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太后成长记事-第3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可人太多了。”近身的侍卫握着兵刃。
“杀!”
“那可是百姓。”
“但咱们身后是皇种龙脉!”
四位皇子皆在,万一出了问题,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这是什么!”祁媛坐在姜月白的马车上,猛地转身攥住她的胳膊,车内只有她们二人,祁媛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
“蝼蚁。”姜月白看了眼扣在她衣袖上有些泛白的指尖,好心的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笑意盈盈,“妹妹弄疼我了。”
“姜月白,你疯了!”祁媛怒极反笑,难怪当日姜月白只说群龙行雨,剩下的皆闭口不谈,她只猜到路上或许会有场刺杀,断然不晓得姓姜的闹这么大,不然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敢在今日动身回宫,“这可是要命的勾当,你自己想死就罢了,不要拖上我们祁家!”
“呵呵,前两日还说与我相敬相重,今个怎的过河拆桥。”
“你带我走的可是黄泉路,过的忘川河,行的奈何桥!”话音还未落,就听到远处传来孩童的啼哭声,祁媛这才想到,念儿还在自己的马车内,心突然像被浇了一桶冰水,在这个盛夏由心头冷到心底。
姜月白知道一切,可她却从未提醒过自己,任由着自己把念儿留在马车内。
皇子就那么几个,没有一个是姜月白的,她会在乎么?她当然不在乎。
“妹妹这眼神我甚喜。”姜月白挑眉莞尔,杯中的香茗徐徐冒着白雾,她实在太喜欢这种眼神了,恐惧无奈还有忍而不发的愤恨,“此行马车十辆余二,唯有我这辆,顶系璎珞,垂以流苏。”
她模样如春风拂面,越显得意,祁媛撩帘的手停在半空中,就听身后的女人徐徐道,“你若不怕,大可出去。”
洁白的指头攥着藏青色的帘布,最终缓缓垂下,她不能死,祁家已经没有适龄的女子入宫了,她要活着留着,才能保祁家不熄的荣耀。
车窗外,厮杀声疯狂敲击着人的耳膜,元容的马车里静的骇人,勺儿紧紧地抱着顾曜,少年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他的年纪已经足够懂事,就这么靠在熟悉的怀里,眨着黑曜石般的眼睛。
“她这是恨我恨到了骨子里。”元容语气平缓,如同在说今日天气真好,她已经不再是当年懵懂的少女,也不再惧怕这些杀戮。
慈悲为怀,内心唯善,那是上位者才能有的惺惺之态。
她就像攀在悬崖上的绝望人,生的路只有一条,身后不停地有人拉扯她往下坠,踩着她向上爬。
善念多余,她们死了,她才能生。
“夫人是否动手。”乐衣看着人群冲击着车队,鼻息间全是血腥味。
“我好像听到了念儿的哭声。”元容眼神似暖而冰,她记得祁媛乘坐的马车就在前边,只可惜,那位绝色女子不在之内,慌乱中没有耀眼的容颜没有华贵的衣衫,那个女人终是选择了自己,“乐衣,你去把念儿抱过来。”
“那可是媛昭训的儿子。”勺儿脱口而出,下一刻,就惊觉自己的失言,顾曜还在车内,她却口无遮拦的说出了心声,语气坚决到连她自己都有些心寒,到底何时,她变成了这么个恶毒的样子。
“我有我的打算。”元容温柔的把顾曜耳边的碎发捋在耳侧,对他说,也对车厢内所有人说,“莫怕。”
女子本柔,为母则刚,顾曜被元容的笃定安抚到,乖巧而坚定地点头,“儿子不怕。”
乐衣的动作极快,元容看着冲出去的翠色身影,想到乐衣说过,她的功夫与公孙常同出一门,眼前又出现那片随风而摇的海棠花,红的像团团大火,那位在城墙上执扇而立的俊美男子,也与那团海棠一同凋谢在了他拼死而战的中都城。
她听着近在咫尺的骚乱,听着乐衣的口哨响起。
