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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陈阿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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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宫人很懂得皇后的傲慢愚蠢,又接着说:“娘娘花容月貌,皇上不过被那起子狐媚子迷了眼罢了,野花再好,终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哪比的过牡丹国色天香,实乃国母之姿。”
阿娇皱起眉,对这种奉承之语已是不耐,这声音又极为熟悉。她忘不了记忆里有个当做心腹的宫人为了上位,被卫子夫收买,狠狠的咬了她一口。
这个人叫——“阿沁,本宫乏了,你先去吧。”阿娇生怕再听下去,会忍不住命人把她拖下去杖毙。
阿沁没想到皇后竟然没被她的阿谀奉承说动心,不消说取代百灵位置,怎么得也会另眼相看,待她日后筹谋。冷不丁的被驱赶,还是叫她面上讪讪的。
“诺。”阿沁还想坚持,但见皇后不愉之色,吞下喉间的话,躬身退出殿外。
阿娇自是不愿留这么个祸害在身边,宫人好打发,随便找个借口就可除了,但真正难缠的,是那些不安分的嫔妃。随着卫子夫的登堂入室,陆续将有不少女人入宫,那时候将有不少腥风血雨。
年少无知,骄纵轻狂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阿娇盖上锦被躺下,慢慢有了睡意,睡着前,她突然想,如果醒来在未嫁于刘彻时,定要缠着母亲让这门亲事作罢。可惜啊可惜,造化弄人。
不知睡了多久,阿娇迷迷糊糊似醒非醒。
更漏滴滴答答,殿中万籁俱寂,服侍的宫人们连呼吸也是几不可闻。百灵赤脚缓慢前行,手拿金剪压了压灯芯,以免太过光亮吵醒了皇后。罩上灯罩,郭舍人悄悄儿到她跟前耳语几句,百灵不禁低呼:“娘娘料事如神!”
郭舍人深以为然,还想说什么,只听内室有动静。
百灵忙的做了噤声的手势,疾步入内。只见阿娇已幽幽醒转,锦被滑下大半,露出雪白的臂膀。
这样的妙人,怎会失宠于皇上?百灵念头一转,已然笑道:“娘娘起身么?”皇后现下身子不适,卧躺着休养是正经。
阿娇摆摆手,扶额坐起,百灵赶忙取过宫人双手捧着的素色外衫给阿娇披上,又取来缕金线暗花枕置于其身后。阿娇舒服的靠着,这才说:“郭舍人回来没有?”
百灵清咳一声,郭舍人打着千惦着小步入内,满脸的谄媚之色。“吾已查清皇后所要询问之事。”
“说。”阿娇初醒,起床气尚在,又觉头昏昏沉沉。其实她有不好的预感,那些记忆应该是真实的。
随着郭舍人细细的阐述。阿娇无力的身体下滑,果然,那个女人已经在上林苑了。那个叫卫子夫的女人!
如果说未知的事会让人觉得惶恐,那么已知会有万劫不复的结局则更令人觉得恐惧。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还会被人硬生生推下去,倒不如不知前方为何路。
“你退下吧。”阿娇脱了力,抬起的手都是软绵绵的,“百灵,赏。”
百灵抓了一把金瓜子给郭舍人,郭舍人喜的眼睛也看不见了。
皇后心情不愉,晚膳没用几筷子就草草的撤了。殿里的宫人小心谨慎的当值,百灵看到皇后的示意,知道有话要吩咐,便赶走了所有的宫人,来到她身边,静静的站着。
这就是百灵的好处,温和娴静不多话,却又心思细腻。
阿娇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百灵显然被震惊了,连声说不敢。
“让你坐,便坐下吧。”阿娇故意提高音调。百灵推让几下,只得搬了个漆画小凳子坐了。
“明日在掖庭寻个叫徽娘的宫人,找个由头调到椒房殿来。”徽娘是她在冷宫,百灵死后,一心服侍她的宫人。
百灵乖顺的应诺,不问缘故。
“还有……”阿娇沉吟道:“后日摆驾上林苑。”
百灵眼角一抽,这是要去寻那个卫姬的晦气了吗?
