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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妾之女-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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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看看妻子,却见安王妃眼中虽透出悲哀,脸上却平静极了,仿佛世子的话都在意料之中,再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父王,母妃。”小李氏却是被丈夫的话仿佛感动了一般,忙站了起来走到安王世子身边,满脸恳切地接着说道,“忽巴拉的把两个人凑到一起过日子,哪里就能都合心合意呢?拌个嘴吵个架,怎么能动不动就说和离休夫呢?女子多艰难哪,阿娇若是真的走了那条路,往后又还能找到什么样的人家呢?冯家虽可恶,只到底还是国公门第呢,姑爷年轻不懂事,叫阿娇受了许多的委屈。咱们上门去,给阿娇讨回个公道,叫他往后安心与阿娇过日子就可以了呀!再说,这样大的把柄捏在咱们手里,何愁往后阿娇再被人挤兑呢?只要生下子嗣,她的位子就是稳稳的。媳妇说句糊涂的话,姑爷身边有几个男人算什么呢?强如宠着通房妾室的生出庶出子女来,碍阿娇的眼呢……”
凤娇原本发亮的眼睛,因这一番话,又黯淡了下去。
她无力地低下了头。
是啊,她亲娘都这样说,何况旁人呢?
这世间,得有多少人是她娘这样的想法?不过是宠着几个男人,能与她欢好后生下子嗣就可以了不是么?她正室位置安稳,再将孩子抚养长大,锦衣玉食的还求什么呢?是不是太贪心了些?
“……我也知道阿娇委屈,先前也气得不行。只是我又想着,女人,谁不是这样熬出来的呢?等再过几年,姑爷也就……”
话还没说完,就被安王妃抓起床边圆几上装着温水的杯子砸到了脸上。
这次,她可没能够躲过去。离着安王妃不算远,安王妃又是在气头上力气极大,小李氏哀叫了一声,额头上顿时起了老大的一个青包。
“若是愿意,你只管自己去熬着吧。”安王妃这次声音里都没有了星点儿的火气,冷淡地说道,“至于阿娇,她不愿意,也就轮不到你来说这个。”
小李氏委屈极了,凤离不是她生的,王妃不叫她管。凤娇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难道她也还管不得了?
“母妃……”她委屈地叫了一声,伸出手去抓住了世子的衣袖,以目光恳求他替自己说话。
不愧是夫妻,安王世子也并不觉得小李氏说的有什么错儿。凤娇已经出阁了,哪怕是和离回来,日后谁愿意做个冤大头去娶个再嫁之身的女子?
“父王,母妃。阿娇也是我的女儿,我对她的疼爱之心,并不比父王母妃少。只是这……休夫一事,是不是还要从长计议?毕竟,广阳姑母,安国公府也都是有头脸的人家。咱们太过咄咄逼人,叫人看着,也不像。”
身为宗室,总该为天下人做出表率嘛。
“阿娇,你也是成了亲的人,按说,也该明白了。这女子身在世间,总有多少的不如意。你身为宗室女,也并不是一个人,总要为你的弟弟妹妹,总要为王府多想想。”
边说,边看着凤娇,希望这个女儿能够懂事些。
凤娇只觉得全身无力。
这就是自己的父母了。
在自己绝望的时候,他们没有问过自己哪怕半句到底如何的话,也没有安慰过自己。他们心里,只有什么名声,体面,只有一门好的姻亲。
难道自己的后半生,在他们眼里,就真的比不过这些么?
