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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自悠然-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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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溪大婚这日,从文星巷傅家院子里出去,没走两步,拐进边上一处小院,得,到了。
傅清溪虽盖着红盖头,这小院里的景致却历历在目,想想当日在这里的情形,再想想如今,只觉人生际遇不可思议。
倒是送亲的舅母们见到了这个地方心里有些别扭,虽一早听说这地方易主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又问了,这原是“转亲”的地方,在这里拜过一回堂,明日上船往西京去,再祭一回祖,才算礼成。若是没经过“转亲”,这些送亲的亲友就都得跟着上西京去了,路途遥远,未免太麻烦了些,才有这权宜之计。
迎亲的排场也都规规矩矩,未见半点显赫处,倒是这头直接是老太爷亲自压阵送亲,有些不合常理,便是需得有个长辈,去个舅舅也很可以了,哪有外祖父出面的道理。
可老太爷什么时候是同人讲过道理?一句“刚好顺路”,就一锤定音了。因这是傅家嫁女儿,可没有越家嫁女儿那般声势。除了几个好友,还有师长送了礼来,主要就这外家一门亲戚。老太爷非要这么干也就由了他去,反正也没外人。
只是太太们说起来都要叹一句,这傅丫头嫁的人才是不错,就是这仪式都太过草率了,到底家世管着呢,小老百姓总比不上世家的讲究。
却不知道傅清溪的婚船到了西京,花轿直接就给抬去司天殿了,俩人直接进的司天殿行的礼。同什么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全然不同。傅清溪也有点发蒙,尤其是看云在天管那司天殿主叫“哥”的时候。
等拜见过换了吉服的云父云母,再看同老太爷谈笑风生的一众宾客,尤其里头还有自家先生在。傅清溪忽然明白过来,这才是冶世书院婚礼的仪式吧。在这里,什么傅家越家的都不算身份,冶世书院才是个他们认的身份。可是云父云母,不,公公婆婆并不是冶世书院的人啊,还有这个大哥是怎么回事……。
于是洞房花烛夜,新郎答了新娘子大半夜的问题,结果把新娘子一阵一阵唬累了,窝在新郎怀里就睡着了。倒叫外头使着各路“法器”推演新婚夜开盘下注的都白忙活了一场。
傅清溪嫁了个人才出众却家世一般的人物,众人都觉着挺合理。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这还是个外孙女,这嫁的人家又远在旧京,之后回来的越发少了。倒是书信不绝,知道还在弄她那些数啊算啊的活计。京里的傅宅都是陶嬷嬷和杏儿领着一队极为精悍的仆从在打理,陶嬷嬷的子女们也常去瞧她,想接她家去住,她却不肯,只道还是这样自在,也只好由她去。
直到柳彦姝嫁给董九枢那日。
越家势头日盛,长孙女嫁进了兰家的嫡枝,长孙娶了林家的女儿,眼看着同五大家扯上干系了,又出了一个考进了玉青书院的越萦,越苭的婚事也都是跟高门在议。那当日接连摆了越家两道的王家就有些看不过去了。越芝嫁进金家,他们没地方可伸手的,柳彦姝嫁到董家,就有些闲话传出去了。
虽董家老太爷才不在乎这些伎俩,董九枢更是“我媳妇最厉害”这样的想头,可柳彦姝还是不免有些自伤身世。她爹平时不冒头,可她要出嫁还是得从柳家走,她虽是越家长起来的,论家世可沾不上多少光。孙女同外孙女可差着了。尤其传闲话的还是王家,左右都是他们瞧不上只有新暴发的商人家才瞧得上的意思。
就在柳彦姝临出阁前,越家长辈们纷纷过来添妆,虽是情理中事,也很是风光了。却还不止,忽然有一队青衣彩纹的仆从,带了些珍罕玩意极品绫罗过来给柳彦姝添妆。懂行的人一看就认出来这是兰家的人啊,瞧那样子,还是兰家内院的!不用说,这定是兰吉儿的手笔了。
柳彦姝知道了晓得是兰吉儿要给自己涨脸,心里又感激又好笑。他是好心,可这事儿要追起来,倒招人口舌了。幸好董九枢本就都知道的,倒不至于有什么误会。
这兰家的刚进去,忽然又来了一队人马,都是一色银底彩绣连云纹的衣裳,捧着捧盒,也说是给柳姑娘来添妆的。柳家人一问,人说是柳姑娘的闺中姐妹。看热闹的人看不懂这些人的来历,可是这衣裳这马瞧着怎么这么不凡呢。
他们没疑惑多久,京里就传出来爆炸样消息,——白家,天下第一家的白家来给董家儿媳妇添妆来了!玄赤金青蓝,这五家虽是极显贵了,好歹还是世人能瞧见的。这白家可真是传说中的世家了,没见人都不跟那五大家排着么!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家里,居然有董家儿媳妇的手帕交!天呐,这董家真是走了鸿运了!
