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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凤华-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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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理,藩王要掌控藩地,也绝不是一件易事。所以,盛鸿才特意带了一些心腹亲信前来。眼下第一件事,就是先将身边众人先安排好官职。
陆迟赵奇两人,一个是新科状元,一个是新科榜眼,俱出身阁老府。在来蜀地之前,吏部已开了任令书。
陆迟任蜀郡下辖的南安知县,赵奇去了贵平县做知县。虽然只是七品官职,却是一县之首。
萧宇凡略显一筹,去晋宁县做了县丞。
另外几个新科进士,也一一安排至各县任职。
叶景知是蜀王长史,负责打理蜀王府庶务。
谢元舟和梅氏兄弟两人,论功名拿出去都不够做官的,便留在蜀王府里听候差遣。
萧宇凡等人都领着妻儿去赴任,赵奇孑然一人,走得更是麻溜。到了陆迟这儿,却出了点小问题。
林微微想留在蜀王府长住。
陆迟惦记妻儿,不愿林微微留下。
成亲后恩爱甜蜜从未怄过气的小夫妻,生平第一次有了严重的意见分歧。
“微微,我去南安赴任,你总该随我一同前去。”陆迟努力说服林微微:“还有佑哥儿,我们一家三口,还是在一起才好。”
林微微不乐意:“南安又不远,你每隔半个月来看我们母子一回便是。”
陆迟露出一脸受伤之色:“微微,在你心里,我和蜀王妃到底谁更重要?”
林微微犹豫着看了陆迟一眼。
陆迟:“……”
第720章 好友
陆迟俊秀温润的俊脸隐隐有些扭曲。
林微微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腻到陆迟身边,一脸慧黠娇俏:“我故意捉弄你而已,你该不是当真了吧!”
陆迟心已软了一半,脸孔却依旧绷得紧紧的:“那你说,到底随不随我去赴任?”
林微微主动伸手揽住陆迟,轻声道:“陆大哥,我当然想和你朝夕相伴。只是,你初到蜀地,对南安县的情形一无所知。此去赴任,定然十分忙碌。”
“我身子纤弱,佑哥儿更需精心照顾。你忙于公务时,还得分心照顾我们母子,我实在于心不忍。”
“所以,我想着先在蜀王府住下。这里有谢妹妹在,我们母子无需你忧心。你心无旁骛,也能一心做事。”
说完这些,林微微又有些愧疚歉然:“女子出嫁后,应该照料夫婿的衣食起居。到了我这儿,却是你一直在照顾我。陆大哥,我真对不住你。”
她自小体弱,娇惯成性。嫁给陆迟之后,也未像什么“贤妻”,倒要陆迟处处操心照顾。
“傻微微,”陆迟心头滚烫,俯头在她额上亲了亲:“能娶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福气。若说对不住,也是我对不住你。若不是我心盲眼瞎,轻信他人,你也不会受这么多的委屈,还差点难产送命。”
这是陆迟心底最深的心结。
一日未报血仇,一日不能心安。
林微微泪盈于睫,声音微微哽咽:“陆大哥,能嫁给你,才是我此生最幸运之事。”
夫妻两人怄气一回,没到半日便和好如初。
陆迟亲自去见谢明曦,郑重地躬身行礼:“我将微微和佑哥儿就托付给王妃了。”
