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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惊天-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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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妾告退!“她确实需要冷静。
待到白初月退下后,整个凉亭里只剩下二人。”圣僧,坐。“
蓝云重新在椅子上安坐了下来,只听见楚鸿命令道:”奉茶。“小莫子进到亭内,为两人奉好茶后,又悄然退了下去,亭中依然只有两人。
楚鸿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执起茶盖,轻酌细品之后,才抬眸看他,眼神不明:”朕心中有一惑,还请圣僧为朕解惑。“蓝云微笑地拨动着手里的佛珠:”不知陛下有何惑?“”求不得,放不下,该当何解?“楚鸿盯着他,又淡声又补了一句:”朕指的是人,而非事。“蓝云微微皱了皱眉。”怎么,圣僧佛法精深,却对情之一字无领悟?无法回答朕的话?“蓝云沉默了片刻,轻轻一叹:”如果得到这个人,是要让陛下放弃现有的一切,陛下愿意吗?“”……“楚鸿怔住了。
久久,他都没有出声,蓝云微微一笑:”既然明知求不得,说明此情非所得,既非所得,又何苦执着放不下?“楚鸿依然没有出声,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出神。”陛下想必已经明白小僧所言,小僧告辞了。“楚鸿这次没有拦他。
蓝云刚走出藏书阁,脚步就停了下来,跟在她身后的法空掀动着眼皮子扫了一眼,毫不意外的看着正朝他们飞奔来的楚玖儿。”蓝云。“”小僧见过公主。“蓝云朝她见礼。
楚玖儿嘟了嘟嘴,很不满的道:”我不是说过了,你见到我,不必多礼。“”小僧告辞。“”我和你一起出宫。“楚玖见他完全不理会自己的不满,眼神一黯,却很快就明亮起来,上前走到他身边,与他并列而行。
蓝云淡淡一笑,这宫道如此之宽,又非她家的,她想出宫,她拦也拦不住不是。”蓝云,你回别院又要做禅课吗?“
蓝云点头:”禅课是小僧每日必修之事。“
楚玖儿皱眉:”你佛法都如此精深了,为什么还要每天那样修禅?“”佛法禅宗何其广阔,小僧的修习浅薄,不敢松懈。“楚玖儿看着他中规中矩一板一眼的回答她,心里有些沮丧,他总是这样,她去赏月别院找他,他不是在修禅就是打定,根本视她如无物。”圣僧,你收我为徒吧?“楚玖儿声音低没了下来,却很坚决的说道。
蓝云看着她:”公主,何出此言?“
楚玖儿眼神有些飘渺:”今天朝殿上,周国使臣向我皇兄正式提出了提亲,可是我不要嫁去周国和亲,我死也不要。“蓝云垂下眸,无声一笑,她的出现之于楚玖儿而言,只不过是一根导火线而线,她倒要看看楚玖儿能不能改变她的命运。
楚玖儿见她垂下眼,眼神闪烁了一下,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她就不信,周国会无视她楚玖儿闺誉扫地还要娶她回去当太子妃?
