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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孤凰长乐未央-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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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液体沿着食道流入胃中,从入口的绵柔到胃里的灼烧,整张脸都红得快要烧起来,可是身上的寒意却愈发旺盛。栖梧突然想起东邪西毒里那句:“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可是为什么她喝酒也能越喝越寒?
栖梧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斗篷。
紫陌和从容早被她赶回房间睡了,此时夜深人静,栖梧一个人独坐着,这才觉得人这一生竟然这么长,长到看不到尽头,长到望不到边。
栖梧细细的摩挲着右手手腕上的红绳,胸口就像坠着一块大石头一样。
那年了然和尚劝她出家,她拒绝了。可没想到凤陵溪却将那事放在了心上,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根红绳替她绑在手上,说:“阿鸾,这根红绳是了然方丈加持过的,可以保平安,记着,在二十岁之前都不能摘下来,要时时戴着,明白吗?”
当时她特鄙视的扔给他一个白眼,“溪溪,那个老和尚的疯言疯语你也信?你这破玩意又花了多少银子?”
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这是花了银子的,凤陵溪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花了银子?”
栖梧扶额:“我就知道,不宰你这种冤大头宰谁?”
“哎呀不管了,反正不能摘下来就对了,听见没?”
栖梧永远都记得那时凤陵溪蹲在她面前,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这么多年过去,那根红绳她果真从未取下来过,甚至洗澡的时候都是戴着的。如今红绳也有些褪色,虽不及当年那般艳丽,不过也并不有碍观瞻。栖梧摸着那红绳,喃喃念道:“溪溪,若我现在把这破绳子摘了,你会不会跳出来揍我?”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一阵风便吹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栖梧分明感受到唇边有一丝咸涩。
“呵,紫陌拿的什么酒,竟然是苦的。”栖梧笑了,直接端起酒壶往肚子里灌。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第158章 偶遇故人
接近年关,事情越来越多,龙玄澈时常忙得连吃饭也顾不上,自然也顾不上栖梧。而她倒也乐得眼不见为净,要么就是待在宫里发呆,要么就是跑到宫外去玩。不过每次身后都有人跟着,她当然知道是龙玄澈派来的,也无所谓,总归不影响她玩就是了。
这些日子栖梧发现自己的记忆力越发的差了,常常做了这样忘了那样,有时候说话说着说着都能突然忘了下一句要做什么。好几次出宫玩都忘了带银子,再要么就是带了银子买了东西荷包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对此栖梧很是尴尬。
不过索性她身上随便一个物件都挺值钱,所以便会就近去寻一个当铺去换点银子,反正等回宫后自然有人将她当了的东西赎回来再乖乖的送到她手里。
这日栖梧果真又忘记带银子了,于是用头上的发簪换了一百两银子,然后去“一品居”点了一桌子菜。最后没吃两口便兴致缺缺留下银子走了。
她就这么在街上随意的逛着,不过幸亏街上人少,她裹得又厚,倒也没什么人盯着她看。
天上下着雪,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打着伞,唯独栖梧顶着雪随意的走着,头发上身上落满了雪花,远远看去,一袭红衣的她像是隐在雪中的红梅。
走着走着,却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啊!”栖梧道歉,一抬头,却愣住了。
对方似乎没想到会是她,也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不想竟会在此遇上故人,倒是巧。”
“好巧。”
“你怎会在这里,还一个人?”龙天翊说着往她身后看了看,确定并无他人,愈发惊讶了。依照她现在的身份,不大可能会一人独自在街上走着,更何况这些日子皇上独宠宁妃的事早已是大街小巷人尽皆知,那人又怎会放她出宫?
“宫里无聊,出来走走。”栖梧笑道。
“哦?”这下龙玄澈更惊讶了,“他竟允许你独自出宫,实在是匪夷所思。”
栖梧也并未多说,见他怀里抱着一堆东西,问道:“你呢,手里拿的什么?”
