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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倚望寒江-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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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只有一回秋狩,如此又是不能去了,白白辜负了她的等待,脑中马上驰骋弯弓射箭的构图只如落地的镜子一般碎裂,即便那画面要重组也只能再拖一年。

    但她突然又感觉这样的拖延是漫漫无期的,只要孩子一个接着一个就会占据掉她所有自由的时间,当初怀景昂所要受的约束,今年又是要重来一遍,一年只有十二个月,她却是有十个月要身不由己,从前哪里这样过,孩子没有长大她却是要像老太婆叹一身的儿女债了么。

    她对景故渊道,“生完这一胎至少要等上两三年我才愿意再生。”要控制自己何时再有孕对会医术的她来讲并不难。

    景故渊倒是爽快的点头,宝贝的把她抱在膝上,笑盈盈道,“李三那里是不能去了,我写信让颜闯走一趟,顺道把贺礼带去。”

    反正已经是有过一次经验,倒也能为这一次做个参考,看看怎么打发掉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度日如年的十个月。

    十六那日正好是秋猎的日子,景故渊请示过皇帝免了伴驾出行。夜里刮起冷风,搂着枕边人窝在棉被里倒是刚刚好的温暖。只是心里不晓得为何突然的烦躁,怎么睡也睡不着。

    她道,“给我唱个小曲吧,或者说个故事。”好过她这样烦躁的去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入睡。

    景故渊笑,“我也只知道梁山伯祝英台那种凄美的故事,而你喜欢听的那种妖魔神怪,我知道的还未必有你知道的多。说故事我不在行,唱曲嗓音也不好,你若是真想听,我去拿箫给你吹一首好了。”

    她拉住他,“算了,冷飕飕的,让你起来倒也可怜。”

    窗纸极簿把寒风中花影乱颤的娇弱姿态拓在上头,可见风有多大,屋里角落的暖炉炭火好像也灭了,府里生病的人多连夜里当值的人手也不够了。

    室内本来是漆黑,窗缝里却是忽的窜进了光亮,把一个略微佝偻着身子的人影也映到窗上,总管低声喊道,“王爷,是奴才。”

    景故渊笑了笑,注定了他是要起身的,披了秋衣便是出去了,过了一会回到道,“我有事进宫一趟,你先休息吧,不必等我了。”

    她问,“发生了什么事么?”宫门该关了吧,何况秋狩两日,皇帝应该是在郊外的狩猎场安营扎寨,他爹不在宫里他进宫做什么?

    景故渊柔柔笑道,“有点小事而已,我回来再和你说好么。先休息吧,孕妇可熬不得夜。”说完走去多抓了一件斗篷,跟着总管匆匆走了。

    他走了一日一夜,只在第二日早上时让宫里一个太监出宫告诉她还要耽搁一会才能回来。这般没有交代,让她不禁反省这一阵子她对男人就如风筝,要张弛有道的理论手段是不是稍稍的松懈了些。

    用过晚膳后便是下起了大雨,夹着雷霆的咆哮,雷声之大好像连大地都在胆颤震动。景麒手捂着耳朵,瞥见暗沉骤然的被雷电劈开,橘黄的花瓣落得满地都是被大雨无情的冲刷四散,曾经靠着共同的根茎生长,依偎着背向西风,终究也要散了。

    景麒害怕的缩了过来往伊寒江怀里躲,玉露见了把支着窗的杆子取下,倒是掩去了一些雨声和雷声。景昂抓起景乔送的玩具甩了几下,放到嘴里咬,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没牙,再怎么咬也咬不动。

    伊寒江看着景昂道,“怕什么,很多都是欺善怕恶的,你比他凶他便会反过来怕你了。”景麒依旧捂着耳朵,只用小鹿斑的明亮大眼怯怯的看着,似在问,真的么?她道,“那雷也就能在外头大喊大叫,你就没跟你夫子学过什么叫虚张声势?”

