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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孤凰长乐未央-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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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次出宫,总会去的地方便是“吉祥当铺”。那日陌尘给了她那枚骰子,她以为今生都不会用到,不想那东西竟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栖梧看着那枚骰子,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她便是拿着那骰子找到了“吉祥当铺”,那老板见到信物自然听栖梧命令办事,很快便帮她联络上了凤启枢。她第一次和凤启枢在“天香楼”会面时,那老狐狸对她满是戒心。
“为何我要信你?”凤启枢问道。
“就凭我知道龙子川和你的关系。”栖梧倒也并不隐瞒,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话音落,凤启枢四周杀意顿显,随即栖梧轻笑,“父亲,别着急啊,女儿知道的,可要比你以为的,多得多。不过您也不用担心,我告诉你这些并非为了威胁你,而是想告诉你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这条船要是翻了,谁都活不成。当然,我可是很爱惜自己小命的,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自己。”
“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凤启枢声音中满是怒意。
“所有。”
“不可能!当年的事你怎么可能知道!”凤启枢拍桌而起,满脸震惊。
“父亲,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老活了这么大把岁数,想来不会不知道这些吧。”
“你!”凤启枢气的浑身发抖,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敢威胁他,更何况还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真想不到,当年您和曹贵妃联手陷害岑妃,是因为她撞破了你和曹贵妃之间的勾当。狸猫换太子,曹贵妃还真是胆子不小,不过父亲您也是当仁不让,为了往上爬不惜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宫里,然后将公主调换出来。”栖梧冷笑,以前她就总觉得凤流霜虽然好看,可是总觉得不像大娘和父亲,本以为是大娘给父亲戴了绿帽子,不想人竟是天家血脉,难怪在凤家父亲虽然最宠她,却带着几分不该属于人父的顺从。
“既然你知道了,老夫也无话可说。说罢,你想如何合作?”
“很简单啊,我帮你们拿到玉玺,然后你们光明正大的拿着玉玺继位,简单粗暴,还不用大动干戈。”
“凭你?拿到玉玺?你以为玉玺是随便想拿便拿的吗?”凤启枢冷笑,原以为自己这个女儿不简单,不想想法竟是如此幼稚。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拿不到?”
“万一你拿不到呢?”
“拿不到你们就杀进宫去夺位呗,还能怎么着?”
凤启枢分明感觉自己被耍了,不禁皱眉:“万一你被抓了,将我们抖出来怎么办?”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我把你们抖出来,你们为求自保,再杀进皇宫。不是一样的流程吗?只不过时间提前了而已,又能有什么差别?父亲,您是不是老了,脑子愈发不好使了?”栖梧咂舌,脸上满是鄙夷。
此时凤启枢倒是冷静下来,也并未发怒,反问道:“你为何要帮我?我可不相信你会因为我是你父亲而站在我这边,而这些年你为皇上做了多少事,对他可是死心塌地,怎么突然要背叛他了?”
这话他不问还好,一问栖梧的脸彻底垮下来了,眼中泛着寒意:“就凭他害死了凤陵溪,光这一点就足够他死一万次了,不是吗?”栖梧顿了顿,敛去了眸中的寒意,淡淡的补充道,“更何况,既然父亲也知道这些年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事,可他又做了什么呢?相信父亲来之前也调查过我,我也没几年好活的了,至少在我死之前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这才算公平,不是么?”
