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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毓秀-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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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胤裪,康熙抚额轻叹:“等李太医行完这七七四十九道金针,倘若仍不见复明,朕也只得张榜天下了。”
常宁默默地点了点头,又喝了口茶,便听康熙道:“朕知道,那件事你问的约莫也差不多了,人可带来了?”
常宁点头:“人一直在臣弟的府上,今日听见皇兄召见,臣弟便一并带了来,只是……那人心里还存着个执念,一时撬不开口。”
康熙手指敲着桌沿,沉吟片刻,将李德全叫进来道:“传太子。”
李德全应声去了,常宁缓缓将杯盏放在桌上,心里一声叹: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过。
胤礽被传进昭仁殿的时候,并没被引进西厢抱厦,而是被太监带到了弘德殿的西侧偏室。
跨步进门时,第一眼先看见跪在地上,寻了多日不见踪迹的包荣,心尖子不由颤了几颤。
常宁起身与胤礽行礼,半晌听不见回应,坐在上位的康熙蹙眉低斥:“没瞧见你六叔同你见礼么?整日怔怔仲仲魂不守舍,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胤礽吓地身子一抖,立刻亲手去扶常宁归了坐,见康熙并未赐座,便小心在另一端垂首立着。
康熙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衣冠不整,头发散乱的包荣身上,沉声道:“恭亲王审了你这么久,你都不肯说,朕若只这么干巴巴地问你,恐你照样嘴硬。”
说话时,康熙的眸光移向身侧站着的胤礽,道:“胤礽,你亲手去行刑,今日务必要撬开这狗奴才的口!”
胤礽正迟疑时,站在另一侧的李铁已经递上事先预备好浸过盐水的皮鞭。
胤礽接过鞭子,缓步行至包荣身前,垂眼看着扒跪在地上的包荣,低声道:“若依着本太子的意思,你还是从实招了为何要加害我十二弟,也免受这皮肉之苦。”
包荣见着胤礽,眼泪顿时涌了出来,颤声哭道:“太,太子爷明察,奴才实在冤枉呀!”
胤礽低头看着涕泪横流的包荣,眼中寒光一闪,抬手“啪,啪”紧了紧鞭子。
他这几日本就在到处寻这包荣,景华宫阖宫的宫人皆受圣谕囚在慎刑司,唯有他不知所踪,胤礽先前以为他是怕事躲了,心想只要他不露脸儿,便也无碍,谁知他竟然被常宁弄去了恭亲王府。
今日恰在此遭逢,他便索性借着这个由头结果了这包荣的性命,便可永绝后患!
思及此,胤礽手下挥舞鞭子霍霍生风,一下下狠狠抽打在包荣的身上,鞭鞭抽中要害,疼的包荣满地打滚儿,只片刻,身上已血肉模糊。
常宁已瞧出端倪,眼见胤礽要将包荣活活打死,忍不住侧目去看康熙,却见康熙面色沉静,倚在椅背上静静看着眼前鞭影上下舞动,丝毫没叫停的意思。
包荣先前见胤礽来了,只以为今日有望熬出头,谁知眼下这一顿鞭子竟然比在恭亲王府里的还狠辣。
包荣先还以为胤礽不过当着万岁和王爷的面儿逢场作戏,渐渐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借着这机会要杀人灭口。
这一刻想通了,包荣心里霍然明朗,从帮着胤礽做事至今,他不但没得着一点儿好处,还被关在恭亲王府受了几日的刑。
胤礽空承诺他日后富贵荣华,还没瞧见半星影子,今日就要下狠手将他解决掉,从始至终,他不过被太子当愣棒槌使了一回。
想明白这些,包荣只觉心里叫冤,抬眼见胤礽一脸狠戾对着自己的身上猛抽,索性将心一横,开口大叫:“万岁爷,别打了,奴才招了,奴才全说了!”
康熙听包荣这么说,沉声道:“胤礽住手。”
胤礽听他说要招,更没住手的意思,一连数鞭子狠抽下来,眼见包荣就要翻白眼,常宁急地站了起来,康熙愤然道:“胤礽,朕令你住手!”