    景麒笑了笑,想起夏季里也常有雷雨,电闪雷鸣后他什么事也没有,便是真信了那雷电只敢在屋外装腔作势。他趴到床上,开始和景麒一块玩。

    小厮撑着雨伞却是挡不住大雨倾盆,景故渊进到房里已经是一身湿透,鞋印里带了泥清楚的印在地上,他脱口问道,“寒江,五姐有来过么?”

    “没有啊。”伊寒江起身,让玉露去煮姜汤,景故渊道了句不必了,便是吩咐总管,“快发散府里的人手去找五皇女。”

    伊寒江问,“你五姐怎么了?冒着大雨回来没头没尾就问你五姐,你也不看看现在外头什么天气,她怎么可能会来。”

    景故渊让人把两个孩子带走,面色凝重,“狩猎时父皇带着几个侍从进了林子深处,遇见了一头老虎。好在是大哥出现,救下了父皇,而自己却是被虎爪所伤受了重伤,御医身上携带的药物不多,于是连夜将人送回了皇宫。母后求父皇看在父子情分饶恕大哥过去种种,就怕大哥有个万一,至少也是以皇子的身份风光的入葬,也有面目去见祖先。”

卷三缘深第五十七章 哭诉(四)

    “你爹同意了是不是?当初我就与你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现在可好了你大哥若命大逃过又能翻身了。”他当初就是不听她劝,留了一手,瞧,事实证明真是后患无穷了吧。

    景故渊道,“我现在只担心五姐,我怕她会过激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能做什么傻事,景乔讨厌大皇子这她知道,不服不忿会有,但总不会自寻短见吧。“你大哥若是恢复了大皇子的位置,不过是回到原点再斗过也就是了,且届时他心头大患是你,要对付的也会是你,与你五姐有什么关系?”

    “这些以后再说,先找到五姐才是当务之急。六哥府里也派了人去找,五姐若是来了,你想办法把她留下。”

    他说完又想冒着大雨出去,伊寒江拉住他道,“你要在这雷雨天里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么?你五姐的丈夫若是也派了人去找,必定是会从她常去的地方下手,有消息的话应该早该报过来了。”

    “留下等消息我更静不下来。”

    “你是关心则乱了。”她想了想,道,“我也不十分确定,只是闲聊时对她也有些了解。她与我某方面还挺像,我若是心里不痛快,必定要找地方发泄。”她问,“皇都内可有佛寺?”

    景故渊点头,“城西倒是有一家。”

    “我与你去佛寺看看,反正你也是四处瞎转着找,就当作是碰碰运气吧。”

    他本是不同意她怀着孩子还吹风淋雨,偏论起执拗她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景故渊只得喊来了小厮,驾车往城西的佛寺去。

    虽说的是宝相庄严,但夜里绝了香客阶前灯火不明,单看那风雨幢幢中佛殿也是隐隐约约,还真有些可怖。景故渊把蓑衣披在她身上。又是打伞遮在她顶上,搂着她的肩膀把她护在风雨侵袭不到的地方。

    叫喊了很久,才有一小和尚来开门,景故渊不想把事情声张,只将景乔的外貌形容了一遍,小和尚念了和弥陀佛把他们当做佛祖赐来的贵人,急急领了他们进去。景故渊曾来这佛寺游玩过一回,便是晓得路要怎么走,踩在那积水上,鞋袜都湿透。冰凉刺着脚心。

    越是走近越是听得有着急的叫喊穿插在雨声出模模糊糊的透出来,出家人可是四大皆空不骄不躁才对,她却是听出了那喊声出的急乱。

    景乔手中抓着酒坛。面色酡红酒醉的发着酒疯,她一手把供桌上的供品给扫落,指着那佛像金身,大骂,“都说佛祖慈悲。你是哪里慈悲了,坐在华丽舒适的佛殿里享受人间供奉,高高在上看着世人悲痛生离死别。你既是不保佑世人,凭什么吃人间烟火!”