“亏你也知道,凤娇是宗室女?”安王妃不看儿子,只看着凤娇脸上的悲色,淡淡地说道,“生而尊贵,不是为了后半辈子来受委屈的。本朝和离过的公主郡主,也不止一人。多个休夫的县主,也不算是什么。且这门婚事之中,凤娇并无过错,纵使会有闲话,我想着这天底下多少的人,总不会都这样糊涂。”
“正是如此。凤娇不必再回冯家,等风波过后,我自会为她再择良人。至于你们夫妻俩,既然是担心凤妍风熙,再结亲的时候就长住了眼睛,别一对儿招子都放在富贵上头。”安王爷一锤定音。
让凤娇站了起来,“凤娇回你从前的屋子。胖旁的事情,我会让人做好。”
“凤娇!你真要如此?你想想你弟弟呀……”小李氏见凤娇真的就顺从地上起来了,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尖叫起来。她疯狂地去推凤娇,拼命地用手捶她,“你不能这么自私,你得为我,为你弟弟着想呀!”
她这样的发狂,不但凤娇,就连安王妃都一时愣住了,完全不明白小李氏这是为了什么。
皱着眉头叫人拉开了小李氏。
凤娇趁机匆匆出去了。
小李氏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她多难呀,凤娇怎么就不能体谅她呢?先前已经因凤离得罪了广阳郡主,如今若是叫凤娇休了广阳郡主最疼爱的孙子广阳郡主不得恨死了自己?
在宗室贵妇的交际圈子里,自己本来就因出身被人笑话了。往后再失去了广阳郡主这个助力,谁还愿意与自己走动?
“真是没有规矩滚出我的院子!往后不许你再到我跟前来碍眼!”
安王妃只觉得心里头绞疼,攥着胸前衣襟厌恶地摆手,叫人,“把她拖出去!”
又冷笑着看儿子,“看看你娶进门的,是个什么货色!撒泼打滚的,泼妇!”
安王世子并不敢说话,唯唯诺诺。
看着小李氏丝毫没有形象地伏地大哭,甚至还拍了一下大腿,真就如街上看到过的那些泼妇一般,他心里也难免埋怨妻子——既然父王母妃已有决断,何必去违拗他们的意思?闹成这样,脸上有光不成?
小李氏,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粗鄙?
眼看着真的有两个粗壮的仆妇上来要拖走小李氏,安王世子也还是要脸的,忙过去一把拉起了小李氏,对安王妃陪笑,“她一时糊涂,母妃且给她留些脸面,等儿子教训她。凤娇,就凭父王母妃做主了。”
抓着小李氏的手用力极了,死活将人拽了出去。
“糊涂啊!”安王长叹一声,拍了拍王妃的手,“早就知道了他糊涂你也不要太气了。”
说话间有人来回,太医已经到了。
安王自嘲,“倒是没叫外人看了笑话。”
命人请了太医进来。
太医为安王妃诊了一回,也只说是一时怒火攻心,开了药方告辞离开。
安王妃并无大碍,安王与凤离也就放了心。让人去熬了药来,看着王妃喝下,安王才起身,“我去叫人预备休书。你放心,广阳那里,我亲自去说。”
安王妃点头,“她若敢叽叽歪歪,叫她来与我说!”
“那她不敢。”广阳郡主再不讲道理,也还不算蠢的。“你且歇着吧。阿离随我来。”
凤离接过安王妃手中药碗,交给了侍女,跟在安王身后走了出去。
闹哄哄一个下午便过去了,此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西边天空已经被夕阳染红了半边,余下半边,却是深沉的蓝。
有风吹过,并无凉意。千竿翠竹被风拂动,发出飒飒声响。
安王负手走在前边,看背影有些沧桑。
“阿离。”走过了一段沉默的路,安王忽然叫了一句。
凤离走在他身后一步处,“祖父。”
他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安王顿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冯家那孩子断袖有断袖之癖,你是不是知道?”
第109章 谁说了什么吗?
虽是问话,但安王的语气,是笃定的。
凤离从小心机深,心冷手狠。
就连安王自己,几十年阅历,都不敢说自己了解温和外表下的长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凤离只淡淡地笑了。
“是的,祖父。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只是,知道又怎么样呢?凤娇,是他的异母妹妹不假。但她的父母,逼死了他的生母。即使凤娇从小就表现出了对他的亲近,那又如何?