顾念到元容车厢内的时候,一双杏核般的大眼睛早已哭成了核桃,乳娘发髻已乱,方上车就对着元容不停地磕头,胡言乱语的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但元容猜想,多半是感激,无论结果如何,她总归是伸手拉了她一把。
“嘘。”元容把食指立在丹唇边,对着哭泣不止的小家伙摇摇头,“爱哭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
语气透着无奈的,眼前的顾念脸色红润,毫无病痛的痕迹,她也不恼,只温和的笑。
车外一片混乱,只是慌乱中,又加入了另一只莫名的人马,目标与先前的人一样,直指元容的车驾。
“何人?”双方在远处碰上,之前佯装成灾民涌入的刺客有些诧异。
“与你们无关,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为首的男子翻转手腕,直挺挺的把剑插入偷袭的侍卫腹部。
“这可是我们的生意。”那人冷笑,“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那咱们便各凭本事!”说着,便飞快手手,不再与他们过多交缠,直指姜元容的栖身之处,反手如梨花飘落,猩红的剑痕留在侍卫的脖颈处,脸上的人皮十分粗糙,做不出灵动的表情,更衬得一双眼凌厉异常。
竟是少有的高手。
手中的利剑,剑柄早已被鲜血染红,隐藏在灾民群里的刺客们有些迟疑,“老大,那姓祁的居然还留了后手,咱们还要上么。”
“静观其变。”三万两雪花银已经到了他们手中,若不是她许下事成之后有七万的赏银,又保证让他全身而退,这场浑水还真趟不得。
“啊!”女子的尖叫声从隔壁传来,那是祁媛的马车,里面还留着她的贴身侍女,顾念被叫声骇到,吓得连哭都忘了。
血落在素白的车帘上,被阳光投下斑驳的光点,厮杀声愈来愈额近,马匹因着受惊开始疯狂地踢踏着土地,一声巨大的嘶鸣后,恢复了平静,车帘被小麦色的大手飞快扯下,顾念离门口离得近,直接被人扣住了肩膀。
“娘亲!”不知是疼是怕,顾念叫的嗓子撕裂,他不停的叫着祁媛,挥舞着胳膊冲熟悉的乳娘伸手。
平日里恨不得把他含在嘴里的人,这会儿自身难保,顾念挣扎着,眼巴巴地看着乳娘身子往后缩。
直到一只细长的手拉住了他。顾念鼻涕流在华贵的锦袍上,他泪眼朦胧,心里怕的揪成一团。
元容坚定地拉着他的胳膊,心中划过各种想法。
五岁,孩子而已,她要在今日送他一份深刻地记忆。
她手上使了力道,看似拉他的瞬间,反手暗暗推了一把,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直接撞上了锋利的刀口,一条血印子便深深留在了这个哭泣的孩子脸上。
元容做的很隐蔽,下一刻,顾念就满脸染血的回到了她怀里。她反身搂着顾念,就见他瞪着眼,又疼又怕的忘了哭出声。
“如果出事,让咱们的人先动手杀我。”元容那日的话还回荡在乐衣耳畔,她与男人的眼神在空中快速的碰撞,“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些都是赵衷教的东西,她那时候性子单纯,并不甚懂,而今却学了个十成十。
这次,她终于可以把姜月白彻底的拉下来,蛇打七寸!她握住了她的命脉。。
刀剑偏离心脏三分,直接插了进来,元容抱着顾念的手臂猛然收紧,眼泪落下,她想她现在的样子一定极狼狈却也极美。抱着顾念倒下的瞬间,在他耳边轻声,“念儿莫怕。”
这是一份多好的人情,多震撼人心的回忆。
☆、一场骗局
车队因着妃嫔皇子受伤而滞留在运城。
