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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皇商-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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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文旭话别说得太早了,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孔友奇提高声音,将周围的人全部吸引了过来。

田文旭一看周遭人群,更是来劲,“赌?!爷奉陪,但是你现在一穷二白。房契舟车全部压在契约上,你拿什么跟爷赌?你那三个用钱买来的县主?你用过的,一文钱都不值,爷不稀罕!”

孔友奇捏着拳头,强抑着想要揍人的冲动,“我孔家还有的是钱!只问一句。你敢不敢赌?”

“赌就赌,只要你孔家能拿得出来,爷奉陪到底!”

田文旭话音一落,不知人群中谁先喊了一声好,紧接着叫好声此起彼伏,田文旭顿感无比的虚荣。

“你小子想赌什么?说!爷陪你玩儿。”田文旭一扫四周,得意之鸣地说道。

“就赌我孔家在限定的时间内把货全部运到汴京城,怎么样。你敢不敢赌?”

田文旭哈哈大笑。指着孔友奇道,“你还没睡醒吧?你孔家年年老马拉破车。仗着一点权势,年年拖延。要不是我田文旭为出头,为大家清除你这个害虫,不知道你孔家还会祸害多少人。”

“别他娘的废话,只问一句你敢不敢赌!”对于田文旭的一再侮辱,孔友奇实在难以忍受,他亦是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才铸成了今天的这般受人欺辱的局面,他也知道那天的婚宴上发生的一切。这所有的所有,他今天都要一并讨回来。

“好!就赌你孔家能不能按时交货,我赌不能!”田文旭眼神中的挑衅之意越发地浓重。

“我赌一百五十万贯赌我孔家能按时交货,你敢跟吗?”孔友奇一拍桌子,厉声质问道。

田文旭一慌,没想到孔家还有这么丰厚的家底,更没想到这孔友奇不要财更不要命了,只是会不会有诈?

“跟!跟!跟!”人群中又是一人出声鼓噪,紧接着鼓噪声四起,撷芳楼顿时响起一大片的鼓动之声,所有的人都跟着起哄。

田文旭是知道自家有多厚的底子,着一把下去,若是输了,必然是死路一条。

“我也跟!我出十贯,赌不能!”

“我出十五贯,赌能!”

“我三贯……”

“十七贯……”

撷芳楼顿时由一个青楼变作了赌场,老鸨机灵地抓住商机,拿来纸和笔,等级一众嫖客和妓女的下注,没人安下注数量抽钱。

田文旭面对这一众人赌徒的感染,一咬后槽牙拍桌子便应了赌局。

十三行的田孔两家对赌输赢的消息顿时传开,在科举还有一个月之余,在诸家报纸的推波助澜之下,成了汴京城人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事,还有不少的人打听还能不能下注,显然,孔家更不被人看好。

……

汴河畔,春望楼。

“有劳一众兄弟了,一点心意,请兄弟们吃酒。”王诩将二十个银锭子交给了行商会的人。

“多谢王官人。”来人也不客气拿着一包银锭子就离开了。

“公子不怕他们出去乱说?”坐在一旁的马华终于知道了王诩做了一个什么套,那几个行商会的人便是王诩找来,在青楼起哄干扰田文旭判断的人。

“只要孔家没露面,就算说出去又能怎样?说出去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行商会的人不会这么傻。田孔两家的契约签好了?”王诩很是担心田文旭脑袋清醒过来,中途反悔。毕竟这个对赌是在酒精和人群起哄的作用下拍下的板。

“大势已成,他田文旭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如今整个汴京城都巴望着这场赌局。”马华笑着道,他没想到王诩能这么快就将手伸进了京城。

“这还多亏了孔友奇,没有他田家哪会上套,这一出还只能由他来唱。”

马华抚掌一笑,“白衣渡江,荆州岂能保有,这会饶是田家再能,也逃不脱扫地出京的命运了。”

