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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强嫁:摄政王上位记-第3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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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墨白则微微而笑,抬手掠了掠她的额发,似是全然知晓她的心思一般,再度道:“你的心思,便是不直接说出来,我也是知晓的,只是,你也该好生相信我,只要是你之意愿,我无论如何都不忍心违背的。”说着,嗓音越发的宽慰与厚重,“放心。”
这话入耳,凤瑶本是稍稍起伏的心境,这才极为难得的稍稍有些平下,仅是极为认真的朝他点了头,未再言话。
马车仍旧继续往前,速度缓缓,颠簸摇晃。
本以为颜墨白所说之处并非太远,奈何此番行走起来,却是足足行了两个时辰之后,才在深夜之中抵达。
此际,风已越发强盛,四面拂刮,似要将人吹散。
而车停的前方之处,一座院落陈列,四方通明,那光影灼灼之意,终是在这寒冷之中增添了半许暖色。
这座院子,皆以竹木而为,精密建造,看着虽无太大气派,但也像是小家碧玉,清透雅致得紧。
眼见马车而停,那院门处两名歪斜站定着正打盹儿的家丁顿时闻声清醒,揉了揉睡眼定睛一望,随即便咧嘴笑开,“公子来了。”
第667章 看看兵法
这话一落,两人皆未耽搁,小跑着便朝马车迎了过来,随即纷纷抬手欲要来搀颜墨白下车。
颜墨白勾唇而笑,却也并未拒绝,身子微微而挪,任由他们将他扶下车来,只是待在车边站定,他便稍稍将两名家丁推开,薄唇一启,慢腾腾的道:“夫人来了,还不行礼?”
夫人?
短促的二字,倒让家丁们怔得不轻,双双愕然的朝凤瑶一望,呆滞的瞳孔中顿时漫过几许诧异与惊艳,则是片刻,两人便蓦地回神过来,急忙垂头,也不敢再朝凤瑶多望,仅是忙不迭的朝凤瑶弯身一拜,极其恭敬的道:“拜见夫人。”
这几字,语气倒是极为恭敬,只是行礼的动作却是略微生分,显然不是真正奴才该有的恰到好处的礼数模样。
凤瑶再度朝他们扫了一眼,神色微动,淡应了一声,则是这话刚落,颜墨白便已缓缓的抬手朝她递来,温润儒雅的笑望着她。
她也无心多加耽搁,回眸将颜墨白扫了一眼,随即便挪身过来,抬手稍稍搭在了颜墨白的手心,颜墨白面上的笑容蓦地深了一重,指尖也稍稍而曲,恰到好处的将她的手紧紧握在了掌心,而后微微用力,顺势将凤瑶搀下了马车。
“此处院子,是我前几日策马而来偶然发觉现,只因此处地处偏僻,又为两面高山的谷底,极为避世隐秘,再加之周遭又是竹林灌木,常人鲜少找得到这里,我觉此处清净,甚是喜欢,便差人连日赶工将这院子重新搭建与清理了一番,而今,倒也可稍稍住人。”
待得凤瑶刚刚在地上站稳,颜墨白那平和清幽的嗓音已萦绕而来。
凤瑶缓缓点头,并未言话,目光仅是下意识朝不远处的院门望去,则见那院门上方正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两侧正挂着火红的灯笼,灯笼与那牌匾之上,都写着两个凤舞大字:春来。
是的,春来。
这二字,听着倒也并非真正高妙,反倒是颇有几分农家闲俗的味道,却也全然不像是府邸该有的命名。
凤瑶心有疑虑,下意识转眸朝颜墨白望来,也未想着拐弯抹角,开口便问:“春来二字,是你写的?”
他捉紧了她的手指,转眸朝她望来,温和的瞳孔径直迎上她的眼,从容懒散的点头。
“为何会以‘春来’二字来命名这院子?”她问得随意,却仍是有种刨根问底的打算。
颜墨白似也全然知晓她心思一般,微微而笑,面上并无半许的不耐烦与躲避之色,仅是薄唇再度一启,温润平缓的道:“不过是觉得春来之日,便是万物复苏,气象为新,是以略是喜欢罢了。”
是吗?
