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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凤华-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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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谢明曦,已无需嫡出的名头来抬高身份,证明自己。”
……
第469章 扶正(二)
又是一阵长久无言的沉默。
谢钧目光复杂之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才低声道:“你既不愿意,此事便算了。”顿了片刻,谢钧又叹道:“我今日才知道,你这般恨丁姨娘!”
恨到宁肯放弃嫡出的身份,也不愿丁姨娘心愿得偿被扶正。
谢明曦扯了扯嘴角,目中闪过无情的冷芒:“父亲说错了,我不恨她,我只是不想见到她而已。”
如果丁姨娘被扶正,必然要回谢府。
谢元亭成了嫡子,也会一并被接回谢家。
以丁姨娘的性子,不知要在后宅掀起多少是非。便是日后她出嫁,也少不得要在人前和亲娘兄长虚与委蛇。
她当然能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只要她愿意,她甚至能忍着憎恶,在人前装出孝女的模样来。
可是,她何必这般委屈自己?
“论出身,哪怕我是嫡女,其实也不配为七皇子妃。”
谢明曦说出父女两人心知肚明的事实:“皇后娘娘赐婚,和我的出身无关。若不是七皇子待我情深,若不是我才学之名人尽皆知,若我不是顾山长喜爱的弟子,我最多只有侧妃之位。”
“如今亲事已定,再由庶变嫡,和往自己脸上贴金无异,徒惹人笑罢了。”
“所以,父亲不必为此事烦心。就让丁姨娘和谢元亭在田庄里住着吧!”
谢钧只得点点头。
在光华渐露手腕凌厉的女儿面前,他这个父亲显然没什么威严可言……罢了!连永宁郡主的嚣张跋扈他都能忍,自己女儿厉害一些,有什么不能忍的?
谢钧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张口询问:“总住在田庄里,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如就对外宣称元亭生了恶疾,丁姨娘坚持亲自照顾儿子。”
谢明曦目中露出赞许:“恶疾会传染,只能避到田庄去。”
有这样的借口,已足以应付好事之徒的探询了。
谢钧点头应下。
……
酒足饭饱,该说的话也说完了,谢钧起身离开。
谢明曦亲自送谢钧到书院门口,柔声叮嘱:“春寒料峭,父亲路上多加小心。”
偶尔展露的锋芒,已悄无声息地收敛。此时的谢明曦,赫然又是原来那个贴心又孝顺的女儿。
谢钧心情复杂地和谢明曦作别,骑上骏马。在转弯之际,谢钧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
莲池书院的门口,已经空无一人。
谢明曦根本没留在原地眺望他这个亲爹的背影。
谢钧:“……”
自作多情的谢钧,颇有些郁闷地回了谢府。
已经能下榻走动的谢老太爷,听闻谢钧回府,亲自前来,急切地问道:“阿钧,你和明娘说了没有?”
谢钧叹了口气:“明娘不愿意。”然后,将谢明曦说过的话一一说了出来。
谢老太爷哑然,许久才叹了一声:“她不愿意,就算了。”
此事父子两个商议了数回,本是为了谢明曦的出身着想。没想到,谢明曦半点不领情。既然如此,丁姨娘母子也只能一直在田庄里待着了。
谢老太爷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你和永宁郡主已经和离,府里只有两个妾室,没有主母,总不成样子。不如再续娶一房正妻!”
谢钧三十多岁,正值男子盛年,生得容貌俊美,又是四品官身。想续娶一位大家闺秀为妻,也不是难事。
谢钧不假思索地拒绝:“不必了。”
谢老太爷皱起眉头,一脸不快:“这又是为何?”
谢钧无奈地看着心思不够清明的谢老太爷:“明娘不愿丁姨娘被扶正,这正室之位也只能空着。我若再续娶,生下嫡子嫡女,又将明娘置于何地?”
再娶一个正妻进门,便是谢明曦的嫡母。
谢明曦连亲娘都不肯敷衍,怎么会乐意再有一个嫡母压在头上?