“哦,这不快过年了嘛,出来置备些年货。颜儿说想看烟花,我便来买些。”龙天翊顿了顿,思虑了片刻这才问道,“这里离寒舍不远,要不去坐坐?”
龙天翊的话格外自然,就像是对老朋友一样,栖梧也不作势拿乔,爽快的应下来:“好啊”。
龙天翊怀里抱着东西,栖梧便主动替接过他手中的伞撑在两人头顶,慢悠悠的朝前面走去。
拐过两个路口,再穿过一条窄巷,便到了。
“寒舍简陋,宁妃娘娘别嫌弃才好。”龙天翊笑道。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栖梧也打趣道:“想当年你的身份可比我金贵多了,我有什么好嫌弃的?”
龙天翊笑,嘴角高高的扬起,眉眼也尽是笑意。那样发自内心的笑,栖梧从前竟从未见过。
门打开,是个很小的院子,院子里有颗早已掉光叶子的树,旁边是水井,在旁边有晾衣服的架子。屋檐下有个鸡笼,里面缩着两只鸡。正对着的屋门是关着的,里面隐隐有婴儿的啜泣声,还有温柔的女声,低声唱着童谣。
“凡儿又在哭吗?”龙天翊便说边推开门进去,将怀中的东西放在桌上。
“嗯,刚刚睡醒,我这刚喂了奶,但还是闹个不停。”慕颜抱着孩子走过来,正好看见门外站着的栖梧,愣了一下。
“哦,在街上遇到的,就顺便请她来家里坐坐。”龙天翊解释道,然后脱了外面的大氅挂在墙壁上,把手放在炉子上烤了烤。
“那,快请进吧,过来烤烤火,外面雪大。”慕颜忙将栖梧迎进来。
“叨扰了。”
龙天翊将手放在炉子上搓了搓,待手暖和了才伸手去接慕颜怀中的孩子,“来来来,凡儿,让爹爹抱抱。有没有想爹爹啊,哦哦哦,乖,不要哭了知道吗,娘亲照顾你好几天都没睡好觉了。”看着他熟练的抱孩子哄孩子的样子,栖梧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实在不好意思,这地方简陋,让您见笑了。”慕颜递了杯热茶给栖梧,后者接过笑道:“嫂子,便叫我名字吧,不用太客气,反倒是我叨扰了才是。”
栖梧一句“嫂子”让慕颜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
这屋子对于一向锦衣玉食的太子殿下和左相长女来说,何尝不是太过简陋?可如今物是人非,他们屈居在这样的小屋子里,一家人和乐融融,未尝不是锦衣玉食都换不来的幸福?
小孩子一直在哭,龙天翊哄了半天都没用,栖梧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这样哄不行,小孩子不能一直哭对他不好,要不给我试试?”
龙天翊“嘿嘿”干笑了两声,他初为人父自然不懂得哄孩子,于是将怀中的小孩小心的交到栖梧手里。
栖梧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那孩子软绵绵的,已经长开了白白嫩嫩的像个小汤圆,浑身上下还散发着奶香,可爱极了。栖梧压下心中的酸涩,将裹着孩子的棉被揭开,将他双手放在胸前,一只手托在他的胸前,然后将他的身子将他翻过来,另一只手拖住他的小屁股上下晃动,嘴里哄道:“乖,宝宝乖,不哭了啊不哭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那小汤圆竟停止了哭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瞧。
龙天翊和慕颜都惊呆了。
要知道,他们对哄小孩一无所知,现在家里条件有限又请不起奶娘,都是自己在带,每次这个小家伙哭的时候总是最让人不省心的,想不到栖梧竟这么一会就让他停止哭了,当真让人叹为观止。
栖梧将那小汤圆包好送到慕颜怀中,后者赞叹:“你竟这么有办法!实在是厉害!”