但凡小李氏有半分的慈母之心,但凡安王世子有一丁点儿为人父的责任,凤娇都不会落得今天的境地。
凤离唯一感到内疚的,是向来疼爱他的安王妃为此气得吐血晕厥。
这是他不曾料到的。
安王转身看着面色平静的孙子,良久后,长叹一声。
其实,他还想问,这几年从荥阳侯府,到那个胡家,是不是都是凤离的手笔。
只是终究没有问出口来。
就算是,莫非他还能够去为此责备凤离么?
人都有亲疏。心机深又没有用来算计他们老公母两个。再者说了,有心计总比没心眼儿强。
就只是……安王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头什么滋味儿。
天色愈暗。最终安王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去书房。”
凤离顺从地躬身。
安王走后,便找来了自己幕僚,“你即刻动笔,起草一封休书。”
幕僚吓了一跳。这王府之中,有用到休书的就两对夫妻,老王爷老王妃,世子夫妻。莫非,是世子要休妻?
只是还没来得及多琢磨什么,耳边就又听安王说道,“本王要叫凤娇休夫。”
幕僚这一次惊吓更甚。他是听错了么?
“王爷?”求证似的看着安王,“为县主休夫?”
他没记错的话,县主的夫婿,是出自安国公府吧?
“对。”
看安王脸色不似说笑,幕僚颤抖着手,琢磨了半天,斟酌好了言辞写了休书。安王看过后,还觉得有些遗憾,这休了,倒像是和离的文书。不过看幕僚几乎都要飘起来的脚步,安王只好挥手叫他出去,不再挤兑。
安王府县主休夫,休的还是安国公的嫡子,广阳郡主最疼爱的孙子,一时间在京城里是沸沸扬扬。
安王夫妻二人固然不好惹,广阳郡主也不是白给的。
她直接进宫去,哭到了皇帝的面前。
广阳郡主向来是个看重容貌的人,哪怕有了年纪,打扮上也一贯是富丽贵重金翠辉煌的,高高昂起的头,总是带着一股子盛气凌人的架势。这一回,虽依旧是盛装,却露出了疲态。她有了年纪,头发已经不如年轻时候浓密,挽不起华贵的发髻,平日里为了铺排开头面,都是戴了假发髻的。
这回,连这个也没顾得。
在皇帝面前,哭得简直是可怜极了。
“我那小孙儿虽不成器,但也是个良善的好孩子。凤娇,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是极爱她端庄稳重,不像有的女孩儿那样的轻狂的。所以这才生了妄念,想着叫两个孩子做了亲,长长久久地伴在我的身边儿。哪知道这才成亲了一年,凤娇回了一趟娘家,竟是要休夫!”
“安王兄遣人来了,放下休书就走,可怜我们一家子都懵了啊,这倒是为了什么?我想着叫儿媳去安王兄府上问个明白,却连门都没能进去,连马车都叫安王嫂子命人给砸了!”
砸车杀马,那与割袍断义也没有什么区别,这是要老死不相往来,彼此成仇的节奏啊。
皇帝坐在上首,嘴角抽了抽。
虽不知道缘故,但打砸人家马车这样的事情,安王妃还真做得出来。
林贵妃就坐在皇帝的身边,她是宫中资格最老的妃嫔,与丽贵妃一同协理后宫,膝下又有两个儿子,因此上虽早就没了宠幸,这寻常有女眷进宫来,多是来到她的跟前的。
“这……妹妹且先擦擦脸,喝口水。有话慢慢说。”林贵妃比广阳郡主其实还要年轻几岁,不过广阳郡主正经是要称皇帝一声堂兄的,故而这妹妹二字,林贵妃也是叫的很顺口。
广阳郡主一张脸上妆容都哭花了,看上去着实有些个狼狈。况且,以她的身份,完全不顾体面的痛哭,也叫人觉得很是可怜。
林贵妃风韵犹存的脸上,就带出了几分同情。不过要叫她顺着广阳郡主说安王府的不是,她却也不会——虽说林贵妃有那么点儿大志气,很想为儿子拉拢一下宗室里的人脉。不过很明显,安王比广阳郡主要来的有分量了。
她又不傻,才不会为了广阳郡主去得罪安王府。
因此上,只是眼中透出几分同情,却也不肯开口多说一句话。
不过只这样的同情,对广阳郡主来说已经足够了,只抬着头露出泪迹斑斑的脸,对皇帝求道,“陛下,您深知我的性子,最是个心直口快,没什么成算的。安王兄若是觉得凤娇在我们家里受了委屈,大可直说,往后我们都改!这,这……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哪,就算是小辈儿们有了别扭说和离,咱们当长辈的还得劝和呢。哪里就能下休书哪!”