谢老太爷这才反应过来,不怎么情愿地说道:“我也是为了你着想。你不续娶,我这个亲爹还能逼着你娶不成。”
“父亲,元亭养废了,云娘不肯回谢家,小四小五年幼,还有十几年才能长大成人。”谢钧低声道:“现在,谢家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明娘!”
“有些事,不必她张口多说,我也该多思虑几分。”
有依仗之处,便要低头退让。
这等事,谢钧驾轻就熟,没有半分心理负担。
谢老太爷也很快想通了,点点头道:“你说得对。既是日后要靠着明娘,让她多一个嫡母确实不好。不娶也罢!”
“再纳两房美妾,日后多生些子嗣,倒是无妨。”
此言颇合谢钧心意:“父亲所言有理。”
……
同样的夜晚,丁姨娘和谢元亭母子两人,也在屋子里说话……
准确地来说,是谢元亭又在怨怼不甘地怒骂。
这是一处极偏远的小田庄,田地只有百余亩。
庄子里只有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妻,男人管着田庄,算是小庄头,女人做些洒扫缝补的粗活。除了他们两个,平日根本见不到别人。
谢元亭被送进田庄时,昏迷不醒,遍体鳞伤。
谢青山放下两瓶伤药,便回了谢府。
靠着这两瓶伤药,谢元亭的皮外伤养了几个月,总算勉强养好了。右胳膊右腿却没好透彻,走得久了右腿会微跛,右胳膊也不能举重物。
穿的是布衣粗服。每日粗茶淡饭,连个荤腥都见不着。
母子两人,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面色暗黄。丁姨娘没了往日楚楚动人的风韵,额角生了几丝皱纹,看着老了数岁。
谢元亭也没了素日的翩然俊秀,目中满是阴鸷怨恨,脸孔隐隐扭曲:“……这个鬼地方,我到底还要待多久!”
“没吃没穿没玩乐之处,什么都没有。整日对着你一个人,我真是待够了!”
丁姨娘强打起笑脸安慰:“不是有四书五经笔墨纸砚吗?你一个人在此读书,倒也清净自在……”
谢元亭陡然发怒:“我是谢家长子,岂能住在这种鬼地方!之前养伤也就罢了,现在我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我要回京城,回谢府!”
……
第470章 怨怼(一)
谢元亭的怒喊声,在僻静近乎荒凉的田庄上空飘荡:“你算什么亲娘!整日就会哄我骗我,还说什么很快就能回京。”
“这都几个月了,为何没半点动静?”
“你打算让我这里待上一辈子不成?”
丁姨娘也红了眼眶:“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吗?你行事激怒了你父亲,他铁了心要罚你,我能有什么法子?”
她早已失宠于谢钧,被谢钧命人一起送到田庄来。几个月来,谢钧从未露过面。谢青山倒是每隔半个月来送一回米粮之类,却从无只字片语。
谢钧是彻底厌弃她了。
这几个月来,丁姨娘暗中不知流过多少眼泪。此时此刻,也彻底爆发了出来。
“若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和明娘闹得离了心,被你父亲厌弃。”
丁姨娘一直积压在心底的怨怼不满,终于涌出了口:“你不思进取,荒废学业,自己不争气,整日嫉恨自己的亲妹妹。偏偏又没那个能耐压过她的风头,用那等下作的法子折辱杨家姑娘。这才沦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你不怪自己,倒怪起我这个亲娘来了。”
“我怀胎十月生了你,自你落地之后,我这一颗心就向着你,时时盼着你好。不管什么事,我都站在你这一边。便是你再不上进,我也不忍说你半个字。”
“你挨板子挨罚,我心如刀割。你被送到田庄,我舍下谢家,一起跟了来。”
“你还怪我!你哪来的脸怪我!”
最后两句,丁姨娘扯起嗓子尖声喊了起来,满脸泪水,混合着满面的怨怼。
谢元亭面色阴沉扭曲,怒喊了回去:“我什么时候求你留下了?你想走,立刻就滚!”