    她把桌布给掀了那些和尚防着男女有别却又不敢上前碰触制止。“五姐!”景故渊上阻止她的肆意破坏,景乔却是一个用力,把他的脸给抓出五道血痕。

    伊寒江直接往她脖子一个手刀把人打晕。扶稳了景乔后道,“她已经是醉了,你不会想和一个醉汉说道理吧。自然要打晕了好带走。”

    景故渊掏出了银票赔给了主持,又是添了一大笔香火给佛祖重塑金身,把事情压下后这才驱车赶回了王府。让总管派人去通知了林邈,又是让丫鬟给景乔换下了湿衣。

    伊寒江给景乔把脉,脂粉被雨水冲刷干净后脸依旧是余下苍白。缺少掉的锐利使她看起和王侯将相家的少妇没有什么不同,高贵典雅。当真不似醒来时那样洒脱中有隐隐的愤世嫉俗,虽不及伊寒江个性扭曲,却也是十足十的个性。“她的身子是不是受过严重的伤患?”

    景故渊不语。

    他不答也没用,她对自己的医术自信得很,人会骗人脉象却是不会,常年的怏怏不乐使得景乔的身子并没有看起来那样的健康,脾脏损得厉害。

    将景乔的手腕也藏到被子里,对景故渊招手道,“还不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若是破相了我可就不要另外找过一个好看的了。”景故渊含笑坐到她身边,她取了药抹到伤痕处,“也不晓得你怎么这么倒霉,身子不好还总要受皮肉苦头。”

    她已经是看习惯了他这样无暇的脸,生得这样的精致比女子的肌肤还要娇嫩几分,要是以后多了几道抓痕,就怕夜半迷迷糊糊以为枕边换了人,一脚把他踹下床去。

    景故渊笑道,“伤口不深,更何况还你这女华佗,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就会卖口乖,以后比照了三餐一日三次给你敷脸,可要做个听话的病人。”

    有人来报说是林邈来了,景故渊便吩咐把林邈带进来。她又是摸出一瓶东西,景故渊实在是奇怪她身形这般的苗条到底如何把这么多瓶瓶罐罐藏在衣服里头的,真是想变法术一般,想要什么药往衣服里一摸就有。

    她拔了红色的塞子,景故渊问,“这是什么?”

    她坏笑,“想闻闻么?”便是出其不意的递到他鼻子下,一股呛鼻的辛辣味,呛得他眼泪都彪了出来,“这可是好东西呢,能醒酒提神。”说完拿着瓷瓶子在景乔鼻下左右移了移。

    先是蹙眉然后皱脸,只等她数到十下,景乔便是连人带被坐了起来发火道,“怎么这么臭,是谁人当值,把他辞了。”

    伊寒江得意的把宝贝受了起来,“我说有用吧。”

    景乔摁着额头,对上焦距似乎对自己不久前才在寺庙里发疯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连景故渊和伊寒江怎么会在她眼前她也全然想不起来了。“故渊。”

    景故渊笑,“五姐。”玉露端上醒酒茶,他劝道,“你刚刚喝的酩酊大醉,解解酒吧,不然明日起来一定会头疼。”

    林邈进来时真是宛如一只落汤鸡,碎发打湿贴在额头甚至还在滴水,他板着脸却是在见到景乔好端端挨着软枕在喝解酒茶,面色一度有回暖,即便那转变太快只在景乔喝完了醒酒茶抬头发现房中又多了一个人时,在她淡漠而毫不在意中融去。

    景乔道,“让你担心了。”那口吻太淡实在是像在和人报备自己没死。林邈也口气冷淡的回,“你没事就好,这一次多亏了王爷,不然这大雨的晚上也不晓得去哪里找你才好。”

    林邈只穿了单薄的秋衣,被雨水淋湿不可能不冷的,至少伊寒江是察觉他的嘴唇已经是发紫,只有有心去看再细微也会察觉,若是无心,便如空气而无形罢了。

    景乔只看着不远处的鲜花供养在花瓶里盎然的盛放,“你若是觉得麻烦可以不找。”

    林邈沉默,过了一会后和景故渊作揖道了谢,走到床边看着妻子,“我们回府吧。”