眼见胤礽眼睛都红了,站在康熙左侧的李铁一条金边呲溜溜如长蛇吐信,利落地缠上了胤礽的鞭子,手腕轻轻使力,胤礽刚一愣神的功夫,手中的鞭子已经到了李铁的手里。
胤礽瞪大眼看着李铁恭敬将鞭子奉在康熙眼前,脸色霎时惨白如纸。
常宁端着茶杯走至躺在地上已奄奄一息的包荣身前,蹲身将半温的茶汁泼在他脸上。
包荣被茶水一泼,渐渐醒过来,常宁道:“包荣,你实话实说,到底谁指使的你,万岁爷自会明断。”
包荣拖着血淋淋的身子,向前爬了半步,颤抖着抬起手,指着身边站立的胤礽,虚软无力道:“是……太子……”
胤礽双膝一软,跟着扒跪在地上。
康熙始终面色平静,定定地看着包荣,沉声道:“此事非同一般,你可要谨慎回话!”
包荣虚软地闭着眼,用力点了点头,咬着牙回道:“奴才,奴才只后悔,听了太子的话,将蟾酥放入粥中,害,害了十二贝勒,奴,奴才自知活不得了,望,望万岁爷赐个痛快……”说完,人便晕厥了过去。
第750章 轻狂堕马
康熙凝着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胤礽,轻轻摆了摆手,身后的常宁,李铁,李德全等人纷纷退出去,顺带将昏死过去的包荣也拖了出去。
殿中很安静,康熙缓缓转过身,背对着胤礽,看向窗外如血的残阳。
胤礽看不见康熙的脸,望着地上冰凉凉背对着自己的影子,心中更显紧张,忍住不跪行几步至康熙身前,伸手抱住腿,颤着哭腔道:“皇阿玛,你要信孩儿,这事绝非孩儿所为呀!”
康熙星目眯了眯,突然回转身,抬腿一记窝心脚,正揣在胤礽的胸口,将他踹出去数步,仰面摔躺在地上。
康熙踱步至胤礽身前,望着他惊惧的眸子,沉声道:“自赫舍里薨后,朕从未动过你一根指头,谁料一腔疼爱,反将你教惯地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干出手足相残这种丧尽天良之事,你,太令朕失望了!”
胤礽猛然抬头,正对上康熙那双明亮清冷的眸子。
这一次,他真的从其中看见了浓浓的失望和痛心,顿时慌了神,顾不得胸口闷疼,起身又抱住康熙的腿,恸哭道:“皇阿玛,孩儿是第一次犯错,真的是第一次呀,皇阿玛,你要相信孩儿,孩儿之前从未做过有辱皇阿玛颜面之事,您就看在我母后的面上,再给孩儿一次悔过的机会吧……呜呜……”
“你当真是第一次么?”康熙眯着褐色深眸,语风凉薄地问了一句。
胤礽被问的蒙住,抬眼懵懂望着康熙,他此刻已不确定康熙到底知道多少他背地里做过的事,紧张地咽了咽吐沫,不敢再开口。
康熙抽出被他抱住的腿,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眸中流出极其的厌恶,箭袖一抖,一个坚硬的东西便滚落在胤礽的面前。
胤礽正欲抬手去捡,可伸出去的手,却在看见那东西时僵在半空,脸色瞬间灰败,连带眼神也一片晦暗。
那东西,正是他送怀袖的那颗菩提子。
这一刻,胤礽只觉从头发根到脚尖通身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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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灌下第二碗苦药汤子,怀袖只觉胃里一阵恶心,再吃不进任何东西,银铃儿怕她后半夜胃里空着难受,便命人熬了燕窝粥在紫砂煲中温着。
怀袖自那日呕了血,连日间又是汤药又是药池地补养身子,好容易调停地恢复了几分精神,康熙严令她再不得随意出宫动气,对她日常起居饮食,亦是管控的十分严格。
