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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毓秀-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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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步琛接着道:“原本阿玛初战已胜了敕勒。”
“不是只打了一次么?”怀袖惊诧,万没想到除此之外,竟还有一仗。
齐步琛摇头:“敕勒虽然有狼子野心,却自不量力。他自认实力雄厚,可侵犯我疆北大营,却不想阿玛首战,便将他打的落荒而逃,甚是狼狈。”
怀袖闻听冷冷道:“哼,这便是自不量力的下场!莫说他一个小小的梭龙部,即便是葛尔丹亲摔重兵,也未必敢轻易冒犯阿玛的百万铁骑。”
齐步琛话锋转道:“阿玛的确未将敕勒放在眼内,但这狼崽子太阴毒!”
怀袖听见哥哥如此说,不由得蹙眉问:“怎么……”
“他原本已率领残兵逃窜,阿玛无心穷追于他,便想削一削他的势力便罢了,却没想到,这小子打了败仗心内不甘,偷偷折回来竟绕过边防,将眼看就要成熟收割的数十里麦田一把火焚毁而尽,且将附近的居民尽数血洗屠杀。”齐步琛说至此,早已气愤地太阳穴青筋暴起。
怀袖闻听气的“啪!”一掌拍在茶桌之上,震得茶盏哗啦作响,愤懑怒嗔道:“这个挨千刀的,只会作践无辜百姓!”
侍奉在门外的翦月突然听见里面传出这声响,忍不住探头向毡帐内瞧看,见无事,便又退了出去。
“敕勒行径如此歹毒阿,玛怎能轻饶了他?于是便亲摔部从追赶。”说至此,齐步琛忍不住叹息道:“因阿玛闻讯时气恼至极,出战并未带许多的兵将。阿玛心知敕勒的残部数量,便只带了日常随侍部从。却没想到那敕勒果然阴险歹毒,他深知此时若被阿玛追上,定会送命,便将随身携带的箭皆喂过了圆斑蝰。”
怀袖闻听,脸上骤然血色褪尽,登时惨白。
她怎会不知这圆斑蝰便是那赫赫有名的“百步蛇”莫说被这种蛇咬伤,只消皮肤沾染一滴其毒液,不出百步便可置人于死地,几乎是见血封喉。
“阿玛追击中,那贼子突然射出数只毒箭,哎!”齐步琛说至此处,眼圈一红几乎落下泪来。
略停片刻,惋惜道:“当时塞本得已料想到箭上可能喂毒,便侧身挡在阿玛身前,不幸连中数箭。跟随出战的许多将士也身中毒箭,阿玛终究没能躲过,胳膊中了箭。”
怀袖听得心急,赶着问:“那后来呢?”
齐步琛道:“也是阿玛吉人天佑,中箭后遇到一个猎户,那猎户常年在山林内行走,见惯了那些毒蛇猛禽,随身带着解毒的丸药,给阿玛服用了,只是因为这圆斑蝰的毒不同于一般的毒蛇,毒性甚烈,以至修养的时间便要延长许多,且修养其间只得静卧,不能骑马走动。”
怀袖听至此处,已大概想到阿玛失踪那些时日的缘故。
齐步琛道:“阿玛担心那敕勒趁机杀回来,便将部从隐入就近的树丛之中,白天不得起灶烹食,只有晚上,查明附近无异常后,才可煮食。因此,那些时日我亲摔精兵四处寻找,却始终不得半点音讯。”
怀袖听完全部过程,不觉地后背心翻出一阵冷汗,幸亏遇见那名猎户,否则阿玛之命恐怕难保……
如此想来,竟似真有菩萨护佑一般,忍不住闭目合掌口中念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齐步琛也点头道:“阿玛平安归来后,外祖母令阖府上下吃斋三个月,并亲率府内众女眷去静安寺做了半个月的平安醮。”
怀袖点头:“咱们将军府内,从外祖母处便女眷多半诵经礼佛,总教育咱们行善积德,这或许便是积德落下的福报呢。”
齐步琛含笑点头,却又转而叹息:“只可惜,塞本得死了。”
怀袖知道不但塞本得跟随阿玛和哥哥出征数次,且在众少将中不论武艺智谋,以及征战经验,皆于众人之首,况且哥哥素来与他交好。
又想起自己幼时习武,时常令他与自己陪练,尽管那时自己性子骄纵,可塞本得却从不耍滑推诿,总耐心相陪辅导,自己临行前还曾赌气与他恶斗了一次,他却同样处处相让,如今竟已天人永隔,不免心生伤感。
齐步琛知怀袖牵起旧情,心中难过也有些不忍,便扯开话题笑道:“见你这半天光说打仗的事,咱兄妹难得相见,不能总这么悲悲戚戚的,跟你说件开心的事儿吧。”
怀袖闻听,收敛起脸上的阴郁,含笑问:“什么开心的事儿,快说与我听听。”
齐步琛欲说时脸先微红起来,眼内却溢满幸福:“你嫂子今日刚生了个男儿。”
怀袖忽闻嫂嫂新生小侄儿,兴奋地霍地站起来,眼内释然温婉道:“果真是天大的喜事,阿玛额娘定欢喜非常!”
