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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毓秀-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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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面容宁和或眼神波俏,袅袅婷婷,曼妙娆娆与这座祥钟华阀的殿堂相互应和,悬灯万盏,银光雪浪,顿使人觉得瓦脊昆兽,珠宝生辉,好一派皇家气象!

    怀袖趁这一刻月牙不在身侧,伏于苏麻喇姑耳畔问道:“刚才在车内,姑姑为何将那事儿说与月牙,这不是老祖宗忌惮的吗?”

    苏麻喇姑含笑道:“你向来聪颖机敏,我当你知道呢。”

    说罢悄声解释:“你若不教于她,他日月牙向旁人问起,人家不以为你是为公主着想,只当你诱引公主寻思这些事,倒不如你亲自说与她,并加以告诫,她失去了那份好奇,便自然不再提这事儿。”

    怀袖听着感觉很有几分道理,且反应机敏,短短片刻,便将事情想得如此透彻,不禁更加佩服苏麻喇姑虑事周全。

    怀袖正思索间,只见众人呼地全站起身,顷刻间椅凳挪动,众人齐齐纳头便拜,再看门口,明黄仪仗拥簇下,康熙面含和悦,手牵着皇太子胤礽出现在大殿门口。

    康熙携了胤礽走至金龙大宴桌前,一言掷地,下面文武百官即刻万岁喧天。怀袖伏于地上,只觉着耳中被震得嗡嗡作响,心中不禁叹:好威仪的气势!

    康熙令众人免礼平身,胤礽先磕了头,旋即起身绕至桌后一头钻进孝庄怀里,口中连连唤着:“太祖。”

    孝庄慈爱抚摸着胤礽细嫩脸颊,拉坐在自己的凤撵上。

    怀袖也跟着站起来,随众人落了座。

    康熙先跟孝庄见礼,后目光略过孝庄下垂手的宴桌之上,在怀袖脸上略停留片刻,转而面对下面的皇亲国戚以及文武百官,举起桌上的盘龙金杯笑道:“今日是月夕节,普天同庆,共祈祥瑞,众位当痛快畅饮,不必拘泥。”

    众人又齐呼:“谢万岁!”

    康熙率先饮干杯中酒,众人也都纷纷举杯相和,此时,美妙的管乐之声翩然传入耳中,宴席算正式拉开帷幕。

    第一支歌舞便是应情应景的嫦娥奔月。

    悠扬音律送上来一位腰肢婉转,舞步婀娜的舞娘,由簪环绣带的众舞者簇拥而入,一时间眼前条条艳丽的袂带尽情挥洒。

    怀袖心中却莫名地腾起一阵厌恶,不自觉微微蹙起眉心。

    只缘心中浮出李商隐的《嫦娥》: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那囚禁月宫之中,已然感受了千年寂寥的女子终究还是后悔了,悔不该因一时的贪念而断送毕生圆满。只为留恋天上宫阙,便要冷了心肠,吞咽下蔓延无垠的相思,即使岁岁今朝,人间秉烛焚香,她也不过只体会得片刻的欢愉,始终幽居寂处,终夜不眠……

    猛地想起此时的自己,何尝不是与月宫之中的嫦娥一样的寂寥?只不过,那嫦娥本是甘愿受此罪,而她却情非甘愿,因此便亦越发地觉着寡淡荒寒。

    怀袖始终垂着眼帘,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玫瑰露。

    她不敢抬头,她知他就坐在对面最,他是御前的一等侍卫,每逢如此盛宴,必定近康熙而坐。回脸将目光转落在旁侧的一盆名为“古都瑞雪”的白团菊上,不禁沉吟低语道: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师父说什么?”月牙隐隐听见怀袖说话,侧脸贴近问道。怀袖浅然而笑,轻轻摇了摇头。

 第232章 中秋家宴(五)