第4章 相见子夫
三月里的春日,百花盛开。微风习习,连阳光也是和煦的。阿娇起的很早,额头上的白色绷布叫人换了药,拿金线牡丹纹抹额盖住,未免头痛,不饰繁复发髻,只将那青丝松松绾起,配以简单素雅的玉步摇装饰。
阿娇自姑娘起,就喜好奢华,衣裳首饰从没有过淡雅素净的打扮,那玉步摇价值连城,却因花纹较少,玉质清雅细腻,一直被其束之高阁。
专门为阿娇盘发的宫人简怡不禁纳罕:“娘娘今日怎打扮的这样素净?”
百灵虽说不愿过多干涉主子的想法,可因着今日是去上林苑,岂可在区区家人子面前失了皇后的尊贵?
“娘娘这般是太过素雅了。”
阿娇懒懒的看了眼铜镜,“身为皇后自有定例,如今孤不耐烦在这上头烦心,你们且看着装扮吧。”她手一伸,搭着百灵的手站起,那边厢宫人备上早已熨烫好的天蓝色碎花纹宫装。
阿娇打量了那件繁复宫装,皇帝性喜奢华,兼得国库充盈,对后宫很是大方,更不消说她是皇后之尊。怕是死过一次,什么荣华富贵,如今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皇后的尊荣,不止在衣裳服饰,更在独有的那份气韵,不必用华丽迷人眼的装饰。”
百灵深以为然,又觉皇后是有些变化了。殿外守着的阿沁忙不迭的上前拍马屁:“娘娘国色天香,无须过多装扮也母仪天下。”
阿娇眼也懒得抬,扶着百灵往舍人准备好的肩舆而去。八人抬的肩舆,稳稳的,又舒适。
长长的甬道里,宫人、舍人分站两边垂首而立。空空的回响着脚步声。百灵紧跟肩舆,阿沁因不被阿娇待见,跟在稍远的地方,其他宫人舍人浩浩荡荡排了两个长队,低头敛目的跟着。
没人敢在阿娇面前碎嘴说话,阿娇坐在肩舆上,兀自思索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为了爱刘彻,上辈子落得那样的下场,好容易天可怜见,重新活一回。若再落得悲惨凄凉下场,岂非太过可笑?
那时候,全身心的爱恋在皇帝身上,为母家打算的实在太少太少。
上林苑里的管事宫人和舍人听说阿娇驾到,既紧张又兴奋。那起子有野心的,将看家本领拿出巴结,以求得到进驻椒房殿侍奉的机会。
阿娇命人在亭中设宴,不许多生事故,也没让上什么珍馐美味,随便添了配茶的点心。大部分宫人偃旗息鼓,很是失望。
住在宜春苑的卫子夫已从宫人那里得到消息,随她一同进宫的侍婢蕊芯很是担心。
“姑娘,皇后此行颇为蹊跷,莫不是已知你在此处?”
卫子夫正欲说些什么宽宥自己,那边屋外就有人道:“卫姑娘,皇后娘娘召见。”
两人面面相觑,整装后随那宫人往亭中而去。
阿娇吃着茶,面前人已跪了好一会子了。那一头乌墨似的秀发铺满整个后背,发髻绾得素雅大方,只装饰一枚玉扇,容貌自不消说。当日平阳大长公主可是千挑万选了数十名丽人表演歌舞,均未被皇帝看中,而这位可人儿心思玲珑,站在最末故意舞蹈出错,软语温存得皇帝青眼有加,不是等闲人物。
百灵着郭舍人打探消息,忍不住还说这小心思起的极好,倒叫皇帝在人群中注意到屈居最末的她。
要叫阿娇看,若貌若无盐、笨嘴拙舌,即便皇帝注意了又怎样?御前失仪,好了一怒之下鞭笞数十,更甚者直接打死作数。
“皇后殿下!”卫子夫膝头微痛,实在无法忍耐,双眼含泪大胆抬头看向悠闲的阿娇。
百灵皱皱眉,这个女人不愧出身歌女,竟一点规矩也无。
“殿下未曾许你说话,你大胆进言,毫无规矩!”