栖梧在说这些话时凤启枢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似是在辨别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而栖梧也坦然的迎上了他打量的目光。
两人对视许久,凤启枢突然笑了:“不愧是老夫的女儿,颇有乃父之风。尤其是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倒是和老夫如出一辙。”
“父亲过奖了。”栖梧谦虚一笑。
两人算是达成一致,此后便有人暗中联络,凤启枢那边自然有吉祥当铺的人联系着,再把反馈的信息交给栖梧。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出宫栖梧不是没带荷包,便会有人偷偷将她荷包摸走的原因——只有这样她才有理由光明正大的走进当铺而不令人生疑。
而这些日子她时长出入承乾宫和御书房,也已经摸清了玉玺的存放之所,虽然龙玄澈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特意放了一枚假的在御书房的书桌上,但她还是很快便辨别出那是假的。
因为在她疯了的那段时间,经常在御书房玩。有一次曾哭着要抢龙玄澈手中的玉玺来玩,龙玄澈虽然不愿意但还是给了她,她抱着那冰冰凉凉的东西追着乐乐到处跑,然后不小心左角勾到右脚,扑通一下子栽了下去,连带着玉玺也咕噜噜的摔出去老远。就是那一次,玉玺被摔出了一道几不可察的痕迹。
其实这事她本是不知道的,但有一次从容突然说到她疯了那段时间的事时提到这事,叹道:“娘娘,我觉得皇上对你是真心的,你脑子不清楚时把皇上玉玺给摔出印子了皇上都没忍心骂你,还一直抱着哭闹不止的你哄个不停。后来你还非得让皇上跳舞给你看,还不准宫女奴才退下,皇上毕竟九五之尊又是男子,当着一宫的奴才跳舞给你看,若是换了别人想必脑袋都掉了好几次了。”
当时她听到这话时,愣了许久。
看着那枚假的玉玺,栖梧知道,他们之间当真断的一干二净了。
第161章 木雕人偶
“龙玄澈,若是我真的背叛了你,你就杀了我吧。”栖梧抓着龙玄澈的手,轻声说道。
龙玄澈认真的盯着她看了许久,眼角的余光能清晰的看到她手腕上的红绳,眸中的神情有些捉摸不定,但很快便归于平寂。龙玄澈摸着栖梧的脸笑了:“既然如此,朕便如你所愿。”
得了他的答案,栖梧莞尔一笑,笑得一脸芳华。这样岁月安稳的情景,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他们初相见的那阵子,他总是用暧昧的盯着她看,而她刚开始还能坦然的接受装作没看见,但越到后来便越是把持不住,那样灼热的目光总是让她满脸通红。
没来由的,栖梧竟想起那年秋狝,先帝赐婚于她和陵王。后来他竟然直接站起来,扇子一收,笑道:“今日大家都高兴,不若儿臣也献丑为父皇抚琴一曲助兴吧。”那模样,像极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索性先帝高兴,并未说什么,反倒是笑着允了。
龙玄澈弹得,不是金戈铁马的出阵曲,亦非歌功颂德的盛世长安,而是一曲求爱的曲子,《凤求凰》。
皇上才赐婚,陵王便当着皇上和满朝文武极其家眷的面当向栖梧表白,这般举动还这真是让人咂舌。面对周围人暧昧的眼神,以及某人不适抛来的灼热的目光,栖梧囧得几乎想要找个地洞钻下去。
可就在皇上伺候的第二天,她便不小心听见了龙玄澈好龙云轩在树林里的谈话,尤其是龙玄澈的那句:“凤栖梧或许并非最佳人选,但却是现在看来最合适的。她是庶女,也不受宠,即便我为了她的美貌看上她又能怎样?如此一来,太子和三哥就算怀疑我对那个位置有想法也无可奈何,即便是父皇,也不会就因为此事而对我心生芥蒂。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天堂到地狱,也不过如此。
腊月二十九,自然也没什么事,龙玄澈再怎么是工作狂春节这几天还是要休息的,所以倒是闲。