来到宫门口。”公主,小僧就此告……“蓝云微微抬眸看着猛然抓住自己手腕的楚玖儿。
楚玖儿面带微笑,可眼神却不容拒绝:”本公主命令你,陪本公主上街。“蓝云皱眉,眼神却并没有恼怒,依然很平静的看着她。
一旁送蓝云出宫的小太监看着这一幕,忙上前讪笑道:”公主,奴才奉皇上之命送圣僧……“”闭嘴,本公主没让你出声。“楚玖儿手里的长鞭一挥,危胁味道十足,斜眼看向蓝云:”怎么,圣僧是怕和本公主在一起,损伤了圣僧之名?“蓝云没有出声。”还是说其实圣僧你害怕和本公主在一起,怕本公主吃了你?“蓝云微微一笑,楚玖儿还想恶声恶气的话在他这一笑中突然有些恼羞起来:”你笑什么?难道本公主说错了吗?本公主告诉你,你别仗着本公主喜欢你,你就可以……“”公主请!“”……无视本公……你说什么?“楚玖儿突然噤声,呆呆的看着他。
蓝云微微一笑:”公主不是要让小僧陪公主上街?“楚玖儿怔住了:”你真愿意陪我上街?“
蓝云双手微拢:”阿弥陀佛,小僧又何解开公主的心魔?“”
☆、100宫中禁地
楚玖儿在蓝云答应陪她上街后,整个人走路都差一点飘了起来,任何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好很好。
可是,这样很好的心情却并没有维持太久,约莫也就几十步子路的路程,就彻底被打破了。
因为,在他们一行人还没有走出皇城大道的时候,后面就跟上一行人,说是一行人,其实人并不多,只有七个人。
三位太监,四位侍卫。
可是当楚玖儿看着这领头的人是谁后,她整个人都呆怔住了,半天回不了神。
因为,那三位太监中,领着的人霍然是福公公。
福公公是谁?别人不知道,可楚玖儿却清楚的很。
福公公是她皇兄寝宫龙床前的贴身内侍!
如果说小莫子是皇宫第一总管,身份地位举足轻重,代表是皇兄的耳、眼、嘴,那这福公公就是皇兄最为信任也是最为知道皇兄隐私的第一人。
这种信任非比寻常,因为他是能守候在皇兄龙床旁的人。
换句话说,就算是皇兄宠幸后宫嫔妃,就算是每逢初一十五按祖规皇兄去坤和宫时,坤和宫皇后娘娘的内寝殿,这福公公都能跟进去,隔着数层纱缦侍候着。
“福公公,怎么会是你?”楚玖儿眯眼道,皇兄这两天就如同中了邪一样奇怪,先是莫名其妙的在赏花会上封赏了白初月为一品贤妃,不仅让后宫各路妃嫔间暗波汹涌了起来,就连朝堂上都暗波流动了起来,人人都在猜测皇兄的圣意。
现在,他接着又把福公公赐给了圣僧,他究竟在想什么?
福公公不卑不亢的弯腰回答道:“回公主,皇上说,圣僧佛法无边,是上天赐予楚国的,皇上让奴才近身保护圣僧,不容许任何人对圣僧不敬,或者说对圣僧有不敬之心。”
楚玖儿面色立马阴沉了下来,原来如此!皇兄这是防着她呢?
福公公似是没有看见楚玖儿阴沉的面色,转过身,恭敬的朝蓝云行礼道:“奴才福真见过圣僧,皇上让奴才伴圣僧左右,京城任意行走。”
楚玖儿猛地抬头,一双英气明亮的眸子瞪的大大的看向蓝云:“你做了什么?竟然让皇兄如此嚣重你?”京城任意行走,这六个字再加上福公公,就等同于四个字:如朕亲临。
蓝云缓缓的闭上眼睛,没有出声,纤细完美的手轻轻的拨动着佛珠。
倒是他身后的法空大师双后合十,含笑道:“善哉善哉,佛之广,能容天地,禅之道,能安民心,陛下能重视佛法,楚国佛法重兴指日可待,师弟,你功德无量。”
“什么,法空大师是你的师兄?”
“原来法空大师是圣僧的师兄。”
异口同声的惊讶声同时响起,前者为楚玖儿,后者为福公公,说完后两人的目光都看向一直不显山不显水似乎毫无存在感觉却又明明存在着的法空大师。
蓝云双手归拢,虔诚的闭上眼睛。
正当楚玖儿、福公公以及一众侍卫、太监、宫女们看的莫名其妙之时,突然一阵若有似无的佛音在众人耳中静静流淌,如拂风而过、细雨润物、秋叶飘落、冰雪融化的声音,从耳到脑至心最后到抵全身,不,到达灵魂,让天地突然化为静止,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随他一起虔诚的念经。
楚玖儿呆怔地看着闭目念经的蓝云以及法空大师。
阳光西移,正好落在他们背上,刹那间,如万丈光芒,她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只模糊的看到他们的光影及隐在阳光里的轮廓。
这一刻,在众人眼前的蓝云圣僧和法空大师,就如同踩着七彩祥云随时都有可能会腾化飞天而去的世外佛神,他们的神情举止告诉在场所有人,他们不属于这人世间!