“马先生高看了他孔友奇了,吕蒙吕子明岂是他能比的。田家托大倒是真的,孔友奇时隔三日也还不假。却也多亏了马先生的报社。否则,如何能让他田文旭骑虎难下?”王诩不缓不急的饮了一口茶,“工学院的东西做得怎么样了?”这东西要是做不出来,王诩就算是作茧自缚了。

“已经全部顺着汴河去了陈留,最慢应该今晚就能到。这东西在冰上能够比马车还好使?”马华不无忧虑,东拼西凑弄了一百万贯,搭上孔友奇自作主张加上去的五十万贯,要是赔了,他们在京城就真的没戏唱了。

“一定要着人盯着,不要让田家使了坏,还有看着货物的安全。”王诩一是担心人为的使坏,二也是担心这个刹车装置还没有完善的东西仓皇地投入使用,若不小心可能会出问题,对于马华的担忧他并未直接回答。

“公子放心,这件事孔家比我们还上心,那孔亮父子都跟着去了陈留。”马华见其胸有成竹,也就不再过虑。

说起孔友奇,经历此事王诩对他些刮目相看,起初他还担心孔友奇这个公子哥能不能忍受得了田文旭的侮辱,待尘埃落定之后,他才发现他的担心多余了。孔家父子道过谢之后,就跟着去了陈留。

王诩放下空空荡荡的茶杯,也不再续了,“明天去虹桥上看看,那里应该很热闹。”

第一百一十八章 收拢严粟

“诩哥,那御街上什么好吃的都有。以后想吃,就早些出来就是了,也不用嫂子一大早起来给你做饭。”夏淮骑在马并行在王诩身旁,嘴上说着,眼睛咕咕噜噜转,一直看着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稀罕物。

“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了。好,以后就出来吃。”王诩苦笑道,学生们住在外院,起居饮食都有雇来的婆子照顾着,冉儿却执意要亲自打理他的一切。

“咦,今天有些不对劲。”夏淮在马上折这个儿转着身看,看来久闯南北的他骑术很是了得。

“有什么不对劲?”王诩没那本事,只能转着脑袋,他没看出来什么不对劲,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早地出门。

“以往这个时辰,除了上朝的就是拉粪赶畜生的,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夏淮一说,王诩还真注意到了,不过他知道其中缘由,“咱们先去吃饭,然后去汴河边上你就知道了。”

二人来到御街,果然如夏淮所言,这五更天的御街上火热一片,两旁全是供应早餐的小贩,从北到南的饮食,辛辣、酸甜、咸淡应有尽有。

“要这个这个和这个。”夏淮指着琳琅满目的摊点一气说道。

“好叻,旋炙猪皮肉、野鸭肉、滴酥水晶、鲙煎角子,官人您请好。”小贩手脚麻利,丝毫不输后世卖煎饼果子的摊贩。

“诩哥,你尝尝这猪皮肉,又有嚼劲儿,又香。”夏淮夹起一块烤得红脆多汁的猪皮肉展示给王诩看。

正在王诩吃得香的时候,身旁一个脑袋凑了过来,“哟,王官人也在这儿,真是巧了。”

王诩犹自嚼着侧头一看。却是在陈留遇见的严粟。“原来是严官人,那日还多谢严官人指点,王某才得以提早进京。”

“诶,哪里的话。”严粟拿出手巾,抹了抹嘴,“王官人这么早出来,是否为了看田孔二家的赌局?”

王诩也放下了手中的美食。“那严官人呢?”王诩反问道。

严粟洒然一笑,“严某乃为田家运送货物的人,此事自然是要关心的。”

王诩立刻想起来,那日在客栈严粟说的一番话,随即便邀请严粟去到另一家卖热饮的摊点,叫上了两份七宝素粥。“不知严官人可有参与赌局?”