怀袖只剩月余便要临盆,康熙悬在她身上的心思,再经不起半分折腾。
晚间,康熙用过了晚膳,照例踱步至坤宁宫来看怀袖,见她歪在踏上,正与宫女们挑拣着几件半大男孩子穿的衣裳,笑问:“怎么?要给裪儿做衣裳么?这些事自有苏麻姑姑去操持,你就莫操这个心了。”
怀袖摇头,拎起一件石青色府绸长袍前后打量,之后递给宫女命叠起来,对康熙道:“过些日子等臣妾生了,想见见二姐,还请万岁爷开个恩,准二姐带着臣妾一个远房的侄儿入宫一并来让臣妾瞧瞧,那孩子与裪儿同年,臣妾将裪儿没上过身的衣裳整理些赠与他。”
康熙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朕原想这几日便传你姐姐入宫,但见你整日没精神也懒怠见人,便没提这个话,待你生了,朕赐她个口谕,叫她常入宫陪你便是。”
怀袖先谢了恩,便与康熙同向内殿锦床上躺着,挽扶着怀袖缓缓躺下,康熙见她仍是面色憔悴,不禁心疼道:“这些日子,着实叫你忧心,朕本打算让你安安稳稳地诞下这个孩子,可终没能照护你们母子周全,是朕失信与你……”
怀袖却只淡淡一笑,眼中疲色已十分明显,温声道:“臣妾有些乏了,万岁爷今晚……”
康熙的手指柔柔地拂开她前额散落下来的发丝,眼中疼溺浓郁,却心知她不想他久待,只得执着她的手亲了亲,起身去了。
行出坤宁宫,康熙远远地望了眼昭仁殿,转而向东侧门行去,李德全赶紧命小太监去传肩舆,康熙却道:“朕想走走,不必传舆了。”
李德全只得命小太监举着琉璃风灯好生跟着。
康熙穿过长长的静夜永巷,不知觉便走到了景华宫前,抬头看了眼宫门上的匾额,缓步跨上门前的石阶,李德全见状,立刻先一步上前去叩门。
里头有太监问话,听见李德全的声音,赶着过来开门,便同时有宫人向内殿去传与苏麻喇姑。
康熙跨步进门时,苏麻喇姑已迎了出来,请了个双安,轻声回道:“十二贝勒喝了药刚睡着,奴婢并没唤醒他。”
康熙嗯了一声,缓步向内行:“朕不过闲散来此看看,不必叫醒裪儿,让他好生睡便是。”
说话时,跨入内寝殿,转过屏风,有宫女轻轻挑起暖帐,康熙站在床边看了眼裪儿安静的睡颜,示意宫女放下帐子,转身轻步行了出来。
“失明至今,裪儿可说过什么?”康熙低声询问道。
苏麻喇姑轻叹:“若说十二贝勒这孩子,真真是可人疼,虽然小小年纪遭逢如此境遇,至今竟无半句怨言。
昨日站在庭院中轻叹,奴婢原以为他是为己身伤感,问时,却不料他竟说日后不能好生在双亲膝下尽孝,听的叫人心里着实难受……”苏麻喇姑说至此,亦不禁红了眼圈,不忍再言。
康熙举目望着天边一线玄月,默了半晌,沉声道:“朕这阵子一直在想,将怀儿母子接入宫中,是不是朕错了,原本都好端端的,眼下竟连怀儿都疏远了朕。”
苏麻喇姑听康熙这么说,沉吟片刻轻声道:“以奴婢冷眼看来,娘娘与万岁如今的情谊是好的,只万岁的盛宠,令娘娘心生顾虑,所以才这样。”
“其实,朕知道怀儿的心思,她是怕朕……”后头的话,康熙没说出口,只落了轻轻一叹。
苏麻喇姑是何等人物,自然早想见他要说什么,垂着眼帘默了默,低声道:“万岁爷的心思,恐也并非是娘娘多虑吧。”
第751章 弄瓦大喜
小钗横戴一枝芳,镂玉梳斜云鬓腻,缕金衣透雪肌香。
至八月底,中秋刚过,怀袖便迎来弄瓦之喜,虽然早产几日,却为康熙平安诞下一位十分漂亮的女儿。
怀袖临盆当夜,康熙彻夜守在坤宁宫后殿门前,直至听闻女儿平安降生方才安心回了昭仁殿。
次日清晨,朱赫塔娜的轿子便奉口谕抬进了午门,直行至坤宁宫前才落下。
朱赫塔娜怀里抱着裹在香色小被子中甜睡正酣的小人儿,向床内的怀袖笑问:“我听闻万岁爷昨日夜里直在你殿外守了一夜,可册封了?”
