震得一阵找不着北,只呆呆看着众人,眼神一阵发直。
到底还是板牙奶奶老成,见她这模样,便止住众人道:“好了好了,双双肯定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叫她姚爷爷给她开一剂安神的药,好好睡一觉,有话明天再说。”
*·*·*
洗漱毕,被众人安置上床的雷寅双,瞪着床上张着的帐幔不禁一阵眨眼。
江苇青、争风吃醋,以及,那个吻……
雷寅双不禁又眨了眨眼。
江苇青吻她的时候,一开始她是没能反应得过来,再后来,则是感觉到他那时候的惊惧和害怕,才叫她本能地想要去安慰他,才不由自主地任由他那般胡来的……而,直到这会儿,这事早已经时过境迁了,她才忽然反应过来,这样做是不对的,便是要安慰他,她也不该任由他吻她……
可……
她下意识忆起那个吻,却是忽觉得口中一沉,似他的舌仍压在她的舌上一般……
雷寅双的心跳蓦地一颤。她本能地抬手压住胸口,扭头心虚地往帐外瞥了一眼。帐外,没有点灯的室内透着一片朦胧的光亮,那是窗外渐渐堆积起来的雪光。
看着透着亮的窗棂,雷寅双眨眼,再眨眼,却是再一次深深意识到——他,吻了她呢!
他吻了她呢……
她蓦地翻了个身,面对着幽暗的帐内,一双眼睛不由睁得大大的。
他吻她的时候,她就只顾着安抚他了,如今再回忆起来,她才惊讶发现,她居然连他的舌尖是怎么卷着她的舌,又是怎么在她的唇中肆意游走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那么地一清二楚……
而,就在昨晚,她还在想着,他的嘴唇生得那么好看,不知道亲起来是什么感觉……偏这只是暗搓搓的一点小念想,今儿居然就成了真……他,居然就吻了她……
而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她能记得他舌尖的柔软,记得他霸道起来时,那叫她应付不来的强硬,却是不记得他的唇碰触着她的唇时,是个什么感觉了……
应该很软吧……
她还记得她的手指按在他唇上时,那一瞬的柔软感觉……
那时候该反过来亲他一下的……
雷寅双用力一眨眼,却是忽地想起一件大事,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来人,快来人!”她掀开帐幔,急不可耐地冲着外面叫道:“可有派人去镇远侯府问过……”
在外面守夜的春歌赶紧擎着盏灯进来,不等她把话问完,便已经堆着笑禀道:“原当姑娘已经睡下了,就没有回禀姑娘。世子爷那里派泰山送了口信过来,说是腿虽没断,到底还是伤了筋骨,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如今有太医天天守着,让姑娘且放心呢。”——泰山是江苇青的小厮。
雷寅双听她禀得如此详细,便知道江苇青这一回应该是没有给她粉饰太平,不禁松了口气。可想着他“前世”也是伤了腿的,她到底不放心,便皱着眉头道:“就他一个人在那府里,我实在不放心,去问问老爷,能不能接他来我们家养伤……”却是说得江苇青仿佛是个孤儿一般。
春歌忙道:“这个只怕不能的,泰山说,世子爷没回侯府,直接叫太后她老人家接到宫里去了呢。”
“啊,这样啊……”
雷寅双应着,放下帐幔倒回床上,看着帐顶又是一阵眨眼。
帐外,春歌叹了口气,劝着她道:“姑娘且好生歇着吧,万事总有老爷夫人呢。”
雷寅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春歌是以为她在为那“争风吃醋”四个字愁烦着。
“哦。”她应了一声,便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想着被接进宫去养伤的江苇青,想着马场上的流言,便是心大如她,也已经预感到,她的身边大概是要刮起一场暴风雪了。
☆、第103章 ·奉旨道歉
第九十六章·奉旨道歉
第二天,雷寅双起床时,只觉得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特别是下腹,一阵阵说不清的酸胀坠痛。她以为是昨天摔狠了,掀开衣裳一看,果然只见身上到处都是被撞出的一块块青紫淤痕。想着她都这样了,那给她当了肉垫的江苇青恐怕伤得更重,她赶紧叫着春歌,刚想命人去问一问江苇青的伤情,却是这才想起来,江苇青被太后接进宫里去了,这会儿便是她想关心他也关心不着人。她不由叹了口气,正想着怎么想办法能跟他联系上,就听得外面传来花姐的说话声。
却原来,江苇青也不放心她,一早就缠着太后命一个老太医来给她看诊了。
恰好雷寅双也怀疑着自己是不是受了什么内伤,便叫那脸色红润的小老头儿把住脉门看了一回诊。
老头儿很是仔细地听了一回诊,却是忽地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出去了。作为家长的花姐,还有那负责照顾雷寅双的冯嬷嬷,全都跟着太医出去听太医的诊断了,于是室内只剩下了雷寅双主仆几个。
那太医看雷寅双的眼神实在是太奇怪了,不仅雷寅双注意到了,连春歌等人也都注意到了。主仆几人一阵面面相觑。想着身上那说不清的别扭难受,雷寅双捂着愈加酸胀难受的小腹一阵狐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撞伤了内腑。正想着,她就感觉到一阵不对,等进了净房,发现身上竟出血了时,可把雷寅双吓着了。有那么一刻,她差点以为自己真是受了什么内伤,直到她想起两天前,小静和三姐私下里抱怨着做女人真麻烦的事……
那时候,她还曾得意洋洋凑上去说,幸亏自个儿还没到年纪,结果叫三姐和小静红着脸把她给骂了一顿……
好吧,现世报了!
