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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弃后崛起-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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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不知道。”苏妤说。似是敷衍的答案,却见她神色很是真诚,顿了一顿,又续说,“不过无所谓吧,臣妾到底是宫中嫔妃,愿或不愿,臣妾都得在宫中过一辈子不是?”
  一听就是真话,不过也忒直白胆大。皇帝看着她微微泛红的双颊,心知她大抵是有些喝高了,才借着酒劲说出了这样的话。
  心中一思,暗道苏妤这酒量也太不济了些……这酒虽不是果酒那般柔和,但也算不得烈。小小的酒中不过一口的量,苏妤只喝了三五杯罢了,便已到了“酒后吐真言”的地步。
  正想着,便见苏妤又喝了一杯下去,仰首间透着二分豪气,搁下酒杯又笑道:“再者……便是寻常人家,妻也好、妾也罢,也未见得有几个能和夫家和和睦睦一辈子、半点不快也不生的。”
  皇帝听之点头,笑言:“这倒是。”
  “所以么……臣妾懒得去细想那些,陛下又何必执着?”苏妤无所谓地说着,皇帝默了一默,又道:“照你这样说,过去了的事,便皆不该执着了?”
  “执着有用么?改变得了什么?”苏妤嘴角一扯,发出一声哑笑,“莫说执着过去改变不了什么,便是知晓未来,也未必能改变得了什么。”
  她指得自是她的那些梦,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却从来无力改变。这才使她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眼睁睁看着那一个个梦应验。
  皇帝听来却是另一番意味了。他想,过去了的事,执着许是确实无用、也确不改奢望能改变什么。但上苍既给了他重活一世的机会……
  他又岂能任由这一世如同上一世一样。
  温酒入口,皇帝笑而道:“朕不信命。”
  “臣妾……信一些吧。”苏妤浅笑。
  旁边有许多宫人服侍着,都多多少少听得出,二人均有心事,或说是生生让酒灌出了心事。年头长一点、由太子府随进宫中的宫人更有些心思复杂,便是在府中时,也没见过二人这般把酒言欢。
  。
  不知喝了多少,苏妤只觉自己已在梦醒间不停往复了,似乎闭上眼便能沉睡过去,睁开眼时却又好像还能再醒上一会儿。
  皇帝喝得比她多些,倒仍是比她清醒一些,睇着她面上愈加明显的红晕道:“早点歇着,明日……朕也不能再免朝了。”
  “嗯。”苏妤用手轻支着额,点了点头。站起身便觉一阵目眩,折枝刚上前要扶,皇帝却是先一步扶住了她。眼看她这样子大约已难走稳,弯下腰一用力将她横抱了起来。
  再低头看卧在他怀里的她,轻阖着眼,好像已经……半睡了?
  进了寝殿,皇帝将她放在榻上,自己也觉出醉意愈发重了。仍是有一分难得的清醒,让他提醒了自己一句先去盥洗才是,若不然这般醉着睡下……
  指不定要做出什么。
  离榻前又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他伸手给她把被子掖好。苏妤却忽地翻了个身,朝着他侧躺着,自然而然地将他的手臂搂在了怀里。
  “殿下……”他听到她轻轻一唤,已经很久没听到的称呼让他微一怔,便听她嗫嚅着续说,“让臣妾再睡会儿……再进宫……”
  一恍神间便连最后的清醒也被尽数击碎。
  这句话,是在他们大婚的翌日清晨时她说的。按规矩,大婚次日他们须得进宫问安,可前一日的昏礼仪程繁复,加之洞房花烛,次日他倒是仍精神颇好,她却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心知天已不早,又实在起不来,便耍赖一般抱住了他的胳膊,央他让她再睡一会儿。
  。
  皇帝低头看着死死抱着他胳膊的苏妤,羽睫轻轻地覆着,鼻息平稳。莹白的肌肤上微泛的红晕就像颜色恰到好处的胭脂在脸颊上浮着。那压在他胳膊上的玉臂,腕上的镯子还没摘。这一对蚕丝玉的镯子还是他去年给她的,她好像很是喜欢,总能见她带着。
  目下……他忽地觉得这一对色泽温润的镯子在她腕上轻轻套着,有一股莫名的旖旎之色。
  “阿妤?”他轻唤了一声,苏妤似乎又意识地“嗯”了一声,松开他又平躺过去,再度睡得沉沉。
  他终于在醉意中俯□去,轻吻在她额头上。唇畔与她一触便再也离不开,一点一点地移着,移过耳边、滑过颈间,从他内心翻腾出一股接一股的燥热。
  伸手扯下幔帐,周围瞬间暗下去几分。苏妤仿佛察觉到什么,睁了睁眼仍是醉意醺醺:“陛下?”