谢明曦不肯受这一礼,侧身避开:“陆迟,你这么说,未免太过见外了。我和林姐姐自少时相识,相交莫逆。她肯留在王府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撇开这一层。你不远千里追随殿下来蜀地,我这个蜀王妃为你安顿家眷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你只管安心去南安赴任。我定会好好照料林姐姐和佑哥儿。”
“待过上一两年,你将任上的事情都料理妥当,佑哥儿也大些了,再让林姐姐带着佑哥儿去南安也不迟。”
陆迟也是如此打算,闻言一颗心彻底落回原位。
……
众人纷纷赴任,蜀王府却未因此冷清。
盛鸿这个蜀王坐镇蜀郡,蜀郡的官员们自要把握住机会献殷勤。投名帖的如过江之卿。
至于富商和当地乡绅之流,想巴结讨好也没资格登门,便退而求其次,改而拜见蜀王长史或谢元舟梅氏兄弟。
谢明曦身为蜀王妃,倒是清闲不少。官宦女眷前来拜见,想见就见,不见就直接打发走……
在蜀地这一片地上,他们夫妻最大。京城远在千里之外,帝后也好,太后也罢,都离得太远。最多不过是在他们身边安插些眼线罢了。
也怪不得历朝天子都不待见藩王。这和生生圈走一块土地也没什么区别。
忙碌充实,心情舒畅,这样的生活自然令人身心愉悦。
短短一个月,谢明曦已全然恢复,气色红润,满目神采,犹胜昔日三分。
略显清瘦的顾山长,也略略丰润了一圈,笑着说道:“初来蜀地,带着辣味的吃食委实不惯。这才一个月,竟也渐渐觉得别有风味了。”
每日饭食皆是叶秋娘亲自下厨,口味清淡。不过,府中设过几回宴席,便是由蜀地的厨子们掌勺。
顾山长吃了几回宴席后,竟也慢慢适应了蜀地风味。
谢明曦抿唇笑道:“我也勉强能吃上一些了。说不定,住上几年,我们也变得无辣不欢了呢!”
顾山长哑然失笑:“由此可见,人的适应力最是可怕。”
一旁的林微微,笑着插嘴道:“对了,山长的女子书院打算何时开设?”
选址建书院,要耗费一两年之功。有富商将自家的别院敬献出来,留作书院之用。顾山长亲自去看了一回,对环境颇为满意,便决定先招学生,将书院开起来。
另建书院及安养院之类的事,倒不必急在一时,待选好合适的地点慢慢建也不迟。
顾山长笑道:“几位夫子也觉太过清闲,前几日便和我商榷过了。先写几分招收学生的告示,看报名的学生有多少。”
考试肯定是要的。
不过,蜀地不比京城。女子读书尚未成风气,偌大的蜀郡,竟只有一座女子书院,且只收官宦千金。
顾山长思来想去,决定先设一所平民女子书院,多招收一些学生。只设三年课程,课程也设置得浅薄一些。如此一来,招生的标准自然要大大降低。
“入学的学生,需年过八岁。”谢明曦笑着接了话茬:“只要读过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便可前来报名。至于试卷,也要出得简单一些。能识字,会书写便可。”
这标准还真够低的。
林微微忍不住笑叹:“当年我们为了考莲池书院,不知耗费多少力气。”
可不是么?
谢明曦揶揄地笑道:“尤其是林姐姐,在莲池书院外昏倒了三年。若不是遇到了我,怕是无缘就读莲池书院了。”
思及往事,林微微目中闪过笑意。
就是那一回相遇,令她和谢明曦相识,结为好友。
一转眼,已是数年前的往事了。
林微微有些唏嘘:“时光如水,韶华易逝。此话半分不假。你我相识时的场景,历历在目。转眼已是七年多了。”
短短几句话,也勾起了顾山长对好友的思念之情。
不知俞太后在宫中过得如何……
这个念头一闪过脑海,顾山长便自嘲地笑了一笑。
身为一朝太后,权倾六宫,帝后俱低头诚服。李太皇太后整日躺在床榻上不言不动,就像木雕一般,再也威胁不到俞太后半分。
俞太后终于如愿以偿,又岂会不好?