风助炎,人趋势,没过半天,这京城里凡能想法子跟柳家沾上一毫毛干系的,都赶着来添妆了。五大家里直接来了四家,洪家因为近日京城里没有得用的人手,晚了两天才到的。最开始冒着被长辈责骂风险也硬要给柳彦姝出头的兰吉儿,这回不止没有挨骂,反更了不得了,他也越发有资格“恃宠而骄、目中无人、我行我素”了。
天罗海藏书岛上,鸠占鹊巢正在老先生的望海阁里推演手里材料的傅清溪抬起头来问自家相公:“你替我把给柳姐姐的添妆送去了么?也不晓得她喜不喜欢我画的图样。你是让陶嬷嬷同杏儿帮我送的吧?换了旁人她还不认识呢。”
云在天笑笑道:“劳动陶嬷嬷干什么,你如今可嫁了人了,哪里还有用娘家名义添妆的道理?那姑娘不是从小时候老护着你?如今也该你护护她了。放心吧,都办妥了。”
朗月大人说办妥,那就真的是妥妥妥妥妥……傅清溪挺放心,埋头接着推自己的数去了……。
【正文完】
第175章 番外(一)姻缘
越家声势日盛; 老太爷人在长老院,之后四个儿子里虽没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 也没有太过不肖的; 算无功无过。却不知又赶上了哪一轮风水; 这孙子辈里头尽出人精了。
头一个长房的长孙长孙女; 都是从小争气到大的好孩子。双双进了五大书院不说,如今一个直接嫁进了兰家,另一取了林家嫡枝的姑娘; 光这一下,就同世上最顶尖的世家联上姻了。长房还有两个姑娘; 年长的那个是庶女,如今也进了玉青书院读书; 另一个小些的,已经在相看人家了,只是父母或者另有打算; 太高门的反倒不怎么喜欢。
二房里一子一女; 儿女少些; 可争气啊!这儿子当日直接进的陆吾书院的天字级; 出来没两年就进了玉书台; 如今专管番国事务。里头的大人们说起来,都要额手称庆:“幸好生在我们这里了!要是番国出个这样的,那可真是闹心得很咯。”姑娘眼看也到议亲的年纪了; 有这么个亲哥哥在,婚配也绝对次不了。
三房里两儿一女; 姑娘是庶出的,早年考试就进了韵纶书院,如今已经完结了学业,说的人家是嫡母娘家那头的,同林家是近枝,姑爷自己也是书院出身,如今在翰林苑就职,也很不差了。
最叫人称奇的是三房两个儿子,年纪只比大房的略小,自小顽劣无比,去几个书院就读都把书院闹得鸡飞狗跳。勉强考了一回就作罢了,寻了招杂工的路子跑去天巧苑里打下手。本来以为这两个差不多就这样了,哪知道俩人混了几年,发现要想做更精巧些的东西,光手上能干还真不成。
俩人商量了一回,说打算去考学。父母长辈都没放在心上,那时候他们家里连兄弟带姐妹已经出了好几个五大书院的学子了。他们也不管周围人如何看待,自己想要知道什么打听什么就问去,兄弟姐妹们没有不尽心帮忙的。常有来自天南海北的大大小小的信件包裹往三房里送。
这么着俩人一边在天巧苑当差,一边自学,也没去什么书院读什么春考的备班,过了两年直接下场考试。当年就双双进了天峦书院。消息传来,在翰林院的老爹都不敢相信,生怕这俩小子又弄了什么事。可再怎么多疑,这书院的录取令总不会是假的。
天巧苑自然不去了,天峦书院离家又近。俩人闲了没事,就拿学来的本事逗爹玩儿。这三老爷好信神异事,这两个就弄些松香点大火堆,人躲后头装神光万丈;弄些七拼八凑的料子搭个东西,只在一个方向上看去是把十足的椅子,三老爷在星月天下走去一看,能不大惊失色?还有湖边弄块白石头来,底下多堆些豆子,哄自家老爹日日浇水,说是神生石,石头会一天天长起来!