  她感觉到他的手探进她的衣服,直伸到了她的腰后。手指蹭在她的皮肤上,让她有一阵不同寻常的栗然。
  苏妤不知自己是梦是醒,她想她是睡着的,神思又好像无比清明。
  “陛下……”又一声轻唤,苏妤微微锁了眉头,有些许推拒之意。
  身体却和语气截然相反。似乎身上的每一处都已不受自己的控制,在他不断落下的吻中不住地迎合着他。
  这一天,她想过的,从他开始待她好的那时起她就想过的。她觉得自己到底是他的嫔妃,势必躲不过这一天。
  但每每想起,心底都有忍不住的厌恶。
  他已有那么久没碰过她。较之在太子府中的几个妾室,他继位后免不得多了很多嫔妃。想到床笫之欢时,她总不禁会想到……他必定比当初要精进许多,这么多嫔妃,他可以不断的有新欢,也会用各样的法子取悦她们。然后到了那一天时,再这样来与她欢愉。
  终是没能避开这一天,可却似乎与她的预想不太一样。似乎……确是比当年娴熟许多,却有着出乎意料的急躁。
  夹杂着酒气的气息在幔帐中萦绕着,让她有些摸不清他的情绪,只奇怪于在宫中有这许多嫔妃的情况下,他为何还会有这般几乎让她有些怕的急躁。
  却又有着两分小心。
  苏妤觉得浑身都被酒气与他的气息所包裹着,再没有分毫反抗的力气,任由他摆弄着,感觉到他欺身覆上来,不知自己是想推拒还是想接受。
  几分无可奈何又似乎有些喜悦的心绪下,苏妤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大约只是她喝醉后的一场梦。
  直到他撞进她的身体。
  二人都太久没有欢好,这一下他很用了几分力气,让苏妤禁不住地轻呼了出来,终于不得不让自己承认……这一切都是真的。
  “陛下……”轻微的疼痛在心底激起一阵说不出的委屈,苏妤狠咬住嘴唇,眼泪仍是顺颊而下。
  他仍是紧搂着她,唇边蹭到那一丝咸味,腾了手顺着她的后脊轻抚上去,直到颈边方绕到了前面,轻拭掉她的眼泪,有些意识不清地哄了一声:“别哭……”
  右肩却蓦地有一阵剧痛。
  贺兰子珩眉头蹙着闷哼了一声,身上动作未停,肩头也任由她咬着,手与唇皆在她肌肤间游走着,在她身上漾起一阵阵酥麻。
  舒服却又有些难受。苏妤只觉他动作愈发激烈了些,黛眉皱得更紧,双臂不自禁地环上他的脊背。恰又有一阵略分明的疼痛被撞出,痛得苏妤浑身一紧,指甲狠狠地刻了进去。
  “呵……”一声轻笑。贺兰子珩只觉心中那一团火在她这般的狠掐之下再也压制不住,微抬眼觑了她一眼,在她满眼的惊惧中再度俯了下去。
  这一回,带了些成心“给她好看”的报复之意。
  苏妤只觉眼前一白又一黑,耳畔响起些许低低的鸣音。心中有些发慌,许久不绝却又可以忍受的痛感让她觉得更加委屈,很想骂出声来,骂他故意欺负她……
  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逐渐的,一切心绪都变得模糊而不重要了,仍清楚地感觉到他环着她、自己也回手仍紧搂着他,便这样一并不管不顾的……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第72章 梦醒

  
  筋疲力尽中,苏妤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时睡了过去。只觉的在漫无边际的醉意与乏意中;身子不受控制地下坠着;继而一阵刺骨的寒冷。就像是在天寒地冻的时节;冷不丁地坠入了冰湖。
  全身发抖。
  在这冰湖里,无尽的记忆犹如湖水般突如其来地灌了进来;让苏妤猝不及防间竭力地想看清楚每一个细节。
  好冷……她觉得自己在发抖。艰难地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一片雕梁画栋。很是熟悉;一时似乎又难以想起这是什么地方。
  ……霁颜宫?贞信殿!