自己就别胡乱操心了。
说来也巧。
顾山长心中惦记俞太后一回,不出两日,俞太后的信便送到了蜀王府。
第721章 不愿
顾山长和俞太后自幼一起长大,对她的笔迹再熟悉不过。
此时顾山长坐在明亮的烛火前,目光缓缓掠过信纸上的字迹,心中涌起阵阵唏嘘。
人的年龄阅历不同,提笔落墨时,亦会有细微的不同。
当年的俞莲娘,天资聪颖,自信骄傲,落笔时如龙飞凤舞。后来的俞皇后,隐忍压抑,字迹也圆润了许多。
如今的俞太后,无需再隐忍收敛,笔锋锐利,锋芒毕露。字里行间透出令人心惊的杀伐果断。
顾山长定定神开始看信。
信上倒没什么特别的内容,既未提起京城变故,也未言及宫中形势。只如老友谈心一般,说些生活琐事。
诸如“你走之后我心中甚是挂念”“去了蜀地后你只字都无也太过吝啬笔墨了”之类。又随口问起了蜀地的生活。
看完信后,顾山长心情略有好转,扬了扬嘴角,提笔写了回信。
……
蜀郡至京城,快马加鞭日夜行程。
十二日后,这封信到了椒房殿。
芷兰小心翼翼地捧着信,走到正殿外。
正殿里,丽太妃正跪在俞太后面前,涕泪俱下地哭泣求情:“……定是有人暗中要陷害宁王,设下这一局,将污水都泼到宁王身上。太后娘娘是亲眼看着宁王长大的,对宁王的心情脾气最是熟悉。恳请太后娘娘为宁王做主啊!”
宁王被关在宗人府两月有余。
自安公公招认后,宁王已彻底落入下风,情势颇为不妙。哪怕有宁王党羽暗中出力奔走,也呈现出了颓然之势。
今日,朝中已有御史奏请天子,已“谋害手足”的罪名问罪宁王。
建安帝假模假样地将这份奏折留中不发。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建安帝对宁王动手是迟早的事。丽太妃每日都要来椒房殿哭诉哀求一回。
俞太后眉目冷肃,额上的皱纹愈发深了,透着无情和冰冷。
“朝堂之事,自有皇上定夺。哀家不会随意插手过问。”
“如果宁王真的无辜,查明原委后,皇上定会还他清白。反之,他也休想逃过严惩责罚!你在哀家这儿哭哭啼啼的,半分用处皆无,退下吧!”
丽太妃泪眼婆娑地继续恳求:“太后娘娘……”
俞太后目光冷冷一扫:“退下!”
丽太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踉跄着退出了椒房殿。
……
芷兰没心情同情可怜这位丽太妃,立刻捧着信进了殿内,恭敬地说道:“启禀太后娘娘,蜀王府派人送了信进宫。这是顾山长写给太后娘娘的信。”
听到顾山长的名讳,俞太后眉头略略舒展,目光也温和了许多:“将信呈到哀家面前来吧!”
贴身伺候俞太后数年,芷兰对俞太后的性情脾气颇为熟悉。见俞太后心情颇佳,芷兰也微微笑了起来,恭敬地将信呈了过去。
俞太后接过信,瞥了秀丽端庄的芷兰一眼,忽地说了一句:“哀家听闻,卢公公病了。”
芷兰身子一颤,低声应是。
对俞太后来说,如今的卢公公其实也没太大用处了。不能贴身伺候建安帝,不得天子器重,能打探到的消息颇为有限。
宫中内侍多的是,以俞太后的手段,想示好拉拢买通几个,委实不是难事。
“芷兰,”俞太后淡淡问道:“你若不愿再和卢公公结对食,哀家吩咐一声,卢公公便会识趣,不会再来缠着你了。”
芷兰身子又是一颤,面孔低垂,看不清目中的情绪:“奴婢斗胆,禀报太后娘娘,奴婢愿和卢公公继续结对食。”
意料之外的答案,令俞太后略有些讶然。
俞太后定定地看着芷兰:“芷兰,你还年轻,卢公公比你大了二十岁,如今又在病中,能活到哪一日尚未可知。哀家只问你这一回,你可得清楚了,再回哀家的话。”
换了别人,俞太后根本不会费这个口舌。
芷兰没有抬头,声音低柔却坚定:“奴婢已经想清楚了。”
俞太后哑然片刻,挥挥手,示意芷兰退下。
收到好友来信,是一桩令人愉悦之事。俞太后拆开信,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莲娘,见信安好。”
“自来了蜀地后,我心情颇为舒畅。蜀地吃食偏辣,一开始我颇为不惯,现在渐觉滋味颇佳。”
“我打算开设女子书院,不问门第,专收些平民百姓家的女童,教导她们读书识字明白事理。书院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顾氏书院。”
“我还打算,日后建一处安养院,专门收容被遗弃的女童。再设一处医馆,专为贫穷无力请大夫的女子治病……”
洋洋洒洒,写满了三页信纸。
眼前仿佛出现了顾山长自信奕奕满目神采的脸孔。
俞太后眉头全然舒展,目中满是笑意。
这个娴之,去了蜀地后如鱼得水,畅快之极啊!