说罢,兴奋地在地上来回踱步,齐步琛一直微红着脸,低语道:“阿玛尤其喜欢,半边胳膊受伤不能动弹,每日仍用另一只手臂抱着,在院子里哄着玩儿,咱们儿时从未见阿玛如此过,就连你也从未如此宠过呢!”
怀袖笑道:“那是自然,你没听过么?老人儿都是隔辈亲。”齐步琛听着怀袖如此说,觉着颇有道理,憨然笑着点了点头。
这半日兄妹二人都在聊疆北将军府里的事,甚少提及怀袖眼下的境况。
第219章 深宫锁情
齐步琛虽然是领兵打仗的将军,却是心思细致,聊天时候,悄然打量怀袖的穿着打扮,以及毡帐内的陈设用具,见皆是经巧细致,甚是讲究,且有侍女伺候,与普通宫女大有不同。
他曾看过二姐朱赫塔娜差人送至疆北的信件,信中说怀袖在孝庄太皇太后的慈宁宫中做侍女。
齐步琛原想即便是孝庄太皇太后的侍女也是伺候人的活计,自然与那些宫女下人同样的。心中着实难过了好一阵子,想到做侍女出了早起晚睡伺候人之外还要懂得识人眉眼高低,否则将主子恼了非骂既打,怀袖自小便是阖府众人呵在手心捧着长大,怎吃得下如此的苦?
如此看来,还不如入后宫做个妃嫔来的强些,不管地位高低,到底是主子,可外祖母却说这营生是好的,且很是妥当,齐步琛却始终想不明白。
如今,亲眼瞧见妹子青天白日便躺在帐内睡觉,而他瞧见外头那些宫女太监们忙地跑前跑后,却也没人来管她,似很是惬意,不觉放了许多地心,心想或许这宫中的侍女也分三六九等,就如他做将军的品级,妹子或是品级高些的侍女也说不定呢。
但又见怀袖比在家时清减了许多,不禁疼惜温声问道:“怀儿,你是不是吃不惯京城里的饭食?”
怀袖不哥哥为何突然问她这个,但见齐步琛望着自己的黑眸中隐隐闪烁着怜惜,伸手抚摸着脸颊。
猜到哥哥定然是瞧着自己消瘦才如此问,便露出曾在疆北府里时候的神情,撅着唇道:“这是自然啦,这里的饭食那里赶得上家中的合口味,我刚来的时候几乎食不下咽,吃进去不多时便想吐,害的我一点胃口都没有。”说罢深深叹息了一声。
齐步琛听见怀袖如此说,一双皱起道:“你刚来时不是住在二姐那儿么?难道二姐府里的菜式你也吃不习惯?”
怀袖一听,知道自己一时说漏了,想起在二姐府上时,二姐算得上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地给她弄好吃的,这么栽赃二姐太不应该,便即刻改口道:“在二姐家自然吃的很好,我说的是……”
正欲说下去,怀袖突然想起此地非比旁处,叫人听去可比得了,便压低了声音在齐步琛耳畔说:“我说的自然是那紫禁皇城啦!”