“自然是参与了,严某还押上了一千贯。”严粟舀着碗里的粥,送入嘴里,说的很是淡然。

一千贯可能对王诩来说是个小数,但是对一般的人来说应该算是笔大钱了,最重要的是,王诩想要了解到田家的一些信息,包括经营的范围。对待掌柜和伙计的好坏。以便于接手田家之后,好做出相应的安排。眼前这个严粟。就是送上门来的机会,若能从他这里知道些有用的信息,就能节省些时间,毕竟科举在即,还要留下时间对付一大堆的经义,“不知严官人押的是哪一方?”

严粟悠然地放下木勺,“王官人是作为此事的幕后策划来问呢?还是一个普通的押注人?”

王诩一愕,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竟然看穿了他布的局。

“王官人不必惊讶,这汴梁城大多数的铁耗之用都是出自田家,准确些来说,是出自严某之手。那工学院一天之内大量购铁,恰恰又是在田孔二家的对赌之际。不免让人生疑。”严粟善意地笑了笑,接着道,“严某打探了工学院的来历,这个专做石木铁器的…姑且算是另一种书院,是不久前才出现的,而且都是一个叫马华的人开设的。严某南来北往,刚从江南回来,这工学院和杭州的浅草书院的工学院几乎如出一辙,联系上江南四大家的变故和王官人的名号,这些也不难猜出。”

“哈哈哈,看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倒还真惹了麻烦。”王诩哈哈一笑,严粟能对他和盘托出,应该来意非歹了。

严粟认真地看着王诩,“严某压了……孔家。”

面对着严粟近似投诚的话,王诩只是笑笑道,“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咱们还是先去占个好位置。”

说完,王诩三人一起朝着汴河边而去。

汴河已经是一片冰封,不同于往日,这一大早上,周围挤满了人群,有等着卸货的商人,更多的是看热闹的人群。时不时有些个站立不稳的,被挤了下去,又紧接着骂着娘爬了上来。

“诩哥,你看咱们的《今日汴京》上刊登着今天早上就是第一批货进京的时候,难怪这么多人围上来。”夏淮在一旁念着报纸,严粟听着夏淮的话,又看了看王诩。

日头渐渐起,冰冻的汴河上由于孔家撤走了马车,所以显得有些空荡,余下的一些商户们的马车小心翼翼地拉着货物,零零散散地进了京城。

“这都什么时候了,孔家莫不是卷了铺盖溜了吧。”

“尽说蠢话,爷下了十贯钱呐,他孔家敢溜,爷得把他家祖坟扒了。”

“我看悬,这孔家把马车都收了,腾出了河道,拿什么来运货?”

“闭上你的乌鸦嘴。”

周围人的对话,也是严粟心头的疑问,他欣赏这个少年才俊在江南的一切作为,同时也想从那种新式的经营买卖中分得一杯羹,只是眼下他真的能赢下这场豪赌?

“来了来了,快看那边!”

忽然人群中一个粗大的嗓门咋呼道,所有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朝着汴河角门子看去。

“呼啦”一声响鞭,抽着四匹马快速地朝着内城而来。

随着马蹄踏在冰上的清脆声逐渐近了,人们终于看到了这么个东西——四匹马拉着一个木板在冰上急驰,速度之快让人匪夷所思,行进的过程中却丝毫没有偏离打滑的迹象。

“就一块破木头?”

“瞎了你了,看仔细些。”

众人定眼看去,原来货物困绑在木板之上,而坚实的木板下面,竟然是两条长长的铁滚似的东西。

“诩哥,这就是你弄出来的。叫什么?”夏淮不可置信。这么简单的东西似乎很简单,很容易想得到,但就是他王诩给弄出来了。

“就叫它……冰车吧。”王诩看着周围或悲或喜的人群,还有忙不迭卸货的商人们,就知道大局已定了。

“这东西好像很简单,要是被别人学去了怎么办?”夏淮问道。

王诩笑道,“好东西就该造福于民。再说了。汴河几乎年年结冰,朝廷应是为此苦恼不已,我们还能藏掖得住?”