府尹赵瑞下令封城,他五十来岁的年纪,安安稳稳活了大半辈子,就等着过几年儿孙能够撑起赵府,致仕归乡颐养天年,谁料临了来了这么一个大灾。城里最有名望的几位大夫全被官兵从医馆里拖回了赵府,他们往日里看的多是普通百姓,能给提辖从事家的公子小姐看看病症,已经是顶天了,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屋里那可不是普通人,赵府被层层围住,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年龄大的大夫不及年轻人,看着阴森森的兵刃,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消息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入了皇都,赵府尹大半天的时间,头发胡子又都愁白了几撮,下人和府里的主子都被圈在了指定的院子里,中郎将当场封了院门,为了贵人们的安全,不准其踏出一步。整座赵府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祸事而变得人心惶惶,几个任性的公子小姐这会儿都跟冬日的鹌鹑似的,别说院子了,连房门都没敢踏出一步。赵夫人陪着赵府尹坐在大厅内,什么灵芝人参,存了几十年的好东西,平日里用一点都跟割她肉似的,如今全都跟不要钱一样往里送。
里面那可都是人上人啊,万一在他们赵家的地界没了,他们可就没真没什么活路了。
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随行的御医满脑袋爬满了细细的汗珠,容夫人胳膊上的伤早已上了药,散发着浓浓的苦气,关键是胸口这一刀,甚是凶险,再偏离些许,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心口仿佛被开了一个洞,元容的意识有些混乱,她在无尽的黑暗里摸索行走,偶尔有什么穿过她的身体,她想要抓住,一伸手却又烟消云散,身子开始下坠,不停地坠,直到黑的尽头。元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好似许久没这么安稳的睡过一觉了。
梦里的花开的极灿烂,邙山下的细流叮咚咚作响,她牵着静好的手,蹲在巨大的石头上用偷买来渔网捉鱼,溪水撞上巨石荡起破碎的浪花,清水打湿了石壁,也打湿了绣鞋,鱼儿入网,她想伸手去收,谁料静好怕高,死死的攥着她的指头说什么也不松开,元容又急又恼,眼见着鱼儿钻进去一通乱撞,最后好不容易才游了出来,急忙忙的摇着尾巴向远处游去。
沛曦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被她们二人窘迫的模样笑的前仰后合,萍儿举着团扇给她扇风,勺儿梳着两团丱发,上边套了一圈粉色的绸带,急的直揪帕子。就在她们以为自己要空手而归沮丧不已时,四哥和顾子期出现了,少年脸上还留着孩童的稚气,骑着从胡商那里买来的小马驹,姜重明皮的像只猴子,偷偷搬走了她们过溪踩踏的石头,闹得静好忍不住拿头上的绢花砸他,谁料绢花还没碰着人就落在了水里,顺着溪流往下游飘去。
这么一闹,静好压了许久的气愤全转化成了伤心,小女儿家,还是爱哭的时候,豆大的金豆子不停地往下落,什么梨花带雨,那都是骗人的,真哭起来,哪里还顾得上漂亮,整片都回荡着她嚎啕的哭泣声,元容也生气了,她在家里年岁最小是独女,反倒来了应阳,平白多了两个妹妹,也就难免把自己当成了无所不能的大姐姐,直接撩了裙子下水,要趟过去打姜重明,结果青苔黏滑,脚下一个趄趔,就直挺挺的摔了过去。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有人向她跑来,她抬头就着光,努力地挤掉眼中的雾气,顾子期就这么站在她面前,眼里写满了担忧,他把手伸给她,“容儿可摔疼了。”
“嗯。”元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委屈,明明她一点也不疼,可就是想对着他哭,好像她多掉一滴泪,他就能多心疼她几分。
鱼儿在两人身边游过,顾子期蹲在水里,衣袍被浸湿了大半,他许了她好多好多东西,才哄得她擦干了眼泪。
等元容哭够了,才牵着她去找静好。