只看好友如此开怀,当日放蜀王夫妇去蜀地就藩也值得了。
……
退出椒房殿后,芷兰便去了卢公公的住处。
一路上遇到的宫女内侍,无不热情热络地上前寒暄套近乎。年龄小一些的叫“芷兰姐姐”,年龄大一些的也同样厚颜称呼芷兰姐姐。
芷兰已稳居俞太后身边第一人的宝座。就连在宫中行走的太医们,见了芷兰也格外客气。
卢公公生病,也是芷兰私下去了太医院,求了一位太医暗中开的药方。否则,宫中内侍一病,就只有扔着等死的份了。
一个十几岁的小太监正在廊檐下熬药。见了芷兰,忙笑着来见礼:“芷兰姐姐来了。”
芷兰颇为和气,轻声笑道:“每日熬三次药,还要伺候吃喝换衣,辛苦你了。”
小太监颇有些受宠若惊:“伺候义父是应该的。”
卢公公曾收过几个义子,最有出息的,便是魏公公,如今已随蜀王去了蜀地。这个小太监,是卢公公三年前收下的义子。
如今卢公公病着,这个小太监还算有良心,每日伺候得颇为周到。
……当然了,芷兰日日都来,他也不敢不尽心。
芷兰笑了一笑,也不说破,伸手推门而入。
第722章 患难
一股混合着药味闷味的难闻气味迎面扑来。
然后,屋子里响起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芷兰来不及蹙眉,快步上前,
坐在床榻上的卢公公几乎要将心肺都咳了出来。芷兰扶住他的胳膊,另外一只手为他轻拍后背。
卢公公咳了许久,直至咳出一口浓痰,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疲倦又颓然地靠在被褥上,冲芷兰挤出一个笑容:“你日日在太后娘娘身边当差,就别总惦记我了。”
内侍身体残缺,寿命本就比普通男子短一些。这一病,似掏空了卢公公聚存了多年的精力,短短几日,便显出了颓然老态。
此时这一笑,满额满面俱是皱纹。
他如同行将腐朽的木头,而眼前的芷兰,依然身形苗条,面容秀丽温雅。
卢公公心里又是欣慰,又觉分外酸楚。
“我得了空闲就来看看你。”芷兰柔声说道:“我要当差,也不能整日陪着你伺候你。你心中别不高兴才是。”
结为对食,便如世俗夫妻一般。彼此相伴,彼此照顾,生老病死皆有所依。
芷兰吩咐一声下去,门外的小太监很快送了一碗热粥来。芷兰一勺一勺喂卢公公喝下,又以丝帕为他擦拭嘴角。
看着温柔体贴如昔的芷兰,卢公公心中酸楚之意更甚。心中盘亘了多日的念头,终于吐出了口:“芷兰,你别再管我了。”
“你是太后娘娘身边最亲信得力之人,年轻貌美,前程似锦。陪在我这个病重的残缺之人身边,又是何必。”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看我了。我不怪你,也不怨你……”
话未说完,已被芷兰打断:“病中之人总会胡思乱想。你什么都别说了,好生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
卢公公目中浑浊的老泪在闪动:“芷兰……你这又是何苦!”