  努力的思索,终是有了答案,却在得到那答案间便陡然瞪大了眼;猛一滞息……
  她想起来了。
  那天也是这样,好冷。血液一点一点地从身体里流出,寒冷间,让她的意识逐渐模糊,望着贞信殿的殿顶,直到再也无力睁眼。
  眼前只余一团团颜色各异的迷雾,忽有一阵巨大的吸力,吸得她的身子不住地向后跌着,两旁画面飞转,速度快极了。
  想喊,却喊不出声来。
  然后不知是过了多久,她慢慢地看清了那些画面。一时无奈,那是她一世里的一点一滴,多是不堪回首的记忆,她却不得不去看。
  。
  一件件事情由近及远的呈现,最初是一句:“贵嫔娘娘,陛下驾崩。”她瞪大了眼睛,看到宫人对“她”说出这句话,然后听到自己哭得撕心裂肺。
  这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苏妤只觉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两世的记忆同时翻涌着,一点一滴都好像要在头中炸裂,一阵剧痛。
  “陛下,绝不会是苏贵嫔……”
  宫正张氏。苏妤感觉周遭一静,目不转睛地看着张氏在成舒殿里说出这句话,然后被人带走。她想起来,张氏是因为非要为自己说情而死的……便是那一天么?
  “陛下,苏家之事……妥了。”沈晔?苏妤微愣,却不知他这句“妥了”是什么意思。
  疑惑间,她好像被丢出了那些飞转的画面。站起身……苏府?
  一声沉重的叹息。苏妤惊诧地回过头,目光便落在了案上那一团刺目的白色上。她看到父亲颤颤巍巍地走过去,将那白物拿了起来,抛上房梁……
  白绫三尺!
  在凳子被踢翻的那一瞬,苏妤无可克制地想要大叫出来,却又猛被抽到了另一个地方。
  闹市。
  起哄的人们吵吵闹闹地围着,在高台前指指点点。她仿佛是腾在半空中,俯身看着。在那高台上是……苏澈!
  只那么短短刹那间,利刃落下,生生将苏澈的身子斩为两截。
  “苏澈!”这一回,她喊了出来,喊得自己破音。
  一下子落了地,她怔怔地望着尚未气绝的苏澈,耳边一阵阵地嗡鸣。
  她听到有围观的人唏嘘不已地喟叹,又道了一句:“可惜了,家里落了罪,十七岁的年纪,也逃不过去。”
  周遭霎时一黑。
  十七岁……苏澈死的时候才十七岁,那么,便是她二十一岁那年。
  一阵如刀绞的心痛。
  她从不知道这些事。朝中的事,她打听不到半分。虽是清楚父亲的野心,知道皇帝与父亲争了多年了,却从来不知……原来家中早在她二十一岁那年便落了罪,更不知弟弟死得这般凄惨。
  “苏澈……”她在黑暗中走得魂不守舍,紧紧抱着臂也减少不了半分心中的恐惧。
  痛苦之余,她觉得自己傻透了。
  曾与她同牢合卺那个人、她的夫君,后来一天一天地伤她,不肯信她半句话。她心里怨,却是不曾恨过他,甚至……仍是对他充满幻想的。
  她告诉自己,即便苏家罪无可赦,他也终是没对苏家赶尽杀绝。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彻底错了。
  苏家早已没了。他不仅赶尽杀绝,甚至没有告诉她一声,让她连哭也不能哭上一次……
  都说墙倒众人推,想来也不会有人敢冒着触怒圣颜的风险去替父亲和弟弟收尸吧……
  “贺兰子珩……”她第一次如此咬牙切齿地唤出了这个名字,极尽怨恨。
  。
  身体又倏然被吸了回去,吸回了那飞转的画面中。
  苏妤逐渐意识到,这一切画面都是倒着排的,从她死时为始,越往后看到的便越是长久以前的事情。