    “我刚才见了颇尔喷的三女儿昭羽郡主,瞧模样也是位极俊俏的,她读了好些书,我好生羡慕,我改日带她来拜望你好不好?”月牙挽住怀袖的手臂悄声问道。

    怀袖此时心思不在这些上,只轻轻点头应下,月牙见她应下,便笑着继续边吃酒便看歌舞去了。

    几番歌舞过后,众亲王臣子几乎都与康熙把盏敬酒过。

    康熙兴致渐起,一曲歌舞终了,举杯站起,口内吟诵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语落,一口饮尽杯中佳酿,引得众人一片喝彩之声。

    康熙含笑继续道:“此夜,难得诸位臣工与朕共庆月夕佳节,为祝饮宴兴致,朕提议咱们来一场赛诗,你们莫紧张,朕并非伺机检查诸位的窗课,只助兴而已,对得上来者,随意自饮,对不上来者罚酒三杯便罢了。诸位意下如何?”

    康熙虽然只是个提议,但皇上的提议谁敢驳回?再者众人见康熙兴致极高,即便有人不情愿,也不敢说什么。

    恭亲王常宁早已听出康熙话外之意:想借此由头打压满族诸位亲王大臣盛世凌人的气焰。

    因朝中文官中汉人居多,武将则是满人居多,满臣虽然骁勇,却不喜读书,与汉臣重视以文修身的观念恰相反,朝中满臣多数因从龙入关时战功赫赫,因而甚是瞧汉臣不起,汉臣每每遭受欺压已久,康熙原想借此给汉臣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

    常宁率先起身,举杯道:“皇上此提议很是有趣,就请皇上出题吧!”

    月牙因与怀袖学了这许久的诗词歌赋,正想寻个露脸儿的机会,恰逢此事便跟着高声附和起来。

    在座的汉臣自然心内都喜不自禁,纷纷跟着恭亲王随声附和,满臣中许多人皆不同诗词,但见如此情景,也只得勉强端了杯应和。

    怀袖方才原本心情抑郁,此时闻听要赛诗,正想趁此机会舒缓心绪,听见月牙兴奋地高喊,不禁浅笑低语道:“你不怕丢丑么?兴奋地如此。”

    月牙正待回答怀袖,听见康熙接续说道:“此番对诗只以月为题,只要诗句中带有月字即刻,也不必全诗都诵出,只将那带月亮的上下句说出便算过关!”

    康熙说罢,因方才听见月牙喊的声音极高,笑问道:“月牙公主,此时喊的高,一会子说不上来可不许哭鼻子呦!”

    旁侧的孝庄,常宁等人闻听皆笑起来,月牙小脸儿一扬道:“师父在此,我才不怕呢!”

    康熙隧将目光落向旁侧的怀袖,目光清和温柔,见她始终臻首微垂,似笑非笑,云鬓香雾,不禁忍不住心旗摇曳,但此时众人瞻视之下,康熙怕情感不自禁流露,赶忙移开视线。

    对诗开始,自康熙下垂手起,第一个便是纳兰容若。

    容若起身,含笑道:“既然由我先起首,免不得献丑了。”说罢脱口吟诵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语罢,自端杯酌一口酒,众人皆鼓掌称赞,容若目光在怀袖脸上一扫而过,落了座。

    旁侧的宴桌之上便是索额图和容若的阿玛纳兰明珠。

    索额图虽然不善工诗词,勉强对几句还是不成问题,开口竟也是王维的《山居秋暝》道:“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自饮一杯坐下。

    轮到明珠,这些时日明珠因事深感困顿,不免心中不悦郁结,但他深知,越是遭遇如此境地,便越要显示出内在的气候,便借由苏轼的《江城子》以抒胸臆道:“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再下来是太子太傅陈廷敬,陈廷敬青云才华,这点小题自然难不倒他,但他素来为人宽和,不喜争辩,只微笑吟了一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便浅酌一口酒落了座。

    再下来便是回京述职的,裕妃的兄长吴启。

    吴启虽也是汉臣,却是包衣出身,因曾随主子立战功无数,且颇有胆识兼几分谋略,便封了将军,后来又提升为两广总督,此时奉旨训练湖广水军,因而在朝中的武将中,地位炙手可热。