楚玖儿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突然厉声斥道:“住嘴。”
可是若有似无的念经声还在继续,楚玖儿大怒,抽出腰间的长鞭狠力朝蓝云挥过去,却见他不躲不避似乎毫无所觉而又猛地换了方向,鞭子抽在了拉着车辇的枣红色马背上。
马两只前蹄长长的跃起,嘶声长鸣,念经声止。
蓝云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那匹吃痛的马,目光静静的看向楚玖儿。
楚玖儿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虚,却努力抬高着下巴,倨傲而傲慢的用手里的长鞭指着斥道:“本公主警告你,在本公主面前不准念经,再有下一次,本公主就杀掉你……的师兄。”
“阿弥陀佛,公主心魔……”
“你给本公主闭嘴,本公主没有准许你出声。”楚玖儿冷声对着法空道,目光却直视着蓝云,带着不甘和恼怒。
蓝云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出声,一旁被威胁的法空暗自摇了摇头,轻叹着闭上眼睛,如同现场入定。
“既然你答应了本公主陪本公主上街,就不准再说佛颂经,否则……”楚玖儿挥动着的手里的鞭子:“否则本公主手里的鞭子可不会再留情。”
蓝云微微一笑,突然问道:“公主说心悦小僧,为的是什么?”
楚玖儿愣住了,就连福公公都愣住了,更别提其他众侍从们了,他们都没想到圣僧竟然在这人来人往的皇城大道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问公主这样赤、祼、祼的问题。
“公主,为的是什么?”蓝云淡淡的又问。
楚玖儿回神神后,脸一下子灼热的似乎要着火一样烫,眼神躲闪的移开,轻咳一声,喃喃道:“我……我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听着公主竟然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圣僧坦诚心思,福公公微微皱眉了起来,眼神若有似无的相紧了圣僧,不漏掉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蓝云又问:“公主喜欢小僧什么?”
楚玖儿恼羞的瞪了他一眼,本想斥制的话语却在触及到他绝美的脸庞,认真的眼神后,心一下子狠狠撞击了一下,而后怦怦的跳动了起来。
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她初见他的那一刻,天地万物都化为虚无,她的眼前只有他。
而这一刻又似乎和初见时那一刻有些不同,因为,她非常确定,刚刚那一刹那间,她在他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存在。
“我喜欢你的一切。”
“一切?可是小僧属于佛,公主却不喜欢佛。”
“不,我不是不喜欢佛,而是……而是怕……”
“因何怕?”
“怕佛带走了你,怕你就此腾云驾雾羽化飞仙而去,怕我从此在这人世间再也找不到了你,所以,我才制止你念经,怕你念经。”
蓝云皱眉,似乎不解,又似乎困惑。
福公公心惊肉跳的听着两人的对话,他没想到九公主竟然真的陷的如此之深,他紧紧盯着圣僧,不敢眨一下眼,就怕漏掉圣僧的反应,幸好,圣僧自始自终面容眼色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正在这时,法空突然长叹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师弟,公主深陷心魔,无力自拔,若你不能化解公主因你而起的心魔,你此行的功德将大大的折损。”
蓝云面色淡然下来,双手合十,虔诚道:“谢师兄提醒。”
法空点点头,退后一步,不再出声。
蓝云垂眼,沉默了片刻后,才对楚玖儿道:“公主,请!”