    景乔道,“我不想回去,我要留下来几日。”林邈蹙眉,却是没有一口回绝,想劝她随他回去,“王爷有两个孩子要照顾,何必打扰王爷呢。你若是觉得心里有什么不满的,回到家里可尽管与我说。”

    景乔淡笑着问了一句,“与你说会有用么?你还是去管国家大事吧,女儿家的心思实在是无足轻重,让我一个人钻钻牛角尖,钻着钻着自己就好了。”她重申了一遍,“我要留在这里。”

    林邈与她凝视,便也随她了,一语不发转身离开,景故渊起身送客。房里只留伊寒江和景乔。夫妻的情分是要有多单薄对话光是听着就为他们纠结,不是没有关心的,只是浮动中如尘埃不是火眼晶晶实在难以发觉。

    景乔看着她笑道,“是不是觉得我们冷淡得不似夫妻?天底下这样大,有恩爱的,自然也有不恩爱的,这很正常。你只要不拿你和故渊的肉麻兮兮来比较,我们这种相敬如冰的已经算是好了。”

    伊寒江挑挑,“你觉得好?”

    “我是皇帝的女儿,不必如其他的怨妇一般丈夫三妻四妾也不能过问,我丈夫只有我一个妻子,自然算好。”

    若是有一日她和景故渊做到这般貌合神离,步履已经是不一致,即便她心里还有喜欢,她也会开始动摇这样再下去会有什么意思吧。

    她不予置评景乔的感情,即便她看得出她现在这番话不是出自真心,“你若是觉得好便是好了。有的人是曾经沧海,有的人心是一刻也坐,朝秦暮楚喜新厌旧,可见感情这回事还真是莫衷一是。”

    景乔问道,“我这样任性的要求留下来,会不会给故渊添麻烦?”

    “你都已经留下来了,还是你想让我出去叫住你丈夫,说你改变心意要和他回去,他必定是欣喜若狂吧。”

    景乔抿了抿嘴,低头道,“我只想在府里留几日多看看昂儿。”

    “你若是喜欢天天来也得,何必非要住在府里?”

    景乔看着幽幽烛光,轻轻问道,“一个人的心若是锁了,再多的关怀对她来说也只是负担,我暂时不想见林邈便是晓得他对我好,可我不能原谅他,我连宽恕自己都做不到,如何宽恕别人,你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卷三缘深第五十八章 前尘往事(一)

    不等她回答景乔便是娓娓道来,许是埋在心底太久,时隔多年这般硬生生要从记忆中挖出来她深埋的前尘往事,霎那的触动似泉水急切的涌出,渗透到心底好似毒药在腐蚀要融掉她故作的自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从前有过一个孩子,只是我没有你幸运,他在我肚子里还没有成形便流掉了。”

    伊寒江是安静的,窗外的风雨依旧似乎是特意为了配合这样伤感的故事,便是把人也带回六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夜,风雨交加嘈嘈杂杂,一滴滴雨像是击鼓的木槌,一声一声在她心上擂着。

    “皇女皇子的婚姻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我上边还有一个姐姐,却是一及笄便远嫁了。我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清楚待我十五,不是和我姐姐一般和亲要离乡背井,就是要和朝里的权贵联姻来巩固我们景家的皇权。”

    她慢声道,“我很想认命,想来当初我若是笨一些,钝一些,做个没有主见的女人,生活或许枯燥了一点,但人若是一生下来便没有见过阳光,而又没有人告诉她这是什么样的东西,那么她就会把黑暗当作理所当然,自然也不会心里有了贪念。”

    伊寒江隐晦的问,“所以你是有了不该存有的贪念么?”

    她笑,“故渊的阅卷楼真是个好地方。自古文人墨客总少不了为情爱歌诵传唱,诗词歌赋十篇里头有九篇便是涉及男女爱慕之事。”她讽道,“我实在奇怪,他们若不想女人‘离经叛道’,为何又要把情爱美妙迷离之事记载下来惹得人好奇继而向往,难道是认为天底下的女人都不会看书么?”