  “陛下……求您饶了折枝……”她看到自己的眼泪不停地留下,跪在殿里不住地求他,却又怕扰了他似的,连声音也不敢太大。
  那种压抑,只有她自己知道。
  “陛下……臣妾只有折枝了,她如是死了……”她没有放弃地继续哭求着,他却只看着手里的折子,头也没有抬一下。
  那一天,折枝被生生打死在成舒殿外,而她哭得昏死过去。
  画面仍一幕幕转着,皇后礼服的事情、长跪成舒殿前的事情……她这一世同样历过或是不曾历过的种种,一个接一个地呈现在她的眼前,让她无可阻挡地记起了前一世的年年月月。
  终是一片纷杂,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清,直至最后化作一句无比清晰的“陛下,臣妾没害她的孩子……”
  一切戛然而止,停在了她一切不幸的始点。
  。
  她终于睁开了眼,猛地惊坐起来,定神许久才看见周遭。
  是成舒殿的寝殿。
  “折枝!”一声急唤,折枝应声进了殿来。听出她声音不对,连忙掀开幔帐坐到榻边:“娘娘怎么了?”
  无可言述的欣喜。
  她多么怕,一觉醒来,折枝真的已不在。
  “折枝,我……”惊魂未定地握住折枝的手,在觉出她手中温暖的同时,苏妤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已冷到毫无温度。
  “娘娘做恶梦了?”折枝低头看着她的手怔了一怔,望了一望天色,又道,“再睡一睡吧……陛下特意没扰娘娘,说今日晨省也免了便是,一会儿让何匀去成舒殿告假,就说是陛下的意思。”
  苏妤却哪有心思听这些……
  终于完全分清了梦与醒。她想起了昨日是她的生辰,皇帝带她去了城中看雪,回来后又一起喝得大醉,之后……
  每一块骨头都仍疲乏着,她很清楚之后发生了什么。
  。
  那场梦……
  不,不该再说那是梦。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在做梦,一个又一个、一场接一场……
  去年七月之前,泰半梦境都应了验。她对苏澈偶尔提起过、娴妃阮月梨知道这些事,其余的……再无旁人知道。
  因为莫说别人听了会觉得诡异,连她也时时觉得,自己必是有什么地方不对,才能如此看见未来。
  今时今日才知,那一切都不是未来,而是过去。
  那一切……都真真切切地发生过。
  割腕之后她那样不停地看到以前的、更久以前的种种,好像时间一直在逆着走,让她看到了许多曾经发生她却不知道事情。那些事……逐渐让她恨意凛然,恨得浸透了灵魂。
  除了恨,还有悔。不悔她嫁他——因为那终究不是她自己的决定,却后悔自己一世痴心错付。
  那时她告诉自己,如若早知道这些,她一定早早地便恨他入骨,搭上自己也要取其性命。
  还有叶景秋、窦绾……那一个个曾想支她于死地的人,如若她早知道苏家已不在,兴许早便不会去忍,拼个鱼死网破反倒轻松一些。
  她依稀记起,在那些画面的收梢,她曾牙关紧要,怒斥老天不公,戏弄了她一辈子。嫁错了人无妨,却让她连最后的孝也尽不得。
  再之后……
  她没想到上苍会让她重活一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又让她在此时此刻倏尔间全都想起,一切彻骨的恨意再度涌上心头、遍布全身。
  。
  “折枝。”苏妤再度开了口,嗓音发哑,“那些事……你还记得么?”
  她的目光有些空洞,口气亦带点张惶。折枝一愣:“什么?”