头天晚上龙玄澈将栖梧折腾到天快亮才放过她,所以这一觉竟是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看着怀中仍然睡着的小人,龙玄澈心绪愈发烦乱。在她头顶轻轻的吻了一下,随后慢慢的松开她掀被起来,龙玄澈的动作很轻,生怕吵醒她一般。
“什么时辰了?”栖梧一向浅眠,龙玄澈的动静让她醒过来,但仍旧缩在被子里眼睛也没睁,声音也带着沙哑,听上去倒是很惹人怜爱。
“再睡会吧,反正没什么事。”龙玄澈坐在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顺道俯下身去吻她。
“哎呀走开,我还没刷牙。”栖梧不满将他推开。
“没事,朕不嫌弃你。”龙玄澈一副大尾巴狼似的将她后面的话尽数吞进口中,栖梧则是满头黑线,昨晚折腾了一晚竟还这么精神,果然男人和女人的体力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好容易等龙玄澈松口,栖梧已经被他吻得快要窒息了。
栖梧既然已经醒了便再也睡不着了,干脆也起来。这日她并未穿红衣,反而穿了一件素白的衣裳,宽大的水袖,高高竖起的腰带,整个人显得格外出尘。
“今天怎么不穿红衣?”龙玄澈坐在旁边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她,她向来爱穿红衣,不想穿白衣竟也如此好看。
“过年了,想去看看娘和哥哥。”栖梧淡淡的回道。
龙玄澈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朕陪你去。”
“不了,你晚上还有宫宴,下午应该也还有别的事。我自己可以。”
“这些都可以往后推。”龙玄澈上前,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你放心,今日我谁也不会见,就想去看看他们,仅此而已。”栖梧说得认真,龙玄澈脸色却不复方才的好看。
沉默了许久,龙玄澈才淡淡的开口问道:“阿鸾,昨日朕说的每一个字,皆是出自真心。”
“嗯,我知道。”栖梧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那语气,怎么听都像是不放在心上一样。
龙玄澈又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扔下一句:“朕还是喜欢你穿红衣。”转身离开。
还是喜欢她穿红衣,栖梧想去揣测他话里到底有多少深意,但是她知道言月婉是很喜欢穿白衣的。
龙玄澈刚走到院子里,却听身后栖梧的声音传来,他转身:“有事?”
栖梧背着手不紧不慢的走过来,龙玄澈好奇:“有东西送给朕?”
“嗯”栖梧也不反驳,将身后那个东西递到他面前,那是一只木雕的人偶,甚至还用砂纸细心打磨过上了蜡,表面泛着光,从衣着头饰上看,是个女娃儿,倒是煞是好看。
龙玄澈促狭一笑,“这是你自己做的?”
没想到竟被他一眼看穿,栖梧突然面上有些挂不住,脸上爬上了一丝坨红,但随即想到自己扭捏个毛?便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此话怎讲?”龙玄澈看着那个人偶笑道,即便不用看那人偶的脸也知道,想来定是照着她自己的模样做的。
栖梧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闲来无事便做了,你要便要,不要扔了便是!”说着,便作势要扔。
龙玄澈眼疾手快一把抢过,细下一看,当真与她一模一样,甚至连顾盼神飞的神情都几乎跟她如出一辙。那人偶不仅是头饰,连衣服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做工精致,比之宫里师傅的手艺仍是不遑多让。龙玄澈不禁赞叹道:“不想阿鸾竟有如此手艺,倒是让朕大开眼界。”
“过奖了。”
见她脸色不自然,龙玄澈忍不住戏谑道:“这是要让朕随时带在身上,还是放在承乾宫的床头?”
栖梧微微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深意,呆呆的“啊?”了一声。
龙玄澈微哂,摇了摇手中的木雕娃娃,“难道爱妃不是想让朕在宠幸别的嫔妃的时候,还想着你么?”