    伊寒江笑道,“或许他们认为天底下的女人即便是看了那些书,也会安分守己的待在他们划定的三从四德的框框里吧。”

    只是却忘了人不是牲畜。人有思想也有情绪,尤其女人虽然有着娇弱的身躯,但却是比男人更要感情用事,为了情字可以如飞蛾扑火即便毫无退路也敢去闯。

    景乔微笑,“我常在阅卷楼和寝宫中往来,十四岁,多么天真的年纪,所谓的年轻便是一种对前途天真的期许对未来有恃无恐的时候,我始终是皇帝的女儿,虎毒不食子。父皇对我的溺爱让我把对一个帝王忤逆的后果降到了最低。”她停了停,紧紧的抓住了被子,细心护理的指甲实在太脆弱。拳头越收越紧后便是断成了两截。

    “我爱上了一个侍卫。”

    伊寒江不晓得她的前尘,却是清楚她的后事,她的丈夫是林邈,有缘无份的遗憾总是给来不及结果的情愫添一些凄美,越是痛记得越深。“你们是两情相悦么?”

    她只道,“我们私下往来了半年,他甚至得知我有了身孕后要和我私奔逃出宫外隐姓埋名,你说我们是不是两情相悦?”

    伊寒江问,“那你最后怎么会……”

    “怎么会嫁给林邈是不是?”她膝曲起,被子隆起似突然冒起的两座小山。把下巴抵在膝盖上,抱住自己,“我恨我自己的身子。因为多了一个孩子,又是担心出逃会不会顺利,吃得少睡也少便是支撑不住晕倒了,宫女找了太医来给我把脉,我的秘密再也瞒不下去。太医不敢担下隐瞒的罪名。把我的事告诉给了皇后。皇后让我把孩子的父亲供出来,我抵死不从。就是因为知道侍卫淫秽宫中的女眷那是死罪。”

    “你就没想过,你爹或许会看在你有了孩子而饶恕那个男人么?”

    景乔摇头,她已经过了天真的年纪了,成熟世故有时候是那样无情,连做梦的权利都不许的。“父皇一直很疼我,曾几何时我还以为我在他心里和故渊的分量其实是一样的。终究是我太可笑了,我不是故渊,我娘也不是我父皇最至爱的那一个。父皇因为故渊的双腿对他愧疚,而对我,自然该给了已经尽数给我了。”

    她的手指刮着被子上孤傲的兰花,“那时候林邈正好来求亲,我已不是完璧,父皇只想着如何给我指一门亲事掩过这一丑闻,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她侧着头看向窗子的方向。

    “那一晚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雨,我把看守我的宫女给打晕了,换上了她的衣服去找我心爱的那个男人。”

    “他偷了出宫的令牌,我以为是老天成全,下了这样大的雨又是夜里看守城门的侍卫必定倦怠懒得仔细检查,却哪里晓得,那不过是佛祖故意从指缝里露出那么一点欢喜给我,就为了让紧随其后的悲恸显得更痛。只等那侍卫检查完了出宫的令牌要放行的时候,大哥他出现了。一句话把我打下了地狱。尽管我摇头拼命的求,大哥还是吩咐侍卫把我拿下。我喜欢的那个人当场就被刀子捅死。”

    忍不住的泪蜿蜒的流下,她刻意想麻痹自己就是不愿意再记起那样的痛,结果越是刻意越是记得清楚。“我看到刀子穿过他的身子,恨不得与他一块走了。他却是残忍让我为了我们的孩子活下去在我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我晕倒醒来又是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我多想这是一个噩梦,可惜床头放着的我要嫁给林邈时间要穿的嫁衣在提醒我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景乔越哭越厉害越是说不下去,咬着下唇,过了好一会才能继续,“我不想再留在宫里,每一日不论睁开眼还是闭上眼,我都会看到他怎么死在我面前,对我来说这和凌迟没有区别,时时刻刻在剜我的心。所以我又逃了。”