……
母子两人的对喊怒骂声,隔了一道院门,依然听得清楚。
年过半百的老庄头竖起耳朵听了片刻,然后叹道:“瞧瞧,几天苦日子一过,人的本性就露出来了。”
“这个丁姨娘,来的时候一心伺候大少爷。现在,怕是也心灰意冷了。”
老婆子费力地在煤油灯下做着针线,一边撇嘴:“就那等不知感恩的白眼狼,换了我老婆子,两耳光扇过去,直接转身就走。要死要活都随他去!”
老庄头压低声音道:“我可是听谢大管事说过。丁姨娘为了大少爷,和府里的三小姐彻底反目。”
“丁姨娘也够傻的!”
老婆子一脸不以为然:“三小姐可是板上钉钉的七皇子妃。这么有出息的女儿,不好生哄着,倒为了个狼心狗肺的大少爷就和三小姐闹翻。”
“瞧瞧现在,大少爷半分不领情,口口声声都是怨言责怪。”
“这等儿子,还不如不要!”
“换了是我,立刻就回谢府哭一通,求老爷回心转意。说不定,老爷为了三小姐的出身,还会给丁姨娘扶正呢!”
老庄头立刻瞪了老婆子一眼:“行了,别乱嚼舌头。要是传到主子们耳中,你这条贱命还要不要了。”
老婆子嘟哝一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个主子会来。”
……
几日后,谢青山送了米粮来。
谢元亭照例嚷着要回谢府。
谢青山瞥了谢元亭一眼,语气中满是讥讽:“老爷对外宣称,大少爷身患易传染的恶疾,要长期养病,不能再回谢府。大少爷还是安心在这里住着吧!”
谢元亭:“……”
短短几句话,犹如惊雷乍响。
谢元亭头脑一片空白,面无人色。
什么恶疾,什么传染,什么长期养病不能再回谢府……谢钧这是何意?这是打算彻底不要他这个儿子了吗?
丁姨娘面色同样惨白,半晌没出声。
谢青山没心思多留,便要转身离开,袖子忽地便攥住了。
丁姨娘苍白着脸,哆哆嗦嗦地从手腕上褪下厚重的金镯子,塞入谢青山手中。
谢青山一愣,下意识地将镯子推了回去:“姨娘这是做什么?快些收回去,奴才绝不能要!”
谢元亭也是一惊,霍然看向丁姨娘。
丁姨娘想做什么?
“我想回去。”
这短短四个字,仿佛耗尽了丁姨娘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丁姨娘没看目光骤然怨毒的谢元亭,僵硬着身体,喃喃低语:“我想回去!我想回去!你回去和老爷说,我知错了。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待明娘。”
盘算了几日几夜的话,一旦出口,丁姨娘心中对谢元亭的不舍终于散去,说话也流畅起来。
“我是明娘的亲娘。明娘以后要嫁给七皇子做皇子妃,亲娘被打发到田庄里,传出去总不好听。”
“老爷已经和郡主和离了。只要将我扶正,明娘就是嫡女了。以后,我一定将明娘当心尖一般疼爱,绝不令她受半分委屈。”
“就算为了明娘的嫡出身份,老爷也会接我回府。”
……
谢青山最终还是没要金镯子,却答应了丁姨娘,会为丁姨娘传话。
谢青山走后,丁姨娘露出了这几个月来第一个笑容。
那笑容看在谢元亭眼中,却无比刺目。
亲娘也不过如此。说什么为了他肯做一切,这才过了几个月的苦日子,就想扔下他回京城了……
谢元亭心里汹涌叫嚣的愤怒不甘,冲口而出:“呸!要走赶快走!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丁姨娘按捺住心里的喜悦,低声解释:“元亭,我不是要扔下你。只是,我们母子两个都被关在这里,便是想回去,也没办法。”
“你父亲这回是铁了心要罚你。我先回谢府,伏小做低弯腰低头,花些力气哄一哄明娘。待日后,你父亲将我扶正,明娘是嫡女,你便是嫡长子了。”
“日后明娘总要出嫁,到时候,我这个亲娘要露面,你这个嫡亲的兄长也能顺理成章地回谢家了。”
“忍过这一时之气,以后,谢家还不是我们母子的天下?”