对夏淮说完,转身朝着严粟,“严官人,咱们去酒楼再谈?”王诩明白是时候该给这个想要投诚的人出价了。

严粟看着汴河上越发多的马拉冰车。将货物迅速地送进京城,心中已然明了,田家就此从京城十三行除名了。

嘈杂的酒楼里,纷纷扰扰的全是讨论着这个豪赌的百姓,或是叹息悔恨或是欣喜若狂,少有清醒的人谈论起今后的京城十三行的变数。

“严官人既然知道了王某的计划,为何不事先通知你东家?却要坐视事成定局呢?”王诩给严粟倒上了一杯酒,他要知道严粟能给他带来的利益和风险。究竟哪个大。之前的谈话中。他已经清楚了严粟有很好的头脑和判断力,而且最早在陈留的客栈里。严粟能说出让紧要物资先走的话,应该不是个贪婪利益之徒。唯一隔在他心头的便是严粟现在能背弃这个东家,将来也能背弃他王诩。

严粟苦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非是严某人背弃东家。东家签了赌约,严某开始去详查,这才发现此事,当严某窥见事情全貌,已经为时已晚。”

严粟这番话也确实非是狡辩,联系前后此番解释也符合逻辑。

“严某为田家操劳半生,牛马半生,也算对得起田家了。于田家严某已尽了人事,只能听天命,如今严某已过不惑之年,想有一番属于自己的作为,应该不为过吧。”严粟的话中带着沧桑和无奈。

王诩摇晃着酒杯,“严官人何以认为王某能给你想要的?又何以认为你能得到你想要的?”

“虽说田家比不得王家。但是,好歹也算是京城有一号的人物,不论是和皇亲还是和官府,都是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如今王官人一口吃了田家,也不怕消化不了?”严粟对于自己的价值有很清晰的认识,要消化掉田家还非他严粟不可。

王诩沉吟着,从那日那个什么九爷肆无忌惮地大闹孔家婚宴来看,田家势力应该不止是结姻了几个县主而且,而是实实在在地有硬靠山。

王诩看看窗外又在飘落的雪花,估算着应该马上要到出题锁院的时节了,“你要什么?”

“严某很是钦慕公子在江南开设纺织院的那一套,我不会白拿白占,严某愿意比照江南之法,出钱购买田家的票号,成为田家的东家之一。”

王诩没想到这股份制有这么大的吸引力,看来谁都不想为别人打工,股份激励很是有效果,“田家的产业,王某不打算做成纺织院的形式。”

严粟一愣,没想到王诩要拒绝。

“田家的一百五十万贯家财,王某占一半。剩下的七十五万贯,你占二十五万贯,其余的全部均分给所有田家的掌柜和管事之人。王某不要你们一文一贯,今后所赚所得,所亏所欠,按照各自所占有的田家份额分配利益或是亏损。但是,你们所持有的田家财产份额不能出售与外人,如果急于用钱想要卖,只能卖给我,你的意下如何?”

这……天上掉馅饼了!不仅不出一文钱,还能占田家产业的一部分,参与今后的分红利。

“当然,此事还要你去和田家的掌故管事们一同商量,明白我的意思?”有了严粟,田家的事处理起来就容易得太多了,而且股权激励,相信也能留住绝大部分的掌柜和管事,田家的产业也就不会出现瘫痪甚至是崩溃的局面。

严粟得到了王诩答复,明白该体现自己价值的时候了,“严某保证。田家的生意会照常进行下去甚至会比以前更好。不会出现波折。”

“如此甚好,不过,既然田家如今有你严官人一份,还有一事须得你的同意。”

严粟一时间还没适应从伙计到合伙人的角色转变,不过王诩做事能征求他的意见,让他感到一份尊重。

王诩遂将工学院和田家以及自己持有的孔家的产业整合起来,让马华统筹管理。夏淮带着孔家串联起来,把江南的产业和汴京城的产业相结合的想法说了出来。

直到听完王诩的描述,严粟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拥有多大的实力和财富,也许用富可敌国这个词来形容也不为过,坊间传闻夏家窃王,现在看来恐怕只是王诩为了不影响自己的仕途功名而使的手段。

