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将门毓秀-第14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康熙边配合怀袖穿衣裳,边仔细打量她的神色,最终忍住不轻声问:“你是不是昨儿一宿没睡着?”
康熙这么一问,怀袖的眼圈儿更红了几分,只垂眸不语,默默地伺候着康熙穿戴好,自己也穿好衣裳,便径自行出了帐外。
康熙默默地看着怀袖倔强挺直的背影消失在帐门口,唇微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
怀袖出了帐外,深深呼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对守侍的宫人道:“万岁爷起来了,你们进去伺候吧。”
说完,不待宫人开口,便下了帐殿的台阶,往后面的厢车行去。
这两日,怀袖始终陪着康熙住在金顶帐殿内住着,今日还是第一次出来,帐殿后面跟着一行十几辆厢车,她随意寻了个宫人问,那宫人立刻主动将她领到了映雪涣秋住的厢车前。
怀袖未开口,只听得厢车内传出来几个丫头的嬉笑声,带着怀袖来此的宫人见状,立刻轻咳了一声,高声道:“毓妃娘娘到……”
一声喊罢,车内立刻安静下来,车帘子被挑开起来,几个丫头一见怀袖模样,心下皆是一惊,立刻跳下车来,将怀袖挽扶进厢车内。
宫人们住的厢车与康熙的帐殿自然是没得比,狭小的只能曲着腿坐着,中间放着一个取暖用的炭炉,厢车内有些呛人的烟气味儿。
映雪将自己的蒲团掸了掸,放在涣秋的上面,垫的厚实些才让怀袖坐上去。
怀袖一落座,便将脸埋在膝间,一字未言肩膀就开始轻轻地抖动。
映雪和涣秋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猜不出缘故,却也聪明的谁也没多问一个字。
此时,已经听说了消息的福全由后面太监坐的厢车跑过来,立在帘外给怀袖行礼问候。
怀袖却只顾埋着头脸,不吭声,也不理会。
映雪掀开帘子,对福全道:“你去端盆干净的温水来,主子还没洗脸呢!”说罢,给福全递了个眼色。
福全立刻不再问了,转身跑去给怀袖打洗脸水。
映雪将自己的随身包裹打开,由最里面取出一块怀袖曾赏赐给她的绢丝绣花手帕,待福全送来了洗脸水,将手帕溺湿,悄声道:“主子洗洗脸吧。”
怀袖缓缓抬起头,深深呼吸一口气,接过热气腾腾的湿帕子敷在脸上。
伺候着怀袖梳洗完,映雪小心问道:“主子还未用早膳吧?”说话时,眼光四下忘了一眼,有些尴尬道:“我们这车里不干净,若在此用膳,恐委屈了主子……”
“不碍事,你去取来便是,我就在这儿用!”怀袖沉着声说道。
映雪见此情形,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下车去了。
怀袖在厢车内用过了早膳,又等了一时,听外面有人说康熙已回了大帐内,便让福全将流风牵过来。
福全不敢多问,赶着将怀袖的马牵了来,怀袖跨上流风,扬鞭在马屁股上抽了两下,马儿瞬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随着流风疾驰而去的,还有一道雪白的迅影。
“哎……”福全正欲开口,已经看不见马屁股了。
“哎你个大头鬼呀!还不赶紧去告诉万岁爷!”映雪嗔道。
福全拍了下脑门儿道:“瞧我,都急糊涂了!”话落已向大帐跑了过去。
此时在金顶大帐内,康熙由李德全伺候着坐在茶几旁喝茶。
李德全将红泥炉内添了炭火,小心问道:“毓妃娘娘往后面宫女的厢车去了,要不要请娘娘回来用早膳?”
康熙呷了口茶,想了想道:“随她去吧!”
李德全闻言,便没再说什么,转身命人将康熙的早膳端了来。
康熙刚拿起一个烤的酥脆的红豆沙包掰了一块,还没送进嘴里,福全由门外跑了进来。
李德全怒道:“大胆奴才,没瞧见万岁爷正用膳么?还不快退出去!”