“哪儿啊”栖梧笑道,“小孩子哭不过是因为觉得不安全,若是下次他再哭,你便像方才我做的那样将他翻过来晃一晃,就好了。因为小孩子在母亲肚子里时就是这样的姿势,这时候他觉得安全,就不会哭了。”
“都说凤栖梧是女中诸葛,此话果然不假。”龙天翊赞叹道。
“说笑了,都是些雕虫小技罢了,不住挂齿。”
“是你太过谦虚了。”慕颜抱着那小孩,他刚哭过,脸上还挂着金豆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得人心都化了,栖梧忍不住问道:“小公子叫什么名字,长得真可爱。”
“单名一个凡字,字安然。”龙天翊答道。
“龙凡,安然,是个好名字。”
“我只希望他能健康长大,当个平平凡凡的老百姓就好了。一辈子喜乐安然。”
“也好,平平淡淡才是真。”
栖梧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枚小拨浪鼓递给龙天翊:“初次见面,也不知道给凡儿什么见面礼,若是不嫌弃,这个便拿个他玩吧。”
“这”龙天翊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笑着接了过去:“既然如此,我便不推辞了。”
“栖梧,你要不抱抱他?”慕颜突然开口,栖梧愣了一下,难道自己的表情就这么明显吗?
是的,她想抱抱那个孩子,若是她的孩子还在,必定比这个孩子还要可爱,也一定是软绵绵浑身散发着奶香的小面团。
栖梧小心的接过那个孩子抱在怀里,他似乎并不怕生,睁着大眼睛盯着她,还伸手去拔她头上的发簪,过一会又用胖乎乎的小手去摸她的脸,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栖梧只觉得心都融化了。
突然那小东西捧着她的脸,“啪嗒”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糊了她一脸的口水。
“哎呀,凡儿你看你把婶婶弄得满脸口水。”慕颜笑着掏出帕子递给栖梧,栖梧愣了许久,忙将手中的孩子交到慕颜手中,扔下一句:“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说完,几乎是慌不择路的逃开。
“她?”慕颜有些摸不着头脑,龙天翊却是叹了口气:“由她去吧,听说她前阵子小产了。”
慕颜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跟着叹了口气,将怀中的小人抱得紧了些。
出了龙天翊的家,栖梧跑了很久,待到上气不接下气时才停了下来,却是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雪地中。
胸中的空洞越来越大,怎么都填不满,随手一抹,竟是一片濡湿。
不知道在雪地里坐了多久,路过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盯着她指指点点,她这才慢条斯理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当她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竟站在凤陵溪的坟前。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便走,可是没走几步,却再也迈不开步子。
自从她醒过来她都下意识的逃避这个问题,不让自己想凤陵溪的死,不去祭拜他,她以为这样自欺欺人就可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以为只要自己没看到他的坟就可以骗自己凤陵溪还在西北,总有一天他还会回来,坐在高头大马上笑着对她说:“阿鸾,哥哥回来了”……
可是当她看到娘的坟旁边的另一座墓,上面写着“凤陵溪之墓”时,便知道再也骗不了自己,凤陵溪终究是死了……
被她害死的。
那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死在了最好的年纪里,死在那个让人绝望的夏天,死在了她的记忆中……
若不是因为她,他还会活得好好的,会娶妻生子,然后他的儿女会围在他身边让他教他们舞剑,而那时她的孩子应该也会格外喜欢自己的舅舅,会和他的孩子打成一片。若不是因为她,他会活很久很久,活到白发苍苍,活到耄耋之年……
可是这世上,终究没有如果二字。
栖梧在凤陵溪坟前跪得腿麻了,所以干脆坐在他的碑旁边,头靠着他的碑喃喃自语:“溪溪啊,你说的对,嫁给龙玄澈我总有一天会后悔。现在我后悔了,你可不可以活过来?”
“你不是一直让我叫你哥,不叫溪溪吗?那这样好不好,你诈个尸,要么回个魂也好,我就叫你一辈子的哥好不好?”