当然王诩是隐去了和西夏商人走私的部分。这一部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让夏淮带着一些去过西北边境的孔家人就足够了,他要用的就是孔家的这部分资源。

汴梁城,正东,望春门。

厚重而高阔的城墙仿佛初见一样的陌生,田文旭没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里,风云陡转,家财易主。

“田爷。这个王八羔子。拿了钱,就不任情了。”矮小的男人很是憎恨。昨日舔着个脸去了,田家的家财各个掌柜都分了,就他一文钱没捞着,所以也只得灰头土脸地跟了旧主来了,希望能在这儿捞点甜头。

田文旭叹了一口气,如今除了这辆马车所载的一些棉褥什物和妻儿老小外,什么都没有了,“韩九,汪勾当那边可有什么说法?”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从一个神秘人那里得知了孔友奇那蠢货身后有另外一个人,他就更加地不服气了。

“呸!”矮小的男子斜眼一吊,“汪铭传那鸟厮就不是个东西,如今听说了田爷败了,鬼都见不着了,还什么狗屁亲戚。”韩九从严粟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于是就去了开封府衙,接过人都没见着,就被撵了出来。

田文旭如死灰般浑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伸出手来死死地抓住韩九,韩九一惊,还不不及挣脱,田文旭那张因久溺风雨而显得浮肿的脸狰狞地凑了过来,“老九,我已经着人查过了,这件事是谁在幕后策划。你要去帮我做件事。”

韩九饶是个地痞流氓,但是也分得清楚轻重的,接连摆手哀求道,“田爷您都输了,再搭上小的……”

田文旭忽然冷笑一声,将韩九扯到跟前,狞声道,“你在李庄做的那件事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我要是把这件事透露给汪勾当,想必他很乐意得一个升迁的机会。”

韩九倒吸一口凉气,毒杀李仁,霸占李家媳妇的事他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为什么田文旭会知道。

“若我到了大名府还没有收到那人的死讯,你应该知道下场是什么。”田文旭说完,松开了韩九,将其被自己抓皱的胸襟抚平,随后又看了一眼清晨薄暮中的汴梁城,从怀中掏出神秘人给他的一张人物的画像扔给了韩九,遂甩出一个响鞭打马而去。

韩九捏着手中的画像恨恨地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站在雾气中,除了寒意还是寒意。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所言者乃是,有才德的君子整天勤勉努力,夜里也要提防危险,但最终不会有灾难……”王诩摇头晃脑地念着《周易》,两浙路两位大员的举荐他已经递送给礼部了,剩下的就是准备考试了,只是在礼部王诩遇见一叫彭逢的四川举子,但似乎有意在找自己的茬,也不知其中缘由。

“官人,趁热把这银耳莲子羹喝了吧。”冉儿把碗放下,心头地看着王诩,似乎几天的时间,自家的官人就瘦了一圈,这已经是三更天了,还在秉烛夜读。

“娘子,你怎么还不睡?”王诩放下《周易》,心疼地问道。

“官人都没有休息,冉儿怎么睡得着。”冉儿乖乖地坐在一边,也没有催促王诩去睡觉的意思。

进士科乃是入仕途最好也最光明正大最体面的办法,但是其艰难程度亦是最大的。王诩完全低估了科举考试,光是几本经义,都让他吃不消,这完全不是抄袭一些名家大儒的书籍就能搞定的。

哎,孔子云: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孔圣人都要数年,我王诩这几天,恐怕是难了。省试的时务和策论就是引经据典,发表对时政的看法,这(文*冇*人-冇…书-屋-W-Γ-S-H-U)个倒是不难,难就难在第一场和第二场对几本经义的考察。

王诩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朱熹的另一本《论语集注》已经默好了,放在了案头,若是此次不中,那么依凭着此书在京城士林博一个名声,也能有回旋的余地再图它法。

“娘子也吃些,这羹吃了,咱们就休息。”王诩把羹端到冉儿身边。

“官人不看书了?”