楚玖儿脸红红的,似乎这时候才意识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敢再盯着他看,扭身上了车辇,想了想后,她让人放下了帘子,可转眼间,她又命令将帘子收起来。
蓝云没有再出声,可眉,却悄然轻蹙,似乎遇到了极大的困惑。
一旁的福公公打了一记眼色给身后的小太监,小太监点点头,不动声色的退了几步,落于队伍之后。
皇上说了,圣僧和公主之间一言一行任何细节都要立即禀报于他。
垂眉敛目一派祥和淡定的法空大师很配合的不去瞄那自以为不动声色掉在尾巴眨眼间就不见了的小太监,心念长长一叹,对于她,他已然无语,五体投地的无语!
所以,长叹归长叹,他上了她这个欺世神棍,不对,欺世佛棍的船,却并不是真的不满,而是……惊叹无语!
她让他扮欺世佛棍,他可谓是拿出全部的精神力来研究揣摩学习配合她。
受她蛊惑欺骗的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是这自称为天下第一大强国的楚国皇权人物。
他在想,倘若日后有一天,这些人受她蛊惑欺骗的人发现自己上了当,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特别是这楚国皇帝楚鸿,不知道他会不会羞愧的撞墙而亡还是……立誓打下大元国报仇雪恨?
他想,以这楚帝的性情,他恐怕会选择后者吧?
而如果真到了这样一天的时候,他想,这也表示王爷心想事成,她亦心想事成了,就算楚国攻打大元国,也恐怕很难讨到便宜吧?
而且,不是他坏心,而是以目前的趋势,那个把野心狂妄都掩藏在了温润和气里的楚国年轻皇帝恐怕最后会输的很吐血。
因为,精明狂妄的他已经掉进了欺世佛棍的陷阱。
而这欺世佛棍却冷眼旁观,一边适度的让他越陷越深,一边又适度的给他醒脑,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
绝大多数时刻,他都不敢去用脑揣摩她,因为,他真心畏惮,她的智慧就如同无边清风,无处可逃,又如同漫天细雨,润落无声。
这世上最令人心畏的帝王,都不会让他畏惧,可是她,却让他有心畏。
有时候,他甚至都快要怀疑,她其实不是人,而是一只千年妖物幻化而形。
……
周国,皇宫。
周蓝儿不敢再去湖心亭,也不敢再出现在以往她常去的地方,她怕遇见他。
世事无常,这些日子她时时在想,究竟她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今生才会如此悲凉?
她穷追不舍时,他避她如蛇蝎,当她放弃舍绝时,他却如梦初醒般觉悟。
他的眼,她不忍看,那样的绝望,那样的悲痛,那样的无奈,那样的隐忍……他可知,她漠然背后隐藏的是不悔的爱恋和悲哀的绝望?
如果可以,她情愿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觉悟,不会因为她而耿耿于怀一生不得安乐。
“公主……”小豆突然紧张的拉着她往旁边大树旁一闪。
陷入心伤无力自拔的周蓝儿茫然的看着小豆,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小豆紧张的按着胸口,懊恼的道:“不好了,公主,我们来到了宫中禁地。”
都怪那该死的秦将军,要不是他天天在公主经过的地方会用那种令她看了都会鼻酸的眼神望着公主!
公主又怎么会伤心的不敢再看他一眼闭门不出闷在宫中?
她但心公主会闷出病来,才硬是拉着公主出来散步,又怕遇见秦将军,她只好和公主往偏僻的地方走着,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宫中禁地?
“宫中禁地?”周蓝儿顺着小豆指的不远处看了一眼。
见公主还懵懂没回神的样子,小豆哭丧着脸,重重点头:“就是广宁宫。”
周蓝儿怔怔的看着前面不远处与其说是宫殿,倒不如说是院子的地方,突然道:“走,我们去看看。”
小豆震惊,慌乱道:“公主,这不好吧?”