卫子夫抿抿唇,满腹的委屈与不安,面上带有一丝怨怼。这让阿娇有些惊讶,记忆中的第一次见面虽然不是在上林苑,而是在事发后她的椒房殿中。她也是这般冷淡对待,可这心思细腻缜密的卫姬从始至终都是温顺可人的模样,丝毫没有这般沉不住气的时候。当年打探到皇帝宠幸卫姬后不知怎得冷落了一年,直到按例放宫人出宫才再次得以相见。想来比之刚入宫,有所成长了。
“你叫卫子夫?”阿娇语气淡漠。
卫子夫迅速看了阿娇一眼,一副娇滴滴的模样,“是。”
“大胆民女,回皇后娘娘的话竟是这等态度。”百灵实在无法理解皇帝为何看上这么个鲁莽无规矩的女子,仅仅因为她的貌美?
阿娇手一抬,示意百灵不要多话。这个卫子夫同她记忆的那个人有几分像,又有几分陌生。印象里的那个人比面前这个稚嫩的女子多了海一样深的城府,远不比眼前这位浮躁。
“平阳府歌姬,其母为府中家奴卫氏,兄弟姐妹五人,最小的弟弟名唤卫青;在公主府上做骑奴,是也不是?”
卫子夫心下大骇,阿娇不仅知晓她被皇帝藏于此处,更是清楚她家中情况。
“民女有罪,求皇后娘娘不要迁怒家人。”卫子夫深深拜伏,心中愈发焦急。
阿娇佯装不知,拈起一块香甜的桃花酥吃了。“哦?你何罪之有?”
卫子夫早就听闻阿娇嚣张跋扈,又是个醋坛子。皇帝宠幸她,却也不敢将她名正言顺放在永巷中,而是藏于上林苑,可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生怕被阿娇知晓。
如今阿娇虽未大张旗鼓而来,事情既已败露,倒不如自己示弱讨好,或可讨得一丝活路,更可保家人平安。
她想了许多,伏地又是一叩。
“娘娘乃母仪天下之人,身份贵重。民女一介歌姬,至微至贱之人,劳娘娘为此烦心,实乃民女罪过。皇上隆恩浩荡,偶一临幸不过贪图新鲜,娘娘可将民女当作一只小猫小狗,万万入不得娘娘慧眼的。”
好一个伶牙俐齿之人!
阿娇心中冷笑,这副讨好示弱、楚楚可怜的,做给谁看呢?她拍拍手中的点心渣,拿了丝绢揩手,“妹妹天生尤物,自比小猫小狗可委屈了。难为皇上这么喜欢你,那你自然是有过人之处。”
卫子夫忙道:“民女不过以色事他人,没甚么过人之处。”
阿娇微微一笑:“听你的言谈,绝不是粗鄙妇人,却是读过些书的。所谓这以色事人,你的色,可谓倾国倾城,这便很是难得了。”
卫子夫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这通下马威使得她膝头钻心的疼,神情也焦躁起来,时不时偷偷瞄一瞄通往上林苑入口的方向。
这点子小动作自然被阿娇看在眼里,她微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盅,“卫姑娘,你好像很是不安,有什么事可以和本宫说一说。既然皇上宠幸你,你也投本宫的缘,本宫自不会亏待你。”
卫子夫不知道阿娇要怎样,又苦于皇帝还未来,只好诺诺应声。
彼时百灵挥挥手,舍人们压着个惊恐的宫人跪在地上。卫子夫偷眼一瞥,颜色很是不好。
阿娇面前的那杯茶换了一遭,她执起掀盖,刮了刮茶叶沫子,慢悠悠的说:“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后宫的一切,皇上的妾室,都归本宫管。皇上日理万机,忙于前朝政务。卫姑娘有什么重要的事,何必巴巴儿让人劳烦皇上。”
卫子夫的冷汗浸湿小衣,目前之际只得服软,不能硬抗,只要皇帝不在,她就得被阿娇压制、拿捏。深深叩首,也不过多狡辩,“民女有罪。”
“你是有罪,不过朕的梓童更得认罪!”