福全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口中急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并非故意,而是毓妃娘娘她……她骑着马出去了。”
福全此言一出,康熙手里刚掰开的半块豆沙包便掉在了地上。
李德全见状,小声问道:“万岁爷若担心毓妃娘娘,奴才这便吩咐人去跟着,或将娘娘接回……”
李德全话还没说完,康熙拾起掉在地上的半块豆沙包丢进餐盘内,清清淡淡地说了句:“随她去吧!”之后,将手中剩下半块放进嘴里,吃的斯文平静。
跪在地上的福全听康熙这么说,愣了愣,抬头看向旁边的李德全。
李德全冲他一皱眉,低声道:“你还不快去!”
福全又给康熙磕了个头,便退出了大帐。
从大帐里出来,福全心里还不禁纳闷儿:这若是换做以往,他只要在康熙面前提及主子,康熙必定神色迅速变换,随之便是自己亲身前往探视。
今儿这是怎么了?小两口吵架了?
福全抓着脑袋一时想不明白,他明明昨天还听映雪说,这几日主子的好事儿要近了。
————
怀袖骑着流风一路疾奔,也不辨方向,只要前面可走,便狂奔下去,也不知道跑出去多远,直至耳边听不见大队人马的声音了,方才渐渐停下来,却听见身后随之传来一串马蹄疾驰声。
第606章 王袍拭涕
怀袖原以为是康熙派来的御前侍卫,背对着来人,沉声道:“本宫不过出来散散心吹吹风,你们且回去禀奏万岁爷,本宫过会子便回去了。”
怀袖说完,小腿轻磕马腹,流风踩着杂乱的草丛继续向前行。
跟在身后的马蹄声,却并未因怀袖的话而离开,仍不急不缓地跟着上来,直至行到了跟前,才听见一个低沉男声道:“本王不管什么万岁不万岁的,本王眼下管的只是你!”
怀袖听见这个声音,惊地下意识勒住了缰绳,在原地怔了怔,却并未转身,眸光落在远处虚无的一点上,淡淡道:“多谢郡王关心,本宫此刻只想一个人待会儿,王爷身为先锋,行军要务繁忙,你快回去吧。”
官千翔哪里肯听怀袖的这些话,策马上来,伸手将她手中的缰绳扯住用力一带。
尽管流风属难得的宝马睿驹,却也抵不过官千翔手腕的强大力道,马嘴被扯的生疼,不得已转过了身子。
望着怀袖垂鬓若青莲般的容颜,官千翔微惊,好看的剑眉不自觉紧紧蹙起,语气却比方才轻缓温和许多。
“你……刚哭了?为什么?”官千翔问话时的声音很小,却不自觉透出温软的关切。
怀袖只低垂着眉睫,感觉到官千翔的鼻息渐渐靠近,身子下意识向后躲,却不料两匹马挨得太近,怀袖一个不留神,身子竟向后仰跌下去。
官千翔见状,双腿用力踩了下马镫,身子斜探出去,手臂用力一收,竟将怀袖整个人从马上抱了起来,安放在自己的马背上,顺手将流风的缰绳拴在自己鞍后。
被圈在官千翔手臂间,怀袖用力挣了挣,只觉官千翔如铁臂般纹丝不动,沉下脸怒道:“本宫命你立刻放手!”