  “陛下待我的那些不好……”她抬起头,“你还记得么?”
  “自是……自是记得……”折枝奇怪地觑了她一眼,温声劝道,“但也已过去了……陛下自己也知那两年亏待了娘娘,如今不是……”
  “别说了。”苏妤生硬地打断了她,半蜷着身子侧躺了回去,紧紧环着自己的腿,淡漠地道了一句,“有些事,不是可以这般简简单单的‘过去了’……”
  实在太可怕。苏妤久久躺着,仍觉无力接受。竟不是梦而是现实、竟不是过往而是未来……
  怎么能够……
  那一切痛苦她都经历过,哪怕原本以为是尚未应验的梦境,原来她都已经历过了一回。
  原来真的有那么一世,她在成舒殿前跪到昏死,然后腿上落下了病根……
  这一世,她却还在傻傻地庆幸那场梦没有应验。
  “折枝,我恨他。”她无力地说,“恨他们。”
  折枝错愕:“谁?”
  “叶景秋、窦绾,还有……陛下。”
  折枝陡然噤了声。她知道,大概是被突如其来地这么一句吓坏了。惊住了半天,折枝才怔怔地开了口:“娘娘您……您可别瞎想,叶氏和佳瑜夫人也还罢了,如今叶氏已被废黜,佳瑜夫人到底不得宠,可是陛下……”
  “你不必担心。”苏妤抿起一笑,“苏家还在,我不会做傻事。”
  折枝犹是有些回不过神,觉得今早她的一言一语都奇怪得很。
  “我要和他们把债一笔笔算个清楚。”淡泊的口吻强压住了心中强烈的恨意。
  她知道,自己的这一世和上一世很不一样,至少从一年多前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叶景秋被废黜、窦绾没当上皇后……她不知这一世为何会有这样的扭转,但平心而论,这些扭转对她来说到底还是好的。
  也想好好地这样过下去,可那些痛……到底太痛。浸在骨髓里,洗也洗不去。
  “冤有头债有主,没机会去算的账便罢了,如今既有机会……”
  上苍既是给了她这个清算的机会,便不是让她佯作不知、混混沌沌地过下去的。
  她也做不到佯作不知。
  
 

☆、第73章 一念
 
  皇帝回到成舒殿时苏妤还未起床;侧躺在榻上;静静的;好像在思索什么。
  心知昨晚的种种多少和喝多了酒有关,他尚有两分清醒,她却已毫无意识,决计算不得心甘情愿。便多少有些许忐忑,默了一会儿才终于提步向榻边走去:“阿妤?”
  苏妤抬起眼帘;有那么短短一瞬;皇帝几乎窒了息,只觉她目中毫无感情、甚至有些许森冷的恨意;但又好像只是错觉,因为她只抬眼看了他那么短短一瞬;便又覆下羽睫,遮掩住一切情绪。
  哑了片刻;皇帝在榻边坐下来;又哑了片刻,皇帝轻咳了一声,说:“昨晚朕……喝得多了些。”
  “昨晚臣妾也喝多了。”苏妤淡淡道。便坐起身,锦被仍盖在身上,只露出了白皙的双肩。面上蕴着浅淡的红,苏妤道,“臣妾要更衣,陛下可否……”
  “……哦。”皇帝一哂,起身往殿外走了。微微松了口气,她似乎并未怎么生气。不快大抵是有些的,慢慢哄她便是。
  不论怎么说,昨晚她醉得更厉害,没忍住动了她,只能是他的错。
  拿了一本折子在手里翻着,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就是心绪不宁。翻了半天,终还是烦躁地搁下,正巧苏妤从寝殿走出来。穿着一身淡蓝的交领襦裙,发髻松松地绾着,还未来得及施粉黛。
  仍有些睡眼惺忪,皇帝递出手去,苏妤便行上前来,将手搁在他手心里,屈膝坐下。皇帝看了看她,温和笑问:“饿不饿?传膳吧。”
  苏妤摇了摇头:“不饿。”
  “咯咯”的两声轻叫,子鱼和非鱼从侧殿蹿出来,一颠一颠地向他们奔过来,很是开心的样子。
  苏妤怔怔地望过去,只觉隔了一梦而已,连见了这两只小貂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皇帝扫了两只小貂一眼,遂向苏妤道:“先出去走走?回来吃些东西。”
  苏妤颌首。
  并未走远,二人一并去了成舒殿后,殿后有一凉亭,皇帝时常在此处想些事情。前几日大雪不断,亭顶上覆了厚厚的一层积雪,看上去和往日大是不同。
  宫人置好垫子,二人便一同坐了。皇帝看着她微微发白的面色有些慌意:“气色这么差,一会儿传太医来看看?”