周蓝儿自嘲一笑:“放心吧,你家公主我现在是待嫁和亲公主,别说闯一个广宁宫,就算是我现在硬闯了父皇的紫阳宫,父皇就算怪罪下来,也不会将我怎么样的。”
“可……可是……”小豆还想说什么,却只见她家公主整了整发鬓,然后,走了出去。
“公主,等等奴婢。”小豆跺跺脚,只得跟了上去。
周蓝儿越往前走,就越惊讶,她在宫中生活了十六年,却从来不知道宫中禁地竟然是如此世外庄园一样的存在,这里宁静而安和,没有禁军,没有森严的戒备。
“公……公主,奴婢去敲门?”小豆吞了吞口气,紧张的指了指虚掩着的院门。
周蓝儿点了点头,目光也很是好奇的透过矮泥墙打量着院子里,其实,她对这宫中禁地广宁宫也很是好奇,听说这里住着广妃娘娘和三皇子。
可是,奇怪的是,皇宫内人人都听说过,却似乎除了太子哥哥,没有人真正的到过这里。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小豆轻敲了几下,虚掩着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吓了她一大跳。
“公……公主,要不我们回去吧?”小豆看着打开的院门,却始终不敢走进去,宫中最神秘的禁地,她们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
周蓝儿瞪了她一眼,想了想后,不管不顾的走了进去。
“公主……”小豆咬了咬牙,紧随在周蓝儿身后走了进去。
“有人在吗?”周蓝儿提着步子高声问道,要不是院子里晾着衣服,井边的木桶里还有满满一桶水,她会以为这里没人。
“咳咳……是谁不请而来?”一道柔和的声音伴随着轻咳声从西房传来。
“公主,在寝……呃,在卧室。”小豆觉得实在是不能将眼前破旧的房屋说成寝宫。
周蓝儿点点头,想了想后,提步走了过去,隔着门,朝里面的人道:“我是蓝公主,不小心迷路,走进了广宁宫,打扰之处,还请见谅。”停顿了片刻后,她又问道:“屋内可是广妃娘娘?”
“原来是蓝公主,如若不嫌弃老妇身带病气,请进。”
“公……”
周蓝儿扬手打断了小豆的话,推开门,走了进去了。
小豆再度跺了跺,只好也跟了进去。
从外面看来,屋子破旧而小,可是走进屋内,周蓝儿却惊讶的发现,屋内光线并不暗,而这光源来自于墙壁上竟然镶嵌着一颗只比鸡蛋小一些的夜明珠。
小豆也错愕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真是夜明珠?
周蓝儿收起惊愕,冷静的打量着屋内,房间很小,却属于女子之物,这里都能看得到,而且,件件是可遇不可求的精品。
床上半躺着一名素衣温婉柔和的中年女子,正淡淡的打量着她。
周蓝儿上前福身:“见过广娘娘。”
宁氏微微一笑:“蓝公主,请坐。”
屋内,并没有招待客人用的椅子,周蓝儿环视一眼后,走近床前,在宁氏的床沿边上坐了下来。
宁氏扬了扬眉,眼中似乎浮过一丝笑意,却快的让周蓝儿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请恕老妇不能招待来客,如若这位小姑娘愿意,可自行泡茶。”
周蓝儿点点头,转头吩咐了一声,小豆退了下去。
宁氏伸出手,微微一笑:“把手,拿给我。”
周蓝儿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把手递给了她。
宁氏执起她的手,目光原本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却突然凝住了,似乎有什么吸引了她一样让她看的入神。
周蓝儿有些不解的也看着自己的手心,问道:“有……有什么不妥吗?”她的手很干净没沾到灰尘啊。
宁氏微笑着放开了她的手,神态间又恢复到了淡然,仿佛刚才的突兀举动并不存在。
周蓝儿有些蹙眉,她怎么觉得这广宁宫以及这位广妃都透着一股诡异?