“除非你告诉本王原因,为什么哭鼻子?”官千翔强行扳过怀袖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语气中亦是不容商量的强硬。
怀袖本就心中憋着满满的一汪委屈,又被官千翔不由分说地强掠在马上,此刻听他这般口吻,眼圈一红,泪跟着便淌了出来。
“为什么你们都来欺负我,我哪儿做错了,那个冰冷如霜,你又蛮横不讲理,本格格到底得罪你们什么了?既然都看我不顺眼,索性都丢开手,谁也别来管我……”
怀袖边哭边叫,歇斯底里,不停挥舞的小拳头尽数落在了官千翔的胸膛上,连带蹭在手背上的眼泪鼻涕,一并全数转移到了官千翔胸前的衣襟上。
官千翔平生还是第一次哄哭的这么厉害的女子,双臂拥着怀袖的身子,生怕她太激动掉下马背,至于她的那些拳头,也只得顺带全数收了,幸而怀袖此刻只顾得上哭鼻子,没使出真正的拳脚功夫。
眼见怀袖哭花了妆容,脸上不知是染了灰尘还是没洗净脸,一片红一片黑,如小猫儿一般,官千翔瞧着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
怀袖痛快哭了一顿,胸中的憋闷舒服不少,突然发现官千翔的身子微微颤抖,抬眼一看,见他居然在笑。
“你还笑,还笑!”怀袖又狠狠补了两拳。
官千翔咳了两声,忍住笑道:“本王罪过,罪过,本王不笑了。”说话时抬起衣袖,伸在怀袖面前。
他今天没穿那日出征时的银甲,而是穿了常日的官府,怀袖见他将衣袖伸到自己面前,睨了他一眼:“干什么?”
“给你擦脸啊!”官千翔轻挑剑眉,又将手臂往前伸了伸。
怀袖推开他的手臂,嗔道:“去你的,谁用你的袖子擦脸。”说罢,将向手探向袖子里取手帕。
“哼!你还擦的少么?左右回去也要换洗的,你就用这个擦算了!”
听他这么说,怀袖低头一瞧,见官千翔胸前果然一道一道深深浅浅的水印子。
想起自己方才那副样子,怀袖“噗嗤”一声也笑起来。
伸手将帕子递给官千翔:“眼下本宫没得赔你的袍子,算本宫欠你的,它日回京再补上,王爷今日就暂且将就收拾收拾吧。”
官千翔接过怀袖的帕子却并没擦衣服,转而塞入自己的袖口内收了起来。
“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就跑出来了?跟万岁爷闹别扭了?”官千翔低声询问。
怀袖想起昨晚的事,轻叹一声,淡淡道:“万岁爷恐是当真厌弃我了。”说话时,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左臂衣料下那守宫砂的位置。
官千翔策马缓步行走在塞外柔软的草甸上,听怀袖这么说,蹙眉道:“怎么可能?那日在南书房,说起给你送马的事儿,万岁爷可是仔细的很,否则也不会将流风送给你。”
怀袖自嘲地笑道:“流风不过是宫人会错了他的意思,一场误会,叫我得了个便宜罢了。”
“误会?你必定是听哪个宫妃起嫉的言辞吧!”官千翔挑眉。
怀袖听他这么说,抬起眼帘望着他,蹙眉:“难道是万岁爷的意思?”
官千翔笑道:“几日前,我与几个随军出征的将领在南书房与皇上议事,尚乘局司掌御马的太监来请示皇上,原打算就将你的玉狄送过去。
万岁爷却说玉狄虽脚程快,却并不适合长途跋涉,需寻一匹有耐力的马儿,斟酌许久最终还是割爱将流风送给了你。”
怀袖被官千翔的这番话说的心头一震,那日卫贵人问她要马,莫非是……事先商议好了的?