一句话,让凤栖梧连烧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看着她羞赧又不安的样子,他怔了片刻,然后挑起她的下巴,接踵而至的便是一阵狂风暴雨的吻。
当栖梧快要窒息时,龙玄澈才放开她,接着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叹道:“阿鸾……阿鸾……”栖梧也不挣扎,由着她将自己抱着,心中竟是无比平静,两人就这么站在院中,安静的相拥。
此时此刻,岁月静好。
“对了,还有这个”栖梧从他怀里挣脱开,从怀里摸出一枚荷包,然后低下头仔细的替他系在腰间。
那枚荷包做工并不算太精致,但也不算丑,龙玄澈只觉得心像是被融化了一般,忍不住在她额上轻轻的印了个吻,打趣道:“今儿是什么好日子,阿鸾竟有礼物送给朕。”
“新年了嘛,当然是先把您哄开心了,好多拿点压岁钱。”栖梧抬起头笑得狡黠。
“哦?”龙玄澈邪邪一笑,“阿鸾若是今晚能把朕哄开心了,朕自然会给个大红包。”
“……”栖梧不傻,自然能听出他话中的深意,不禁脸红了个透,这个死色狼,一天到晚没事就想着那档子事!
“朕很开心。”龙玄澈说着,松开了她,复又在她唇角柔柔的印了一个吻,方才有些不大满足的转身离开。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栖梧的心愈发死寂。
往日出宫栖梧都是自己一个人,这次却是带上了紫陌和从容。对此,就算再没心没肺的从容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了,问道:“小姐,咱们,是准备去哪儿?”
栖梧冲她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有些含糊其辞:“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这应该算是栖梧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来给娘和凤陵溪上坟,头一次她神志不清,第二次是无意间跑到这里,这一次她神志清醒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挡她站在娘和凤陵溪的坟前,竟有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就仿佛她只是回家看看,就好像他们都还活在这个世上,只要她一回头一转身就能看见。
栖梧在那里站了许久,一句话也没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紫陌和从容有些担心,却也不敢上前劝慰什么。
“走吧。”终于栖梧悠悠的开口,率先转身离开。
主仆三人并未直接回宫,而是去了“一品楼”,用栖梧的话就是:“好歹过年了,还是下个馆子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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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娘娘先去凤将军坟前祭拜,随后逛了会街买了些小玩意就到‘一品楼’吃饭去了,其中并未与什么人接触,也并未发现异常。”影一五一十的将今日的事说与龙玄澈听。
“呵,她若真想做什么,会让你们发现?”龙玄澈面无表情,只是声音有些冷峻。
“那?”
“由着她去吧。”
影有些摸不着头脑,主子吩咐他派人暗中保护宁妃,但她做什么都不要干涉。这些日子宁妃暗中和右相有联系他们都是知道的,呈报给主子后也并未见他作何反应,只是让他们好好保护她便可。虽然主子的事他们做下人的无权置喙,但是这些日子宁妃的动作实在是太大,让他都看不下去了。
“还有何事?”龙玄澈微微抬眸,眼中尽是看不懂的情绪。
“主上,右相近日来的动作愈发频繁了,现在也初步掌握了他与肃王勾结的证据,虽然现在尚未发现肃王的行踪但是再过几天定能有所发现”
“行了,有话直说。”龙玄澈终于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若是事发,您打算如何处置宁妃?”影小心翼翼的开口,见龙玄澈没有什么表情,于是补充道,“毕竟宁妃也参与其中”并且作用似乎还不小,不过这句话他没敢说出口。
龙玄澈久久没说话,只是负手而立看着窗外,从影的角度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即便如此影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肃杀和萧条。
影自知多言,正准备寻个借口遁了,但不想前面一直安静的人却突然开口:“影,若是你,你当如何?”