呸!
话说得好听!
还不是要抛下他先回谢家!
谢元亭目光阴冷,看向丁姨娘的目光里满是怨恨。
丁姨娘却未像往日那般再继续哄谢元亭,兀自沉浸在遥想的喜悦中。
第471章 怨怼(二)
两日后,谢钧来了。
丁姨娘跪在谢钧面前,泪眼婆娑哀哀戚戚地认错:“……老爷,我知错了。我真地知道错了。
“求求老爷,看在我生养了明娘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以后,我一定好好待明娘……”
谢钧定定地看着丁姨娘,目光复杂。
他和丁姨娘是表兄妹,自小一起长大,互生情意,有了口头婚约后,彼此情热。尚未成亲,便暗中有了肌肤之亲。
再后来,他遇到了永宁郡主。为了出人头地,为了攀附淮南王府,他狠下心肠,半哄半骗地令丁姨娘退让出正妻之位。
前些年,他因心中愧疚,对丁姨娘颇为宠爱,对她在内宅里的小动作视而不见。没想到,丁姨娘背着他算计明娘,若不是明娘敏锐警醒,早已被算计得成了谢元亭的脚下石……
“含香,”谢钧缓缓张了口。
丁姨娘抬起迷蒙的泪眼,心中溢满了希冀和激动,声音颤抖不已:“老爷,你是不是今日就带我回谢府?”
谢钧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原本确有此意。我打算接你回府,将你扶正。如此,明娘便是谢家嫡女。不会因庶出二字为人诟病。”
她的希冀就要成真了!
丁姨娘心中涌起狂喜,竟忘了从地上爬起来,就这么紧紧抓着谢钧的衣襟:“你真得要将我扶正?”
谢钧低头,注视着目光骤亮满面狂喜的丁姨娘,慢慢道:“可惜,明娘不愿意。”
丁姨娘:“……”
丁姨娘所有的表情都凝结住了。尚未来得及展开的笑容,僵在了嘴角。看起来竟有几分滑稽可笑。
……
父亲真的来了!
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的谢元亭,听到外面的动静,心跳骤然加快。
或许不必等一两年,现在他出去跪下认错,父亲便会心软……想及此,谢元亭推开门,冲了出去。
因太过急切跑得太快,右腿略有些颠簸不稳。
谢元亭也顾不得这些了,就这么冲到了丁姨娘身边,一并跪下。
还没等他说话,谢钧无情的声音已经响起:“含香,你为了元亭,处处算计明娘,彻底伤了她的心。”
“今时今日,明娘已不愿再见你。她宁肯放弃嫡出的身份,也不愿你被扶正,不愿你回谢家。”
“当日,你种下的因,今日这苦果,也只有你自己尝了。”
丁姨娘面色惨白,便连嘴唇也没了一丝血色,颤抖着哆嗦着想说什么。最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最后的希望,就此被掐断!
丁姨娘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谢钧显然早有准备,今日特意带了大夫到田庄。转头吩咐一声,立刻有丫鬟抬了丁姨娘回屋,由大夫看诊。
谢元亭虽未昏厥,脸色也没比丁姨娘好看到哪儿去,目中射出强烈的恨意,咬牙切齿地说道:“父亲!谢明曦是你女儿,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儿子?”
“难道你要为了她,要将我彻底扔在这一处田庄?”
……
谢钧冷冷地看了过来:“你自己不成器不争气,荒废学业,折辱杨家姑娘,难道这都要怪到明娘身上?”
“你有今日,都是你自作自受!”