他看似回答得认真,只是凤瑶却对他这话半信半疑,甚至心底深处,自也有她自己的一番见解。
春来春来,虽是万物复苏,但又何尝不是生命的延续。如今在这两国即将开展的紧烈气氛之中,颜墨白突然将这院子命为‘春来’,便也该是有所意愿要存留性命,从而去经历明年春来,而后再看明年的春去秋来,循环往复,屹立久存。
是以,春来二字,建立在性命尚存的情况之下,若是性命受危,亦或是全然不保,那么‘春来’二字……
思绪至此,心口蓦地陡跳了一下,凤瑶面色也当即白了一层,及时努力的将思绪打住,不敢再往深处去想。
她指尖也突然变得冰凉,掌心薄汗缕缕,颜墨白已是察觉,但却并未出声点破,仅是用他的指尖略是自然的在她掌心摩挲,待将薄汗全数擦拭之后,他才平缓无波的道:“我带你去院中看看。”
这话一出,并未耽搁,拉着凤瑶便缓缓朝不远处院门行去。
整个过程,凤瑶未再言话,仅是反手将他的指尖扣得极紧极紧,分毫不松,他稍稍回头望来,径直对上凤瑶的眼,瞳中依旧暖意成片,春风和煦,甚至还微微的勾着唇,继续道:“这院子刚刚才赶工出来,有些地方自是不如人意,但若在这里住上两日,倒也尚可。”说着,嗓音稍稍一挑,又道:“如今夜色正浓,倒也瞧不清周遭任何,你觉得此处并非特别也是正常,但待得明日天亮,周遭通明之际,你看了这院子周遭,便会喜欢它的。”
凤瑶深眼将他并未,仍未出声。
颜墨白也不多言,自然而然的回头过去,牵着她继续往前,则待二人刚刚踏入院门,凤瑶眉头微皱,终是抑制不住的道:“我并非会单纯的因为一个地方的景致而真正喜欢一个地方,而是在意,在那个地方,是谁陪我一道的住着,赏着。如今也不必等到天明,我便知晓这院子定是极好,只因此处是你想带我来的地方,你定会差人按照我的喜好布置好,是以,这地方,我自然喜欢,但并非,真正喜欢,你可懂我这话?”
他足下稍稍滞了半许,却又是片刻之际,足步恢复如常。
“你这话,我自然懂,是以,方才在路上我也说了,我是让你陪我一起在此处小住两日,我会陪着你,你也会陪着我,如此之下,这院子,凤瑶该会真正喜欢的。”
嗓音一落,回头朝她笑笑,那笑容依旧是清浅得当,从容自若,让人察觉不出半分的异常来。
凤瑶心有叹息,终是不愿再多言,大抵是心有不祥,层层而涌,是以总觉得颜墨白今夜所说之言,所做之事,都像是在刻意的应付她,蒙蔽她,宽慰她,只是她姑苏凤瑶是个人,是个容易多想甚至也有危机意识的人,是以,她也会去多加的思量,去多加的考虑,去多加的揣度颜墨白所言所行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难处与无奈,却也正是因为多想,因为心头猜疑重重,才致使如今明明握着颜墨白的手,切切实实的握着,心头竟仍是空荡无底,总像是全然握不住他,触不着他一般。
思绪至此,复杂横涌,凤瑶几番犹豫,却终究未道出话来。
两人一路往前,待入得院门后,便见院子乃四合之院,四方廊檐上都缀着灯笼,明亮通透。院子正中的露天空地上,是成群的假山,假山之旁,有石桌,有小桥,就涓涓细声的流水,有花树灌木,极是清幽别致。甚至空气里,也浮荡着一股股冷香,那是腊梅独有的香味,不浓郁,不刺鼻,反倒是恰到好处的清爽与沁人心脾,只是凤瑶环顾院子四面,却不曾见得梅花树,倒也不知那梅香究竟从何而来。
“院外东边的峡谷里,有大片野生的梅树,如今这迎风而来的梅花香,便是那些梅花传来的。”
正这时,颜墨白又似全然知晓她心思一般,再度就这么在不声不响之中突然开口解释。
他这话,突然便撞入了凤瑶心口,恰到好处的解了凤瑶正诧异愕然的心思。
却待这梅花香的疑虑稍稍落下,一道道无奈怅惘之感也莫名上浮。
“你倒是又猜中我心思了。”凤瑶道。
“太了解你了,是以便也容易猜中。”他下意识的回了话,说完,回头朝她望来,“好歹也是大旭佞臣之首,论谄媚圆滑自当无人能及,是以,猜中你的心思,自也是小能耐,不足为题。”
他似要刻意的改善气氛,只是这后半句的调侃之词倒是一点都不好笑。
凤瑶眼角一挑,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一深,思绪翻涌,连带双脚也跟着骤然而停,他神色微动,也稍稍停了步伐,目光在她面上流转一圈,面上的笑容也开始逐渐卸却,温声问:“怎么了?”