    吴启本粗人一个,也不识得几个大字,站起身先呵呵一笑道:“我吴启肚子里也没揣几滴墨汁,便讲究儿时听得多的一句说了吧。”说完,诵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完啦!我先罚酒三杯,下次便再不来啦!”说罢临起酒壶,竟真的连灌了三杯酒下肚。

    众人见状纷纷笑起来,知道他如此便也不再为难。

    怀袖刚才落座时,便听见苏麻喇姑介绍过这位吴启将军,因而已知道他便是裕妃的亲哥哥。此时见他性情粗犷,不拘礼教,竟与其妹裕妃娘娘的聪颖伶俐无半分相似之处。

    “这吴启真讨厌,竟将我想好的说了去!”月牙低声嘟囔了一句。

    怀袖和苏麻喇姑听见都笑起来,怀袖低声安抚道:“含月字的诗文多了去了,再想一个来,不是难事。”见月牙径自闷着头,知道她在寻思了,怀袖便继续看众人对诗。

    此时,又已过了数人,正轮到顾贞观,顾贞观起身略想了想,吟道:“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说罢闷喝了一杯酒。

    常宁刚夹起一块牛肉,忽听见顾贞观的这句,不禁侧目望向他,黑豆小眼儿内精光闪现,心中暗笑:梁汾兄这是急不可耐呀!随即将牛肉填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嚼起来。

    怀袖深知顾贞观与恩师吴汉槎交情深厚,也揣度出其诗中的几分意思。

    抬起眼,目光落入容若眼中,见他也同样,凝视自己,便轻轻地对他点了点头。容若同样会心一笑,举杯饮了一口酒。

    此时,文官中姚启圣,张廷玉等人已皆对完,剩下的皆是满臣武将卓奇,葛礼等人。

    怀袖环顾一周才发现,竟没见姐夫马尔汗,心内不禁暗思,京官皆来饮宴,为何他缺席?一时也想不明白,只得另择机询问相识之人。

 第233章 中秋家宴(六)

    文武官员皆已轮过一遍,却胜负未决,然而轮至下半便,便是孝庄手侧,虽然诸位亲王君王皆坐于此列,但众多妃嫔也在其间,难免一同参与进来。

    首侧头一个便是月牙,月牙刚才听见众人已说去了许多带月字的诗文,心下已急,先前虽想了几个出来,又总觉得不够露脸,此时轮到她,越发心里紧张起来,竟连刚才想起的几个不中意的全忘了。站起身张着口,脸憋得通红却一个字儿也没蹦出来。

    怀袖原以为月牙已有了,见此时她竟情急结舌,便低语道:“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月牙听见,喜地照说了一遍,抚了抚胸口落了座,孝庄笑道:“月牙险些落了地呢!”

    康熙知道是怀袖帮着月牙,也不点破,只含笑凝望怀袖一眼。月牙调皮地伸了伸舌头,端起杯喝了一口。

    月牙过,自然便轮到怀袖,怀袖站起身,轻语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话语落,思想之情已显露无余。

    对面容若不禁神情凝望向怀袖,她终究仍是寂寞的,即便此时此刻浮光跃金,热闹喧天,她亦如傲雪中的那一只红梅,不为外界的喧嚣开一丝门扉,这份孤傲的性情果然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似人间富贵花。

    苏麻喇姑浅笑起身;简单一语道:“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浅酌落座,跟着便是常宁。

    常宁起身,竟不思索脱口而出道:“我就借苏麻姑姑的光,就后两句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话语落,众人齐声笑道:“没有月字,没有月字!”跟着又是一阵哄笑之声。

    常宁眨巴着那对黑豆小眼,一脸茫然辩解道:“怎么可能没有月字,你们仔细听好了”说罢一字一顿地又说了一遍: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数完了自己也反应过来,八字眉上下抖了抖笑道:“嘿嘿,是我弄混了,应该是前面那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嘿嘿!”语落,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康熙笑道:“你也该罚!自饮三杯!”