说罢向门口瞄了一眼,继续伏在齐步琛耳畔说道:“你别看这紫禁城内金碧辉煌,那时给外人瞧的,吃的东西可远不比咱们府上,那些皇帝太后们只求什么长生万岁的,终日不好好吃饭,只吃些滋补身子的丹药灵芝,味道怪怪的,就连我们这些做宫女,也不许吃那些正经饭菜,你瞅着我瘦了吧?都是那些破丹药给弄得!”
怀袖说完这些,心中暗自道:大慈大悲的菩萨,莫责怪我说谎,我这也是为了使得家人宽心,您老人家莫怪罪哈。
齐步琛自幼也读过一些史书,却是见过书中记载那些皇帝们喜好炼丹求仙,期盼修得长生不老,如今见怀袖如此说,便信以为真,不觉同情起怀袖的处境,他却不知,这些不过是怀袖编排出来,为让他以及阿玛额娘放心的谎辞而已。
齐步琛不自觉微微叹息:“你们这些身在他乡的女儿家,终究都不好过……”
怀袖听见齐步琛如此感叹,总觉着他话中有话,似是另有隐射,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开口问道:“哥哥莫非有菱悦的消息?”
齐步琛自己走到桌旁添了茶,呷了一口,轻轻点头。
怀袖向门口望了一眼,低声问:“她还好么?”
齐步琛却不语,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冰梅花纹的小瓷瓶递给怀袖:“这是她上次捎信回来时,托她哥哥转交给我,说若有机会便将此物转给你,说你见了自然就明白了。”
怀袖接过小瓶,拔出塞子向内看,见是半瓶子黑麻子似得种子,心中顿时了然,又将瓶塞塞好,紧紧攥在手心里。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齐步琛问时脸上不自觉表露出担忧之色,怀袖望着哥哥深邃的眼眸心知,他终究仍放不下对菱悦的情,菱悦得哥哥如此深情,也算得幸事了。
怀袖伸出手,解下腰间佩戴的荷包递给齐步琛说:“这瓶子里装着的便是这个。”
齐步琛小心翼翼地接过荷包,细细抚摸着上面精巧别致地绣纹,眼中深情格外地流连温柔。
怀袖见此情景,突然想起巴根掠走自己香囊时候的眼神,竟然与哥哥此时的神情极为相似。
不觉心中慨叹:世间苦情滋味,原来竟是万人同源。
齐步琛原本趁着康熙令他回帐歇息的功夫来看怀袖,康熙说过晚宴时要特地为他接风洗尘,因此虽然怀袖留饭,他却不得不辞别妹子往金顶大帐去赴宴。
齐步琛走后,怀袖在屋内辗转,突然想起来什么,兴奋地找了翦月问:“你有没有带绣线来?”
翦月不知怀袖要做什么,只得照实说:“带了些来,只怕没有宫内的颜色齐全,原没想要绣什么。”
怀袖摇头道:“不碍事儿,只要有就成!”说完,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翦月。
翦月闻听也是欢喜不已,帮着怀袖一同张罗,二人一直忙了整晚未眠。
齐步琛这几日虽然在营地,却被康熙叫去将疆北的情况,以及葛尔丹的动向,这些是目前康熙最为关切之事。齐步琛便一日有八成的时候陪着康熙,怀袖自那日见了哥哥一面,再未寻着机会。
转眼几日过,齐步琛启程时日已定,怀袖见不着他,心急地在金顶大帐前徘徊。
齐步琛直至子时初方才退出康熙休息的营帐,见怀袖竟仍等着自己,不觉心中感动。
“你怎的这晚了还不歇息?”齐步琛语露关切。
怀袖却并不以为意,只笑着将手中一个小布包儿递在齐步琛手中,笑道:“别嫌弃我这个做姑妈的寒酸,那些金的银的不是没有,只是我总觉得那些俗物代替不了我的心意,思来想去,眼下只有匆匆做了这个,送给我那未见面的侄儿。”
第220章 清芷馆阁
齐步琛感动,挽着妹妹的手来至自己的大帐内,明烛之下,齐步琛展开小不包,见里面竟然是一对绣着和合如意图样的锦缎肚兜,并一块暖玉雕刻的玉锁,玉质细腻通透,在烛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齐步琛心中感动,紧紧将这些东西攥在手中。