“你别唬我不懂,回魂这种事分分钟的嘛。”
“你看,我都说这么久了,你都不理我,还说要一辈子保护我,你个骗子!”
“……”
栖梧就坐在那里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就像在跟他讲话一样,一直在讲他们小时候的事情,讲两个人的糗事,讲两个人打架,讲两个人去隔壁家偷杏子,讲两个人下河摸鱼……
“哥,对不起,你会不会恨我……”
栖梧将头埋进膝盖中,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哪怕是拼了命的想要忍住不要让眼泪掉下来,胸中气血也在不停的翻涌,钝生生的疼。
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第159章 朕想看你穿着
栖梧突然倒下去,龙玄澈惊得魂飞魄散慌忙纵身跃上前将她扶起来:“阿鸾……阿鸾……”甚至声音都有些几不可察的颤抖。
雪地上的血迹,还有栖梧紧闭的双眼,嘴角的猩红都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
这些日子栖梧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视下,包括她整夜整夜的喝酒,包括她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哪怕每次和自己同桌吃了事后都会吐出来,包括她即便被自己抱着都是假寐到天明……这些他全部都知道。
今日楚白又来禀报说娘娘出宫了,他想了想,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扔下一堆折子跟着出来了。
昨晚他本是去了未央宫,言月婉说语笑出生这么久父皇却没怎么陪过她,有些怨怼,他想了想还是去了。看着那襁褓里的小婴儿,龙玄澈的心情始终好不起来。
最后却还是说有事要处理转身离开,在宫中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却发现自己竟来到栖梧宫的门口。龙玄澈苦笑,这竟已经成了自己下意识的举动了是么?
他并未让小太监通报,毕竟这么晚了,说不定她已经睡下了。
不想远远的竟看见她坐在廊下喝酒,一杯接着一杯,最后甚至抱起酒壶灌。那般不要命的喝法,看得他阵阵心慌。
没来由的,他竟再不敢往前一步。
若是以往,他一定会冲上去夺下她的酒壶,然后将她痛斥一顿。
她在廊下坐了多久,他便在暗处站了多久。
楚渊小声问道:“皇上,娘娘这么喝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去劝劝?”
他垂眸,苦笑:“你认为现在朕的话,她可能听进去半分?”
楚渊语塞,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最后,栖梧终于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转身进屋,看着她的背影,龙玄澈如坠冰窖,冷到了心底。
龙玄澈就这么远远的跟在她身后,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也没打伞,浑身落满了雪花。天知道他多想冲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哪怕是走上去替她撑把伞,可是再看着那清冷的背影,却始终没敢上前。
他怕再靠近她,会伤她更深。
一路从“一品楼”跟到龙天翊的家,她抱着孩子时的小心翼翼,脸上既满足又难过的表情,甚至她慌不择路的逃走时脸上的泪,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她坐在凤陵溪坟前的那些喃喃自语他也听得清楚,那一刻,他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不该用凤陵溪来布局,后悔不该放她出宫,后悔做了那些伤她的事……
可是,都已经晚了。
宋院正替栖梧把了脉,然后叹了口气:“皇上,恕老臣直言,娘娘若再这么继续下去,只怕……唉……”
龙玄澈看着栖梧沉睡的侧颜,出奇的没什么表情,倒像是早便料到一样冲他挥了挥手:“去开药吧,好好替她调理一下。”宋院正领命,摇着头出了栖梧宫。
“阿鸾”龙玄澈摸着她消瘦的脸颊,叹道:“你怎么折磨朕都好,可是为什么偏要用如此决绝的方式?你说,若是当初你死了,那该多好?”
龙玄澈在栖梧的床前坐了许久,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但紫陌明显看见他满眼的血丝,和眼眶里的水光。
自此,龙玄澈再也没踏入栖梧宫半步。
时间过得如同记流水账,日复一日,机械的重复着相同的事,这样长久无望的活着让人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而熬过这样的日子,又将会迎来什么呢?