这叫他怎么答?莫说那是宁妃,皇上心尖上的人,就算真的易地而处,他也是不知道答案的。于是干脆老实的答道:“属下不知。”
“是么?”龙玄澈不再说话,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第162章 行刺
二十九没什么活动,各自回宫打点。皇上晚上的时候会大宴群臣,权当是老板请客提前跟员工过个年,毕竟除夕都是要跟家人过的。照例,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在宴请范围内,因为都是男人,所以后宫不参加。
整个宫宴过程中,惠帝始终坐在上座,嘴角挂着他的招牌式若有如无的笑。下面文武百官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推杯换盏,说笑声声声入耳,绕梁的丝竹弦乐声,舞姬曼妙的身姿,加上酒精的作用,不少人都有些微醺,场面也愈发热络起来。
但在这样热闹的场景中,惠帝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始终不咸不淡的,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龙云轩远远的看着,心里百感交集。
中间的高台上歌姬咿咿呀呀的声音逐渐停下来,一众人跪着说了一大堆吉祥话,龙玄澈笑着说了句:“赏”。
得了赏赐,歌姬和舞姬躬身退下,随即中间的灯火暗了下来,独独留了一盏灯台,上面放了颗夜明珠。柔和的光只能照亮很小一个范围,看上去倒是有点意思。下面的朝臣纷纷猜测这是要做什么,就连龙云轩都升起了一丝好奇。
丝竹声慢慢响起,有身着白衣的舞姬从四面登上高台,跪坐在夜明珠周围。
突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道红色的锦帛劈空飞来,飞到舞台中间时其中一名舞姬站起来将那锦帛的一头稳稳接住,随后便见从锦帛的一头一个红色的人影踩着锦帛凌空踏来。
“好!”这么俊的身手,而且还是身姿如此曼妙的女子,下面的朝臣便有的开始起哄。
那女子足尖轻点,停在那夜明珠上,水袖上下翻飞,时而高高跃起在空中回旋,时而稳稳落地衣袖翩跹,时而原地转圈那宽大的裙摆直接转成一朵花,时而在一群白衣舞姬中间穿行,大红衣裳的她显得格外夺目。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红衣女子牢牢抓住,这么冷的天那女子却是穿着红色的纱衣,隐约可见白皙的手臂,腰上用宽大的腰带高高的束着,愈发显得那纤腰不盈一握。而更令人神往的,便是那女子面纱的容颜,她带着面纱看不见脸,可光是看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就已经足以令人神魂颠倒,那揭下面纱后又将是怎样的摄人心魄?
下面甚至有人在打听这舞姬是哪个乐坊出来的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舞姬身上,除了龙云轩和赵谦没有人发现惠帝此时面色铁青,难看至极。
自从那高台上的灯火都弱了下来,龙云轩便有种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当那个红衣女子出现时他就知道这不详的预感从何而来了。其实最开始他并未认出那人是谁,只是觉得这红衣翻飞衣袂飘飘的场景有些眼熟,下意识的去看上座的皇兄时发现他脸色铁青,这才反应过来此人是谁。当下惊得说不出话来,六嫂这是要做什么?别说这外臣的宴席后宫是不得露面的,就算能也不能是穿着舞姬的衣服上台表演这种形式吧!
再看皇兄一副要杀人的样子,龙云轩就忍不住扶额,这两个人就不能消停一阵吗?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赵谦离龙玄澈最近,自从宁妃出现,他就能清晰的感受到皇上身上散发出的寒意。或许别人没看出来,可若是这点识人的能力都没有,他又凭什么成为皇上身边的人?赵谦默默的记下了下面对着宁妃流口水的大臣们,想来他们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龙玄澈坐在龙椅上,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个女人,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还穿的如此暴露!更何况,这样欲露还遮,再加上那蒙着的半边脸,就更加能激起在场的雄性的荷尔蒙。看着下面盯着她流口水的人,龙玄澈就恨不得将他们的眼珠子全部挖出来。
龙玄澈的眼睛一直黏在栖梧身上,此情此景,让他突然想起那年夏天一袭红衣在莲上起舞的她,可是那日的栖梧更多的是干净灵动,而今日的她却是多了几分妖娆和魅惑,眉眼之间尽是风流。