雷寅双在净房里磨蹭了好一会儿。虽然她早从三姐和小静那里得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可理论和实践之间原就有着极大的差异,叫她一个人摸索,她还真是无从下手……
见雷寅双把自己关在净房里总不出来,春歌等人原还不知道自家姑娘这是怎么了,正担心着,就只见花姐和冯嬷嬷回来了。冯嬷嬷招手叫过春歌,小声问着她雷寅双身上的事。春歌这才忽地想起,一早起姑娘就总皱着眉头拿手按着肚子的事。如今再对照着太医的诊断,可不正是她家姑娘如今成人了嘛!
春歌等忍着笑,赶紧进去把雷寅双从净房里“救”出来,花姐也笑道:“今儿得好好给你补补。”又欣慰道:“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而难得的,一向没脸没皮的雷寅双此刻竟窘得不知该如何放手脚了,便推着花姐道:“有你这样给人当长辈的吗?!我这会儿身上都难受死了,偏你还看我笑话!”
那边冯嬷嬷早已经熬了红糖水递过来,笑道:“是女人就总要走这一关的。”
此时正好三姐和板牙奶奶祖孙三个都不放心雷寅双,且三家是通家之好,便都不待人通报就全都杀到了雷寅双的院子里来。众人听说她的好事,立时都忘了昨天的惊吓,特别是三姐和小静,不禁围着雷寅双把她好一阵戏耍。最后到底还是花姐心疼她,见她难得地窘态,便拦下那使劲打趣着她的三姐和小静,对众人笑道:“她这是第一次,原就难受着,偏昨儿还摔了一身的伤,怪可怜见的。你们容她好生歇着吧。”便把人全都带走了。
雷寅双身上有伤,再加上这件意外,即便她想着去学里找许丹阳报仇,此时也不得不先放下了。
虽说今儿雷爹照常去上了朝,心里总记挂着她,却是一下朝就赶了回来。听花姐悄声说了雷寅双的事后,雷爹不禁也是一阵感慨,半晌,闷声道:“龙川那边的事,朝廷定了明年开春后举行祭陵大典。我想着,到时候我带着她同去吧,让那位也看看她。”
花姐顿了顿,叹道:“自有了小石头后,我才算明白了那位的意思。父母于孩子,原就不求她有什么大富贵,平安喜乐便好。”
夫妻二人说了一会儿往事,雷爹忽然又道:“正好,就着这件事,你把双双拘在家里,先别放她出去。”
花姐一听便猜到,应该是为了昨天马场上的流言,不由恨恨地骂了一句娘。虽说京城遍地都是权贵,可就其本质来说,其实这些人也和江河镇上那些屁民没两样,一旦遇到有关男女私情方面的事,一个个总是显得格外的兴奋,又何况这一回传出的还是“二女争一男”的“丑闻”。花姐有心想要怪江苇青总爱黏着雷寅双,却又因他为了救双双而摔伤了腿,倒叫她不好把怒气发泄到他的身上,只好对着靖国公府上骂开了:
“当年明明是他许立水不自量力想玩偷袭,偏还技不如人,才叫他弟弟折在你手上的,如今倒好,他不敢违了圣命挑衅于你,倒教唆着他那小崽子来害我们双双。偏我们双双福气大,没叫他家害死,竟又来算计我们双双的名节。那狗东西当真以为老娘不敢砸碎他的狗头怎的?!”
正说着,恰听得外面有人来报,说是靖国公求见。
花姐一听就是一阵火冒三丈,撸着衣袖怒道:“竟还敢欺上门来?!”