见她愣神,官千翔继续道:“尽管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于你这样的清宁佳人的确有些不公,但,皇上心下于你,相较于旁人,却是有些不同的。”
怀袖听他这话,似颇了解些内情的,心里又浮出昨夜之事,郁郁低声道:“有些事,你一介外人,也不过是看见个表象罢了。”
官千翔原本想再说些什么,听怀袖这话,想了想,终未开口。
两人沉默了片刻,怀袖发现自己竟一直坐在官千翔的马上,且就这么由他手臂圈着,状似亲昵。
微红了脸,怀袖低垂的眉睫轻轻眨了眨,提醒道:“大军就在附近,你还是放我下来吧,这样被人瞧见了恐……”
第607章 讳莫情深
“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知道我为何会随军出征么?”软玉在怀,官千翔翻涌了许久的心绪,终于在这一刻没忍住,先问出了口。
听官千翔这么说,怀袖便没再开口。
官千翔身上那种清淡好闻的味道,缓缓飘进怀袖的鼻息间,却不经意扰乱了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
怀袖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个揣测,只是她不敢问出口,情深缘浅,她害怕,怕倘若当真被她猜中,这样浓沉甸甸的情愫,她恐来生亦换不完他。
更何况,她已没有来生可许,今生还欠着容若的。
官千翔静静凝注着怀袖依然如魂牵梦萦中一般美如青莲的玉颜,遇上她之前,他浪荡半生竟从未体会过,爱一个人,是如此亦苦亦乐之事。
瞬息与传奇,不过一念之间,他了悟,她是他的命格。
官千翔呼吸渐渐深沉,话已到了嘴边,望着她时,硬生生又咽了回去,只因疼她之心太甚,他怕说与她听了,她心下生出负累,反惹她多一分挂怀。
只她安好,他别无他求。
思及此,官千翔唇角勾出好看的月牙弯,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本王是为了你才出征的?”
怀袖霍然抬起头,一双晶莹杏目凝注着他,有些紧张。
官千翔也紧紧注视着怀袖,想从她眸子里再寻出些旁的,除了紧张之外,竟叫他寻出一些担心。
她担心他?
官千翔的笑意渐渐深了几分,抬手抚上怀袖柔软的青丝,温柔中有着浓浓的眷恋。
“我……是为着我阿玛……”
官千翔淡淡开口,说完这句,胸中深深吐出一口气,移开眸光,眺向一望无际的苍翠山岭。
怀袖心下也悄然吁一口气,心中那一块悬着的重石,终于悄然落定。
原来,他并不是为着那一个约定,幸好……
官千翔感觉到怀中人儿的身子放松了些,有些不舍地收回缠绕在她发间的手指,轻声道:“倘若,本王为你而战,你……可会担心?”
怀袖纤睫轻轻抖动,淡淡道:“王爷心胸宽广,必定不会为此等儿女情长左右大好前程,王爷心中即便有怀袖,也当顾念府上双亲。”
官千翔定定地望着怀袖始终平和的侧颜,从见她第一面,她便是这般冷静自持,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他穷尽此生之情亦无法打动她。
他的心里却不气恼了,反而生出些许的情形,即便她心里先揣了容若,却后嫁了康熙,官千翔依然觉得,她值得他爱,因为她的情高洁清明,只能令世人高山仰止。
轻轻勒住马缰,官千翔收回手臂,轻声道:“出来这么就,万岁爷恐要差人来寻了,你还是骑着流风回去吧。”
怀袖浅浅地露出温婉淡笑,轻盈跃下官千翔的马,解开流风的缰绳,飞身上马后,怀袖一扯马缰,回头对官千翔笑道:“你务必好生回京,别忘了,本宫还欠着你一件袍子呢!”
话落,笑着挥动马鞭,向回程的方向疾奔而去。
望着怀袖渐渐消失在蒿草丛中的身影,官千翔沉声道:“本王即便今生失了你,却定要亲手割下葛尔丹的人头,他欠着本王一个嫡福晋!”
怀袖策马回到行军之列,却没直接回康熙的金顶大帐,仍去了映雪她们乘坐的厢车。
上了车,怀袖原以为康熙会派人来问,却没料想映雪几人皆摇头,康熙竟连差人问都没问她一句。
这下怀袖的心彻底凉了,原想倘若康熙差人来问,她便顺阶下了,再回帐殿中伺候,如此看来,她要想回去,除了厚着脸皮低头认错,再别无他法。
怀袖郁闷地坐了一时,直至晚间掌灯时分,大军已驻扎下来,康熙也没命人来问过。
映雪和涣秋皆忧心地守着怀袖,映雪将自己的一件棉衣披在怀袖身上,小声道:“主子就回去服个软,万岁爷不会当真恼了,也省得在跟着咱们受苦。”
怀袖守在炭火盆子旁边发呆,一天没怎么进水米,此时被火烤的嘴唇有些干裂。
涣秋见此情景,起身便要下车,映雪道:“你干什么去?”