“当年,是我心中仰慕你。仗着太后娘娘对我有几分倚重,我才得以和你结为对食。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不情愿。”
“我比你大了二十岁,是身体残缺之人,根本算不得男人。我根本配不上你!”
“这几年,能和你时常见面说话,能得你时时温柔照顾衣食起居,我心中已经毫无遗憾了。”
“芷兰,你就走吧!以后都别再来了。”
……
深藏于心底的话说出口之后,卢公公双目泛红。
芷兰霍然站直身子,一直温柔沉静的脸庞也溢满了激动的红潮:“好,你今日既将话说开,我倒要和你说个明白。”
“当日我不情愿和你结对食,你向太后娘娘百般央求。我应了娘娘的话,和你结了对食。便将你视做一生的依靠。我比你年轻,你病了我伺候你,你死了我替你打理身后事,这都是应该的。”
“你现在说这些话是何意?难道我芷兰在你心中,就是那等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翻脸无情之人吗?”
“你要撵我走!我偏偏不走!我就是要天天来看你,天天来伺候你!你愿不愿意都得高高兴兴地等我来。”
芷兰边说边哭,泪水不停滑落面颊。
卢公公全身颤抖,老泪纵横。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挣扎着起身下榻,紧紧搂住了芷兰。仿佛寒冬腊月里攥紧了唯一能取暖御寒之物。又如溺水之人抱住了救命的稻草。
自建文帝死后,卢公公被新帝百般打压磨搓。昔日风光不再,短短半年,便落魄不堪。可芷兰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侧,众内侍顾忌着芷兰和椒房殿,倒不敢对他太过分。顶多是言语奚落讥讽罢了。
卢公公在宫中风光十余年,一朝落地这等田地,心中阴郁憋闷,不必细述。前些时日,被建安帝寻衅罚跪了两个时辰,跪后晕厥倒地,然后便一病不起。
他的病,大半都是心病。
和芷兰交好的宫女如玉乔等人,背地里都在劝芷兰和卢公公早些了断。这些,卢公公也都知晓。
他总存着一丝私心,舍不得和芷兰分开。现在他这一病,还不知能不能熬过去。何必再拖着芷兰不放?
他忍着心痛如割,装作坦然大度地让芷兰走。却未想到,芷兰竟如此有情有义……
“芷兰,现在我遭的罪,都是我应该受的。”
哭了一场后,卢公公情绪稍稍平稳下来,沙哑着说道:“先帝待我一直信任有加,我辜负了先帝的信任,暗中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现在,我的报应来了。”
“我昨夜做梦,梦到了先帝。先帝在召唤我,让我去地下继续伺候。哪怕让我下油锅去十八层地狱,也是我罪有应得。”
芷兰红着眼眶低语:“别这么说。当日之事,应该怪我才是。”
确切而言,卢公公并未向俞太后投诚。俞太后吩咐的所有事,都是她私下去找的卢公公。
为了她,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不该做的事。
“主子们较劲争锋,倒霉的总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卢公公的语气中满是苦涩和悲凉:“先帝已归天,我也成了一颗没用的废棋了。”
如果俞太后有心给他撑腰,建安帝绝不会这般作践他。
可惜,对俞太后而言,他已没了用途,也失去了被撑腰庇护的价值。
这就是身为奴才的可悲。
在主子们心中,他们都是棋子。有用时尚能得些青睐,无用时,便被随手丢弃。反正,总会有更多更新更好的棋子。
芷兰略略蹙眉,轻声道:“太后娘娘也有难处。便是一宫太后,也不便事事插手过问。你受委屈,太后娘娘心中也清楚。若不是太后娘娘首肯,我便是想来看你也不可能。”
芷兰对俞太后忠心不二,绝不会在卢公公面前说俞太后半个字不是。之前俞太后问的那句话,更是只字未提。
卢公公心中有数,却不说破,顺着芷兰的话说道:“太后娘娘仁慈。”
芷兰柔声细语,安抚卢公公几句,才起身离开。
卢公公无力出门,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目送芷兰的身影离去。
……
第723章 将倾(一)
朝堂内外风起云涌,几方势力争斗角力,终究是天子一方稳占上风。给宁王定罪的呼声在朝堂中越来越响。
宁王一直被关在宗人府,不见天日。
宁王府也一直被封。
府中的侍卫内侍及宫女,被轮番带去宗人府审问。
已经认了罪的安公公,被严刑审问后只剩一口气,关在地牢里,不知能熬几日。另有几个被牵连的内侍侍卫,也一并被拷打审问,关在牢中。
从宗人府走一遭,不死也要脱层皮。放回宁王府的内侍宫女们,或多或少都带了伤,一个个惊惧惶恐,唯恐遭受池鱼之灾……
或许,这一天也不会太远了。
只要宁王被定罪,宁王府便会被彻底践踏入尘泥。他们都是宁王府的人,岂能讨得了好?