“安王兄如此做,摆明了是欺负我这个老婆子么?我们冯家,也是国公门第。冯家祖上,也曾随着泰祖皇帝征战拼了命流了血的呀……我知道,如今冯家不如从前荣耀了,可旁人还没欺负到跟前呢,我自己个儿的亲堂兄先来折辱了……”
她说了好大一通,皇帝统没有半分的回应。
正如安王想过的,人都有亲疏,他厚待广阳郡主,也不过是因为他父母都在叛乱中殒命,算是殉国的。厚待她,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论起情分,十个广阳郡主也比不上一个在夺嫡上支持了自己的安王啊。
不过这休夫,他也还是头一次听说哪。皇帝是个很爱听各家儿故事的人,耐心听了半天,也没听广阳郡主说到点子上,实在忍不住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道理,安王夫妻俩还是讲的。
谁家没事儿平白无故的叫孙女休夫哪?
“是不是堂姐你那孙子,做了什么实在不像话的事情哪?”
以凤娇的出身教养,哪怕是丈夫纳妾收个通房什么的,也该不会休夫。能叫她走到这步,莫非……是冯家那小子不行?
皇帝坐在龙椅上,暗自点头,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知道了真相。
那你不行,人家休了你,不也是天经地义的么?
“朕看,安王兄也还是个厚道的人了。”皇帝叹道。
可不是么,这要是把冯家小子不行的话先散了出去,安国公府一家子男人都可以不出门了。
“这说起来,还是安王府吃了亏。广阳你也莫要再告状了,依着朕的意思,就这么着吧。”
广阳郡主被皇帝的话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这还是人话吗?
她孙子无缘无故被安王府休了,结果反倒成了安王府吃亏?
一口老血险些吐出去。
“陛下……”
皇帝挥了挥手,“这样吧,朕叫安王兄进宫来问一问。闹到了这个份儿上,也着实不好看。不如你们各退一步,叫孩子们和离就完了。”
“可是……”
“就这样吧,广阳你且回去,等朕问过了,再叫你进宫。”
广阳郡主无法,只得起身,擦了擦眼角,忍辱含耻地低声道,“广阳明白了。”
等她退了出去,皇帝迫不及待地宣了安王进宫来。
听说广阳郡主进宫来告状了,安王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她也有脸!”
将安国公府如何骗婚,凤娇嫁进冯家后如何连丈夫都没见过几次,广阳郡主与安国公夫人如何反因她久无身孕处处苛待,冷言冷语的话又说了一遍。
不得不说,安王与皇帝之间彼此了解极了。
深知皇帝爱听什么样的话,安王甚至在讲述之中,又加入了不少的润色,就叫皇帝听得津津有味的,不时捋着龙须点头摇头,感慨万分。
“虽与朕猜测相差了几分,却也并不太远。广阳这也似的,本就是理屈了,竟然还敢进宫来倒打一耙。”皇帝就对广阳郡主很是不满了,“难道在她心里,朕就是那样是非不分的糊涂人?”