怀袖微笑点了下头:“今早晨圣旨就送来了,册封固伦公主,赐名爱新觉罗?清华”
朱赫塔娜惊地微张着朱唇,低头看着怀中小人喃喃道:“一出生就册封固伦公主,这岂不是……”
后头的话,朱赫塔娜不敢说出来,可依着宫里的规矩,唯有皇后亲出的女儿,降生时才能直接册封固伦公主,康熙此举,便是已默认了怀袖副后的地位。
怀袖目光落在女儿粉白的睡颜上,面色平静安详,言辞间却透着几分无奈:“盛宠便是如此,恨不得一时间将这世上一切最好的都给了你,就如给清华取的这个名儿,集大清华彩于一身,却忘了旁人的心……”
朱赫塔娜口中呢喃清华的名字,轻轻点头:“怪不得,我思及其余几位公主的名讳,总觉与清华有些不同。”
奶嬷嬷怕朱赫塔娜抱久了手酸,便接手抱了出去,怀袖目送着被抱出去的清华,忍不住又轻叹了一声。
朱赫塔娜知道她心里疼裪儿,因着眼下是怀袖的大喜,她便没提这个话,眼下话茬赶在这个上头,朱赫塔娜终究忍不住问:“我上月去了趟李太医府上,听闻他仍给裪儿行针,说还要段日子,却不知眼下效用如何?”
怀袖轻轻摇头:“裪儿前几日还亲自来给我请安,我瞧着那眼睛仍是那个样子,约莫着等我月子满了,李太医的金针也行过了,若还不中用,万岁爷恐要张榜天下了。”
朱赫塔娜听见这话,不禁又红了眼圈,怕怀袖尚在月子里瞧见心里难过,悄悄别过脸假意去端茶,为着裪儿的事,她亦不知哭了多少回。
怀袖眼见朱赫塔娜黑亮的发鬓间隐着几根银丝,心知她必定是为裪儿的事伤心过度,伸手将她的手挽住:“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裪儿天资卓绝,必遭人妒,就如水满则溢,月满则亏,都是占不全的。
但各人又有各人的造化,裪儿身经此劫,或他日后亦有福报,咱们只将人事尽到了,其余的,多想亦是无益。”
朱赫塔娜却被怀袖这一番话说动了心思,反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在宫外的这八年,难得养出如今这般通透的性子,与你以前似换了个人,连我这终日念佛的人竟比你不得,我只盼着天底下能有那位神医将裪儿治好了,我给他立个功德牌坊,终日香烛供至他长命百岁!”
怀袖笑了笑,只觉姐妹二人叙的话太过凄凉,便转而问道:“她可来了京上?”
朱赫塔娜点头:“半个月前就到了,你放心吧多端端的,眼下你正在月子里头,我就没将她带来,等你出了月子,我便带她来见你!”
怀袖轻轻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前殿有太监高传圣驾到了,命妇见驾不合规矩,朱赫塔娜赶紧起身从侧厢门避了出去。
康熙行入内殿时,先褪去了外袍,只穿着常服软缎袍子便走了进来,向床边坐下,怀袖一见便先蹙了绣眉:“时节已过白露,风一日凉似一日,怎穿的这样俏就出来了?李德全呢?四执库的人真是越来越没谱了!”
康熙见怀袖虽前阵子疏远他,心底却终究仍是疼他的,眼底凝着笑执了她的手放在唇边:“朕只等你养好了身子,亲手伺候朕的衣食起居。”
怀袖抽回手,命人传奶嬷嬷将清华抱来给康熙瞧。
康熙将香色小被子裹着的清华抱在臂弯内,眼瞧着那一弯新月俏眉,笑道:“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清华眼下虽不足月,这模样已瞧出像你了。”
怀袖眼望着康熙,只见他说话时,神光还一刻不离清华的小脸,突然思及当年在北山废殿中诞下裪儿的那夜群狼环视,又想起裪儿眼下的境况,心中一阵绞痛。
康熙见怀袖脸色不好看,将清华转交给奶嬷嬷,抬手指轻轻拂开怀袖鬓边垂落的青丝,温声道:“你眼下只管好好养身子,其余的什么都别想,朕心里有数。”
怀袖反手抓住康熙的手,抬眸轻嗔:“我怕的,就是你心里的那个数!”