怀袖挽着哥哥的手臂温和道:“这肚兜一个是我亲手绣的,另一个是我的侍女,那日你见过的翦月帮我绣的,你晓得我自幼只喜读书弄墨,不喜女红女绣,因此绣的不好,就请嫂子担待着用吧。”
说着又拿起那块玉锁笑道:“这锁不知你记不记得,是我幼时外祖母送我的,做圆锁儿生日时候便取了下来,我如今空留着不过想家时拿出来看看罢了,也一并送给侄儿吧。”
齐步琛心中百般感慨,朗朗硬汉此时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红着眼圈儿,将东西默默收拾进自己随身的行囊里。
怀袖含笑又从怀内取出两本手抄的经卷说道:“这是我在孝庄太皇太后身边伺候太后诵佛时攥译的经文,我另誊抄了两本,你带给外祖母和额娘,转告我在此一切安好。叫她们……莫牵念……”说罢至此,怀袖再忍不住,转身以手掩口低泣。
齐步琛这铮铮硬汉,面对此情此景,情至深处是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用手轻握住怀袖瑟瑟颤抖的薄肩,以示安慰。
次日清晨,齐步琛便将踏上北归的行程,临行前,康熙携领众臣亲自相送。
康熙亲自取了两株千年老山参吩咐齐步琛带给振国将军葛吉泰,齐步琛谢恩后,翻身跨马。
临行前,最后望了一眼站在毡帐边,盈盈望着自己的怀袖,拨转马缰,扬鞭而去。
怀袖怅望着哥哥消失在苍茫草原的背影,她知道此行是哥哥首次代替阿玛入京述职,一切皆很是顺利,且耳闻康熙对哥哥赞许有加。
如此想来,再历练几年,他便可代阿玛参议军中之事,阿玛也可释下些负累,想到这些又顿觉心中甚是欣然。
* * *
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惊鹊栖未定,飞萤卷帘入……
怀袖看了一下午的书,至掌灯时分,不觉太阳穴闷压的略有些痛,才放下书走至院落中。
院落西侧,一棵如撑天巨伞般的龙爪槐叶已全黄,轻风拂过,便窸窸窣窣地落了满地,新分来的太监富宝挥着细竹扫帚一下一下地将满地落叶归入树根的井栏内。
自从草原归来,秋意一日浓似一日,落了两场雨后,京城竟然似一夜间碧叶沧桑,由原来鲜亮的嫩绿裙衫改换成金黄的容颜。
怀袖沿着西廊缓步向内院而去,目及之处,廊间横梁上的彩绘是新描绘过的,隔段便是一个神话典故,八仙过海,哪吒闹海,嫦娥奔月,和合二仙,七仙下凡等等。
其间人物神态惟妙惟肖,衣着轻盈飘洒,模样娇俏可怜,旁侧挖空出来的木雕石窗,勾栏雕琢有如意云纹,蝙蝠寿桃等吉祥图案,均栩栩如生,工艺精巧。
怀袖边走边打量眼前这座新搬入的精雅馆阁,凝神间绣眉微微蹙起,不觉又添了几分踌躇与无奈。
原来自草原归来之后,怀袖打定了主意伺机与康熙请旨仍回慈宁宫。
初回宫中,朝中文武大臣轮班来朝,康熙诸事缠身,竟整日在南书房理政。
又因南书房乃康熙的司政要地,任何后宫女眷未经传旨,均不得擅入,就连一般的太监也不得入内,可出入南书房伺候的,唯有李德全一人。
怀袖在乾清宫中耐着性子等了几日,原想康熙的寝宫就在乾清宫东侧的昭仁殿内,自己整日守于此处,终能得见圣面。
谁知数日过,竟始终不见康熙回一次昭仁殿。
眼看中秋将近,怀袖深知中秋乃宫中大节,定有一番隆重的庆贺,节后或有其他事情再牵绊住,就不知要拖至何时了。
也曾想过借由苏麻喇姑或月牙公主向康熙提请,可康熙整日在南书房内不出,她二人也不得见。
无奈之下,少不得亲自开口请李德全行些方便。李德全本与怀袖相处怡悦,便欣然应允帮她递话给康熙。
谁料她才跟李德全说过没几天的功夫,南书房那边便有了回复。
但这回复却并不是应允她回慈宁宫,而是正式颁诏书,册封怀袖为公主师,另设单独馆阁,教授公主,郡主以及宫内有求教的众嫔妃等。
这样一来,她还如何回得去慈宁宫?