原还想着叫两家和离了事的皇帝,小小的愤怒了一下,索性也不当和事佬儿了。
“朕看这个休夫休的不错。”若是他的公主被人骗婚,他干脆直接就一壶毒酒弄死了驸马也就算了,还等着休夫留他一条命?叽叽歪歪的,真是叫人没个心静了。
皇帝一面遗憾着,一面放了安王出宫去。
广阳郡主进宫哭诉了一回,无甚用处。安王府本就强势,一封休书丢去了安国公府,明言凤娇的嫁妆也不要了,只要与冯家从此撕落开来。紧接着就往衙门里消了婚书,彻底了解了这桩亲事。
凤娇如何感激安王夫妻不说,只小李氏听说了后,直接就晕厥了过去,醒来后更是放声大哭,大骂凤娇不孝。
凤娇无奈,自己名声本就因此不好了,亲娘又如此,一时间心灰意冷的,禀过了安王妃,去了城外的梅花庵念经祈福了。
“九妹妹,你会不会也觉得,我这人太过无情?”凤离与阿琇坐在定康侯府的一处缓坡的阴凉处,眼睛看着天上飘来飘去的云彩问道。
阿琇眨了眨眼,“谁说了什么吗?”
第110章 错的一定是他们
阿琇侧过头去看凤离。
夏日明媚的阳光透过了密密匝匝的树叶,在凤离的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本就是个俊雅如仙的容貌,坐在近处,阿琇几乎能够看到他玉白的肌肤上带着光晕的细细的绒毛。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呢?
阿琇捧着脸,“阿离哥是我见过最温柔最和善的人了。谁会说你无情?”
“没有。”凤离视线未变,浅笑。
谁会说呢?
在京城里,谁不知道安王府的大公子是个连皇帝都称赞的翩翩佳公子呢?
他也侧过了头,目光落在阿琇有些疑惑有些担忧的脸上。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干净清澈,仿佛世间最纯净的。凤离忽然就觉得,在这样的眼睛里,他那颗时时刻刻都带着阴暗的心,都无所遁形了。
明明是不想叫她沾染半分那样的算计,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与她倾诉,寻求一番安慰。
凤离觉得自己也真的很是好笑了,竟然……想要还是个孩子的阿琇来抚慰?
“凤娇的事情,你听说了么?”
阿琇点点头,“县主休夫,京城里都传开了。”
这算是近来京城里最为热闹的八卦了。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外头的酒楼茶肆,甚至街面上,都有人在说着这件新鲜的事儿。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这还是大凤朝开国以来头一遭儿,女子休夫。
有人说安王府仗势欺人,有人说凤娇不守妇道,当然也有人说是必有内情的,不过这一部分人倒是不多。毕竟,这世上的人大多习惯了同情看似弱势的一方。广阳郡主简直是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下去,从前蛮横跋扈的人突然就变了,也不避讳人,也不怕被人看笑话,已经上了几家宗室之中有头脸的王府哭诉了,甚至连慧怡长公主府上都没有落下。
“是啊,传开了。都在说我的祖父祖母势强凌弱……内情如何,又有谁知道呢?”凤离冷笑,“明明是冯家骗婚在前,苛待凤娇在后。如今他们倒仿佛成了受害的一方。”
“骗婚?”阿琇惊讶。冯家门第高贵,那位被凤娇休了的公子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可是,我见过一次冯家的公子,看着不像坏人哪?”
凤离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谁把坏字写在脸上?你得记住,有些人,不过是白白披了张人皮。越是看似光风霁月的,或许越是心藏污垢。”
沉默地看着凤离,阿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她很想提醒凤离一下,回去照照镜子。
凤离没有看到阿琇的纠结脸,继续说着,“我知道他是断袖,且断得十分彻底,却冷眼看着他们给凤娇定下亲事将她嫁过去。我也知道凤娇这一年过得凄惶极了,却从未对祖父祖母提起过。我看着她在苦海中挣扎,从未想伸出哪怕一根手指头去救她。琇儿,你说我是不是个冷漠无情,且还自私的人?”