  “没事……”苏妤喃喃道,“歇一歇便是了。”
  分明觉得她心中有事,皇帝沉默了一会儿道:“怎么了?有心事?”
  苏妤无言。安安静静地看着亭子外地上的积雪许久,方轻轻道:“陛下说不信命……”她抬了抬眼,“那陛下……可信六道轮回么?”
  皇帝一思,笑而颌首:“信。”
  “臣妾也信。”苏妤抿起浅浅笑意,“不信命、信六道轮回、信因果报偿。”
  “怎么说起这个?”皇帝觉得有些奇怪亦有些心惊,因果报偿?她指的是什么?
  苏妤轻缓摇头:“没什么,就是醒来后闲来无事,想了想这些年的种种,觉得当真是天意弄人。”
  让她活着,却不能知世事;死了,看到诸事;重活一世,忘记诸事而被梦魇所扰;眼见着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却倏尔间想起前尘诸事。
  “朕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他噙笑说着,眼中信心满满,“你也答应了,要再做朕的妻子。”
  “是。”苏妤微笑,语中停顿一会儿,道,“臣妾想求陛下件事。”
  皇帝点头:“你说。”
  “再过几个月,苏澈便十七岁了。到时候……可让他回锦都一趟么?”她依稀记得在她死后,魂魄被生生拽回数年之前,到了苏澈死的那一天。秋叶落了满地,覆出一片的枯黄,大约是在九、十月的时候吧……
  心知这一世大约会是不同,苏澈应是不会被腰斩,却仍是放心不下,一定要那时见到他才好。
  皇帝闻言即点了头,笑道:“自然可以,回头朕安排。”
  “多谢陛下。”苏妤莞尔,心绪却愈显复杂。
  前朝的事仍未停当。拜叶景秋所赐,沈晔不遗余力地查着叶家,据说已列出了百余条罪状,洋洋洒洒写了数页纸,呈到御前,皇帝一语不发地一页页看完,下旨秋后问斩。
  事情传到后宫,苏妤心中微动。当真是因果报偿,多么巧,秋后问斩。上一世的这个秋后,被问斩的……是她的弟弟苏澈。
  “你不止是来跟我说这个的吧?”苏妤笑睇着来同她说这事的娴妃,娴妃回以一笑,手中闲闲地剥着一颗橘子:“我差人去告诉叶景秋了,想看看她什么反应。”
  次日再到成舒殿前的时候,远远地一看,苏妤便知娴妃绝不仅仅是将此事“告诉”叶景秋了。而是给多半给她行了个方便,让她得以跑来求情。如是被问起来,自是冷宫的宫人们没看住她。
  “落轿吧。”苏妤淡声吩咐了一句,煖轿停下来,她下了轿,搭着折枝的手缓步行去。
  在叶景秋身边几步的地方驻足了须臾,苏妤偏过头,叫来在殿门口候着的宦官,宦官一揖:“昭仪娘娘。”
  “这怎么回事?”黛眉浅蹙,苏妤觑了叶景秋一眼问那宦官。宦官忙躬身禀道:“她非要见陛下,已在这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这是寒冬腊月。
  苏妤缓了口气:“陛下怎么说?”