康熙顾虑的也的确周全,诏书才颁布,便即刻差人速速腾理出原先空置的柔福宫,赐予怀袖做公主师馆阁。
因“柔福宫”为宫名,素来为后宫嫔妃馆阁所用,而怀袖是为公主师,康熙便特将原先的柔福宫更名为“清芷堂”。
这清芷堂坐落也很是当位,恰居慈禧太后的慈宁宫与康熙的乾清宫中间位置。并绕开后宫妃嫔平日去往慈宁宫的甬道,门前另辟宁静小径,出门向左转两个弯便到了她原先居住的知画斋的后门,向右则穿过几重垂花门与一条稍长的回廊,便是乾清宫,位置僻静又行走方便。
怀袖初入主清芷堂时,听这馆阁所取之名,心里其实是喜欢的。
清芷,原意美好芬芳的香草,意在所指清雅高洁的人。南朝?梁?江淹 《灯夜和殷长史》中便有诗句云:此心冀可缓,清芷在沅湘 。但她心知,这馆名易得,其意却难守。
既然被封公主师,日后在宫中相处便事事需更加谨言慎行,其实不比原来在慈宁宫的知画斋中来的自在。
那时头顶有孝庄太皇太后这顶祥云笼罩,身侧又有苏麻喇姑相伴呵护周全,即便出些纰漏过失,旁人碍于此二人情面,也不得不相让几分。
如今,自立馆阁,便要独自与那些公主,郡主,格格,妃嫔们相处周旋……思及此间事,怀袖不知为何,忽忆起被裕妃射杀的那只碧眼白狐,不由得轻声慨叹。
“怎得好端端又叹气?”
第221章 集宠一身
怀袖不知觉已走至后院的花坛旁侧,伸手捧着一只开得正艳的,手掌般大小的紫菊,二指轻捻花蕊细瓣凝神,冷不丁身后突兀传来这句问话。
怀袖忙转身看,只见月牙笑吟吟站在身后。
“你何时来的?如今都要修炼成凌波微步了,我竟然一点儿都没听见你的脚步声。”怀袖含笑道。
“你对我说过,心思宁静者自然耳聪目明,师父如今心神不宁,自然耳目不聪喽!”月牙回怀袖的话,如今竟也是振振有词。
怀袖点点头,眼中露出欣然喜色,笑道:“你这些日子的确进益不少,对答之中说话条理分明,连我都要争辩不过了。”
月牙闻听怀袖夸奖,脸面上虽只腼腆含笑,心内却欢喜不已。
她背地里不止一次听见皇叔父和六叔夸赞怀袖的学问,也知能令此二人侧目欣赏的人物,定是有腹中揣着真修实学。
况且日渐与怀袖相处时久,怀袖身上的芳华气质,高洁人格,甚至那冰清如玉般的穿着打扮,无不潜移默化渗透感染着月牙的身心,她也期盼能有朝一日,如怀袖这般修炼的内外如一,出尘般美丽。
“这个时辰来,可用过膳了?”月牙走过来挽住怀袖手臂时,怀袖轻声问。
月牙点头,蹙眉道:“你怎么又不好好吃饭?我刚才问过翦月,她说你晚上又是一杯莲子羹草草打发。”
怀袖浅笑:“这你就不懂了,秋天莲子不但甘甜鲜嫩,而且可清秋燥体热,最是上好的滋补佳品,此时不食更待何时?”
月牙却不以为然,伸手撩开怀袖的衣袖嗔道:“瞧瞧你的胳膊,纤瘦成这样,被我皇叔父瞧见又要心疼啦!”