怎么了?
这三字入得耳里,凤瑶心生苦笑。
是啊,怎么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患得患失之感,致使心头空荡,无法真正的释然与放松。
只是如今心绪,自也不愿全然剖白在他面前,免得增加他的烦躁,是以便也只得强行压下,而后待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极为难得的勾唇朝他笑笑,待见他因着她的反应而瞳孔越发关切深邃之际,她则唇瓣微动,低声幽远而道:“这辈子,除了父皇母后以及太子皇兄,便剩你颜墨白对我最好。倘若无你在身边,亦或是你有个什么,我姑苏凤瑶此生,定是再也找不到如你这般对我好的人。”
这话,她说得极其认真,目光也紧紧将他的面容锁着,将他那突然缩了半许的瞳孔,将他那突然哀了几毫的表情全然收于眼底,则是片刻后,待得她越发要从他的瞳孔里探寻他的所有情绪,他则又如常日一般及时的敛神下去,眼角勾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温润弧度,调侃道:“原来,凤瑶如今待我这般上心,原来是因为我对你好,也是因为你害怕以后找不到能比我对你好的人。”
这话颇有几分调侃意味,凤瑶眉头越发一皱,心神发紧。
他不该是这样的。往日只要是她严肃的说什么话时,他向来都是认真以对,如今倒好,她要与他认真而言,他则已开始刻意的将这话题演变为调侃之事。
凤瑶叹息一声,“不仅是因你待我好,更是因你我情谊相通,生死相许。颜墨白,我不知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更也不知你今夜为何执意要带我来这里,也还是那话,望你日后在我面前卸下隐瞒,不要将我彻底蒙在鼓里,护在身后,若你这样做,我不会感激你。你也莫要想着要让我喜欢上这座院子,让我一直留在此地,我不会喜欢这里的,你前脚若从这里离开,我必后脚跟来,这回,你是阻拦不了我的。你也莫要想着我安危不安危之事,与你并肩作战,一同击败大英,才是我如今最为该做之事,我逃避不了,更无退路,只能与你一直往前,只因你若有个什么,大周有个什么,大英,绝不会放过大周,更也不会放过大旭。如此一来,我姑苏凤瑶再也无法护住大旭,自也成我大旭罪人,惹父皇母后在天之灵无法安息。”
说着,嗓音再度一沉,几近无奈的朝他道:“我这话,你又可懂?”
他深眼将他凝望,这回,无论怎么掩饰,瞳孔深处的那抹动容之色终是挥不去了。他也未言话,就这么静静立在原地,静静将凤瑶望着。
待得半晌,他终是拉着凤瑶的手用力,将凤瑶整个人扯入怀里,下颚再度轻柔的搭在她肩上,面容迈在凤瑶脖颈处的发丝里,极是认真的道:“放心,这回,我不会丢下你。”
如此之言,语气无疑如郑重的承诺,这回,凤瑶终是信了。
她抬手将他腰身环住,空荡的心这才突然有了半许的填补之感,而后不久,颜墨白已主动将她松开,牵着她再度往前,入了东面的屋舍。
这间屋子,烛火正旺,地面全是竹子铺就,干净利落。屋内摆设并不多,仅有一床一榻一方桌,桌上摆满了瓶插的梅花,梅花红粉交加,开放正艳,极是好看。
待用家丁端来的水洗漱之后,凤瑶先行上榻,颜墨白则坐定在榻,就着烛火看书。
深更半夜,加之又赶了这么远的路,这厮还有兴致看书,且仔细一瞧,半晌功夫,这厮手中的书竟不曾翻动一夜,便是那双极是好看的修长眼眸,竟也是出神一般,瞳中并无焦距,仿佛在发呆。
“在看什么?”