    孝庄也笑道:“我瞧你是馋酒,故意掉猴儿!”

    常宁笑嘻嘻也不作答,斟满酒喝了三杯才坐下。

    随后起身的便是一等公颇尔喷。满族正黄旗瓜尔佳氏颇尔喷曾任内大臣和领侍卫内大臣,其实就是纳兰的顶头上司,后升任光禄大夫、少保,并兼钦差大臣出京外任职,这次特携了家眷回京述职。

    颇尔喷性情豪犷,站起身还为出口,先饮下一杯笑道:“我素知我满清皇族中,数纳兰世侄文采最厉害,我是不善这个的,且凑个趣儿罢了。”说罢开口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这首岳飞的《满江红》倒也颇合适他。

    颇尔喷坐下,身侧陪伴的便是他的女儿昭羽郡主。

    怀袖因方才听月牙提过她,此时便更多留了一份心,见她阿玛是那般豪迈性情,这位郡主却生的粉白柔美,一双秋目娇巧含情,兰花指托着杯盏起身,含笑开口:“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说罢,忽想起这句李清照的思妇词由她这未出阁的女儿家吟诵稍有不妥,暗暗红了双颊,小呷一口,缓缓坐下。

    再下去便轮到裕妃,只见裕妃今日穿着一如往昔,身上艳丽的橘红色蝶恋花吉服,宽阔的水袖重重叠叠绣着祥云枝蔓,大拉翅中心插着枚赤金打造的大玫瑰花簪子,装饰以如意云纹的蓝色碧玺,其间点缀着几颗饱满莹白的大珍珠,两侧则是拉金丝的流苏步摇。

    就连胸前的龙华下端,都用金丝线绣着灿然炫目的虎头菊,衣香鬓影,柔美亮烈。

    裕妃的哥哥,坐在对面的吴起将军,隔着中间的空场瞧着群妃中,灼灼耀目美冠群芳的妹子,脸上早已喜不自禁。

    此时见裕妃款款起身,若不是忌惮康熙与孝庄在坐,恐要当场喧哗出声也不一定呢。只见裕妃朱唇开启道:“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裕妃出口竟然是辛弃疾的《西江月》这倒颇令怀袖对这位浓妆艳鬓的娘娘另眼相看,没想到她腹中还颇存些笔墨,竟不似她兄长,不过二人皆喜出风头,倒有些像同胞兄妹。

    裕妃过后,惠妃吟诵一首:“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自浅酌落了座,惠妃显然比裕妃懂得收敛心性,二者一对比,越显出惠妃宁静和婉的品性。

    之后又隔过几个嫔,跟着便是索额图的女儿宝兰。

    宝兰今日的装扮也是竟芳斗艳,大拉翅旗头虽然没有裕妃那么张扬,却玉雕花蕊层层叠叠,金锟点珠,粉紫色双桃花的吉服格外绚烂惹眼,连米白色的内衫都绣着蓝粉相间的菱形纹饰,精致的绣工一看便知是苏杭绣工中的上乘技艺。

    宝兰的吉服太与众不同,令怀袖也不得不侧目,反观裕妃,虽然服饰同样华贵艳丽,却也没有此工艺精湛,看来是特例赏赐的,康熙果真待这位赫舍里的亲妹子与旁的嫔妃不同些。

    因前面诗文已说的差不多,宝兰早已思维枯竭,却不想错过如此表现机会,仍端了杯站起身,眉头深锁,侧脸沉思片刻,对面的索额图已略显紧张,恨不得能起身替下宝贝女儿。

    宝兰思考片刻,突然兴奋道:“有了有了: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不知……”诗文说出一半,卡着一时思索不粗出来下文,所幸的是已说出了“月”字。