王诩一勺一勺地喂给冉儿,“官人已经尽力了,考不中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不能拖累娘子。”

“官人一定能……呕…”冉儿话还没说完,刚吃进去的羹就被呕了出来。王诩慌慌张张地拿着手巾给冉儿擦拭,“娘子莫不是病了?”

冉儿面色羞红,哪像是一点生病的样子,面对王诩的发问,只是垂眉敛眼地摇摇头。

“娘子你先躺下,我这就去叫个大夫来。”王诩想要将冉儿扶着躺下,却被冉儿制止,白皙的手背遮掩着嘴,又干呕的几声,才声如蚊蚋一般地轻声道,“不是病了,是…是害喜了。”

“喜…有喜了!”王诩呆呆地愣了愣,忽然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要当爹了,“实在是…实在是…冉儿,我的好娘子,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小声些,深更半夜的莫被人听到了。”冉儿从来没见过王诩喜极失态的样子,心中欢喜异常。

“娘子先躺下,不要乱动,如今你可是有喜的人了,切莫动了胎气。”王诩小心翼翼地像捧着价值连城的什物一般将冉儿服侍上床。

“噗嗤”一声,冉儿忍不住笑了出来,“官人还懂这些?”

王诩摸着头,露出罕见的憨笑道,“多少也听了些,没当过爹,还没见别人当过爹?”

冉儿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都一个意思。”王诩服侍着冉儿洗漱上床,自己倍加小心地躺在她身边,科举考试的焦虑此刻都被抛到了脑后,心里只有初为人父的喜悦。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朝堂之上(上)

依旧是摊贩们热锅热碗的候着,从汴河大街和御街的交叉点开始,摊贩一路几乎摆到了皇城的大庆门。今天额外的热闹,招呼的不是早起的汴京城百姓,而是穿红戴绿的王公大臣。绍圣四年一月十五,乃是朔望大朝参之日,仅比正旦、冬至的大朝会低上一等。平常的只有朝官才能日日上殿面圣言事,今日在京城凡正八品以上,有朝参之权的文武官员,都要朝见皇帝。

一众官员在御街上吃饱喝足之后,便纷纷擦嘴整衣,手持玉笏朝着皇宫而去,一眼望去,绿袍的八品小官和身着金紫的宰执亲王一起,姹紫嫣红煞是好看,熙熙攘攘的人流朝着皇宫正南的大庆门而去。

皇城在望,遥遥看去,皇宫并不甚大,比之北京的紫禁城,差得天远地远。非是宋朝皇室没有钱财修筑,盖因朱温在开封窃唐自立之后,汴梁城早已是人口稠密的繁华所在,人烟鼎盛,城内房屋鳞次栉比,一间挨着一间,早已腾不出地方来大兴土木。所以,赵匡胤立宋之后,只得把原来的节度使衙门改了改,凑合着住了进去,而到太宗赵光义之时,虽想扩建皇宫,但是却因附近民户反对而作罢,有此侧面也可窥得赵家天子有仁义之心。

大庆门之前,乃是一座精美雅致的楼宇,称作宣德楼,没能在场面上铺排开来,自然只能在精细上下功夫。宣德楼门皆金钉朱漆。覆以琉璃瓦,曲尺柭ィ炖覆始鳌;酪斐#慌砸栏降牧阶泵牛笠疵牛乙疵牛沃票刃旅派孕∫恍

进了大庆门之后。便是汴京皇城的主殿大庆殿,大庆殿前一片极为开阔的广场可以容纳上万人。但大庆殿平日都是闲暇着,只有正旦、冬至的大朝会才正式启用。而今天的朔望朝参,只用得上西侧的文德殿。