最后三老爷被俩儿子折腾得疑神疑鬼,什么神异的事儿先都疑心人家有诈。怀了这样心思,再同翰林苑里的那些异人交往起来,还真叫他看破了不少把戏。这么一来,这大半辈子老太爷怎么骂怎么教训都没扳过来的毛病彻底改好了。还在俩唯恐天下不乱的儿子的撺掇下,把那沓吸了好些年月灵之力的灵符翻几倍价儿卖还给当日的卖主了。
拿那笔银两给老太爷老太太弄了些好药材好茶叶,又给三太太打了套新巧的头面,真是托了神仙的福了!
四房两个儿子年纪都还小,长子是庶出的,这生了庶长子的姨娘大概当日以为主母养不出儿子来的,后来见四太太怀了身子,她就没少给添堵。只是藏得深,一时没人看出来。后来四太太平安生下嫡子,又有声势日壮的娘家给撑腰,光伺候月子的嬷嬷就派了四个来。
这四个都是人精,没过俩月,就抓住了这位姨娘的马脚。四太太不欲叫人笑话,更不欲家丑外扬,只把事情告诉了老太太,叫老太太定夺。
老太太先把自己儿子叫来细问了一回,把那妾室的心思都摊开来明明白白告诉了四老爷,把个向来直肠子的四老爷吓得不轻,赶紧道:“我说不要纳妾吧!赶紧弄走,弄走!这家里就不能弄这么些没要紧的人!”
过了几日四房的姨娘说身子不大好,老太太做主一辆大车送去了庄子上,之后再也没有接回来。
这边四太太把庶长子也接到了身边教养,等两兄弟年岁渐长,可以开蒙的时候,就直接送去了娘家的书院里。老太太看在眼里,对身边老嬷嬷感慨:“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么省心,不消我们去劝去开解,怎么做最合适,她自己心里门儿清。”
不过儿媳妇聪明,这儿子可就有点犯浑了。大女儿去韵纶书院读了两年,出来就嫁了自家二表哥,有自小疼她的舅舅和舅母在,她性子又好,嫁的次子也不用管家,日子过得十分自在。
到小女儿这里,四老爷死活不肯叫她嫁人,只说要招赘一个在家。
四太太私下劝了几回无果,只好都推给老太太去,老太太把四老爷叫进来一通骂:“要是从前没有齐儿的时候,你要打这个主意还大概说得过去,如今齐儿都这么大了,你脑子里装的什么?!招个女婿回来同儿子打架吗?!”
四老爷坚决在这事情上不让步:“蕊儿有她舅舅舅母看着,都说好了的,绝对不会有什么妾室通房的事情。可苓儿怎么办?她舅家也没那么些儿子了啊!嫁别家去,万一受委屈了可怎么好?!她性子又随我,旁人的什么阴谋诡计多半看不出来,到时候不是肯定吃亏的命儿?!不成!这丫头我一定要留在家的,谁叫她生得随我呢,我这当爹的可不能不管不顾地把她推出去,那不是害娃儿么?!”