朗朗之声传来。阿娇心头一震,卫子夫神情一松,她就知道做两手准备没错,阿娇看起来愚蠢狂傲,实则也不是毫无心机,之前派出去的宫人不过诱饵而已。
“请皇上圣安。”阿娇率众人行礼。刘彻从其身边经过,连瞟一眼也懒得,径直走到卫子夫身边,软语道:“子夫,委屈你了,快起身吧。”
卫子夫借力起身,眼眶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不是受了委屈,而是受了虐待。
百灵气不过,正要说什么。阿娇婷婷立起,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从阿娇这个方向望去,是刘彻的侧脸,他生的英俊,轮廓完美无缺,带着少年少有的老成与豪气,显得更加吸引人。
心蓦地一动,这是她曾经爱了十数年的容颜,爱加恨,又有绝望和痛苦,复杂的感情交织,令她不知所措的战栗。
不过现实显然没有给她回顾爱情的机会,随着刘彻冷漠的质问,对卫子夫深情的呵护。阿娇突然镇静下来,突如而来的悸动,飘渺无影踪。
“皇后对朕宠幸子夫有何不满之处?!”他紧盯她双眸,掷地有声的责问,“身为人妻,难容妾室,简直不配为一国之母!”
卫子夫难掩惊讶的抬头望刘彻果毅的表情。
阿娇怔怔的看着刘彻,一向倔强的眼睛泛出点点泪光,比之盈盈泪眼的柔弱萱妹,带出几分让人怜惜的愁肠千转。
刘彻的心一抽,他讨厌阿娇的任性刁蛮,却也忘不了幼时跟随她身后的绵绵依恋。
他当然不是真想废了这个阿娇,于情于理亦不可,想缓和说点什么。阿娇倒退几步,哀戚道。
“吾若得以娶妻阿娇姐姐,定当金屋筑之。”
说罢,阿娇带着宫人们扬长而去,不给皇帝任何发作机会,眼眸中那一抹狡黠的锋芒一闪而逝。
第5章 火候不够
“皇上……”
卫子夫慌张的看向刘彻,刘彻阴鹜的脸色令她害怕恐慌。这个时候,正好是可以进谏之时。她思虑半晌,打算趁热打铁。
“皇后娘娘实属无意冒犯,望皇上不要怨责。此事皆因奴婢所起,皇上要怪就怪奴婢吧。”说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带上濛濛雾气,似泣非泣。
刘彻喃喃一句‘想当年,阿娇姐姐待朕极好,朕也非常依恋这个美丽骄傲的姐姐。’立刻将卫子夫的心打入冰窖。
原来皇帝并未动怒,而是动了恻隐之心。卫子夫深悔失言,又不知如何转寰,只得愣在当场。
果不其然,刘彻冷冷的说:“朕以为子夫你出身低微,最是能怜悯体恤人之心,又兼得面善楚楚可人,颇为宠爱你。没想到,这还未入永巷之中,却已有算计之心。实乃让朕心寒。”
卫子夫越听越心惊,泪珠滑落,她想去拉皇帝的衣袖,皇帝忽的甩袖,“就这样吧。”大步离去。
卫子夫呆愣当场,这是何意?她就这样被弃之敝履了吗?
“皇上,皇上,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妄议皇后,奴婢身为公主府歌女,一朝承宠,全靠皇上的疼爱,皇上,求皇上不要厌弃奴婢……”
“皇上……”
随着皇帝明黄幡仪越来越远,卫子夫默默的看着车队远去,软软的倒在蕊心怀里。
椒房殿中灯光绰绰,百灵揭开灯笼罩子,又灭了一盏灯。她何尝不懂皇后的心,皇后自小和皇帝一同长大,那份青梅竹马的情分,何人比得上?可皇帝被卫子夫所迷,苦了皇后了。
她转面去看阿娇,阿娇郁郁的脸显得格外惹人怜惜。以前的皇后从不会这样,她那样的骄傲,怎会向人示弱?可百灵明白,今次那番话,皇后是真的露出了自己的伤心。
“娘娘,用点粥吧。”百灵端来御膳房亲制的粥,“这粥用的是新进贡上的粳米,又添了上好的松仁,清香可口,又不甜腻,最适合娘娘用一用。”
阿娇放下手中佩玉,推开粥碗,对百灵道:“本宫让你着人去掖庭查那名叫徽娘的宫人,怎么样了?”