    常宁听见,黑豆小眼一闪,笑着大声接道:“不知天上月饼,今夕多少钱?”众人闻听,轰然笑地前仰后合,连孝庄也放下杯盏,用帕掩了口。

    康熙也笑,却和声道:“兰贵人已是不易,诗句里已有月字,算过了,算过了。”

    宝兰虽知道恭亲王诙谐自己,但闻听康熙终究向着她说话,仍喝了口酒,喜滋滋地落了坐。

 第234章 中秋家宴(七)

    中间几位嫔妃又对了几首诗词,最后起身的,却是一位身着素服的妃嫔。

    纤弱身段,脸色莹白如雪,却似带着几分弱症,手中并未捧酒杯,却捧着一碗茶盏,眉宇虽然含笑,却引着无法掩饰去的,淡淡的清愁善恨,那微病态竟尤胜西子几分。

    怀袖垂首夹了一块素什锦放入口中,侧目却瞧见月牙盯着康熙面含怨色。

    怀袖不解,向上望向康熙,只见他正与皇太子胤礽悄声说笑,并没什么不对,却不知月牙为何突然表现的如此愤懑。

    只听得那妃嫔开口道:“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说罢,轻咳了两声,那声音温婉,却极低,怀袖前半句几乎听不见,只勉强听得后半句。

    孝庄和笑道:“勤嫔身子不适,就不要饮酒了,以茶代过便是。”勤嫔谢恩后缓缓落坐。

    此时,一周已轮完,康熙原本欲结束游戏,却听身旁的皇太子胤礽开口道:“我也来一句。”

    胤礽说罢,略想了片刻,吟诵道:“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下坐群臣皆为奉承太子而纷纷赞誉,康熙却微敛皱心,不悦问道:“为何不挑有些气概的诗句?这首好虽好,只是脂粉气太重,不合太子的风仪!”

    太子闻听,赶忙垂脸细想。下面众臣子中自有想帮忙者,因知康熙素来对太子管教严格,不喜旁人护短,且太子又在上座,离着远,高声喊出来恐康熙不悦,便只得作罢。

    太子想了一阵子,终究没能想出什么,刚才原本兴致高昂,此时已是蔫头垂脑。

    康熙见其状,想到今日是佳节,当着群臣面不好令太子太难看,恐伤其自尊,便笑道:“其实,朕以为‘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这两句就很好。”

    胤礽见康熙面色和悦,似并无怪罪之意,心绪放松下来,头脑也灵光转动,忽然想起一句,赶着说:“儿臣也有了‘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康熙闻听欣然颔首。

    孝庄笑道:“我皇太孙的课业又进益啦,来,太祖赏赐一口好吃的!”说罢,将一块翡翠黄鱼肉,沾了姜蒜调的汤汁,送进胤礽口中。

    胤礽嚼的口角流下油汤,孝庄疼溺地用绢帕细细地为其擦拭干净。怀袖侧目,见月牙仍沉着脸,模样似颇为不悦。

    怀袖原以为她小孩子家的心性,瞧见孝庄疼怜胤礽多几分,自己受了冷落而懊恼,转而想,月牙的性格从不善嫉妒,但此时瞧她闷闷不乐,终不解缘由,只夹了一块糖耳朵点心放在月牙的小碟内。

    月牙原本沉着脸,见怀袖给自己布菜,面前扯出一线笑,她原本是直性子,不会藏心思,这一丝笑竟比不笑还难看。

    “怎么,谁惹恼你了?”怀袖忍不住低声问。

    月牙只摇了摇头,眼内竟然闪烁着伤感。怀袖正待继续问时,忽听对面座位中一人站端杯站起。

    那人笑望向怀袖这一桌,开口道:“老臣闻听,月牙公主换了公主师,竟是个女子,总想有空儿拜望请教,却始终不得见,今日得见,果真气质高洁,鄙人深感十分有幸!”