康熙又将怀袖的手握在掌心里,眼光定定凝着她充满焦忧的眸子,沉声道:“行过金针,若再无起色,朕便亲书皇榜求遍天下良医,等医好了裪儿的眼疾,朕就……”
“不!万万不可动此念!”怀袖一声惊呼,纤纤玉指按上康熙的唇,生怕他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康熙拿下怀袖放在唇上的手,幽幽古潭般的睿色神光中异常地平静,言辞平淡道:“你放心,朕并没意气用事,这江山谁坐得,谁坐不得,朕心里有数!”
————
常宁依着康熙的吩咐,跨过日精门,缓步行入诚肃殿时,御前侍卫副都统张忠誉立刻赶过来给常宁行礼。
常宁摆了摆手,待张忠誉站起身时,目光望着门窗紧闭的诚肃殿问:“太子今日可说什么了?”
张忠誉摇头:“旁的并没说,只说要见万岁。”
常宁垂目略想了想,道:“除了严加看管不得出屋,其余的太子日常起居饮食,一定要格外小心!”
张忠誉立刻应声,抬头时见常宁目光始终望着囚禁太子的那间房,犹豫着低声询问:“王爷要不要进去看看太子?”
常宁沉吟片刻,终究摇了摇头:“就不进去了,省得瞧见他心里难受!”说完,转身由另一端侧门出来,径自行入太子先前居住的毓庆宫。
第752章 水落石出1
常宁行入毓庆宫时,仅有几个洒扫的小太监跑过来磕头请安,安安静静的院子里,一株老梨树正在落叶子,显得悲意颇浓。
常宁缓步在院子里踱了一圈,行至西侧一排矮房时,忽闻里头有窃窃的女子哭声,转而将一个小太监召过来问:“这宫里的人不是都换了么?这里头关着的是什么人?”
那小太监恭敬道:“回王爷的话,这里头是两个宫女,因怀了殿下的珠胎,便暂安置在这房内,只等圣上示下。”
常宁轻轻点了下头,摆了摆手,那小太监便自行去了,常宁缓着步子继续向后头走。
穿过了花园子,眼见一池凋零的枯荷,常宁瞧着心里不是滋味,本打算折回去了,远远望见园子东北角上有一个独立的小跨院。
月门前安安静静的却洒扫的十分干净,不知住着什么人,心中一时好奇,常宁便缓步向那小院子走过去。
跨步行入院子中,常宁扫了一圈这十分质朴简单的小院,总共只三间半房子且都没上锁,看来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常宁信步行至其中一间貌似住人的房子,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里头没有人,陈着简单的被褥和日常用物却是有人用过的,皆摆放的整整齐齐,一看便知是个男人居住的地方,常宁见屋中并无甚特别,便轻轻带上门,转身向圆门外行。
一只脚刚跨出圆门,耳听得旁边“咕,咕”有鸽子的叫声,常宁收住脚步,转而向那声音传出来的半间房走过去。
绕过前面的屏风墙,里面果然现出个精致的竹笼,隔着细竹签可见里头柔软的蒲草上,卧着一只毛色雪白的鸽子。
常宁笑了笑,口中喃喃道:“你这小家伙这几日挨饿了吧?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想得起给你喂食儿呢!”说话时,伸手将那信鸽从笼中捉出来。
这鸽子是平日被人捉惯了的,此时被常宁握在手里却是十分温顺,常宁瞧着它毛色纯净洁白,正欲去抚摸,手指却被它脚上绑着的一个坚硬的东西硌了一下。
将鸽子翻转过来一看,只见它的脚上套着个小巧的竹管,常宁眉头轻蹙,原来这是只驯养的信鸽。