涣秋有些薄恼,低声道:“我去寻万岁爷,磕头求他让主子回去。”
映雪正欲开口,怀袖却道:“不许去,我又没做错事,你这样去了倒显出我没理,我今晚不回去了,你只去帐殿内,将我的一应用物和披风抱过来便是。”
涣秋和映雪听出怀袖眼下明摆着在说赌气的话,涣秋为难地瞧着映雪,映雪悄悄对她使了个颜色,偷偷地摆了摆手。
涣秋盯着映雪琢磨了片刻,突然灵台一凉,笑着悄悄点了点头便下车去了。
涣秋独自行至金顶大帐前,正准备对门口的宫人开口,见李德全正巧由里面走出来,涣秋立刻迎了上去。
李德全瞧见涣秋,无奈道:“娘娘怎么这会子还不回来?”
涣秋悄声问:“万岁爷可恼了我们主子?”
李德全摇头:“倒是瞧不出恼来,只是一整日闷着看书,倒也没说什么。”
“这会子我进去可方便?”涣秋又问。
“是你主子叫你来的?”李德全反问。
涣秋立刻点了点头。
李德全琢磨了片刻,点头道:“这会子万岁爷刚用过晚膳,正歇着,你进去倒也正是时候。”
涣秋立刻谢过了李德全,顺着宫人挑开的帘笼,低身走了进去。
康熙此刻正独坐床边,手边仍放着红泥小茶炉,炉上茶壶中茶汤尚未烧滚,康熙目光望着窗外的融融月色,似心情不错。
涣秋走至近前,正欲跪地请安,一眼瞧见茶壶正翻滚出烧开的汤水,便未及行礼,走过去将茶壶提了起来,缓缓将汤汁注入茶海上的一只绿泥紫砂壶中。
康熙听见水声,转回头,见是涣秋,微愣了愣问:“是你主子让你来的?”
涣秋听康熙这么问,略迟疑片刻,立刻点头:“是主子吩咐奴婢过来的,主子心下惦记万岁爷,又抹不开颜面儿,便打发奴婢过来瞧瞧。”
康熙边听她讲,顺手拿起茶盅,眼帘都没抬,浅呷口茶汁,待涣秋话落,淡淡地说了句:“你在说谎!”
第608章 巧婢释情
康熙话一出口,原本正往提梁壶中添水的涣秋手一抖,茶几上洒了大片滚烫的水渍。
康熙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她提着茶壶和微微有些发抖的手,沉吟片刻问:“你主子今晚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涣秋放下手中的壶,跪在地上俯首道:“回万岁爷,主子虽然嘴上没明说,心下却惦记着万岁爷的御体,眼下特地差了奴婢过来瞧瞧,顺带……”
“顺带将她的衣物和书带过去,对吧?”涣秋言辞踌躇的间隙,康熙直截了当地替她说出后半句。
这次,涣秋确是彻底不吭声了。
涣秋此刻已经认准了康熙绝对会算卦,她们的一切念头想法皆被康熙摸了个通透,这样的感觉,让涣秋既敬佩,又不自觉地心生敬畏。
康熙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涣秋,语气清淡道:“既然你说你主子挂念朕,那正好,你就替她留在朕的帐殿内伺候吧!”
说完,康熙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涣秋,径自由旁边取了书,开始认真翻阅。
涣秋原本还想再说什么,才张开嘴,康熙道:“朕看书的时候最不喜人聒噪多言,你只管研墨添茶便是。”
涣秋只得硬生生将嘴边的话咽进肚子里,一边默默地蹲在红泥炉边煮水烹茶,一边忧心地望向窗外,尽管心中焦如万只蚂蚁啃噬,嘴上却一个字也不敢吐出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涣秋添了一壶又一壶的茶汁,康熙终于看书看的眼睛有些累了,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抬头时,见涣秋仍一脸焦急地仰脸望着窗外,略想了想,康熙问:“你随在你主子身边多久了?”