是重生?亦或是死亡?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但何处才是她的解脱,栖梧想来很久都找不到答案。
于是在浑浑噩噩中,终于迎来了新年。
宫里随处都用大红的灯笼装扮得喜气洋洋的,随处可见红彤彤的一片,倒是喜庆。
栖梧宫里奴才们也都忙得不可开交,里里外外的打扫宫里宫外,栖梧看着从容张罗着让人在宫门口贴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窗户上贴着紫陌亲手剪的窗花,什么年年有鱼,松鹤长青,大红福字。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恹恹的闷在房间里,见原本无甚特色的栖梧宫突然焕然一新,竟也有了许多过年的氛围,宫人们也是一脸的喜气,忍不住咧了咧嘴:“还真是过年了啊”。
也不知道是上了年纪还是怎么,栖梧越发的不喜欢热闹了,看着他们热闹,但心里却觉得愈发的孤寂,深入骨髓的清冷。倒是应了那句话“热闹的是他们,我什么都没有”。
“娘娘,尚衣局的崔大人求见。”紫陌的声音将她从神游中唤回来,转过头见紫陌身后站着个太监,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宫女,手上都托着托盘。
“见过宁妃娘娘。”那崔大人尖声尖气的开口,一张脸笑得跟朵花似的,“前些日子咱们尚衣局加紧赶出来的喜服,这不赶紧做好了拿来给您瞧瞧,若是有哪儿不满意奴才再让绣娘改。”他说着,对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身后三人忙端着托盘上前。
栖梧看着大红的喜袍眉头紧蹙,半天不说话。
那崔大人以为她不满意,心里七上八下紧张得满头冷汗。
终于紫陌开口笑道:“娘娘,这崔大人都送来了,不如试一试,您这些日子瘦了好多,看看有没有哪儿不合身的,这喜服改起来颇费时间的。”
“对啊,紫陌姑姑说得对,有哪儿要改的奴才们好提前改。”那崔大人忙不迭的附和道。
栖梧虽然极不情愿,但终于拗不过,终于点头答应。
那崔大人奉的皇上的旨意,自是往好了准备,甚至这喜服都是按照皇后的规格来的,不过碍着宁妃的身份还是稍微减了些许配备,比如后披上的百鸟朝凤将凤凰的尾羽一根,前襟上本该有九只凤凰换做了八只等。但作为宫妃来说,已然足够华丽。
因是礼服,所以格外繁冗,各种带子,一层又一层的叠上去,栖梧总共穿了九层,三个人伺候光穿衣服就穿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娘娘,您真好看。”即便是看惯了她的容貌,此刻见她穿上这身大红的喜服,紫陌还是忍不住赞叹。
“是啊是啊,娘娘生得好看,自然穿什么都好看。”从容在旁边忙不迭的点头附和,那崔大人和其他的宫女也纷纷点头称赞。
栖梧看着镜子里一袭华服的人,突然有些怔忪——这个人,是她吗?
镜子里的人美则美矣,可是却一脸死气沉沉的,没有半点生气。她才不过十九岁,怎么看上去却像是几近垂暮的老人一般?
记得上次穿上大红的喜服,她还是一副少女的容颜,虽然知道此番嫁给那人想来不会有多少好日子过,可是她却不甘心放弃,她总不相信那些过往全部是作假。她甚至天真的以为只要解释清楚所有的事,说不定两人还可以重新开始。
可是龙天翊却出现在她出嫁的路上。
那一刻她便知道,一切都是奢望。
果然,一路走到现在,尽是波折。
“参见皇上。”下人们的声音将栖梧的思绪打断,回过神来看见一袭龙袍的龙玄澈款款而来,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他整个人就像被镀上了一层金光,如同天神降临一般让人震颤。
龙玄澈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进来后就站在离栖梧五米远的地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栖梧皱眉:“很难看?”