小心将那竹管中的字条取出来缓缓展开,常宁读完那条子上的字,原本平静的脸色霎时骤变。
————
转眼月余,因有宫中御医悉心调理,怀袖身子恢复的倒十分利落。
夜色宁静安详,怀袖坐在书房中,就着明亮的宫烛翻几本药学书卷,耳听得东厢暖阁中清华的哭声久不停歇,不禁蹙眉,抬头对银铃儿道:“叫嬷嬷将清华抱过来吧,多半是吵瞌睡了。”
银铃儿去传话,片刻功夫奶嬷嬷便抱着清华进了书房,怀袖接过清华,只见她一张小脸哭的通红,俨然已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怀袖亲自哄了许久,仍不见清华哭声停歇,伸手摸进抱被中,并不见有何异常,不禁道:“这可奇了,往日每日到这个时辰好端端的就睡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奶嬷嬷笑道:“娘娘莫急,奴婢想小殿下多半是认怀,要找万岁爷呢。”
怀袖抬起眸子,挑眉看着奶嬷嬷。
奶嬷嬷笑着解道:“主子月子这一个月,每日晚间的这个时候,万岁爷必定来看小殿下,且亲手哄小殿下入睡后方才离开,今日万岁爷没来,小殿下就不肯睡了。”
怀袖闻言,低头看着怀里哭的委屈的清华,一对明亮的大眼睛里仍裹着两汪泪,不禁笑着点了下她的小鼻头,嗔道:“你倒是给惯出个矜贵样儿,还要你皇阿玛亲自哄你入睡,恐是大清再寻不出个你这样的来!”
房内众丫头听得都不禁笑起来,怀袖禁不住清华哭的可怜,只得命人给清华裹上厚厚的罩兜,由一众丫头嬷嬷簇拥着向昭仁殿行。
怀袖抱着清华跨入昭仁殿东暖阁的门槛时,康熙正提笔不知些什么,抬眼见怀袖抱着清华来了,剑眉紧蹙问:“你怎么来了?”
怀袖只当康熙惊讶她抱了清华夜里赶来,无奈笑道:“还不是你的宝贝闺女,哭地要找她皇阿玛,否则就不肯睡觉!”说话时,怀袖已将清华放在了康熙的臂弯里。
康熙低头一看,眼见女儿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眼泪,心里顿时疼的一塌糊涂,全忘了方才的紧张,宽大的手掌轻轻拍在小被上,口中温声清唱:“冰额娘,雪阿玛。给小妞妞冻窗花。玻璃上,冻些啥?江山万里都有啦。有河流,有青蛙,松树上结个大倭瓜…… ”
康熙唱了不过片刻,襁褓中的月清已酣然如梦,康熙小心将小被子裹好交给随来的奶嬷嬷,顺口叮嘱道:“命人护着,速将公主带回坤宁宫!”
众宫人立刻应声,簇拥着奶嬷嬷去了。
康熙再抬眼,却见怀袖正凝着一双美眸一眨不眨地将他望着,原本想让怀袖也回去,但见她这幅模样,康熙终忍不住伸手将她扯进怀里,在那粉樱色的唇上啄了一下,低问:“干什么这样瞧着朕?”
“臣妾是惊讶……万岁爷居然会唱童谣!”怀袖说话时,俏脸已一片绯红。
许久不曾来昭仁殿,突然被他这么亲昵地掬在怀里,怀袖心下竟生出几分难为情,扭着身子欲从他怀里挣开,再转头去瞧,屋内伺候的宫人早闪了个干净。
怀袖转回脸,清泠眸光正撞上康熙炙热的眸,急急地别开低声道:“万岁爷既有政务繁忙,臣妾就……”
怀袖话刚说完,突然听得窗外铃铃铃云板一阵乱响,惊地倏然抬眸,康熙已将她扯在身后,顺手取下墙上的天子剑,跨步向门外走。
怀袖不明所以,正欲跟着出去,却见康熙突然转身,神色肃然道:“你乖乖待在房里,万不可出来!”
怀袖下意识顿了顿脚步,眼见康熙撩开锦帘疾步走出殿外。
而此时,院落中已有隐约的刀剑撞击声传进屋内,怀袖心下大惊,至此才回过神来,乾清宫竟是进了刺客!