这宫殿外面破旧,可里面却是和这外面完全不相配的精致。
☆、101陪同上街
周蓝儿走出了很远,还是忍不住的停步回头,狐疑不解地看着广宁宫。
“公主,发生什么事了?”小豆不解的问道。
周蓝儿低下头出神的盯着自己的手,广妃说的话在她脑中不停的浮现,她说:高山无法囤积流水,云层无法锁住日月,倘若能做到坚守本心,自然守得云开见月明。
广妃高深莫测的几句话让她陷入云里雾里。
“没什么,我们走吧。”周蓝儿摇了摇头,这广宁宫处处都透出一股诡异感。
“公主,不是说三皇子就住在广宁宫吗?”小豆有些好奇的问道,刚才在广宁宫,除了广妃娘娘,她们好像没发现还有人在啊。
周蓝儿蹙眉,突然道:“小豆,今天的事情,不准告诉任何人,就当我们没有来过这里。”广宁宫处处都透出古怪和神秘,也许,这样的古怪和神秘并不是她们可以去碰触的,有些事情,还是不必要去弄明白,因为就连母后都刻意无视的神秘,必然不是她一个公主能承受得起的,有时候,不去知道反而会更快乐。
小豆愣了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是,公主,奴婢明白的。”
主仆二人不知道的是,她们一离开,就有两名暗卫现身,两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人身影消失赶去将此事禀报给周国皇帝。
听闻暗卫的禀报,周国皇帝一声不吭的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他独自静坐案桌前,环视着四周,轻叹了一声,起身走进了内殿。
一旁侍候着的太监总管见皇上进了内殿,神色凛然的垂下头跟了进去,亲自上前为皇上换了一套简短粗布衫,再替他换了一根竹制的发簪。
“朕任何人不见。”
“是,皇上。”
周帝推开墙上的门,进入了暗道,而太监总管却垂眉敛目亲自守候在一旁,等候着主子回来。
长长的暗道另一边,正是广宁宫。
周帝从广宁宫出来,看着暮色初显,他驾轻就熟的走到院子里,将院子里影晒着的衣物都亲自取下来搭在手臂上。
然后来到杏树下的石块上坐下,将手里的衣物都一一折叠好,放置在了石块上后他挽起了袖子,起身去到厨房里拿出木盆和小竹篓出来。
先把木盆提到井边,亲自从井里提水上来,打满了满满一盆水,他才又提起小竹篓来到了院子角落里那一小畦菜地旁,摘了少许的菜,再回到井边将菜洗干净。
然后,再拿着菜提着一桶水进了厨房,不多时,厨房里上方的烟囱有了袅袅吹烟。
如果此时周蓝儿看见眼前的一幕,一定会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不只是周蓝儿,任何人都无法把眼前这个男人与杀伐果断精明强势的周帝看作是同一人。
此时此刻,这个亲历亲为做着这些事的人,他不是一个皇帝,而只是一个男人,或者说,一个丈夫。
就如同此刻这里不是皇宫,而是一户普通的百姓家。
妻子卧病在床,丈夫亲历亲为照顾着。
过了些时辰后,男人开始从厨房里把烧热的水一桶桶的提进了靠着宁氏卧房的沐浴房里。
然后,走到井边将双手洗净拭干,拿起石块上折叠好的衣物进了沐浴房。
等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就直接进了宁氏的房间,取过宁氏手里执着的书卷搁置,一声不吭的抱起她去了沐浴房,将她放置在榻上。
宁氏淡淡的看着他,眼神疏离而清冷。
男人看着她坐在榻上不动,上前一步,宁氏站了起来,男人嘴角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从沐浴房出来,他再回到厨房,生火做饭。
等到他将饭菜做好后,他先搬出一张小案桌来到石块前,再在石块上铺上一层锦缎,回到沐浴房,再将沐浴好了的宁氏抱了出来放在了石块上。
把搁在手臂上的绢布拿下来,轻轻的替她擦拭着发丝,轻声道:“明天不准再洗头了,昨天才洗的。”
过了几片后,他又补上解释道:“你身子骨还没好全呢!”