“王妃娘娘吃一些吧!”
宁王府的内室里,传来碧桃略带哽咽的劝慰:“娘娘总不肯吃饭,如何能撑得住。”
碧桃往日还算丰润,如今瘦了一大圈。不过,比起主子来却是强多了。
素色宫服穿在李湘如的身上,显得空空荡荡。那张清瘦苍白的面颊,几乎没有血色。在碧桃的劝慰下,李湘如勉强吃了几口。
宁王府被封了两个多月,府中衣食用度倒未受什么影响。只是,对李湘如而言,再精致美味的菜肴,吃进口中也如同嚼蜡。
李湘如食难下咽,很快搁了筷子。
碧桃无可奈何,让人收拾干净,自己寸步不离地守在李湘如身边。
自安公公反水认罪之后,宁王府上下便陷入混乱动荡,人心惶惶不安。李湘如更是忐忑惊惶。当着一众下人的面,还要勉力做出镇定的样子来。私下里,却是寝食难安。也不信任任何伺候的宫女。
唯一能信任的,只有贴身丫鬟碧桃。
李湘如满心烦闷满面愁苦,碧桃挖空心思哄主子开怀:“奴婢让人将小郡王抱来吧!”
李湘如点点头。
过了片刻,霆哥儿被抱了过来。霆哥儿还小,正是懵懂无知之龄。见了李湘如,颇为高兴地挥舞小手。
李湘如总算有了一丝笑容,将霆哥儿搂进怀中,一边低声呢喃:“霆哥儿乖,霆哥儿听话。霆哥儿是不是也想父王了?不用怕,你父王一定能撑过去,很快就能回来了……”
说着,泪水已涌出眼眶,泣不成声。手下也不自觉地用力。
霆哥儿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张嘴嚎啕大哭。
李湘如心中酸涩难当,搂着霆哥儿一同恸哭。
该怎么办?
到底如何才能救出宁王?
一旦被定罪,宁王便再无翻身之日了……李湘如越想越是绝望悲凉,很快哭哑了嗓子。
碧桃亦是泪水涟涟。可怜的主子,心里只有宁王。宁王若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主子也撑不下去了。
……
李府。
李夫人也在垂泪哭泣。
李默看在眼里,心里只觉得沉甸甸的。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令人无法顺畅呼吸。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安慰亲娘:“母亲别哭了。”
“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蜀王殿下毫发无伤,宁王就是被定罪,罪责也不会太重。也不会牵连至宁王妃。”
这话显然只是安慰之词。
身在天家,死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失了势,成了他人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宁王垮了,李湘如还有什么指望?
李夫人自然深谙这一层道理,越想越是心酸苦楚:“我可怜的湘如,自嫁给宁王,整日操心劳碌,根本就没过一天的安生日子。一旦宁王……湘如该怎么办?”
一提宁王,李默便恨得咬牙切齿:“当日真不该将妹妹嫁给野心勃勃的宁王!”