涣秋立刻答:“自主子入宫,苏麻姑姑便将奴婢配给了主子,算来三年有余了。”
康熙轻轻点头,又问:“你主子才入宫的时候,是不是比现下调皮些?”
听康熙问起这个,涣秋眉眼含笑道:“要说起主子刚入宫的时候,性子可比现在活泼许多,每日在慈宁宫后园子里教几个小太监习武,人又爱笑且不爱拘小节,宫人们可喜欢她了!”
“这么说,你主子现在与那时候比,性子却改了不少,她在朕面前好似不如这般活泼。”
涣秋略想了想,歪着头道:“其实,主子还是蛮想亲近万岁爷呢。”
康熙听她这么说,好奇问:“为什么这么说?”
“主子其实是个很不愿受拘谨的性子,可每次与万岁爷在一处时,不是身侧有一众宫人随着,便是有大臣在旁侧,主子想活泼,又怕那些大臣们说闲话,所以拘束很多。
不过奴婢记得去年的冬日间,万岁爷带着主子在后园中打雪仗,主子那次高兴坏了,回去还特地画了一幅《梅园戏雪图》跟我们念叨了好几日呢。”
康熙立刻问道:“你可还记得那幅画儿上可有朕么?”
涣秋点头笑道:“当然有!那日万岁爷一身明黄龙袍,咱们主子一身雪狐狸大氅,全落在主子的画儿上,跟活了似得!”
“这幅画现在何处?”康熙急问。
涣秋想了想,道:“此番出行主子必不会带着这画,多半实在凉阁的大琉璃插瓶里头。”
康熙两眼兴奋的直放光,道:“他日回宫,你将这幅画寻出来,背着你主子偷偷送到朕的乾清宫来,朕必有重赏!”
涣秋惊讶地望着万岁爷,不解问:“不过一幅画,万岁爷只要开口,主子定会即刻献出来,何须奴婢偷偷送过去?”
康熙笑道:“这其中缘故你不必知晓,只要按照朕说的做,必有重赏,记住:此时万不可说与你主子知晓!”
涣秋莫名地点了下头,却始终不明白康熙究竟揣着什么心思。
康熙觉着与涣秋聊天颇有些意思,便干脆放下书卷,与她仔细闲叙起来。
“你主子今日回去,可有说些什么?”
涣秋想起辰时见着怀袖的模样,心里一阵心疼,轻叹道:“主子今日去咱们的厢车时,奴婢瞧着着实可怜见的。”
康熙挑了挑眉问:“哦?她怎么了?”
涣秋道:“其实主子平日子是个极要强的性子,很少哭鼻子,可今日,奴婢觉着主子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只闷着头哭,瞧着咱们都心里酸酸的。”
康熙想起怀袖早晨出门时的模样,心中已猜到了几分,却听涣秋继续道:“其实,主子这几日着实惦记万岁爷,可……”
关于卫贵人盛宠的种种,涣秋话已到了嘴边,才想起来自己此刻的处境,又将话岔开道:“主子尽管心心念念的皆是万岁爷,却不知为什么,总与万岁爷失之交臂,就拿那日在园中的惊鸿一舞,其实主子是特地去园子里寻万岁爷的。”
康熙听见这话,倒是颇感惊讶:“怀儿那日去园子里当真是为了寻朕?”
涣秋点头:“那是自然,主子已有小半年不曾跨入园子半步,那日听说万岁爷在园中赏花,便立刻整理装容赶了去,可……”
涣秋说至此,小心看了眼康熙,小声道:“万岁爷根本没仔细瞧咱们主子一眼,就带着卫贵人离开了,主子回去着实伤心了许久呢!”