“就为了这个,阿离哥哥你才如此低落吗?”相比较于冯家公子是断袖的消息,阿琇反倒是为了凤离感到不解了。“你是我见过最通透的人了。”
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最通透的人之一了。”
凤离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阿琇稍稍红了脸,“那些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不过是异母兄长而已。县主有父有母,她的亲事,便是王妃娘娘也插不上手呀。遇人不淑固然可怜,可认真说起来,那也与你无关,是她父母坑了她呀。”
她的话凤离早就想过,却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我毕竟是她兄长。”
哪怕只是同父异母。但这个年头儿,他和凤娇同出安王府,在世人眼里,凤娇出事,他理当出头为她撑腰,替她讨回公道。
阿琇撇嘴,“没有这个道理的。我虽小些,也多少听见了一些先世子妃的故事呢。”
娘家父亲被人算计夺了爵位残废半生,丈夫与堂妹搅在了一起,种种不幸接连而至,叫一个可怜的女人难产而亡,死前连儿子都没能看上几眼。
“我不管世人怎么说,我就只觉得,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先世子妃那样可怜,阿离哥哥从小也受了不少的委屈,凭什么要去管县主?你要是去管了,我才觉得你是个傻子呢。”
不但是傻子,还得是个贱人了。不贱的话,怎么会去帮助杀母仇人的女儿对不对?
诚然,凤娇嫁给一个断袖固然可惜可怜,可当初谁可怜过先世子妃,又有谁来可怜过生而丧母,从未享受过一日母爱的凤离呢?
所以阿琇在说完后,想了一下,又重重点头,着重补充了一下自己的立场。“反正我不管世人怎么说,阿离哥不管怎么做,都是对的。旁人说你错,那错的一定是他们。”
这样的维护,叫凤离心中格外欢喜。以至于他脸上的笑容,都因这欢喜变得更加真实,而不是寻常时候挂在嘴角的敷衍。
他就这样带着笑看阿琇。这样一个简单的小丫头,叫他怎么能放手?唯有在她跟前,自己才是最放松的。在她的眼里,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
阿琇被他看得脸上通红心肝儿跳,想跑掉避开凤离,又多少有些个舍不得。索性爬起来,对着坐在缓坡上的凤离伸出手,“小外甥就要出生了,我想去银楼里打两只长命锁给他们。阿离哥你陪我去好不好?”
从前阿琇想要上街去买什么,大多是霍青时陪着。这次却来主动邀请自己,凤离怎么会说不?
抓着阿琇的手站了起来,含笑应允,“好。”
二人一起禀过了温老侯爷,便往街上去。京城里最有名的银楼也不止一家,若说开得时候长,在京城人心里头的头一份儿,便是一家叫做金玉楼的。但是若说起做工精细新巧的,却是一家名叫彩蝶坊的。
彩蝶坊开的时候不算长,不过这几年异军突起,名气亦是不小。
阿琇要去的便是彩蝶坊。
四姑娘是她们姐妹中头一个有了孩子的,又是双胎,不但阿琇很是盼望小外甥们快些出生,就连顾老太太也是焦急——双胎不比寻常,阿珏这又是头一胎,如今天热,她但凡动一动就是一身的汗水,连气息都有些个喘不匀,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回国公府了。
阿琇就想买了长命锁后,去胡家看一看姐姐。
彩蝶坊位于京城四大主要街道之一的清平街上,是家二层的店铺。
凤离与阿琇两个都是衣着鲜明,容貌格外出挑的人物,才进了门,店里伙计便忙着迎了上来,满脸陪笑地问,“二位里边请。请问,需要些什么?”
“你们这里,可有好看的长命锁?”阿琇就问。
伙计笑了,“那这位姑娘可是找对了地方。咱们这里各色的头面首饰小玩意儿,都是从南边请来的老师傅定下的,最是时新了。长命锁也有,姑娘想看金的银的玉的?”