她眯着眼,看着他努力安慰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静好,感觉他整个人都发着光,亮到她眼里只看得到他。
顾子期应了静好什么来着?元容努力地回忆着,好像是一对蓝宝石的耳坠子。
元容有些茫然,水划过她的脚背,她感觉不到任何的凉意,眼前的人渐渐变得虚无,天地间忽然寂静下来,只剩下她一个人,之前慌乱的吵闹戛然而止。
顾子期不在了,静好不在了,四哥、勺儿、沛曦、萍儿统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像他的许诺,她记得顾子期还有好多东西没有买给她,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带她去。
一对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耳坠子忽然划过脑海,元容不知怎么想起了静好临死前的一席话。
她说:他是笃定了我不会伤他。
她说:只要他能看我一眼,我心里就十分欢喜。
她说:姐姐以后莫要怪我。
她还说:若有来世,我不要遇上他们,也不要对不起姐姐。
那时,元容被静好的死伤透心,也被赵衷的手腕彻底骇到,没有深究她口中的‘他’到底是谁,所谓的对不起也权当做静好知道赵衷死后自己作为前皇后的悲惨下场而已。
静好的入宫,源于沛曦嫁给赵涉前,父亲入宫寻她时的一句话,他说,爹爹怕你吃亏,找个人入宫陪你可好。然后她开玩笑的顺口问了静好一句,那个向来谨慎的女子真的就跪在了她的脚边,忤逆了二伯的意思,把姜家所有的女儿都拴在了赵氏兄弟的身上,也让身为胞姐的沛曦在梁南王府的地位变得敏感而尴尬。
好大的一场骗局,把她从头骗到了尾。
静好最喜欢的耳坠,入宫时元容还见过,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耳珠上就变得洁白一片,不在佩物。
这一觉,元容记起了很多东西,也想通了很多东西。
她的父亲,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又把她们当成了什么。
“容儿。”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她听过了不下千次百次,温柔的,冷淡的,欣喜地,无奈的,凶狠的,还有充满爱怜的。
梦醒了,其实早就醒了,温热划过眼角,她感觉有根手指轻轻地为她拭去,眼前的人早就不再像记忆中的少年,棱角分明,鬓若刀裁,高挺的鼻梁上一双如墨的眼睛早已不在清如水,时光改变了太多东西,包括顾子期,也包括有她。
手指微动,她对上顾子期的眸子,“念儿怎样了。”
胸口的伤像被钝器不停地切割着,疼的人几欲昏迷,自己果然变了,变得充满算计,她不再在乎那些被掩盖在污泥中的真相,不再对肮脏的事实求个水落石出,她不需要任何人的解释。
人生这条路,她走的何其辛苦,摔的头破血流,生命中一道又一道的坎不停地教会她:在这世上,没有完全的对与错,没有泾渭分明的黑与白,只有输和赢。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就是曜儿的一生,亦是她姜元容的一生。
“无碍,只是脸上的伤太深,怕是得留疤了。”顾子期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松,就见她原本止住的泪,忽然又聚在了眼眶里。
元容鼻子一酸,泪就落在了枕头上,“是我太没用,若我能早些拉住他……”
“不怪你,他注定没这个命罢了。”一语双关。
顾子期明白,元容也明白,她伸手推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一下会彻底绝了顾念与那个位子之间所有的联系。
古人云,人不破相,天不破命。
于百姓而言或许是极好的,可是顾念不同,他是皇子,但凡皇子皆有几分天命,这一破,便是改命,百年纵观,天家从未出过破了真龙相的帝王。