    溢出口的是一连串的笑,却是在夹杂着眼泪落到嘴巴里比黄莲还要苦,“就在上一回,故渊遇到皇后的那个池子那里,因为侍卫的紧追不舍,我失足落到了里头,接下来你该是能猜得到了,我的孩子没了。他来的这样的悄无声息,走得也是那样的猝然。或许是知道即便生下来,做为我的孩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伊寒江了然道,“难怪我怎么问景故渊他也不肯提你的事。”

卷三缘深第五十九章 前尘往事(二)

    “小产本就伤身,我又是郁结难舒,小病酿成大病,婚期只好延后。我想着就这样死了倒也是解脱,活着没法子成眷属,死后倒是能一家团聚。终日浑浑噩噩,和活死人也差不多了,便在这时四哥和故渊来了。”

    她一笑,算是还能感受到一点点的余温,虽暖不了心底的冷,也算是一点救赎,“落水后的事我一无所知,后来才晓得当日是四哥奋不顾身跳下水里救我。故渊日日都来看我,有时候不说话只是默默的陪着,那是我第一次正眼去瞧我这瘸了双腿的弟弟。过去他得父皇百般疼爱我不曾妒忌也不曾讨厌他,只是因为性子一个动一个静实在合不来,话也说的少。却是那时候才晓得父皇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他。”

    她的一蹶不振需要的不是言语上的安抚,她的遍体凌伤内外俱疲,她在那一刻成了一只刺猬只能用尖刺最后来防卫千疮百孔的心,再多的话也填补不了心上的洞。

    是否真的有人关心她的生死,不是只想着她要是死了,与林邈的婚事皇室要怎么去善后。

    伊寒江终于是明白事情始末,“难怪你这么恨皇后和景驰拓。”

    景乔冷笑,“他们与我有杀夫杀子之仇,我当然恨,我恨不得他们也去感受我当日的痛,哀莫大于心死,痛到及至只感觉每一日怎么总是这么长,我才这么年轻,得多久才走到头。我的精神极为的不安稳,更是讨厌见人。太医怕会影响我的病,建议让宫女都守在门外。”

    她泣不成声,一滴滴眼泪落下在被子上晕开,浸湿了一大片,“有一回我打破杯子要割脉。当时故渊的腿脚还没好,他惊慌失措转身时轮椅却是翻了,手也割在了碎瓷上。你能想象么,他那时还是个孩子,不哭不闹,就只是看着我。他的眼睛太厉害了。”

    景乔笑,“不,该说他这个人太厉害了,我是要寻死的人啊,觉得生无可恋。再没有值得我珍惜的东西才会去求死。可和与他的眼睛对视,看着看着却又觉得自己被无形的绳子拉了回来,我看着他的脸苍白虚弱。最后是我先忍不住出外去呼救。”

    伊寒江道,“我是明白为何你会和四皇子故渊亲近了,四皇子落难时你也尽全力的去帮,是要报答他当初对你的救命之恩。”

    景乔道,“不是他们两个。我早就死了。我心有所属最后却还是嫁给了林邈,你定是觉得我不外如是吧。那些寻死觅活的小动作在我决定披上那嫁衣后成了笑话。烈女操里说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而我才过了短短的几个月,连给他披麻戴孝都没有,又是嫁给了第二个男人,委实是个没有节操的女人。”

    伊寒江问。“林邈他知道么?”

    “这是天大的丑闻,自然是要封口的。伺候我的贴身宫女知道,我出嫁后她却是被调去守皇陵了。其他人只当我真是身子不好,养了那么久才大病初愈,林邈也不知道为何这些年我对他总是冰冷无情。我的身体已经是背叛了我所爱的那个男人,不能连心也背叛了。”

    伊寒江道,“我只觉得再如何也不该和自己过不去。”报仇是要让自己痛快。可不是为难自己。

    景乔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她最期盼的美好举案齐眉琴瑟甚笃统统都不会有了,嫁给谁不是一样呢。