“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养病’。过两年,我会为你娶一房媳妇。不过,别妄想回谢府了。我不会再让你踏进谢家半步!”
谢元亭眼中喷出怒火,死死盯着谢钧。
谢钧见他一脸怨毒,心里愈发不快:“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谢元亭!”
最后三个字,音量陡然拔高,近乎扭曲。仿佛遇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之事……谢钧确实没料到,谢元亭竟敢和他动手!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儿子打老子,何等忤逆不孝!
这几年来,谢元亭心中存着怨恨,和他这个父亲愈发疏远阳奉阴违。偶尔甚至出言顶撞。可不管如何,谢元亭也没敢动过手!
当谢元亭满含怒气的一拳狠狠击中谢钧的脸孔时,谢钧又惊又痛又怒,一时倒忘了还手。
好在谢青山就在一旁,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冲上前拦在谢钧身前。谢元亭发疯一般的拳打脚踢,都落在了谢青山的身上。
谢钧鼻血长流,以袖掩鼻,狼狈不堪地喊了起来:“来人,将这个忤逆不孝的混账东西拿下!”
几个随行的家丁原本没敢动手,此时听令一拥而上,不到片刻就扭住了谢元亭的胳膊。
谢元亭双目赤红,脸孔扭曲而狰狞,拼尽全力挣扎。只是,无论如何也没挣脱。
谢元亭如同一只困兽般怒嚷:“放开我!你们都放开我!”
谢钧鼻梁被狠狠击中一拳,此时痛不可当。也不知鼻梁骨是否被打断了,鼻血哗哗往下流。
谢钧心里的怒气也随着鼻血一道涌了出来。咬牙道:“好你个孽障!今日竟敢对我动手!看来,你是半点没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底!”
原本心里还犹豫不决,谢元亭这一拳,倒是令谢钧痛下决心:“青山,你过来。”
谢青山被刚才那一通乱揍揍得不轻,忍着疼痛过来了。
谢钧从袖子取出一个瓷瓶,瓷瓶里是一颗黑色的药丸。药丸约有拇指大小,散发着难以描述的苦涩之味。
谢钧目中闪过一丝狠厉,冷冷吩咐:“让他服下!”
这是什么药?
是慢性毒药?还是毒性猛烈立刻要人命的药?
谢青山心里暗自揣测,接了药丸,走到谢元亭面前。
谢元亭目中露出愤怒惊惧:“这是什么药?我不吃!快拿走!谢钧,我是你长子,难道你要亲手杀了你儿子不成……”
谢青山面无表情地捏住谢元亭的下巴,将药塞入谢元亭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迅疾滑入喉咙,滑进胃中。灼热中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滋味立刻蔓延开来。
完了!这一定是毒药!
谢元亭满面绝望,再也没了力气挣扎。家丁们一松手,他便如一摊烂泥,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
谢钧嫌恶地看了谢元亭一眼,用袖子擦了鼻血,迈步离开。
……
第472章 暗涌
该不会真的是毒药吧!
谢青山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到底是他亲自灌的药!要是谢元亭一命呜呼……这条人命岂不是落到了他头上?
谢青山伺候谢钧多年,堪称谢钧身边第一心腹亲信。此时仗着胆子低声试探:“奴才竟不知老爷带了药来!”