    众人循声望过去,此人正是翰林院的颜丙志。

    这位颜丙志原是太子太傅陈廷敬的学生,因偶一次窗课时,康熙见他治学严谨,且喜好诗文,兼备几分文采,很是欣赏,便升任翰林院侍讲学士,并兼月牙公主的汉文授习老师。

    后月牙公主不喜欢这位颜学士死板沉闷的讲课风格,几次向康熙提请,终究辞了这位老师,事实上就是学生将老师开除了。

    此事令这位极好面子的汉儒腐学狠丢了一次面子,此后,常被翰林院中同僚借此取乐。

    近日这位颜丙志闻听皇上为月牙公主新聘一位公主师,且是一名女子。更是心中不服,总想抽空领教这位公主师的本事,无奈深宫**,岂是他这一任小小的翰林可出入的?

    今天宴席,得见怀袖不过只十几岁的毛丫头,越发心中不懑,便站起身,虽以敬酒为名,但话语中的挑衅味道,众人早已闻出七八分。

    怀袖原想,参加这饮宴不过瞧个热闹便回去,谁料中途竟冒出这么一位,而这颜丙志怀袖也早有耳闻,听月牙公主提起过许多次,知道其腹内或有真学,只性情略显迂腐,再加曾受康熙亲口夸赞,不免言谈之中略带出些傲气。

    怀袖知道他曾因为月牙拒上他的课而颜面扫地,心中自是不平,却没料到时至今日,他竟将此事仍记挂于胸,且想以借自己来搬回曾经扫地的颜面,心中不免又好笑又无奈。

    怀袖起身,举起自己的玫瑰露向颜丙志和笑道:“小女子久闻颜大人饱读诗书,时常听得公主对颜大人曾经的教诲赞誉有加,我也很想寻机会拜望,借此盛宴,小女子恭敬颜大人了。”

    说罢,怀袖举杯先干为净,她如此并非有惧于颜丙志的挑衅,只是不愿在日次场合抛露头脸,先以语言相敬之,以求息事宁人。

    “鄙人常闻旁人对公主师赞誉颇佳,今日正想领教,公主师就不要过谦了吧!”

    颜丙志两只目光灼灼注视着怀袖,虽然怀袖已自饮下一杯,可颜丙志却始终只端着酒杯一口未动,不屑之意已显露无余。

    此时,月牙也听出了颜丙志的意思,正欲起身为怀袖争辩,肩膀突然被怀袖一只手按住,月牙身子登时被死死地安坐在椅子上。

    怀袖颜面依旧和婉言笑道:“不知颜大人今日有何赐教?”

    众人万没料到,怀袖一介小女子竟敢公然接受翰林学士的挑衅,无不惊诧不已又暗暗钦佩其胆识。

    容若惊诧怀袖向来处事向来低调,总寻思规避纷争,今日怎如此爽快便答应了这颜丙志。

    他虽然平日与这位翰林院的侍讲学士并无甚交集,但既然此人能入翰林,学识自然比旁的大臣精益,思及此,不禁为怀袖担心起来。

 第235章 中秋家宴(八)

    顾贞观与张廷玉等人也纷纷对怀袖侧目,他们在茶宴大会虽然领略过这女子的才情,却不知她学识究竟如何,今日见她一小女子,竟丝毫不将这老翰林放在眼内,不觉心下更添几分钦佩。

    “老翰林对阵小丫头,嗯!有点意思!”常宁笑嘻嘻说道。

    文武群臣见恭亲王带头儿,也纷纷随声附和,多半好事者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只有少数怀揣正义的文臣因了解颜丙志的为人品行,不免觉他太过心胸狭隘,竟跟一个小女子较真斗气。