栖梧自然知道龙玄澈认出了她,因为那道灼热的视线一直粘着她不放,即便隔着这么远,她都能想象出他脸色铁青的样子。
只是过了今晚,一切被粉饰了的太平都将不复存在,这一支舞,便权当是临行前的送别吧。
再长的曲子终究有停的时候,当一曲作罢,栖梧从空中翩然坠下,宽大的裙摆张开成一朵花,在莹白的夜明珠的光芒照耀下,竟是美得让人心颤。就连龙玄澈都看得呆了。
场上一片寂静,最后不知道谁先反应过来,带头鼓掌,其他人才反应过来跟着一起鼓掌。
“祝吾皇千秋万代,万岁万岁万万岁。”栖梧和身后的舞姬一同跪下,高声祝祷。
但惠帝并没有像前面一样笑着说“赏”,而是慵懒的靠在龙椅上,手撑着下巴,一脸高深莫测的盯着下面的栖梧。栖梧能感受到那如针尖一样的目光,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跪着眼观鼻鼻观心。所有人的目光也不断在惠帝和栖梧中间来回逡巡,心里在暗自揣测皇上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终于,在长久的安静后,惠帝终于笑了:“阿鸾,你还是这般淘气。”随即起身,慢条斯理的走下去,登上高台,站在栖梧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惠帝的话掷地有声,龙云轩和赵谦均是一惊,皇上就这么指名道姓的点出栖梧的身份真的好吗?而其他的大臣很多都不知道阿鸾是谁,纷纷揣测皇上竟是和这名舞姬相熟?个别知道的人更是惊讶,一时间下面便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都被你认出来了。”栖梧笑道,抬起头盯着龙玄澈,眼睛弯成一道弯月,眉眼之间尽是魅惑。
栖梧身后的舞姬更是一头雾水,这声音,分明不是秋娘的!
这舞本是秋娘排的,但临着上场前她却突然说要改,姐妹们本是不愿意,毕竟是跳给皇上看的,怎能说改就改。但秋娘是乐坊的头牌,又与许多朝廷大员相熟,所以就连班主都要给她三分颜面,在乐坊基本上都是以她马首是瞻。所以不得不跟着改。一场舞跳下来所有人都心惊胆战,不料效果还真是不错,这才松了口气。
秋娘上场前有人说有人找,出去了一趟,再进来时已经穿好了衣裳还蒙上了面纱,当时快上场了众人也没机会和她说话,此时听前面这人说话,根本不是秋娘的声音啊!
顿时所有人都觉得背后冷汗潺潺。
龙玄澈朝着栖梧伸出手,后者想了想,将手搭在他的掌心,由得他将自己扶起来。
“阿鸾,朕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不能妄动,否则朕不能保证能保住你。”龙玄澈将她拽到面,小声说道。
“呵呵”栖梧浅笑,“皇上以为臣妾要怎样?”
“阿鸾,不要任性。”龙玄澈的言语中分明带着了些许怒意。
“阿澈”栖梧的笑意在逐渐放大,突然推开他,“晚了”。说罢,竟是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刺入龙玄澈的胸膛。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直到皮肉被刺破的声音和龙玄澈的闷哼传来,伴随着舞姬惊声尖叫,众人才顿时清醒。
“有刺客!”
“来人呐!快抓住那个妖女!”
“有人行刺!保护皇上!”
“皇兄!”
“皇上!”
各种声音交杂在一块,而龙玄澈却突然觉得脑中一片轰鸣,此时此刻,他能看见所有人都如潮水般的向他涌来,所有人的嘴都在一开一合,但他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
而眼前身着红衣的栖梧,脸上却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看着那样灿烂的笑容,龙玄澈只觉恍如隔世。
“为什么?”龙玄澈一字一顿的开口,猩红的血迹从嘴角溢出。
“你害死了凤陵溪,我要替他报仇。”栖梧摊了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她只是在和龙玄澈闲聊,而她也并没有刺杀过皇上。
“就因为凤陵溪,你便要朕死,是么?”龙玄澈的语气愈发凌冽,他一直都知道凤陵溪的死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更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道深沟,他以为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释怀了,他以为那日他将话说得够清楚了,可没想到她还是想杀他。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真的要杀他。而且还是这种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刺杀,她这是报了必死的决心是吗!