谢钧鼻血止住了,鼻梁处依然疼得钻心,哪有心情应付谢青山,哼了一声。
药是谢钧暗中重金求购而来。倒不是毒药,只会令人生出一些类似恶疾的症状,对身体并无大碍。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要谢元亭肯安分在田庄里“养病”,谢钧不会对谢元亭下此狠手。
没想到,谢元亭竟因怨生恨,对自己的亲爹动手。
如此一来,谢钧也没什么可犹豫踌躇的了。
谢青山识趣地不再多言。
谢元亭是死是活,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就不操这份闲心了。
……
半个月后,谢钧又去了一趟莲池书院。
“……元亭染了恶疾,全身起了水泡发痒,不时要抓挠。我已打发大夫前去田庄给他看诊,大夫说,这等怪病颇为少见,且易传染。只能一直留在田庄里养病了。”
“丁姨娘心疼儿子,心甘情愿地留在田庄里照顾元亭。元亭一日不好,她一日不会回府。”
当着顾山长的面,谢钧一脸遗憾,语气略有些沉痛。
顾山长再风光霁月,也不至于连这点话中之意都听不出来,未置可否,随意找个借口便避开了。
屋子里只剩父女两人。
谢明曦眸光微闪,淡淡道:“大哥既是病了,确实该好生养病。”
谢元亭这一“病”,以后怕是难以“痊愈”了。丁姨娘终于称心如意,能一直陪伴在儿子身边。
只不知,丁姨娘对儿子的深情厚意,是否禁得起漫长岁月的消磨了……
谢明曦目中闪过一丝讥讽,却未多言。
谢明曦神色淡淡,谢钧也不再多提,转而低声道:“这些时日,朝中御史言官时有人弹劾淮南王世子,连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翻了出来,将淮南王世子骂得不堪一提。”
“也有人弹劾河间王。说河间王优柔寡断,尸位素餐,无所作为,不配代掌宗人府。亲王郡王们不安分,朝臣们也是波涛暗涌。朝堂颇不平静。”
“几位皇子倒是都稳得住,一个个都未掺入其中。”
“听闻淮南王久病不愈,皇上特意打发太医去了淮南王府,为淮南王看诊。看来,淮南王并未彻底失了圣心。”
“淮南王府根深叶大,想扳倒这棵大树,岂是易事。”谢明曦接了话茬,言辞犀利一针见血:“再者,皇上也未必乐见临江王在亲王中独大。”
高高端坐龙椅的建文帝,又不是木雕泥人,定然早已窥出宗人府之争后的真正意图。
打压淮南王父子,力压四皇子,接下来,便是该奏请立东宫了。
果然,谢钧下一句话便是:“今日朝上,竟有人上奏折,请立储君。”
谢明曦淡淡一笑:“先跳出来的,不过是投石问路的棋子。阁老尚书们都还没出手。奏请立储君,皇上定会置之不理。”
谢钧目中闪过一丝惊愕,看了谢明曦片刻,才点了点头。然后忍不住问道:“这些事,是不是七皇子殿下已和你说过了?”
盛鸿每日借着习武的名义来莲池书院,和谢明曦总有见面说话的机会。在谢钧看来,定是盛鸿私下说了什么。
否则,一个闺阁少女,如何能懂朝堂之事?
……
谢明曦从谢钧的眼中清楚地看到了那份不以为然。
朝堂是男子们争权夺利之处,刀光剑影勾心斗角,根本无女子插手之处。再聪慧再优秀的女子,也只能囿于内宅。
便是俞皇后,也不能明着插手朝政。最多暗中拉拢一些人为自己所用罢了。朝中官员想对俞皇后示好,大多是去俞家走动。
谢钧再以她为傲,骨子里依然存着轻视。这份对女子的轻视,似生来就存在男子们的血液中。不经意间,溢于言表。
谢明曦扯了扯唇角:“这点小事,长了脑子都能想得出来。哪里还需盛鸿多费口舌!”
谢钧:“……”
谢钧默默地和谢明曦对视片刻,清了清嗓子,郑重提醒:“以后在人前,不可随意提及七皇子名讳。要尊称一声殿下!”
就是以后成亲了,也得处处敬着夫婿。哪有肆意喊及名讳的道理!
谢明曦笑了一笑:“我也只对着父亲时,说话才会随意些。”
短短一句话,立刻拉近了父女两人的距离。
谢钧心里如被熨过一般妥帖,笑得十分愉快:“这倒也是。父女之间说话,确实不必过多拘谨。”
……
谢钧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谢明曦送谢钧出书院,然后回转。
顾山长正等着谢明曦,显然有事商议:“明曦,过些时日,穆梓淇便要出嫁了。你可愿前去添妆?”