怀袖闻听此言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脸略沉,轻责道:“公主这些日说话总无遮拦!”
月牙心中明知这是她的忌讳,其实是故意如此说,意在用言语相激逼迫怀袖道出真情,但见怀袖沉静自若,竟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看来,为逼出怀袖的真话,不得不使用杀手锏了。
月牙见怀袖薄恼,却不急不缓,仍笑吟吟道:“我自然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只瞧瞧这个便全然可是了!”
说罢,从袖管内抽出一页纸笺,展开来看,上面写着一阕诗词,正是容若草原之夜吟诵的那首《画堂春》。
怀袖心中暗诧,细想来定是自己下午习字时候无意间下来,放在书案上忘记收捡,月牙刚才去书房寻她不见,恰瞧见这个,顺手带了出来。
月牙照着纸笺,将那阙此诵读出来:“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读罢,回过脸看怀袖,却见她又回复了往日宁静恬然的神色。
月牙读书渐入境,多少能自解出诗句中的意思,虽然不甚深刻,但词句表面的大概意思却能理解无误。
初见这一首《画堂春》时,月牙惊艳其鲜活的情感表达与精致的辞藻韵律,虽然她此时还是情窦未开的闺中女儿,但仍忍不住为词中描绘的痴然情愫所吸引,不禁偷携了出来。刚才说话间突然想起这首词,词中意思又恰似怀袖的情愫,不觉顿悟其中真意。
月牙此时尚不知这首抒情深邃的《画堂春》正是出自容若之手。
“师父求的是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简单,所以不接受我那位身为天子,坐拥三宫六院众多妃嫔的皇叔父,对么?”
月牙这番问话,虽然直截的令怀袖有些无措,却也正中其下怀。
怀袖浅笑垂下眼帘,欲收敛起心事,不想再与月牙聊这些。
月牙却似是自问,又似为康熙惋惜,喃喃低语道:“世间真有终其一生,只怜取一位女子的帝王么?”
怀袖听见月牙这句问话,正想岔开话题,便笑道:“这个自然是有的!”
月牙顿时来了精神,她最喜欢听怀袖讲历史中的那些人物故事,伸手挽住怀袖手臂,撒娇央告道:“不知哪位女子如此有福气?师父给我讲来听听,让我也长长见识。”
怀袖缓缓开口道:“这位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名叫独孤伽罗,也就是隋文献皇后,是隋朝开国皇帝,文帝杨坚的皇后。”
月牙专注聆听。轻轻点头问:“这位隋文帝杨坚真的一辈子只娶了这么一个嫡福晋么?”
怀袖含笑点头,继续道:“独孤伽罗是北周卫国公关陇势力重要人物之一,独孤信的女儿,十四岁嫁给大将军杨忠之嫡长子杨坚为妻,这位独孤伽罗可谓出身名媛淑丽,出生时,其父时任秦州刺史、河内郡公,她是郡公的第七女,郡公对此女极为喜爱,那时盛兴佛教,因而特取梵名为伽罗,意为奇楠香。”
月牙点头道:“我说嘛,这名字挺起来好生怪异,倒像是老祖宗佛经里的什么罗刹,修罗之类,原来真是出自佛经。”
怀袖点头道:“的确,不过这位独孤皇后平生的所作所为,却也并不辜负这个意预含香的名字。”
月牙眼睛里闪着星子一般晶莹明亮的光彩,怀袖知道她每次听历史人物故事,都是如此。
此时二人已走至后园玉荷池旁侧,怀袖携着月牙捡了块光洁的大河石坐下,将方才讲剩下的一半娓娓道来。
“伽罗的祖辈为依附拓跋鲜卑政权的代北匈奴贵族,为北魏勋臣八姓之一,那时的匈奴、鲜卑等民族有母系遗风,旧俗“妇持门户”,《颜氏家训?治家篇》中有云:邺下风俗,专由妇人主持门户,诉讼争曲直,请托工逢迎……”
“这是何意?”月牙不解。
怀袖笑道:“此意就是说:坐着车子满街走,带着礼物送官府,代儿子求官,替丈夫叫屈等等。”
月牙越发疑惑:“这些不应该是男子做的事情么?那时鲜卑族的女子也太强悍啦!”