“有人要杀我对不对。”祁媛现在该是悔的肠子都青了罢,元容吸吸鼻子,眼中晶莹点点,带着忍不住的哭腔,直冲着她来,想也知道。元容握着顾子期的手故意紧了紧,她连呼吸都疼,眉头挤成一团,唇上的血色早已褪尽,带着骇人的苍白,“子期……”
这次,你选我还是姜月白。
元容躺在床上,就这么定定的望着他。
“我让何飞去查了。”吻印在柔软的发丝上,顾子期眼神晦暗不明,这次,月白真的过分了,有些肆无忌惮地践踏着他的底线。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这篇的收藏过入V线了,感谢宝宝们在我数月没申榜的情况下还能找到我!!!不过大家不要担心,因为入V的话要良心日更,而我,是一个无法日更的女子!!!所以,完结之前我是不会入V哒!!!啊哈哈哈哈哈!!!等完结后,我会提前通知,留上几天给你们补文或下载,之后会申请完结V带新文,你们不要介意蛤~~~下本现言,等我鼓捣鼓捣文案~~~
☆、孤家寡人
有些事,元容做不到,但是顾子期能,只要他想。
姜月白把自己当成了他的恩人,却忘了如今的顾子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少年,这些年她们蜕变的厉害,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不仅仅是众多妃嫔的丈夫,是元容的青梅竹马,是姜月白的表哥,他更是个帝王。他可以忍让,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绝不允许别人仗着他给的丁点情分去践踏他的底线。
感情分的了亲疏,但这种睥睨的高高在上却是多年权力熏染得来。
爱情会蒙住人的双眼,一旦跳出这个圈,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宫中百态。
祁媛不爱他,所以她一直把祁家的荣辱光耀当成毕生的使命去执行;姜月白不爱他,她盘她算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争那么一口气;静好爱他,抛开所有赔上了自己的一切,死也未曾回头;审喆爱他,到头来兜兜转转弄了个家破人亡;而元容,她也曾爱过,爱到骨子里,所以当把爱情从身体里抽离时,她才悲才疼,痛彻心扉。
元容觉得,顾子期对她的好,也无非是当他握住权力之后,转身望去,才发现那些真正爱过他的人,都被他亲手给抛下了,化成了风变成了土。而自己却恰好出现在了他身边,让他误以为,这条路还有人与他同行。
刺客几乎是被一网打尽,顾子期铁了心的要查,血液铺满了整座地牢。
夏日的花开的极好,团团相簇,随着微风摇摆着婀娜的枝干。元容靠在软枕上,一瞬不瞬的盯着窗台上的不丹花,花开两朵同开同败。
宫人们都被屏退出殿外,室内只有乐衣敲着腿伺候,“咱们的人,一口咬定是收了祁的银子。”
“应该走的。”幽幽叹息回荡在室内,元容转过头,对上乐衣的眸子,“何苦。”
任何的抗争都要流血,上位者走的每一步,脚下都铺满了皑皑白骨,“他们点头应下的那刻起,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死亡,是证实真相最有利的武器。
同月,上嫔祁氏冲撞圣上,被贬为四等婕妤。
白夫人因月初的刺杀变得精神失常,时而胡言乱语,被侧地圈禁在柔福宫,堂皇富丽的宫殿,一夜间变得鸦雀无声,堪比冷宫。
次日,姜承畴入宫求见容夫人,不料中途夫人新伤未愈,父女交谈间复发晕了过去,太医院再度乱成一团。
“容儿,你与月白同为姊妹,就真的不能放她一把?”姜承畴的声音犹在耳畔。
姊妹,世上哪有这般的姊妹?脸色还有些苍白,元容转着手指上的玉扳指,这是母亲当年留给她的遗物,缓缓开口,“父亲可曾听过杜鹃托婴的故事,杜鹃不会筑巢,便把蛋下在相似的苇莺窝里,然后把苇莺的鸟蛋全推出去,只让自己的孩子存活。”
“容儿!”