    康熙自然听出这颜丙志蓄意不善,原想制止,却又见群臣对二人的对峙兴致高昂,不好扫众人兴致,又见怀袖面容恬静,丝毫无畏惧之色,便默然应允。

    胤礽却记得曾在承德滴雨轩时对诗败给怀袖,故而耿耿于怀,正巧今日蹦出来这么一位老翰林替自己出气,他心里巴不得怀袖一败涂地,名声扫地,因此拿眼斜睨着怀袖,内存狡笑。

    裕妃与惠妃或端茶慢饮,或小酌怡情,皆喜怒不形于色,只宝兰沉不住气,见有人向怀袖挑衅,眼角眉梢早已显露窃喜,她是因醋意横生,目的自然与皇太子胤礽相同了。

    唯有坐在怀袖旁侧的苏麻喇姑,初始听了那颜丙志一番话,不禁绣眉未蹙。

    原想康熙或孝庄会制止,但见此时事已成定局,忍不住伸出手握住怀袖的手,感觉仍温暖如常,方知她心中坦然,才略放下心。

    颜丙志见康熙与太皇太后均未开口制止,心内窃喜,正欲提议说明如何切磋,上座的孝庄却面色温和开口道:“我觉着刚才皇上出的那个说月亮的题就很好,你俩还继续说那个吧,既简单又应景!”

    颜丙志原本想趁此机会一展自己的满腹经纶,没想到太皇太后突然如此说,他自然不敢驳孝庄的颜面,只得应允下。

    虽然无法将自己的才学一展无余,但料想这黄毛丫头也未必见过多少世面,小小年纪能读几本书呢。

    “还请公主师先行赐教吧!”颜丙志笑望怀袖道。

    怀袖也不推却,略微点了点头,张口吟道:“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颜丙志闻听含笑续:“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怀袖待他话语才落张口接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颜丙志又道:“驿路侵斜月,溪桥度晓霜。”

    怀袖脱口而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颜丙志寸步不让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怀袖含笑对:“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月牙听他二人说的如此之快,不禁面露困顿,探身向苏麻喇姑低声问:“苏麻姑姑,他俩说的怎么字数都是五个字五个字一样的,莫非是同一首诗么?”

    苏麻喇姑闻听月牙此言,不禁笑道:“哪有一首诗中有这些‘月’字的?他俩这一时便已对了十几首诗词了呢!”

    月牙闻听惊诧地吐了吐舌头,心中万分佩服,但却也只佩服她师父怀袖一人,至于对面那位迂腐老头儿嘛……月牙每每抬头看见他,总忍不住翻一记白眼儿。

    众人听着也着实过瘾,为二人见识折服,不自觉鼓起掌来。

    颜丙志思索片刻再未再寻出一首含“月”字的五律,便捡了首白居易的《望月有感》道:“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

    怀袖接:“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

    颜丙志又对:“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怀袖笑接:“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颜丙志再对:“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怀袖仍张口便答:“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颜丙志沉思片刻竟一时再搜不出一首含“月”的七律,心中不由得惊诧。

    这小女子年纪轻轻,却记得这多诗句,且那些诗句仿似篆刻在她胸中一般,竟想都不用想,信手便可拈来,想他自己却已经历数十年寒窗苦读,心下不觉已心生几分佩服。

    怀袖见颜丙志此间思索略时间稍长,笑道:“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颜丙志闻听,竟仍是首七律,自己却未想出李白的这首《峨眉山月歌》不禁自愧,脸微红起来,端杯喝了口酒。

    众人此时也心中暗暗敬佩怀袖的才思敏捷,容若与苏麻喇姑,月牙等见怀袖略占了上风,不自觉都面露悦色。

    略停歇后,颜丙志又开口道:“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怀袖也略想了道:“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颜丙志再对道:“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怀袖略思索片刻,脑中浮现出容若《临江仙》中的一句: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转念想自己此时若当众吟出纳兰的诗句,又恐众人心生猜疑,传出风言。

    再者怀袖委实不愿再与这位老翰林纠缠,只盼早些结束了事,思索至此,开口吟出吕本中的《采桑子?恨君不似江楼月》:“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颜丙志听她出口便一首诗含着两个月字,不禁诧异,思想若自己仍对一个单字的,便似不如她,只得择那些与她相同或多于她的才可挽回。

    毕竟颜丙志已过知天命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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