一般的官员自右掖门下马入宫,而五个宰执则从左掖门而入,不过却能依旧驾马入宫。在第二道门处才下马步行。

章惇昂然跨坐在一匹枣红大马之上,周遭官员纷纷避让,作为宰相,如今的章惇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比之其恩师王安石当政之时,尤有过之而无不及。王安石在任参知政事之时,尚且还有司马光、陈升之之流在朝堂上横加阻碍。而如今他的身旁,四个副宰相门下侍郎许将明哲保身,遇事唯唯诺诺而已。相尚书右丞黄履乃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心腹。唯自己马首是瞻。尚书左丞蔡卞因林自一事。和自己不咸,但谅他也不敢明着和自己来。中书侍郎李清臣已经是自身难保。不日就要将他清除出尚书省。

对手唯有曾布而已,章惇想到此处,侧头看了看身后不远的曾布,只见其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西北边事日紧,他曾布最好不要被抓住辫子。否则,李清臣之后便是他曾子宣。

文武百官穿过文德门之后,按照文武两班分站,在东西阁门处列队等待上朝。眼看大比在即,不仅是继绍圣绍述之后又一次宣誓元丰新党人执政地位的稳如泰山,还是一次新党内部势力的博弈。

据礼部员外郎许谦说,江南而来的王诩王邵牧已经向礼部递交了两浙路官吏的举荐信,应该必是要应试无疑了。这样一个人,谁都在盯着。但是殿试之上,定谁为前三甲还是得宰执说了算,人才终究逃不出他章惇的手心,不仅要用,要重用,还要借此大作一番文章,要让满朝文武都知道,如今谁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章惇脸上露出了一番得色,身形和举止却是按部就班不慌不忙,御史和阁门使就在边上盯着,若有交头接耳,或是站错位置,不是当场被呵斥,便是朝会之后一番弹劾。

章惇双手拿着玉笏板,越过蔡京带领的一众翰林学士之后,刻意地看了一眼站在蔡京之前的蔡卞一眼,随即走到了队列的最前端。站进了东班,属于自己的位置,站在此处,前面只有天子一人,位极人臣的感觉让章惇极为舒坦。

东上阁门使和西上阁门使计点过人数,作为监察朝臣礼仪的台官,御史中丞邢恕便领着两位殿中侍御史当先入殿,分列在殿内的角落里,监察着一众文武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面斥弹劾。

章惇虚着眼,看也没看邢恕一眼,心里只是冷笑,小人而已。当年是自己一手将他提拔上来,如今却忘恩负义,处心钻营。

曾布作为枢密使,站在了西班的头列,将章惇的表情尽数看在眼里。作茧自缚,邢恕这等人都敢引纳,他同样对邢恕嗤之以鼻。

林希站在曾布身后,却将眼神看向了蔡卞,朝堂皆言,蔡卞心,章惇口。林希从未把章惇放在眼里,如今蔡卞和章惇二人生隙,他就更加看不起章惇。

朝堂之上,虽是一众新党,却是各怀鬼胎。

赵煦穿着红袍带着双璞黑冠缓缓走上大殿,这已不知是他多少次朔望朝参了,但每次看到底下一众父皇留下的股肱朝臣,践行着父皇的遗志朝着变法的道路上前进,他总有说不出的自豪,尤其是在科举大比临近之时。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太宗的话犹如金玉,绍圣绍述便是由科举而始,借今次科举更要将变法往前再推一步。

“呼啦”一声,鸣鞭抽响,文武百官拜谒皇帝,黄门尖锐的嗓音遥遥递出,“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章惇率先出列,持笏一拜道,“臣闻将作监言,近日汴河之上出现了一名为冰车的什物,能快速运送物资抵京。望陛下准将作监督造此物。”

赵煦双眉一扬,笑道,“章卿果然是广知泛听,此事朕亦又听闻,准奏。”自从报纸这么个东西出现,勾当御药院的内侍们便由耳边变成了手脚,以前探听汴京城中诸事,现在只需要将各家报社的报纸带进皇宫便罢。不过在天子脚下,报纸上的新闻能有几分真假就只有天知道了。

站在东班的中间的工部大小官吏脸上均是显出抑郁不快之色,这本是工部之事,如今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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