康熙闻言,剑眉蹙了蹙,只觉心头一阵刺痛。
涣秋没仔细看康熙的表情,仍自顾自地说:“主子这阵子心头着实不好受了好一阵子,前一日,只因月荷说了句主子笑的好看,主子便在镜子前学着笑了许久,还问我们几个伺候的丫头,哪一种适合笑给万岁爷看。
其实,随军出征这一路,主子原本心里也是热乎乎的,昨日奴婢过来给主子梳头,主子听闻万岁爷特地为她准备了妆镜,开心的什么似得……”
涣秋越说越来劲,絮絮叨叨地将怀袖这些日的惆怅,郁闷,委屈一股脑像倒豆子似得全说了出来。
康熙始终认真听着,越听心却揪的紧,越听越觉心尖子疼的慌。
他原只想着避开她几日,只因每每见着她,都令他情不自禁想将她紧紧地掬在怀内好生疼怜。
因他心下早有了打算,便想着借由卫贵人躲她几日,却不想,这几日惹她竟也过的如此辛苦。
“昨夜,主子原打算好生伺候万岁爷,可……”
第609章 故友图海
“哗啦!”
涣秋话说了一半,只听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吓地立刻住了口,再抬眼,却见康熙竟硬生生将手中的茶盏捏成了碎片。
涣秋小心翼翼抬眼打量康熙,只见他面色深沉,深垂的眉睫看不出情绪,只让人感觉分外凉薄。
涣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仔细回想自己那句话说的得罪了康熙,可思来想去,又琢磨不明白。
过了片刻,康熙缓声道:“你将怀儿的用物略收拾一下,命人给她送过去,顺便差人说与她,你这些日子便留在朕身边伺候了。”
涣秋张着嘴,惊愣地望着康熙片刻,突然磕头道:“求万岁爷心疼主子,放奴婢回去吧,主子如今住在厢车里已经够可怜了,您再将奴婢留下,主子那边……”
“朕意已决不得多言,速去照朕的意思办!”康熙脸一沉,携着书卷向里端的秀床行去,不再理会涣秋。
涣秋磕的额头生疼,听康熙这么说,用力咬着唇,心里一片冰凉,却不明白康熙为何要对主子如此残忍。
————
映雪将涣秋托人带回来的东西接在怀里时,气的脸色铁青,忍不住就开口大骂涣秋没良心。
怀袖此刻虽已和衣躺下,却将方才那宫人传的话听得清楚,见映雪气恼,便道:“此事必定是万岁爷的意思,你莫错怪了涣秋,如今那边儿没人伺候,她能留下代我伺候万岁爷,也是好的,省得他日回宫我又落太后的埋怨。”
映雪原本气的心肺疼,听怀袖这么说,也只得作罢。
将送来的披风搭在怀袖身上,映雪不服气道:“万岁爷往日那么疼主子,我就不信,主子在这厢车里不回去,日子久了万岁爷就不心疼!”
经历了这几日,怀袖心里也想开了,耳边听着映雪赌气的话,却神色平静道:“你也莫小看了万岁爷,他或许还当真不心疼呢。”
————
大军行这一程赶往疆北,却是颇顺利,只两个月便已接近边塞,疆北将军府早已收到了快马送来的军报,大队人马刚刚翻过乌阔台哨卡,便有将军府葛吉泰亲自选派的迎驾部队赶来接应。
晨起时,怀袖命人只拿了个蒲团,幕天席地地坐在塞外厚实的茵茵草甸子上,就这接近晌午的明媚阳光梳头发。
往日怀袖梳头理容都是涣秋伺候,眼下个把月,涣秋都被康熙留用在金顶大殿内,且怀袖身边又每个镜子,梳头的活就落在了映雪的身上。
映雪平日料理宫物是把好手,可梳头着细致活就做的一般了,幸而怀袖也不计较这些,反正出了宫,天高云阔间也没了那些宫规束缚,随行的大臣们自然也管不着她这个娘娘梳什么发饰。
怀袖便每日只让映雪简单梳二把头,一身利落的旗装,带着雪额时不时地骑着流风出去打猎,过的好不自在。
梳好了头,怀袖站起身掸掸裙摆上沾着的草屑,正要吩咐福全去牵马,远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