“禽鸟天性尚且如此,何况是人。”元容捂着心口痛呼出声,然后冲姜承畴摇摇头,“皇宫就这么点,她不让我好活,自己便也别想好活。”
宫人听到呼声,忙贯穿而入,就见元容咬着唇半伏在桌案上,吓得哪还顾得上姜承畴,忙慌着去请御医。
“父亲,您是否还记得老祖宗的那枚玉扳指?”元容在人仰马翻中攥住了他的袖口,就见她嘴巴一张一合,姜承畴眼睛骤然放大,“上面刻了朵好看的不丹花,母亲虽不爱,但也养了株。”
手上的翠玉闪着光,更衬得她皮肤白的骇人。
“容儿知道的太多了。”姜承畴忽然明白了这些年,元容对姜月白的恨意,对他的疏离都是怎么来的,那些他隐藏的秘密早已被她一点一点的挖掘开来,她不声不响,自己也权当她跟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小女儿一样,没想到,那么咋咋呼呼的性子,骨子里却是个如此能忍的,“即便这样,我也还是你父亲。”
父亲,这个世上最沉重的枷锁,与生俱来。
姜这个姓氏,以后会是曜儿最坚固的靠山,她确实不能怎样,还必须要让姜家稳稳当当的站住权臣的位子。
顾曜立在殿门口,他没有进去,母亲倒下去的瞬间,他看到她嘴角笑意的转瞬即逝,就像那日,她暗地里伸手推顾念时的模样。
抬手眯眼望天,细碎的光从指缝中透过,照在他还略微有些圆润的脸颊上,顾曜没有做声,这是个秘密,是母亲的秘密,也是他的秘密。
晚霞如血,柔福宫安静的好似深夜,顾子期一声轻便的衣袍,与姜月白对坐饮茶,上好的银山白雾。
“没想到表哥既然有时间来我这坐坐。”姜月白身边的宫女全被换了一遍,“蕊儿呢?”
“不知埋在了哪里。”顾子期凉凉出声,没有丝毫的情绪,他已经越来越不耐烦敷衍她,这很好,她活了这么些年,也不再想讨好他了。
“呵呵,那丫头可是表哥当年买给我的。”姜月白啧啧出声,正是因为蕊儿的来历,她才从来不信她。
只是令姜月白没想到的是,那个丫头,被侍卫拖出去的前一刻,还在拼命的替她开脱。姜月白看着她撞在地上逐渐变的青紫的额头,从未想过,自己在蕊儿心里,是那么好的女子,善良的就像是天上的仙子。
让她一时不知该说蕊儿太愚蠢,还是太单纯。
“月白,这些年,你变得越来越贪心了。”他已经给了她最好的,地位、荣华,“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
“子期哥哥,你多久没照过镜子前了?”姜月白反手撑住下巴,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玄袍男子,鼻挺唇薄,与记忆中那个爱笑的男孩迅速粘合,然后又毫无理由的剥离开来,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时光容易把人抛,都变了,什么都变了,“我每天对镜梳妆时都在想,镜子里的人究竟是谁,陌生到我自己都有些不认识。”
但是后来,她看开了,人生短短几十载,无论变成什么模样,换了什么姓氏,她还是林月白,是钱河郡主的掌上明珠。她做再多的错事,母亲也不会怪她的,她的母亲,记忆里是那么的温柔。
“今日我仔细瞧了瞧,发现自个也不认得你了。”
他现在的的样子,跟自己又有什么区别,不过他是男子,他是帝王,是他的狠辣他的自私,都是如此的冠冕堂皇。
对于百姓,顾子期勤于朝政是个明君;可是对于她们这些个女人而言,他是如此的令人心寒。
她们不过是他青云路上披荆斩棘的一把武器,一路挑挑捡捡,要最锋利无边的。可当尘埃落定,便把生锈的利剑抛到一旁,翻找出儿时最爱的那把木头剑,然后为它镶满宝石,纵然那把剑已经不适合他。
“我扪心自问,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从未愧对过姨母。”顾子期甩袍起身,光影下,他半张脸投在微暗的阴影里,心头越发的烦躁,这个地方,让他压抑,沉重到呼吸困难。
“顾子期。”见他转身要走,姜月白尖叫出声,如同指甲划过光滑的玻璃,激的人身上生满了鸡皮疙瘩,“刺客是我请的,祁媛也确实帮我背了锅。”
“你想说什么。”
“但我要求的是一剑封喉换七万纹银。”她想让她下了地狱,也发不出声,说不了话,柔福宫里爆发出姜月白阴森诡异的笑声,她眼里的光燃成一团,“你猜,她胸口那一剑是谁刺的?”