凤瑶在床榻侧躺许久,忍不住望着他问。
他这才应声回神,转眸朝她望来,微微一笑,“兵法。”
“时辰已晚,你还要看兵法?”
凤瑶深眼凝他,再问。
“夜里看看兵法,也是极好。毕竟,兵书这东西,不多看,便容易忘。”他解释得直白,只是这话入得凤瑶耳里,凤瑶却全然不信。
甚至于,她也无心给他多解释的机会,仅是将身子朝里边挪了挪,空出了床位,速记抬手将身边空榻轻拍一下,低道:“夜已深,今夜也乏了,你便莫要看书了,且过来好生休息。”
他眉头微蹙,并未言话。
凤瑶继续道:“多日不见,你与我竟如此生分了?往日之际,你可不是这样对我的。”
这话一出,他才叹息一声,缓缓将书合上,踏步过来。
待坐定在榻旁,他就不动了,似在沉默,又似在纠结什么,待得凤瑶再度而唤,他才开始褪鞋上来,只是待在榻上半躺,凤瑶便已缓缓的凑了过来,仰靠在他怀里,低沉直接的问:“你今夜怎么了?可是又有什么心事?”
“嗯。”他低应了一声。
“什么心事?”
这话一出,又唤来他半晌的沉默。
凤瑶终是有些忍不住了,心思压抑起伏,正要再度而问,不料到嘴的话还未道出,他终是略微无奈的道:“凤瑶,我是男子,血气方刚之人。自打你我分离,便不曾同榻而眠,如今你我这般,我只是,担心忍不住。”
他这话说得委婉,凤瑶一愕,一切通明,思绪也跟着他这话稍稍的想歪了一切,纵是已经人事,但仍是抑制不住的不自在与别扭开来,甚至待得沉默半晌,才极为难得的挤出一句话来,“你我,已是夫妻。”
本以为这话便该稍稍缓和气氛,更缓解他这所谓的心事,却不料,这话一出,他便稍稍挪身下来全然而躺,随即抬手将她环在了怀里,脱口之言越发的幽远,“正因是夫妻,是以,才更是心疼与担忧。”
凤瑶眼角一挑,着实是有些不知他这话究竟何意,待得正要刨根问底,他已按着她的头埋入了他脖间的墨发里,变了语气宽慰似的道:“今夜也累了,凤瑶,睡吧。”
第668章 拔得羽毛
夜色凉薄,长夜漫漫。
颜墨白隔空拂灭了屋内的烛火,一时之间,光火散尽,周遭之处暗淡成片,徒留不远处的雕窗上还投映着门外廊檐上的灯火,摇摇晃晃,清浅沉寂,亦如这深夜一般压抑,甚至薄弱。
凤瑶心头发着紧,耳畔感受着颜墨白脖颈处的脉搏跳动,终究未再言话。
局势如此,无论她与颜墨白哪一方得宽慰之言,都全然达不到宽慰的程度,只因,她与他啊,都是明白人,是以有些话多无益,更也之不信,她与他啊,心头都揣着明白,也正因太过明白,才会如此的心绪起伏,摇晃不平。
却是本以为今夜之中,思绪杂乱,定无法真正入睡,哪知不久之后,身旁的颜墨白已开始循环平稳的打了轻微的鼾声,似已熟睡。
这厮睡觉,仿佛历来不曾有这等鼾声才是,每回入睡,也都是浅眠戒备,随时都可全然醒来,或许是今夜太过劳累,再加之这几日也该是不曾真正睡好,是以此番终是稍稍放松心神,才能如此迅速的入睡才是。凤瑶心神微动,如是思量着,也无心多加深入的怀疑,仅是略是认真的将他的鼾声听了几遍后,便也开始稍稍合眸,略是憩。
此番本是打算稍稍睡一会儿便成了,只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真正入睡,直至即将明之际,她才终于全然的睡了过去,哪知待得她呼吸刚刚酣然平稳,身旁这早已熟睡的颜墨白竟突然睁了眼,修长的指尖极为轻微的探过来在她身上睡穴点了一下。
凤瑶浑然不觉,睡得正香,颜墨白已再度抬手,极是轻柔心的将她扶着平躺在榻,待得一切完毕,便起身而来,又立在榻旁仔仔细细的扯着被褥将凤瑶彻底盖好,眼见凤瑶浑身都已被裹得严实,他这才略是放心,而后稍稍转身,踏步朝不远处屋门而去。
门外,冷风正盛,空之中,也仅是稍稍泛白,并非通透。四方之中,仍是一片黯淡,檐角的灯笼也肆意的随风摇摆,惹得光影横斜晃动,颇有几分风雨急骤的紧蹙之意。
这时,门外正立着几名厮,厮衣着统一,只是仍旧在寒风厉厉中打着盹儿,着实未有半点该有的厮恭敬严谨的风范。又或许是听了开门声,几人这才应声醒来,下意识定睛朝颜墨白一望,随即便面上堆笑,正要张嘴而唤,却是话还未全然道出,便见颜墨白抬手而挥,示意他们莫要出声。
他们怔了一下,当即噎住到嘴的话,颜墨白也无耽搁,目光仅朝前方幽远磅礴的扫了一眼,而后便低沉无波的问:“伏鬼可来了?”