什么歪理!可这四老爷打小就浑,认准了的事情谁也劝不回来的。
老太太告诉老太爷了这事儿,想叫老太爷出面管管他,结果老太爷听了却道:“好了,他都当爹了,就叫他自己拿主意呗!什么招赘出嫁的,随他们喜欢。要紧是人得好,只要品性好了,家世什么的也不要紧。难道我们还要贪图谁家的家世来?”
老太太觉着这回不讲道理的人都碰一块儿去了,自己这明白人真是操不起这心。得得得,都由着你们去吧!
结果四老爷就放出风去,说自家小闺女要招赘一个女婿。这下本来打主意的人家都偃旗息鼓了,——还想从你们这里骗个人过来的,这下还搭一个给你们,那还是算了吧。
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有一家却找上门来,原是个近两年落魄了的人家,这家的老爷后娶的太太,从前那位还留下一个儿子。这是想把长子支出去。这位苦命少爷也是读了书院出来的,如今在翰林苑里做事。
四老爷听了这话,也不说成不成。自己偷偷跑去翰林苑打探。看那孩子同之前和自家三哥要好的神人们都不亲近,倒是在字画古玩鉴赏上挺有才能。又把自家三哥叫来,死皮赖脸要人家同那孩子的同僚上官们打听人品。
三老爷是神仙样人物,打听回来就一句话:“就是个平常人儿!什么稀奇的也没有……”
四老爷一听就觉得放心多了。要是三老爷回来眉飞色舞恨不得叫自家闺女嫁过去的,那就坚决不能要了。
那位自己都不清楚的,家里长辈都给定下亲事了,还是入赘人家的。直如晴空霹雳。
浑浑噩噩在苑里当差的时候,被四老爷叫人给请出去了,七绕八绕地就进了云来苑。——那头一个商谈机密要事的地方。
听说眼前这位就是自家老丈人,这位未来六姑爷是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那面上的神情叫四老爷瞧着心里都不好受。最后也不晓得翁婿两个说了什么话,反正出来的时候这六姑爷面色同方才好似换了个人,四老爷也是志得意满的样儿。
等越苓成亲后,生下娃儿来并没有跟着越苓姓,这叫什么入赘?
四老爷说话了:“谁说入赘了?我就是想要同闺女女婿一块儿过日子,大家离得近点儿,守一块儿亲近不是!”
大家伙儿都有点发懵,这位四老爷做事情向来各色,只是没料到能各色到这般田地。
六姑娘也不是善茬,没事跟着自家夫君回婆家去看公婆,每次去必要给亲婆婆上香,还叫自家娃儿跪着喊太太喊祖母,把个堂上坐着的太太气得牙痒痒,嘴上还得夸她知事孝顺懂规矩。要不然怎么说呢?
这位太太原本以为把那个碍眼的支出去就好了,谁想到不仅没彻底断了干系,还多带了个混不吝的回来!最可恶这混不吝的娘家还厉害,舅家更厉害!这再好的亲家,看着不对眼的,真是越高门越叫人生气。旁人说艳羡,自己听在耳朵里都觉着扎心。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事儿都已经是这样了!
四老爷还带着自家女婿开始做起了同番国间的买卖,怎么才能从番国富贵人手里挣更多的钱呢?这就得找行家请教了。六姑爷见到了自己这四舅子,才晓得世上人心能奸险到什么程度。越栐信本就在做这块,只是他们是上头打大方向的,底下的买卖怎么做,还得有真能做的人才好。
眼看自家四叔竟来向自己一个晚辈请教,这六妹夫看着也不叫人讨厌,那自然要倾囊相授了,虽则他那里原是个墨囊……
这么的,没过两年,这位在翰林苑里默默无闻的六姑爷转眼在通商院也平步青云起来,连着身家都丰厚了许多。
这下外头的人都盯紧了越家剩下几个孙辈,俩少爷实在还小;这时候越苭已经定了陆家嫡次子,越萦在玉青书院读书的时候,同一个学长相处甚好,老太爷看过之后就叫了大老爷去商议,没多久人家爹娘就上门提亲来了,只是一般人家,可有这样的儿子媳妇,一般也变得不一般了。
越家家里长起来的表姑娘也一早都嫁了,一个嫁的如今堪称豪富的董家嫡子,另一个嫁了个神仙样的人物,大约也是书院里的同窗。
只剩下二房的七姑娘,这会儿还待字闺中。这位的兄长在玉书台,最稀奇是嫂子也不是一般人物,以女儿身进了天工苑不说,才能也十分出众。
再看看越家这孙辈的人才和嫁娶的人才,还有这一家子姐妹兄弟间相互扶助的劲头,只要资质尚可的,但凡能连上襟,往后前程绝对错不了啊!就剩这最后一个机会了,还等什么?大家捋袖子上啊!