一行说着一行已经从柜台下端了几只大盘子出来。大红色的缎子上头摆着好几层锁片,正如伙计说的,金银玉的都有,镶珠的嵌宝的,光华璀璨,耀人眼目。
不过,阿琇的目光,却是被另一旁托盘中的一支簪子吸引了目光。
这是只男子戴的簪子。
非金非玉,只是木质,颜色暗红中隐隐透出金丝样的光泽。木簪样式甚是简单,偏偏就能给人一种大巧若拙之感。
阿琇一看到这个,就觉得十分配凤离。
“这簪子好看的很,是什么木头做的?”阿琇装作不经意地问伙计。
伙计顺着她目光一看,笑道,“姑娘好眼力。这是咱们这里的独一份儿,迦南木簪。迦南木,姑娘知道吧?”
那当然知道啊。阿琇心道,就算没见过,也听过这大名啊。
传说中最珍贵坚硬的木材了,价比那些大家子里打家具用的沉香木啊紫檀之类还要贵重。
虽不能判断出这到底是不是迦南木雕出来的簪子,可阿琇还是觉得,唯有凤离才能配得上这样的一根低调中却又透出华丽的发簪。
她偷偷看了一眼阿离,见他正低头看着托盘中的长命锁,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等凤离察觉出抬起头,阿琇连忙又把目光躲开了。
“这对锁如何?”凤离从托盘中捡出了一对金锁片,正面刻着蝙蝠金鱼等吉祥的图案,背面则是“长命百岁”四个字,中规中矩的。
其实这些长命锁也无非就是这样了。阿琇走过去看了一回,又比较了一下托盘里剩下的,觉得凤离眼光不错,当下就叫伙计将东西包了起来,付过了银子后与凤离出门。
走出了门,阿琇哎呀一声,“我的荷包忘在了里边。阿离哥哥你等我一下。”
也不等凤离答应,转身就跑了进去。
片刻后又跑了出来,小脸上红扑扑的,举着手里的荷包给凤离看,“差点就丢了呢。”
说着低下了头,仿佛有些不敢看凤离的样子。
凤离忍笑,这小丫头,能把袖子里的木簪往里边收一收么?
第111章 怎么会这样?
坐在了马车上,有纱帘遮住了外边似火的骄阳。
凤离的唇角微微抿起,但眼中笑意太过明显,就叫阿琇很是窘迫了。
小心思,被人发现了……
牙一咬心一横,阿琇索性把那支木簪子拿了出来,递到了凤离面前去,“给我爹爹买的。”
凤离:……
“不过买完了我又觉得,这个可能不大适合他老人家,太嫩生了点儿呢。就,就给了阿离哥哥吧。”
她扬着下巴,努力做出了一副云淡风轻的高傲样子。薄薄的几乎透明的小耳朵上染上的红晕却已经出卖了内心。
凤离与她面对面坐着,几乎都能听见她加速的心跳声了。
“那我多谢阿琇了。”凤离没有接木簪子,却往前俯身低下了头,“你替我带上可好?”
这……!
他墨色的发丝顺着脸颊滑下,荡了荡。
阿琇抓住了那缕调皮的头发。
凤离的发间散发着清淡的皂角香气,顺滑极了。几乎是控制不住的,阿琇将那缕发丝绕了绕,一松开手指,那发丝就自然地顺开了垂下。
凤离笑了起来,抬起眼帘看着阿琇。
“喜欢我的头发?”
他的眼睛约莫就是介乎于桃花眼与凤眼之间的形状,眼角处弧度微微地挑起,线条十分的流畅。当他轻轻撩起眼帘,从阿琇的角度看去,那双眼睛里满满的装着笑,瞳仁中仿佛都是自己,带了水色的温柔仿佛能够将阿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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