她正要抢出去打人,雷爹赶紧将她拦了回来。
雷爹道:“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今儿早朝时,皇上喝斥了靖国公,且还治了他一个治家不严之罪,又命他带他女儿来登门道歉。这应该是他带着他女儿来给双双道歉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
花姐哪肯信他家的诚意,卷着衣袖还想往外冲,却是险些和听到消息赶来的李健撞在一处。李健拦下她道:“外面还有个内侍跟着呢。看样子,他们家未必就是自己愿意过来的,如果我们家连门都不让他们上,那就是我们家的错处了。”
有内侍在,花姐倒真不好当着内侍打人了,不禁一阵郁闷,又甩手怒道:“我是不要见他们的,我怕我忍不住捏死他们!”
且不提前面雷爹和李健如何出去迎着靖国公父女,再说回雷寅双。
这是雷寅双头一次遭遇“女人的麻烦事”,直到这时她才终于切身体会到三姐和小静的抱怨。从来不畏寒的她,此时明明身处被地龙烧得暖烘烘的室内,却还是抱着个汤婆子捂着肚子,一边忍不住跟几个贴身丫鬟一阵抱怨。
几个丫鬟原本年纪相差都不大,且也都是有过这种事的,主仆间不禁一阵同仇敌忾,愤愤地把那“大姨妈”好一通责怪。只冯嬷嬷在一旁笑道:“若没这个,女人又如何能做母亲?”却是就势给几个小姑娘上了一场“生理卫生课”,又奇怪地问着雷寅双,“姑娘这‘大姨妈’的称呼,是从哪里学来的?我竟是从来没听过。”
雷寅双一怔,抬头问着冯嬷嬷道:“大家不是都这么说的吗?”
几个丫鬟摇着头笑道:“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说呢。”
雷寅双不禁好奇起来,便问着她们,“那你们平常都是怎么称呼的?”却是说得几个丫鬟全都红了脸,都道:“这种事谁还挂在嘴边上说。”
冯嬷嬷也笑道:“到底是不雅的事,所以大家才不提的。”
雷寅双却颇有些不以为然,她有心想跟冯嬷嬷她们争辩一回,说这既然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事,凭什么就说不得,可这会儿她精神不济,只得抱着那汤婆子歇了这话题。
她这里靠着火炕才刚迷迷糊糊似要睡着,就听得外面传来花姐的声音。雷寅双这才知道靖国公带着女儿奉旨上门道歉的事。
虽说天启帝是为了打破朝上老臣一统的格局才如此重用新人的,他却并不愿意看到两帮的派系斗争激烈到影响朝政,何况眼见着就要到腊月里了,谁不想高高兴兴地过个年,所以他就顺势当了个和事佬。不过,他也知道两家积怨颇深,怕这两家之间连个表面功夫都不肯做,这才特意派了个内侍过来看着。
想到她和江苇青吃的苦头,雷寅双不禁一阵愤怒,立时丢开那汤婆子就要去摘墙上的鞭子。
花姐见状,赶紧拦下她,无奈道:“你可别乱来,有内侍跟着呢。若不是如此,你爹再不肯叫他们见你的。”
雷寅双虽不爱打听朝堂上的事,可天启帝的用心,她又岂能看不出来。想着江苇青伤了腿,作为他的亲舅舅不说替他报复回来,竟还搞这种平衡,她不禁替江苇青一阵心疼,冷笑道:“道歉不道歉是她的事,接不接受可就是我的事了!”说着,到底出去见了许家父女。
要说许丹阳当时伤人,原不过是出于一时激愤,其本意倒并没有想过要害雷寅双的性命的。她于一时冲动之下惊了雷寅双的马,其实她自己也早吓了个半死。偏她父亲靖国公许立水是个老骑兵,和时下人们当马匹是件玩物不同,他最是知道一匹马于一个骑兵来说的价值的,因此,见许丹阳竟抽伤了一匹才一岁多的小马,她爹也怒了。且,虽说许雷两家有着血海深仇,那许立水到底还有些底限,倒也不会故意报复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因此,在马场上,他才当即向雷爹表示了歉意——但这歉意也仅只是针对雷寅双和她的小马的,却是和雷家无关。
雷寅双来到花厅上时,就只见那靖国公许立水面色僵硬地和她爹面对面坐着,许丹阳垂首站在靖国公的身旁,李健则站在雷爹的身后。
除此之外,那门边上果然还站着个小黄门。
看着那小黄门,雷寅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难怪江苇青只把她当亲人了,这皇帝佬儿,有没有把江苇青当自个儿的亲外甥啊!便不说替江苇青报仇,好歹也该替他主持一下公道吧!他可是伤了腿呢!
见她进来,那许立水立时冲着雷寅双道:“两家的恩仇原跟你们小一辈没关系,这件事是丹阳莽撞了,”又推着许丹阳的肩,冲她喝道,“过去,给雷家姑娘赔个不是!”
许丹阳垂着头走到雷寅双的面前,屈膝给雷寅双陪了个不是,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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