百灵为难的摇摇头,“回皇后的话,掖庭并无皇后所说之人。”
“怎么会?”阿娇有些惊讶,徽娘在百灵死后一直陪伴她到死,她绝不会记错。或许是……这个时候,徽娘尚未进宫?
也就是了。当年徽娘在冷宫陪伴她,她从未问过其是何时入宫为宫人。
“罢了,你好生替本宫留意着,如有此人,不要即刻带来椒房殿觐见。”阿娇思虑许久,觉察还是不能轻易许人恩典,太容易得到的,不会被珍惜。
百灵应诺,又禀报阿娇:“听闻卫子夫御前失仪,皇上次次去上林苑游玩,数不接见。”
“她以为聪明,趁本宫走后挑拨离间。孰知本宫早已不是那个胸无城府只知任性妄为的皇后了。”阿娇深吸一口气,“让人看好她,不许她闹,更不要让她有机会接触皇上。”
“诺。”
百灵答应着去了,偌大的椒房殿只有她一人。那些侍立着的宫人们如石头一般,不说不动不笑,悄无声息,呼吸亦不可闻。
阿娇斜倚在靠枕上,晚膳用了不多,却也吃了些许。固然是天生娇女,从小被捧在掌心,冷宫的十几年生活磨砺了她的心智,巨大的环境差异,她终究不是原来的陈阿娇了。
摸索着一柄玉如意,冰凉冻手,她低头看去,上面的花纹已有磨损痕迹,叮当碰到雪白皓腕上佩着的青丝白髓玉。阿娇一惊,这白髓玉最是脆生易碎,她下意识举到眼前查看,玉镯没有异常。忽的松了口气,阿娇自嘲的笑笑,脆而易碎,说的是白髓玉,更像极了她与刘彻的爱情。
以为是青梅竹马,比旁人多了那份自小的情分,却也不过如此。甚至母亲苦心造诣的助其夺位,反倒成为威胁皇权的利器,欲除之而后快。
是说这位彻弟忘恩负义,还是说她们母女太过仗着恩德嚣张跋扈呢?
忍不住又转动腕上的玉镯,那还是初嫁于刘彻为太子妃时,刘彻亲手为她戴上的。那时候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温柔深情,阿娇分明听见他和高堂上的太皇太后和母亲说:“皇祖母,姑母,把娇儿交给我,我一定爱重她,善待她,你们放心。”
放心……
她就是信了这句放心啊,放了自己的心,摸不透他的心……
不晓得甚么时候睡着,也不知道何时该醒。一夜噩梦惊扰,细数冷宫苍凉,可笑梦已无当年恩爱,只剩磋磨人的夜夜凄凉……
阿娇醒时,天边泛起鱼肚白,还未大亮,她已然睡不着,轻咳一声。
百灵听见动静,踩在地毯上,轻轻柔柔的,一点声响也无,未及床前,免惊吓到皇后,故尚有一段距离,便轻轻问:“娘娘有何吩咐?”