二太太拿了一大叠书帖跑去找老太太,老太太那里叫嬷嬷们也抱了一堆出来,两人相视苦笑,二太太道:“蕊儿有什么能耐?!这是兄嫂姐妹们都出息得厉害了,都想借着她攀上这么些能人呢!到时候只怕娶回去他们就得哭了,这孩子整天就会在厨上和花园里闹,旁的能干些什么!”
老太太笑:“你这话说的!咱们小蕊儿怎么不好了!打小就叫人省心。再说了,我这话说出来旁人听了要骂,家里这些这个书院那个书院的,本来也不是女人家的正道不是?蕊儿挺好,这才是从前书上说的贤妻良母的样儿不是!”
二太太道:“可这么些人,怎么回他们?”
老太太皱眉:“我也愁这个呢。你说我娘家那里我还能骂两句骂回去,那些也不是太熟的人家可怎么说?嗐!”
婆媳两个这回是扎扎实实尝了回“一家有女百家求”的烦难,没个法子。
越栐信坑完两个番国回来了,听说了这事儿对二太太笑道:“您这可有什么好愁的,赶紧把消息撒出去。就说许多人家来求娶蕊儿,真是不晓得怎么办好呢……”
二太太白他一眼:“我说出去就有人给我出主意来了?再说了,蕊儿还小呢,我还想多在身边留几年……”
越栐信嘿嘿一乐:“您就听我的,这消息撒出去,自然烦难就解了。”
二太太半信半疑地在几回奶奶太太们的聚会上说起了这事儿,没几天,谢家直接上门提亲来了,替谢家家主求娶越家七姑娘为妻。
二太太都愣了,这、这会儿的谢家可不是从前的谢家了。自从谢翼执掌家业以来,如今国朝上下说起印坊,都只想到一个谢字。且他们印坊的机关还过两年就推陈出新,越来越多的老牌印坊都选择同谢家联手而不是同他们作对,之后更直接把买卖做到海外去了。
朝廷很是支持这一做法,只是贩售的书籍种类有些限制,天工苑天巧苑出的那些、还有数术农务匠作医药等类的书一概不许外运,不过各类神教的经书、话本、画本、宣扬风尚美物之类的书则全不禁止,不止不禁,还有税上的优惠。
谢家可是一早就印出过套色画本的人家,这之后有了器械之便,更是如虎添翼。这几年下来,真是财名具增,声势惊人。
谢翼自然也成了京中各高门丈母娘眼里的金牌女婿,可惜这位精力都花在家业上了,对婚事倒不热衷,不止不热衷,还很有一推再推的意思。
却没料到,这回是大家都想要的女婿要求娶大家都想要的儿媳了!简直岂有此理……
二太太觉着这事儿不靠谱,越蕊就是个小孩子脾性,怎么去当家主夫人!到时候还不整天哭鼻子?!