龙玄澈不说话,她转过身对着镜子看了看,“好像是挺难看的。”话音落,那崔大人和三个宫女吓得面如土色,慌忙伏地告罪。
“算了,帮我换下来吧。”栖梧叹气,当下人也不容易啊。
“都出去。”一直一言不发的皇帝陛下终于开口,所有人忙不迭的告退,留下两人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
“看来皇上是来找茬的。”栖梧冷笑,“不过”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把拥入怀里。
这转变太大了吧!栖梧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凤栖梧,你特意差了下人请了朕来,便是想这般勾引朕吗?”龙玄澈一字一顿的说出来,倒像是咬牙切齿一般。抱着她的手不断缩紧,栖梧吃痛闷哼出声。
惊觉自己的失态,龙玄澈这才松开了她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生怕错过她哪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栖梧揉着被勒痛的地方,无所谓的笑道:“哦,不过是想着快过年了,想约你过来吃个饭。”
龙玄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盯着她看了半天,再三确定她的表情再正常不过,这才突然松了口气,不过表情依旧僵硬:“莫不是你要亲自下厨?”
“也不算,今天咱们涮火锅。天冷,吃这个热闹。”栖梧笑道,“你先出去,我把这衣服换下来,这么穿着我活动不方便。”
是了,那礼服里三层外三层,光是那广袖就有一米多,双手伸展开来都能垂到脚踝处,穿着这玩意整个人笨重得不行。
栖梧说着便要往里间走,却被龙玄澈一把抓住:“别换”。
“啊?”
“朕说别换,就这么穿着。”
“为什么?”
“因为朕想看你穿着。”
栖梧看他一脸认真,不似说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好”。
第160章 若真的背叛你,便杀了我吧
烫火锅,食材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栖梧穿着这身衣裳实在是行动不便,最后还是紫陌弄的,不过她教过紫陌,倒也不难。这毕竟是在宫里,不比外头,自然不能所有人坐在一起吃,所以只有栖梧和龙玄澈两人,旁边站着一干奴才。
这身衣裳穿着实在是费劲,栖梧将外面的大氅脱掉,再将袖子高高挽起,里面的内衫都是窄袖,勉强方便了些。但自己吃着旁人看着,这滋味怎么想怎么难受,所以栖梧索性说道:“你们都下去吧,紫陌准备了多的,这也快过年了,你们也去吃饭吧,自己玩会,这里不用伺候了。”
皇上身边哪儿能离了人?赵谦等人都是陪着笑却没动,场面突然有些尴尬。
“听宁妃的,都下去吧。”终于,皇帝陛下慢条斯理的开口,众人这才躬身退下。
就剩下两人,栖梧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开始脱衣服。
龙玄澈愣了一下,心里隐隐有些小期待,看着她费劲脱衣服的背影,连带着眸色都变得有些深邃。
终于脱得只剩两件内衫,市内本来烧着地龙温度就高,即便这么穿倒也不会觉得冷。栖梧满意的活动了一下,“这衣服可真不是人穿的。”说着坐下来接着在锅里捞吃的。
敢情她这只是为了放松自己,龙玄澈脸色有些难看。
“你愣着干什么?”栖梧自己吃了一会发现旁边的人没动,这才抬起头来含糊不清的问道:“怎么不吃?”她嘴里嚼着东西,烫的不行,表情有些滑稽。
龙玄澈苦笑:“你倒是个没心没肺的。”说着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开吃。
栖梧哪儿知道他此时心里已经经过了一番大起大落,现在已经跌到了谷底,被他的冷嘲热讽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吃着,火锅“咕噜咕噜”煮的声音,成为唯一的声响。
“阿鸾”龙玄澈突然放了筷子,直直的盯着栖梧,缓缓开口道:“这些日子朕想了很久,有些话,还是想对你说一说。”
“是么?”栖梧一边往嘴里塞土豆一边含糊不清的哼哼,吃相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虽然对她的忽略龙玄澈心里略有不爽,但还是按捺住心中的不满,不紧不慢的说道:“朕这一生向来自负,所有事情都会在朕的掌控之中,没有偏差。可你,却是例外中的例外。其实朕时常会想,若是当初杀了你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了。”说完,凉幽幽的盯着栖梧,后者倒也并无知觉,仍旧在往嘴里塞吃的,倒像是对他的话丝毫不介意一般。
“可是你说过,这世界上永远不存在如果二字。即便如此每每想起以前做过的事,朕还是会忍不住想如果,有这么一个如果,可以给朕一个机会重新来过,朕一定会好生待你,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阿鸾,朕发现朕比想象中还要爱你,哪怕知道你恨不得朕去死,哪怕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朕,哪怕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或许都是曲意逢迎,朕还是甘之如饴的想将你锁在身边。恨也好,爱也好,都无所谓,你说只有恨朕才能让你继续活下去,那么就恨朕吧,至少说明朕在你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就像你说的,即便是相互折磨朕也不想放开你的手。只是有一样,你怎样折磨朕都好,只是求你不折磨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折磨自己,朕却是痛的双倍?”