龙玄澈苦笑:“即便朕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你,你竟还是不肯回心转意是么?”说着,又吐了一口血。
“除非,你能让凤陵溪死而复生。”栖梧冷冷的回道,那样冰冷的眼神,里面全是恨意。
深入骨髓的恨。
“宁妃娘娘,请你放下手中的匕首!”萧雪迟用长剑指着栖梧,后者笑了笑,将匕首猛的拔出,瞬间龙玄澈胸前血流如注,一个踉跄朝后面跌去。萧雪迟眼疾手快冲上前将龙玄澈扶住,并快速往后退。但栖梧却并没有要追杀他的意思,而是静静的看着人质被救走。
“皇上!”围观的朝臣皆是震惊不已,想不到这妖姬竟然敢刺杀皇上!
“父亲,还不快让兄长动手,此时便是逼宫的最佳时机了!”栖梧突然开口,眼中全是血丝,目光中尽是狂热,看上去,就像,疯了一样。
话音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凤启枢。
宁妃口中的父亲还能是谁?她话中是什么意思?逼宫!
难道宁妃这场刺杀,竟是蓄谋已久的造反!
没成想栖梧竟会突然发难,竟然还提到了自己,凤启枢突然慌了,约定的时间根本不是今日!
待看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被这个死丫头同归于尽的方法给坑了!当即摆手道:“孽子,你在说什么,竟然敢公然行刺皇上,还要嫁祸给为父!究竟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栖梧皱眉,“父亲,是你亲口告诉女儿龙子川乃是你的亲生儿子的,当年”栖梧的话还没说完,凤启枢已经脸色铁青,慌忙打断她的话:“妖言惑众,来人,还不将这个行刺皇上的妖女拿下。”
龙玄澈此时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却突然明白了栖梧的意图,刚想开口,却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63章 美人倾城,终不敌万里江山
舜元三年,宁妃当众刺杀惠帝,并大开杀戒,据说那日死在宁妃剑下的人尸体都堆成了一座小山,而她一袭红衣站在尸体中央,就像浴血归来的罗刹,让人心惊胆寒。而那日的崇宁殿,几乎都被鲜血染成了刺眼的鲜红。
皇上重伤昏迷了半个月,一应事务皆是由瑞王龙云轩处理,那晚终于将杀红了眼的凤栖梧拿下便直接打入天牢,而她当时提及凤启枢要造反之事,以及当年的肃王龙子川竟然是右相的儿子之事简直是匪夷所思,甚至她还当众拿出了玉玺,直接坐实了谋逆之罪。
虽然之事她凤栖梧的一面之词不足以为信,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瑞王当即宣布将右相收押,并派了人封闭了相府将其监视起来。与此同时,当日在场的官员也都有人暗中监视,甚至瑞王还下令非常时期一应官员无事不得外出。
凤栖梧获罪下狱,但毕竟是皇上的宠姬,加上瑞王特意嘱咐过不可用刑,原以为她会打死不说,可没成想在第一次提审时她就招了个干净。
刑部尚书看着那印了手印的供词,惊得下巴几乎要掉下来。
以前先帝还在世的时候,众人皆道那瑞王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整日斗鸡走狗流连烟花之地。不想此时皇上尚且昏迷不醒,他身为亲王自然代行一切事务,出手快准狠,很快便将肃王的党羽一网打尽,甚至还在相府的地下室中找到了早该被凌迟处死的肃王,龙子川。
龙子川的落网,更加坐实了凤家的罪证。
半个月后,惠帝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天牢。
栖梧在天牢中日子过得还算好,至少三餐都未曾苛待,只是天牢这种地方本就不是人待得,不过半月,便瘦了一大圈。
龙玄澈一直昏迷,下巴上也全是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上去还是病怏怏的并未恢复,此时看上去竟是比栖梧还要虚弱。
龙玄澈安静的站在牢房外,目不转睛的盯着里面的栖梧,由于她坐的地方光线有些暗,不大能看清她的表情。
“你可知朕的案桌上,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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