怀袖笑着点头:“这是鲜卑的遗风吧!由于礼法束缚较弱,北朝的女子方可自由发挥其才干,已成为世俗民风,而这位独孤皇后的个性就是从这种民俗孕育中历练而来的。”
第222章 独孤皇后
月牙点头道:“这位独孤皇后定然也是很强势的女子喽!”
怀袖摇头道:“独孤皇后温文娴雅,却并非强势弄权,《隋书》有载:文献皇后雅好读书、识达今古,见公卿有父母者,每为致礼焉。皇后性情谦恭有礼,博雅谦和,有闲暇便手不释卷,学问不凡。”
语气顿了顿继续道:“独孤皇后对德才兼备的女性极其推崇。南朝才子许善心的母亲范氏品德高尚、才学渊博,好学不辍的独孤皇后特意诏她进宫为自己讲读经典,文帝因此封范氏为永乐郡君。”
月牙听至此处心道:这位皇后的人品倒与我师傅有几分相似。我皇叔父虽然也昭公主师,去不想分封什么郡君,他可一心想着何时收入后宫咧!
心里虽如此想,口中又问道:“可曾听你讲杨妃玉环的故事,也是专宠无二,最终却落得‘数丈白绫收艳骨’的下场。我记得当时你曾说过,专宠其实是祸患之源。这位隋文帝必定也遭此劫数。”
月牙忆起曾在承德行馆时,怀袖给她讲过戏曲《长生殿》中所载,因而做此推断。
怀袖却摇头:“宠惯六宫并非全错,错就错在皇帝宠了一个女人,便开始昏愦无度,忙不迭地将所有好的全送她一人,高官达贵,全封赏给这女子的兄弟叔侄,致使外戚弄权。”
月牙似懂非懂地点头,却又问:“这位独孤皇后就没有什么外戚么?”
怀袖笑嗔:“独孤皇后又不是当真的孤独皇后,谁家还没几个亲戚呢?只不过这位皇后虽然对娘家情感深重,且又独宠后宫,但自律甚严。独孤皇后对她的亲戚‘贵而不用’,所以,隋代外戚较少有凭藉私宠飞扬跋扈者,所以也得以保全身名,这与独孤皇后鉴于史迹、矫正其弊端有很大关系。正是由于独孤后的严格约束,隋朝外戚极少干扰朝政。”
月牙略点了点头,又笑嘻嘻问:“这位杨坚皇帝当真如此听话,一个妃嫔都不纳么?”
怀袖目光流潋,婉转注视着已经掌灯的湖面,微风吹拂,倒映的灯影犹如跌碎了的黄岩玉,温声说道:“杨坚一生,经历风云诡谲的政治变换,爱妻伽罗始终是他最亲密的知己、智囊,恩礼绸缪,始终不易,古籍所述,每次隋文帝上朝,独孤皇后必与帝同辇,至殿阁而止,‘政有所失,随则匡正,多有弘益’。
待到文帝下朝,她又殷殷等候,二人相顾欣然,一起回宫,同起同居形影不离,隋文帝对皇后既宠爱又信服,几乎是言听计从,宫中同尊帝后为‘二圣’,真可谓:恩隆好合,始终不渝……”
说至此,怀袖眼内成殓着数缕温柔。只可惜月牙忽略了这些,此时她的心思全在那位独孤皇后身上,一心想挖出些宫廷艳史来听。
月牙辩驳说道:“我才不相信呢,天下之大,女子之多,就再没有一个让那个杨坚动情的女子么?定然是有的,只不过史官没写出来罢了!”
怀袖侧脸想了想说:“好像有位女子出现过。”
月牙闻听又来了兴致,道:“瞧,我说有吧,快说来听听,那女子怎样了?”说罢,扯着怀袖的手臂摇晃,颇为急切。
怀袖见月牙对这些如此感兴趣,不禁笑道:“你不规规矩矩读正史,偏对这些感兴趣,明日你皇叔父查问起来,听你满口中跑的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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