龙玄澈一番话说完,栖梧一直低头在吃,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屋里安静得有些诡异,龙玄澈一直盯着栖梧,而她则一直在吃,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像是八百年没吃过东西一般狼吞虎咽。
那样的吃法,看得龙玄澈有些心惊。
“好了,不要吃了。”龙玄澈终于一把捉住她的右手,栖梧将嘴里的东西囫囵吞下,抬头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面色一变,猛的挣开他的手冲到外面吐得昏天黑地。
龙玄澈心惊,忙疾步走到她身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心疼得无以复加。
栖梧几乎将方才吃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甚至连黄疸水都吐了出来。吐完后,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往后一倒,恰好被龙玄澈接住。
龙玄澈皱着眉头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再替她倒了杯水漱口。
稍微缓过来些,栖梧才笑着说了句:“谢谢”。
“可还要紧?”龙玄澈脸上的紧张不似有假,而他眼中的关切也是真的。
栖梧摇了摇头,“吐过就好了。”
“阿鸾”龙玄澈修长白皙的手攀上栖梧苍白的脸,细细摩挲着:“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好吗?算朕求你。”
他说的是,求你。
这般高傲的人何曾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人?
而这个字他说了两次,那声音中浓重的悲伤无论他怎样故作轻松的说出来都无法掩盖。
看着他眼中的水光,栖梧突然觉得有些鼻酸,偏着头用脸在他掌心亲昵的蹭了蹭,轻声问道:“你既已知道我暗中的所作所为,为何不干脆杀了我呢?”
龙玄澈勾了勾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若是能杀,早便杀了,可如今,你叫朕如何舍得?”
“龙玄澈,你说若是我真的背叛了你,你当如何?”
“你会吗?”龙玄澈反问。
“会。”
“那朕便会将你好生看着,不会让你有行动的机会。”
“若我逃了呢?”
“抓回来锁着便是。”
“若满朝的文武大臣都让你杀我呢?”
“那朕便杀了满朝的人。”
“呵呵,骗人,你把朝中大员都杀了,那南楚还不得亡国了?”
“亡国便亡国吧,只要与你在一起,即便是下地狱又有何妨?”
不想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栖梧有些怔忪,转瞬却是笑了:“可是我即便是死,也不想和你死在一块,这可如何是好?”那样娇嗔的语气说出来,让人觉得仿佛是情人之间在说着情话。
龙玄澈皱了皱眉,不说话。
“龙玄澈,若是我真的背叛了你,你就杀了我吧。”
这些日子她出宫暗地里和凤启枢见面并筹谋造反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不说他派了隐卫在她身边暗自监视(保护)着,凭借他遍布盛京的眼线,她不相信她有任何的小动作会逃过他的眼。
她每次出宫,总会去的地方便是“吉祥当铺”。那日陌尘给了她那枚骰子,她以为今生都不会用到,不想那东西竟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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