莲池书院的学生贵精不在多,顾山长对所有的学生都十分熟悉。也乐见学生们相处融洽亲近来往。
只是,谢家和淮南王府彻底翻了脸。穆梓淇偏偏又要嫁入淮南王府。也不知谢明曦是否愿意去穆家添妆……
穆梓淇。
谢明曦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张活泼爱笑的圆脸少女脸孔。
当年她初入莲池书院,前来相迎的学姐便是穆梓淇。之后虽接触不多,不过,她对穆梓淇印象颇佳。
只可惜,穆大人应了淮南王的亲事,将穆梓淇许配给了盛渲。不出几日,便要成亲了。
谢明曦微微一笑:“穆学姐出嫁,穆大人又是父亲上司,我确实该登门添妆道贺。”
顾山长目中闪过一丝笑意:“你有这等胸襟便好。”
添妆礼多少都在其次,重要的是表明态度。
家族恩怨是一回事,同窗之谊是另一回事。
谢明曦闻言笑了起来:“师父真是日日为弟子操心。”
说到底,顾山长还是为了她着想,怕她落下心胸狭窄锱铢必较的恶名。有这等体贴入微的师父,委实是她的福气。
……
第473章 添妆
两日后,谢明曦便和林微微方若梦等人一起去了穆府。
穆夫人热情又周到地招呼一众前来添妆的少女,只是,眉眼间的喜气有几分勉强。
林微微和谢明曦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几个月来,淮南王府接连不断出事。如今,淮南王世子被众臣攻讦弹劾,声名着实不佳。淮南王的病情不见好转,反有日趋严重之势。
家中千娇万宠的女儿,能嫁进淮南王府为嫡长孙媳,本是穆家高攀,颇令人欣喜。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间,淮南王府便落至这等地步。
可惜,后悔已经迟了!
婚期就在五日后,穆夫人哪怕心里烦闷,装也得装出喜气洋洋欢天喜地的样子来。
“可惜了穆学姐。”林微微在谢明曦耳边低声轻叹。
谢明曦心里也是一阵唏嘘暗叹。
淮南王府如何暂且不提,只说盛渲,有那等令人不齿的癖好,绝非良配。
只是,穆家一心情愿地和淮南王府定下亲事,她无法阻止也没任何立场阻止。
穆梓淇显然也颇为中意相貌俊秀风度翩翩的盛渲。外面纷纷扰扰,似都与穆梓淇无关。那张略圆的俏丽脸孔上,浮着甜甜的笑意。
“谢妹妹,林妹妹,”穆梓淇笑着一一招呼了过去:“多谢你们今日前来替我添妆。”
谢明曦按捺下心里的思绪,冲穆梓淇笑道:“恭喜穆姐姐,得嫁良缘。”
穆梓淇抿唇一笑,脸颊上露出浅浅的笑涡。目中闪着待嫁少女的娇羞和甜蜜:“多谢谢妹妹了。”
顿了顿,又轻声道:“谢妹妹,我知道淮南王府和谢府闹得不甚愉快。永宁郡主已经和你父亲和离,又闹出了对簿公堂的事……”
“待日后,我嫁到了王府,怕是不便和你过多来往。可我心里,却是和你亲近的。请你多体谅一二。”
……
此言一出,众少女都安静下来,一起看向谢明曦。
穆梓淇确实为难,立场尴尬。一个是未来夫家,一个是相识相交几年的学妹。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今日谢明曦来添妆,穆梓淇感动之余,却不得不表明态度。
皆因盛锦月今日也来了。
淮南王府接连出事,和谢家彻底撕破了脸。盛锦月和谢明曦的关系也彻底降至冰点。每日同在学舍,连话都不说一句。
谢明曦和穆梓淇笑着说话,盛锦月的面色便不太好看,看着没过门的长嫂穆梓淇的目光里,隐隐有些不善。
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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