谢翼没得着回音,直接自己找上门来了,越栐信得了消息也赶紧赶回家来。
二老爷同二太太都是一个心思,结果谢翼说了,他就喜欢越蕊这性子,叫二老毋需担心。
越栐信也道:“蕊儿嫁过去就是家主夫人,谁吃得太咸了给家主夫人添堵?蕊儿这性子去了反而省心。她对那些权位没有恋心,旁人想要走她的路子也难。她就是个一推二五六的,什么事儿到时候还叫人问家主去,不是反倒省事儿了?要是个一心想要张一张夫人威风的,那才事儿多了呢……”
二老爷道:“蕊儿性子软,我们就想叫她嫁个一般人家,过过寻常日子就成了。”
谢翼却道:“一般人家也不一定就省心。我却可以护她一辈子。外头的什么烦难,有我在就成了。她不用管,只照她自己喜欢的样子过就成。”
这下二太太都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了,越栐信也笑道:“爹说的是不错,只是世上想要一辈子不受气畅快过日子,真一般人家也做不到啊。谢翼在整个族里都是说一不二的,有他护着,才是真安稳了。”
等越栐信说出谢翼至今没有通房,往后也不准备纳妾的话,二老爷二太太都只剩下一句:问问闺女的意思。
结果越蕊一听说是谢三哥求娶,红了脸扔了帕子转身就跑,嬷嬷在追上去之前回头对太太道:“太太,姑娘是乐意了,说起来姑娘还一直收着谢三爷小时候送她的虫草簪子呐!”
得,皆大欢喜。
只傅清溪听说了事情原委,再想想从前越蕊书信上看到的事情,这难不成也是越栐信的一个局?!
把自家四哥找来当面问了,越栐信也不否认,笑道:“一条好路,干么不早些铺起来呢?谢翼是大男人,喜欢万事掌控在自己手里,娶个媳妇只要乖乖叫他疼就成了。太有抱负的姑娘不适合他,可并不是说他这样的就不好。你也看到了,他能耐尽有,傲有傲的本钱。蕊儿迷糊、简单、就喜欢居家事务,对外头的风光权位没兴趣。可她喜欢的日子,得有个足够强的人保护着,要不然女人家成亲了,总要面对些外人琐事吧?
“这下不是极好?一个想要个憨娇妻,一个想要个伟丈夫。正好嘛!……怎么了?特地问起这个来,不会是瞧见现在谢翼出息了,后悔了吧?嘿嘿嘿……”
傅清溪白他一眼没说话。里头走出一人来,一下子像把这屋子都照亮堂了似的,看着越栐信道:“算人心路,却莫要忘了,自己的心路亦有定数。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的心路?”
越栐信像见了鬼一样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抛下一句:“要不我就不爱来你们家呢!”飞也似地逃跑了。
“你就没喜欢过那个谢翼……不过他同你七妹是一对好姻缘。”
傅清溪笑笑,红着脸道:“那你又吓唬四哥!”
云在天轻轻道:“我不爱听他胡乱揣测你心思……”
在外头偷偷听了两耳朵的越栐信回头就走,一边走一边愤愤道:“好好好,傅妹妹就没喜欢过旁人,古往今来天上地下就只对你一个人动了心,成了吧?!……”
忽然一道声音直传到耳边:“下回他再胡咧咧,我就费半天功夫把他心思事无巨细都推算出来好了……”
越栐信嗝儿一下噎住了,回头看一眼,望天,
——天理何在啊?!出来收妖孽啊!!
第176章 番外(二)无情数有情人
傅清溪婚后; 多半时候都在书院里待着。定情时就担心日日同这朗月先生在一处,自己这本就不聪明的脑袋会不会越发不好用了; 因此只好以勤补拙。
清风大人见这位从前听朗月先生说话都能听到失神的迷糊鬼; 居然在婚后还日日修习数演不辍; 心里都忍不住有点佩服起她来。——能呆到这样程度的; 可也真不容易。
摘星楼首座娶亲了,这消息在冶世书院不啻于一场惊雷。只是大家都是要脸的人,多少姑娘虽夜半泪湿枕巾; 早起来还得当没事人一般。尤其听说这位“天人”娶的竟是书院里极数学向一位资质平平的小师妹,更感慨人世间姻缘之乱; 有数却无道得很。
谁想没过半个月,又有消息传来; 河图院的首座也成亲了,娶的一位神侍。
还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不过之后两年里,书院各学向的论演都多了许多; 连著书立说的都多了。这心思收回来放在真能开花结果的地方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又说傅清溪同云在天相处日久; 难免要说起当日他“叛出师门”的事情。
几次说及; 云在天都不曾深谈。这日两个夜半推演星象取乐; 傅清溪发觉其中轨迹变化与极数华天盘上的一段十分相似; 便画了出来比着参详。这回她倒没有再提起云在天学极数的事情,结果云在天自己说起来了。
他先问傅清溪道:“极数极在何处?”