“姜月白。”顾子期正对着她,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垂眼望着她徒自抱着肚子笑到癫狂,“你真是连死都要算计。”
“表哥不打算查查么?”
“不查了。”笑声戛然而止,姜月白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珠,就听顾子期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再查下去,我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九五至尊
今年是顾子期登基的第十二个年头,四年一届的采选办的热热闹闹。
一大早,元容就亲手备了早膳,顾子期坐在床榻上,月色的里衣领口绣着金丝,双龙缠绕着隐入脖颈后,他盘着腿,单手撑在额上,就这么不吭不响的望着元容独自忙活。
这些年,岁月把她打磨的越发温婉,一举一动都透着成□□人的风韵,从一块璞玉被逐渐雕琢成上佳的珍品。顾子期偶尔也会想起那个雨夜,那个提刀砍向山贼的女子,他好像错过了最真实的元容。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么,折断她的翅膀,让她陪着他永远呆在这栋富丽堂皇的牢笼里,一起死去。
“今个起的倒是早,往日休沐也不见如今日般。”元容挥挥手,见顾子期醒了,这才快步行来,语气里倒也带了几分亦真亦假的抱怨,“想来是知道宫内要入新人,你睡不踏实。”
边说着边拿素白的指头尖戳戳他的胸口,元容没用力气,点上去就像棉花砸到一样柔软。
“淘气。”顾子期捏着元容的鼻尖
朝堂复杂的就像一盘棋局,黑白子不停搏杀,只有在她这儿,顾子期才能放松片刻,她笑起来眼角已经出现细细的纹路,下巴也有些微微的圆润,他原先一直以为元容是养不胖的,可当她把心思了了,觉得安全了,便也长了些肉出来,抱起来很是舒服。
顾子期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身上的重量都往元容身上移,就见她渐渐地有些往后倒,她不开口,他权当不知。
“重。”也许真的是太沉,元容咬咬唇,伸手推他,“这会新人还没见着呢,就开始欺负我了。”
私下没人的时候,元容总是你你我我说个不停,顾子期也不纠正她,仿佛这样,他和她的关系就能够近些,再近些,“这么些年,宫墙内的颜色来来回回的换着,有哪个能越得过你去。”
宫中三位夫人,如今还能站在顶点上风光的,可不就剩个姜元容。
不少人都在传,若不是鸾歌殿那位与陛下有着结发夫妻的情意,凤印八成是要易主的。
这阵风不仅吹到了姜元容耳里,也吹到平林,吹到了太子顾麟耳里,太子身子弱,又无得力的母族,比起稳稳握着兵权的姜家,得宠的容夫人,确实处于下风,偏偏顾曜不同念儿和其他的几位兄弟。
他与顾麟年岁相当,早些时候年岁小,不懂得皇权于他们的重要性,俩人一度交好。
可时光太残酷,随着年纪一起增长的,还有野心和防备。
“曜儿呢?”顾子期被宫人伺候着吃了早膳,忽然想到,平日里一向爱到元容这蹭吃蹭喝的小子,今个居然没出现。
“还不是你,非要和曜儿下棋,结果把温先生布置的文章胡乱写了一通,气的温先生罚他一早就去重着。”元容又倒了杯热茶,双手捧给顾子期,“现在定是还未用朝食呢。”
“曜儿文思过人,就是性子急躁了些,你平日里还要多加看管才是。”茶叶飘在水面上,略显可爱,顾子期这话,倒是一点没觉得自己错,反倒倒打了她一耙。
元容不乐意了,就见他刚把杯盏放到唇边,还未来得及饮,几根葱段般的指头就从中截了胡。
元容捏着杯子,跟顾子期对视,丹凤眼好看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