李夫人也是满心懊恼后悔,流着泪哭道:“这等时候,说这些还有何用!还是想想要如何救你妹妹出火坑才是。”
大厦将倾。
李湘如身为宁王妃,和宁王夫妻一体。想跳出宁王这个火坑,谈何容易?
站在一旁的方若梦默然不语。
如今,朝中以陆阁老为首的一众臣子,皆上奏折请天子下旨定宁王之罪,严惩宁王。方阁老也是其中一个。
此时便能看出家族联姻的坏处了。政治立场一致时也就罢了,若不一致甚或对立时,便很尴尬了。
如今,她便陷于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
李默没吭过声,婆婆却不止一次让她回方家,令她向祖父方阁老求情。她满心不情愿地回去后,一句没提便回来了。
婆婆知道后,颇为恼怒。这些时日,没少撂脸色给她看。
“那可是你亲妹妹,你可不能不管她啊!”李夫人紧紧攥着儿子李默的手,一边哭道:“这等时候,外人是指望不上的。湘如也只能指望你这个亲大哥了。”
身为“外人”的方若梦,抽了抽嘴角,默默垂头。
总算她生了两个儿子,在婆家已立足脚跟。婆婆除了撂些脸色说些难听话之外,倒也奈何不得她。
……
晚上,闽王府。
霖哥儿摇摇晃晃地在练习走路,一边伸着小胳膊,模糊不清地喊着“娘”。脚下一个不稳,咚地一声摔倒了。
这一跤摔得着实不算轻。
霖哥儿立刻撇嘴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哗哗往下掉。
尹潇潇这个亲娘,丝毫没有疼惜儿子之意。笑眯眯地说道:“霖哥儿乖,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顺便拦下蠢蠢欲动想上前扶起儿子的闽王:“让他自己起来。男孩子就要皮实一些,别太娇惯了。”
闽王心疼得不行:“霖哥儿还小,就别这般严厉了。他刚才定是摔疼了!”
“慈父多败儿!”尹潇潇瞪了闽王一眼:“我管教孩子的时候,你在一旁看着就是。”
闽王妃的淫威之下,闽王殿下只得闭口不语。
霖哥儿哭了一会儿,见爹娘都不管自己,只得慢腾腾地爬起来。这次再迈步,就要稳当多了。
夫妻两人对视一笑。
笑着笑着,尹潇潇忽地叹了一声,转头问闽王:“听闻陆阁老今日在朝中上了奏折,奏请皇上下旨给宁王定罪。”
第724章 将倾(二)
尹潇潇一张口,闽王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悄然隐退,点点头应道:“是。”
陆阁老一出手,方阁老等人随之一并上奏折附议。颇有一击定乾坤的雷霆之效!
尹潇潇沉默片刻,低声说道:“此事确实是宁王所为,他被定罪也是应该,没什么值得惋惜的。只是可怜了四嫂。”
平日尹潇潇看李湘如处处不怎么顺眼,可到底曾为同窗,又做了两三年妯娌。眼见着骄傲自矜的李湘如即将被踩入尘泥,尹潇潇心中颇不是滋味。
看着眉头紧皱的尹潇潇,闽王心中涌起一丝熟悉的暖意。
她看似凶巴巴的,实则心肠最是柔软。
“这等时候,你还有心思为他人操这份闲心。”闽王半是认真半是玩笑:“你还是好好想想,我们日后要如何明哲保身吧!”
此事闹腾了两三个月,还未消停。其中少不了闽王和鲁王的“功劳”。
尹潇潇白了闽王一眼,没什么好气地说道:“你自己先消停些,暗中做的那些事要是被龙椅上的那位知道了,还有什么安稳日子过。”
闽王随口笑着应了,心里却冷笑一声。
建安帝在做皇子时,在人前总装得宽厚谦和有模有样,实则最是心胸狭窄容不得人。屁股下的龙椅还没坐稳,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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