傅清溪头也不抬道:“数为世之极,万物皆在数中。”
云在天叹了一声; 又问道:“你不觉着这……有些令人心惊?”
傅清溪放下手里的笔,看看他道:“人亦在数中; 是以心惊?”
云在天苦笑道:“你不是笑话我当日学极数学了一半落跑了?就折在这上头了。当日大先生说了祖师爷做华天盘的事情。那时候我正沉溺钻研华天盘里的数演关系,听了这话,忽然想到若是祖师爷能用人的一生细事创出一个华天盘来,岂非说人这一生,事无巨细,皆有定数?
“我缘着这条路想下去,若是大事是有规律可循的,那么我们看来的小事应该亦有其道理在。因世上道理一视同仁,在天道眼中原无人所看的大小高低之分。一滴水会结冰,一碗水亦会结冰,一样的道理。是以既然一人之事可循序推断,则世上之事皆可如此推演,若有不准时,亦非数的错,而是人的推算能耐尚不及。或者推演一事所需的相关基数太过庞大,采集与演算过于困难,故此不知。
“若极数果然能走通到把世间万物都纳入一个演算体系之中……那么,这世上何时兴何时灭都有定数,并无所谓人与天斗之说,只因这‘人’这‘斗’亦在数中。连哪个人什么时候自觉想吃个什么菜色说句什么话,实在都在数里。这么一来,人所谓的‘奋发’、‘自强’、‘起伏跌宕’……实则都不过是必有之事,是以世上又何谓生何谓死,何谓是非?不过一堆注定而已……”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我当日想着,既如此,我就先不学这个吧。至少我如今还能决定到底要不要学。凭你再厉害,我只不学,或者就不在数中了?实则心里也知道,自己会如此想如此惧怕,本来也因这个内里的念同外头的事之间相成而就,哪里就‘自主’、‘自在’了……只是实在不愿再同华天盘打交道,便转头去学星演了。”
说完又看傅清溪一眼:“偏偏你却又整天华天盘不离嘴,唉,这因缘啊。”
傅清溪失笑:“我是那回在‘老先生’的指点下才想到这一点的。万事皆有因缘,我看在眼里的‘意外’和‘惊异’,不过是因为我所知太少罢了。所知越多,世间万事在眼里都各自循理而生循理而灭,并无神秘处了。想通了这一点,我高兴得要命!
“因我打小就不算聪明,许多时候过日子总觉着浑浑噩噩稀里糊涂的,什么事情旁人说了我也不太明白,或者以为自己明白了,真的动手去一做就又不成了。现在晓得原来万事万物都有其道理在的,那我还可以学,我能看明白的东西会越来越多,想想就很高兴了。”
云在天这辈子是没尝过“笨”的滋味,见妻子如此说法,很觉兴味,又问她:“那你不觉着万事皆有注定十分可惧?”
傅清溪摇头:“为什么要怕?事情都不晓得会变成什么样子才可怕。一早都有定数,只要循着数看去就能看清楚,这多踏实。从前我总觉着日子就跟走在高崖绝壁上一样,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害得自己或者旁人万劫不复。如今晓得这早有定数了,就如同躺在个土台子上一样平稳妥当,那真是再好没有了。哪里会怕。”
云在天只觉难以理解,又道:“那你的一言一行若亦在数中,岂非根本就没有这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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