第753章 水落石出2
等怀袖回过神,云板已响彻阖宫,就在怀袖疾步向外走时,脑子里却翻腾着一个疑问:既然是刺客,为何方才她见康熙那从容持剑的模样,分明是早有了准备。
莫非……康熙和刺客是预谋好了的?
揣着这个想不明白的疑惑,心又悬着康熙的安危,怀袖行入院中的时候,正听见有人高声叫嚷:“快下网!快下网!”
乾清门前一片灯火通明,几十个御前侍卫围拢的中央,一个黑衣人身形利落地辗转腾挪,康熙由张忠誉护卫站在人群边缘,李铁则手持金鞭,将黑衣人牢牢困在人群中不得脱身。
喊声落地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面遮天大网突然盖下来,李铁纵身跃出圈外,黑衣人则不偏不倚,正被罩在铁网中。
众侍卫见网住了黑衣人,纷纷上前揪扯绳索,欲将大网收紧,却不料网中的黑衣人突然手袖一挥,十几枚寒光烁烁的金钱镖嗖嗖嗖满天纷飞,转眼便撂倒了十几个收网的侍卫。
怀袖对这副伸手再熟悉不过,俏脸蒙霜,眼中却燃着两簇愤怒的火苗子,抽身已跃至侍卫中,顺手由一名侍卫腰间抽出明晃晃的白刃。
康熙见状,一把推开面前的侍卫,伸手将怀袖扯在身侧,怒道:“谁让你出来的,快给朕回去!”
明亮的松油火把下,怀袖一张俏脸因激动已涨的绯红,双瞳充血怒视圈中黑衣人,搓着银牙沉声道:“我要亲手杀了他,为熙岚雪仇!”
说话间,康熙一把没拉住,只扯下怀袖一缕玫色的锦缎绣边,那娇柔身影已跃入其中,康熙怒极,挥剑分开人群跟了进去,张忠誉见状,吓得也跟着跃入其中。
黑衣人手中不知使的什么兵刃,那铁网本已将其罩住,谁料他手中冷刃翻飞几下,竟将铁网隔开一个口子,纵身利落一跃,已成功脱身。
黑衣人刚一脱身,眼前一柄白刃猛地一闪,他侧身躲开再定睛一看,竟然是怀袖持刀已至近前。
黑衣人来不及多想,手中刀刃顺着怀袖的刀背迎向其面门而去。
怀袖没想到对方第一招便是杀招,赶紧偏头躲闪,刀刃由脸侧将将划过。
待黑衣人再抽刀欲刺时,康熙的黄金雕龙天子剑已将他的刀利落挑开,将怀袖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黑衣人见康熙立在眼前,先愣了愣,眼睛一眯,眸中凶光乍现,抖刀直刺向康熙的咽喉,康熙的剑本欲去搪,李铁的金边已如灵蛇缠绕上了黑衣人的刀。
黑衣人在北山废殿时,便与李铁交过手,知道此人鞭法卓绝,单这一人他已难应付,更何况照今晚这情景,此处多半已是预备好了擒他的。思及此,黑衣人抽身便向着众侍卫中间挥刀跃去,欲趁着混乱司机而走。
康熙已瞧出他的伎俩,怀中紧拥着怀袖,口中大喝:“今晚务必给朕抓活的!”
李铁和张忠誉等侍卫听康熙这么说,纷纷将各自手中的兵刃挥舞地如雪片翻飞,虽一时捉不住黑衣人,却也将他死死地困在了院中抽身不得。
因康熙命抓活的,李铁和张忠誉便不敢下杀手,将其困住不难,但要向捉住他也并不容易。
就在众侍卫与黑衣人焦灼相搏时,突然听见乾清宫侧面有人高声大喝:“栗非,你本忠良之后,如今竟帮着索额图一党助纣为虐,刺杀圣肱,你宗祖袁崇焕在天之灵,亦会为你深感羞愧!”
此言一出,旁人还没反应过来,栗非却手中刀刃一抖,刺出去的一刀便偏了半寸。
只这一瞬间,李铁瞅便已准机会,手中金鞭一扬,如蛇信般舔上了栗非的脖颈,再一用力,待栗非反应过来时,张忠誉已带着众侍卫将其重重地按压在了地上。
康熙护着怀袖由众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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