“水。”阿娇觉口中干渴,扶着床沿,长长的乌发散下,说不出的动人心弦。
百灵赶紧倒了来,阿娇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便摆手不要了。
“还不到五更,娘娘再歇会吧。”百灵细心的替阿娇整理锦被,阿娇点点头,慢慢躺下。
一早起梳妆打扮,听闻窦太主进宫。阿娇想着自病到现在好了很多,也未曾和母亲好生说说话,便让宫人带话,说是请窦太主见过太皇太后至椒房殿一叙。
百灵指挥宫人摆上五仁粥、小花卷并几碟子新鲜小菜,各色点心,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阿娇各样吃了一两口,腹内略觉得有饱足感便罢了,宫人们鱼贯而入撤下残羹,期间一声不闻,规矩一丝不错。
阿娇让小厨房备好窦太主喜爱的茶点,等母亲来陪之一用。
身为皇后,要接受三宫六院的晨醒问安,由于阿娇一惯的跋扈,皇帝正式纳入的后妃尚无一人,这等请安也就罢了。顶多在辰时,偏殿内陆续有女官、宦官回禀六宫事宜。
闲来无事,阿娇难得让百灵找了诗词来看,那些书束之高阁,许久不用,倒是找了好大一会。
点了清甜鹅梨香,捧着一卷书,窝在窗边的暖炕上安安静静的看,伸出纤纤玉指,水葱般的指甲,百灵正伺候着涂蔻丹。
这样的静谧,沉心,颇有种无欲则刚的坚毅。阿娇从未尝试过单独一人看书,鼻翼充斥甜甜的香味,安静的、没人来打扰。
当读到“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时,忍不住眼圈红了。当年刘彻揭开她红盖头的那一刻,她以为他们俩能白头偕老,相爱至死。结果人未老而恩先断,抛弃的命运瞬间席卷了她。冷宫的生涯,那种堕入冰窟又无力挣扎之感,阿娇再也不想过第二次。一次,就足以令人铭记于心。
这边厢正愣着神,书掉了也没发觉。那边宫人小碎步入内,道:“皇后娘娘,皇上身边的黄门侍郎在正殿候着。”她觑了觑皇后的脸色,补充说:“跟着一大群宫人舍人,抱了好些个东西,许是给娘娘的赏赐。”
皇帝多久没来椒房殿,又多久没下赏赐了。她们这些宫人心中有数。这会子,忽而巴拉的赏赐,不晓得是福是祸。
百灵伸手去扶阿娇,阿娇按了按鬓角,几名宫人伺候套上绣鞋,整理外衫,这才往正殿去。
黄门侍郎长白满脸堆笑,“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阿娇抬了抬手,以前她是不屑这等势力奴才的,不过如今懂得,这种在皇帝身边长脸的奴才,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长侍郎辛苦,百灵,赐座。”
百灵搬了小凳,长白惊喜交加,从没在皇后面前这般得脸,今儿个真是哪路神仙给他交的好运。
长白搓着手笑的拘谨,“皇后娘娘抬爱,吾不敢。”转念一想,这位皇后素来没把他们这些奴才当人看,今次转了性子,还是等着他一坐下就开发了呢?
阿娇猜到他心中所想,毕竟这几年太子妃、皇后当的,的确是不得人心。
她看了百灵一眼。百灵笑着说:“长侍郎成日见忙碌,娘娘可心疼你,你就别拿乔了,坐吧。”
长白乐的见牙不见眼,推推搡搡的坐下了。
阿娇也笑道:“本宫这个丫头都叫惯坏了,同长侍郎说话没大没小的。”
长白一听,赶忙肃立站起,“娘娘说的哪儿的话,百灵姑娘是娘娘身边人,自是伶俐的。”
阿娇道:“快坐下吧,本宫还有话要问你。”
长白这才又坐了。
“今儿个你巴巴儿来椒房殿,不节不年的,这么些人又是捧又是拿,可是个甚么缘故呢?”阿娇故作好奇,挥一挥手,宫人上了茶与长白喝。
长白又是一阵受宠若惊,千恩万谢的接了,顾不得喝便回道:“这些首饰、绸缎,都是贡上的,拢共得的那么些,皇上亲命吾送来给娘娘。皇上疼娘娘,可疼到心坎儿里了。”
阿娇故作灰心之态,“你可别哄本宫了。本宫的性子皇上最是不耐,怎会赏了这些?不外乎看着皇祖母的面儿上罢了。”
长白一听,正色道:“娘娘这次真的误会了。吾说句僭越的话,皇上待娘娘是有真心的,只是素日娘娘性子娇,皇上又年轻,难免拌两句嘴。”
第6章 拉拢人心
这句“性子娇”,长白说到点子上,能这么说掏心窝子的话,又在明知会得罪皇后的情况下苦劝,着实不容易。