宁氏没有出声,眉眼间依旧清冷疏离。
替她擦好头发,再将自己做好的饭菜端给她,他再回到沐浴房再将那些洗澡水都提了出来倒掉,最后将宁氏换下的衣物都装在小银盆里来到了井边,提井水清洗。
宁氏一粒粒吃着手里的饭菜,无论他做什么,她皆视他如无物。
等到他洗好衣物,一一晾好后,他走到宁妃身边,摸着她已半干的发丝,从怀里取出一只木簪轻轻的替她绾了起来。
等做好这一切,他又将所有的工作都善后收管妥当了,他才在她身边的石块上坐了下来。
“跟着青色的人都没能跟上他,这也是我预料中的事,要是他不愿意,谁也别想跟上他。”
宁氏没有出声,他也不以为意,如同自言自事道:“不知不觉,他都快二十岁了。”
“你让他去寻媳妇,我也很期待呢,不知道他会给我们带回来什么样的儿媳妇?”
“唉,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说,他会上哪儿去呢?”
“嗯,我想这小子一定会是去楚国。”
“楚鸿楚绝这两兄弟俩倒是野心大着呢,不过,我一点儿也不担心。”
“看着这楚国风声四起,真让我想起了许多年前的我,那时候的我也和他一样,对这天下蠢蠢欲动着。”
“其实说一点儿都不担心,你肯定不相信,也是,毕竟怎么说,这周国是我的心血,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它走向灭亡,我也实在是不舍得。”
“可是有能力撑起这片心血的人只有青色,倘若他这次出去回来后,还是执意没兴趣,你放心,我也不会勉强他的。”
“到那时候,就让他陪你回缥缈山,过着无忧无虑与世无争的日子。”
“真怀念在缥缈山上的那些日子,你说,要是当初我选择留在那里忘却世间事,又或者当初我不带你一起离开?也许,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了。”
“我知道,这一切后果都是我咎由自取,可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我也没办法让我们再回到从前,一步错,步步……”
宁氏扒完了碗里的一碗饭菜,然后把空碗往案桌上呯地一放,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自言自语。
周帝没有再出声,沉默的拿起碗筷在井边刷洗干净了后默默的拿回到了厨房。
等到他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看着坐在杏树下沉默望着天空的女人,嘴无声动了动,却什么话都没说,幽幽叹了一声上前抱起她往房间走去,将她安置在床上,把刚才抽掉的书拿起放回到她手里,深深眷恋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了内殿,从暗道离开。
宁氏低着头,眼角处,两行清泪无声而下。
……
夕阳无限好,哪怕近黄昏。
虽已近黄昏,但楚国京城主大街上人不但没有少,反而越发的多了起来,酒肆茶楼伎坊都热闹非凡。
楚玖儿的车辇并没有直接上街,而是直接去了左相府。
想着这些日子她连雅姐姐都没理会,楚玖儿心里很是内疚,所以这次她亲自上了左相府,就是为了昭告所有的人,她依然是雅姐姐的依仗。
罗雅儿带着罗剑站在相府门口迎接着,远远地看着车辇靠近,罗雅儿垂下了眸,周国使臣正式向皇上提亲,虽然皇上还没有应承,但有眼晴的人都看得出来,皇上答应是必然的。
可是又因为顾忌着太后的反对而暂时拖着,因为太后反对让九公主和亲。
罗雅儿心里也有些拿捏不定,虽然她可以很肯定太后很乐见其成,但她也必须要考虑罗家能不能承受得皇上的怒气。
她看了一眼罗剑,再想起爷爷的话,她眼神坚定了下来,这件事有利有弊,但总的来说,利大于弊,所以她不能放过任何有可能出现的机会。
“弟弟,等一下你陪护姐姐和公主一起上街。”
罗剑皱了皱眉,虽然不情愿但也没有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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