    “女人就是认死理吧。爱离我远了,恨却是日益的浓烈,既然老天爷不公平,那我就不必再靠它,我靠我自己。而我若是想报仇就一定要听父皇的话,才能继续做他的掌上明珠,继续拥有皇女的尊容和权势,才能逮着机会。我等,反正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我都等过来了。”

    终于,让她等到机会了——“大哥被褫夺了身份那天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时候,若不是碍于父皇,我早就让人在门前挂满鞭炮,放足七天庆贺。我让人暗中盯着大哥府里的情形,有动静就禀报。我晓得大哥有多怨多恨,就这样一无所有他不甘心,可他不甘心我就痛快。”

    她看向伊寒江,“我晓得故渊和十弟有暗中有帮他,只是有的事你们未必知道,故渊为了找你去了南蛮,承勤府里一妻一妾日日的闹腾,光是处理家务事就够他头疼,哪里还能兼顾其他。我让人故意去刁难大哥,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如今如何的落魄,什么人都能欺到他头上。”

    她握起了拳头恨恨的捶打了双腿两下,咬牙切齿道,“我若是知道他有翻身的一日,就该早早下了手。”

    伊寒江抓住她自虐的手道,“你把自己打的淤青了,一会儿景故渊回来还以为是我在虐待你。不是说景驰拓受了重伤么,先不论他熬不熬得住,就算是活下来了,就重新再斗好了。”

    “你说得轻松,有的机会是千载难逢的。我最恨的是我曾经握住了那机会却是贪看他如何被人糟蹋而又放走了机会。不报仇我死后无颜去见我喜欢的那个人和我的孩子。”

    伊寒江突然问,“你要抱抱昂儿么?”

    景乔一怔,想起她那无缘的孩子,喃道,“我怕我一旦抱了他,就不舍得放手。我曾经失去了孩子,已经不晓得自己还有没有做母亲的资格和胆量,就算我心里是羡慕的,若是孩子没有流掉,哪怕是个女儿对我多少也是宽慰。但我不想要林邈的孩子,哪怕我老死无人送终。”

    她嘴角泛起母性的慈爱,对她无缘那个无缘的孩子还来不及用上的母爱,只在见了景昂后有了寄托,她疼爱景昂,即便是知道故渊因为皇位之争不想和兄弟姐妹往来太频繁以避嫌。

    她还是忍不住隔几天就来一回,带上小玩具小衣服,明明知道这个孩子不是她的孩子,看到景昂眼角弯起,她总会忍不住想她的孩子若是没死,会不会也有这样无邪温暖的笑容。

    “我晓得我的事和林邈他没有关系,他也是个受害者。不但娶到一个不是完璧之身的妻子,忙完了政事回到府里还要忍受我的冰冷。我没有福气要一个孩子也就罢了,林邈他是家中独苗,我曾让他纳妾,有孩子后继香灯也算是补偿他了。”

    伊寒江道,“你刚才不是还说你丈夫只有你一个妻子,自认自己的生活过得算好么,你要你丈夫纳妾,你不怕别的女人进来了你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景乔扬起她高傲的脸,讽刺的笑着。同床异梦要分却是分不得,也不晓得这彼此折磨的婚姻该怨谁。“我是当今五皇女,林邈就算再纳十个妾侍。也没有身份能比我高贵的了,不论我是否有所出,不论我会犯七出哪一条,他都不能休掉我,娶到我也算得是林邈他倒霉。”

    伊寒江试探的问。“你对他当真是一点也不动情。”

    景乔冷冷睨她一眼,“情爱于我已经不再,我只会恨,也只剩下恨了。”

    一个躯壳里只填满恨的女人会看着她的儿子,笑一整日嘴角也不嫌僵么。伊寒江不辩驳,只听得她有继续道。

    “这对我父皇和皇后他们来说当真是皇室的污点。于我却只觉得追求自己的爱情根本就没错。你也并不是迂腐的女人,一来我今日心情糟到了极点,只想有人听听我的故事。二来我要你记得我这样悲惨的样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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