阿娇有些动容,长白这个黄门侍郎上位很是曲折,能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得皇帝信任,他是个有能耐的。
细细一想,旋即展开笑颜:“有长侍郎这句话,孤心里暖和。”
长白本揪着心,这皇后性子急躁,听不进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难得今日给他脸,才大着胆子说句掏心的话,看看能不能走了皇后的门路,伴君如伴虎,有了皇后做靠山必定有好处。要知道,皇后地位尊贵不消说,后面还有太皇太后和窦太主两位更为贵重的主子。
皇后一句话说的长白眉开眼笑,看来有宫人说皇后转了性子不假。当即趁热打铁:“殿下身份尊贵,自入主椒房殿,将永巷事宜打点的井井有条,吾私下里敬服殿下不说,又心疼殿下。”
“哦?”阿娇听多了奉承之语,冷不丁的心疼,让她不解。
长白素净的脸上忧愁满面,他同皇帝差不多年纪,生的也好,不少宫人私底下恋慕他。这一忧愁,倒比旁人多了几份真诚。
“皇上年轻,雄才大略,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君王。这样的君王,难免对后宫有所忽视,也就对殿下忽视。殿下打理后宫,辛苦之际尚无夫君软语安慰岂不令人心疼?何况,年轻夫妻拌嘴几句,殿下水晶般的人,怎会不伤心难过?说起来皇上不是不关心殿下,只是……”他突然顿住,不再往下说。
阿娇四下里看看,“百灵是孤心腹,不必担忧。”
长白摇摇头:“吾说了这么些,自然没避讳百灵姑娘,只是吾觉得殿下辛苦,不想给殿下徒添烦恼了。”
“孤的烦恼还少么?”阿娇苦笑,“那上林苑春来风景如画,长侍郎日日在皇帝身边,难道不知?”
长白露出讶异之色,“原来殿下神机妙算,到叫吾不知如何自处了。”
阿娇伤感的伸出莲藕一般娇嫩的胳膊,两只剔透的白玉髓镯出现在长白面前。“长侍郎可还记得这个?”
长白登时回答:“吾自不敢忘的。这是殿下初初嫁于当年身为太子的皇上,皇上亲给殿下带上的。”他的神思陷入遥远的回忆:“记得还是吾给呈上来的。”
“是啊。”阿娇摩挲那玉镯,“玉镯已经磨损了,皇上自然看不上眼。有了新人,谁还记得孤这个旧人。”
皇后伤感,长白不敢怠慢,肃然道:“殿下母仪天下,这是任何人也无法取代的。凭她是谁,不过妾室一名,殿下正室嫡出,身份何其尊荣,何须妄自菲薄?”
阿娇说的差不多了,再苦哈哈的说无恩宠难免丢份子。百灵心知皇后之意,接过话茬笑道:“长侍郎心细如尘,待皇上尽心尽力,皇上很是信任侍郎。长侍郎也知我们殿下的性子,若是您愿意从中周旋一二,殿下必不会亏待您。”
长白明白,他一直想要的机会到了。
“吾身无长物,能得殿下看重,实乃意料之外。”他站起福了福身,“殿下既看得起吾,吾必将为殿下死而后已。”
阿娇忍不住笑了,百灵也是噗嗤一笑,“侍郎这话说的,殿下可舍不得你死。”
长白面上一红,衬得皮肤愈发粉嫩,竟连等闲女子也比不得。阿娇兀自赞叹,就听长白道:“殿下这般看得起吾,吾有些话便大胆子回了殿下。”
阿娇一听,收敛神色,“愿闻其详。”
长白道:“当日上林苑出的事,我们底下人或多或少听到风声。吾身为皇上的黄门侍郎,自然对个中情况知其更深。那卫氏不是等闲之辈,不好对付。皇后母仪天下,若着手对付她,虽是不在话下,但难免脏了手。”他觑了觑阿娇的神色,下面的话说不定会惹怒了这位醋罐子皇后:“殿下听说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吧?”
阿娇何其聪慧,当即明白他的意思。这鬼机灵建议她为皇帝广招后宫么?选秀,她也想过,迟迟下不了决心,固然有其他原因,终究心头不是没感觉的。上一世那样的爱重那个人,今世说没感觉就没感觉,实在难为了她。
长白看出阿娇的迟疑,心里也打鼓。皇后名声在外,管皇帝管的死死的,多少官宦人家想塞姑娘进永巷,哪个不是被窦太主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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