  “这……”那宦官抬了抬眼皮复又低下,“陛下政务繁忙,娘娘您知道规矩。”
  御前的人根本没往上禀,皇帝压根不知道她在这儿。
  苏妤猜是徐幽的意思,微微一笑,再未看叶景秋一眼,便移步往殿里去了。
  “苏姐姐……”身后传来低哑的声音,是许久没再听过的称呼。苏妤脚下不觉一滞,转回头来,淡看着她不言。
  “苏姐姐……我求你……”叶景秋抬起头望向她,满是央求,“求你让陛下再见我一面……我只想为父亲说两句话……”
  从没想过叶景秋竟会有这般求她的一天。
  一时间,苏妤觉得这一幕如是早一些出现……不用太早,在她生辰前出现便足矣。那时她还没有想起那些事,说不准便会心软——去替叶景秋说情自不可能,但兴许会求皇帝见她一面,能不能说服皇帝饶她父亲一命便要看她的本事了。
  可如今……苏妤瞧着衣衫单薄、大约因受了寒而连发声都艰难的叶景秋,心里没有半丝半毫的同情。
  “今日你知道这样来求我了。但若落罪的是我父亲,你可会许我给他求情么?”她冷冷问着,话语尖锐,问得叶景秋一滞。
  “莫说是说情,如是我身在冷宫,我父亲获罪死了……你可会让我知道么?”她又道。
  上一世,其实并未在冷宫里,却也没有任何人让她知道这些事。皇帝大抵是懒得同她说,窦绾和叶景秋估计也是不屑同她多言半句;娴妃,多半是不忍告诉她……
  从娴妃今时今日的举动便能看出来,前一世同样是瞒着她,却是善意的。只是娴妃不知道,人在死后……也许就能看到种种自己并不知的事。往近处看,是让她知情更残忍;而往远了说,却是隐瞒许久、直至死时才充满悔恨更加无情。
  叶景秋被苏妤问得无言以对。她知道,如是今日的处境当真换上一换,自己绝不会对苏妤有这样的善心。
  而苏妤……更是清清楚楚地经历过这些。
  “苏姐姐何不做个好人呢……”叶景秋思索着,哑哑笑说,“陛下总会从成舒殿出来,总会看到我跪在这里。如是那时陛下知道我曾求过姐姐、姐姐却不闻不问,他便是再厌恶我,也会觉得姐姐心狠……”
  她努力地想要说服苏妤,苏妤听罢黛眉一挑,看着她笑意蔑然:“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忘算计。”
  叶景秋低笑:“实话罢了。”
  “你还不明白么,陛下知道我恨极了你。”苏妤冷然道,“我对你不留情面,根本无需对陛下掩饰。”
  “他知道你恨我是一回事,看到你的狠毒又是另一回事。”叶景秋神色黯淡,垂首缓缓道,“所以,苏姐姐何必呢?反正我也不可能再得宠、再复位了,不过想为父亲辩解几句,姐姐便当是送个顺水人情,可好?”
  苏妤睇视着叶景秋,不得不承认,她这番话亦是有些道理的。帮叶景秋说这句话,许是不会对她有益,但也不会有任何坏处。
  默然沉吟着,苏妤良久未言。时至今日仍是被叶景秋如此将了一军,让她难免有几分恼意。
  平心而论,她乐得让叶景秋体味一番她曾尝过的滋味——不论是在殿外跪到昏死,还是在死后灵魂抽离间目睹亲人的离世,她觉得让叶景秋也尝一尝才叫因果轮回。
  可另一方面……她终又不愿变得如叶景秋一般。那是她最讨厌的样子,冷血无情,毫无善念。
  被自己矛盾的心思逼入了两难境地,虽只是一念之差的事,却久久拿不定主意。
  “姐姐如是让我见了陛下,有些话……自是姐姐也会想听的。”叶景秋笑吟吟地再度出言道,“近来宫中的事那么多,有很多姐姐都摸不清楚吧?不想听个究竟么?”

  作者有话要说:嗯啊,上一章算是个大转折,于是看到评论几乎两极分化,觉得很有意思很期待的有,觉得没劲的也有。
  虽然前者占大多数……但有一句话还是让阿箫心里挺难受的……呃,故意为了拖文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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