这话一出,有家丁忙道:“刚回来,此际伏侍卫正于大堂等候公子。”
“嗯。”颜墨白神色微动,不深不浅的应了一声,足下缓缓而动,朝大堂的方向行去,只是足下则刚动几步,他似又突然想起什么驻足下来,回头朝厮们一扫,“衣物这些可是准备好了?”
厮们齐齐点头,“已是备好。”
颜墨白这才稍稍松了面色,再度回头,踏步往前。
此际的大堂,烛火摇曳,满室光影,清寂之至。
伏鬼正坐定在竹椅上自行清理伤口,方才自宫中离开之际,打斗之中,胳膊与腿脚都稍稍负伤,这些虽为皮外之伤,但终还是得稍稍处理,免得伤口溃烂严重。
身边的竹椅倚背上,则立着一只黑鹰,黑鹰身子一侧的毛羽已是空了一团,周身其余之处也羽毛翻败,略是零落光秃,瞧着倒是有些滑稽可怜,只是它那双眼睛,则是依旧炯炯有神,整只鹰依旧如苍穹雄鹰一般,纵是羽毛零落,但却气势不减。
只是不久之后,待得颜墨白略微干脆的将堂屋屋门推开,一时,黑鹰傲视的眼神顿时颤了一下,片刻之际,竟开始缩头缩脑,眼珠子也开始四处乱晃,整只鹦突然卸了满身的傲然之气,当即就变得畏畏缩缩,心虚之至。
伏鬼未曾注意到黑鹰的变化,仅是稍稍顿住手中的金疮药瓶,下意识抬眸观望,眼见颜墨白已懒散慢腾的踏步进来,他神色微动,当即要从椅上起身恭拜,却是正这时,颜墨白已幽远无波的出声道:“无需起来,坐着便是。”
短促的几字,无波无澜,并未染得什么情绪,只是语气之中的温润之意则是活生生掐走了一半。
伏鬼当即应声,稳住心神的坐定。
颜墨白也不耽搁,入屋之后,便径直坐定在了堂屋的软塌,清幽的目光在伏鬼身上扫视一圈,“受伤了?”
伏鬼点头,恭敬刚毅的道:“仅是些皮外伤,不足挂齿。”
颜墨白点头,“虽为皮外伤,自然也得好生处理,你身上的金疮药若是不够,便去幽月那里取。”
伏鬼面色蓦地一紧,瞳色也骤然复杂,随即紧紧垂头而下,低道:“多谢皇上。”
颜墨白再度扫他一眼,随即便自然而然的挪开了目光,沉默片刻,慢条斯理的道:“谢倒是不必。”着,嗓音稍稍一挑,“你跟了朕这么多年,功劳与苦劳皆有,你如今受了伤,伤药方面,朕自然是不会亏待苛扣于你。只不过,你乃朕身边最是心腹之人,平日该是最懂朕心,却不料,你伏鬼,竟也会……”
他这话得极慢极慢,话语内容也无半许刻薄之意,只是这番话一字一句落得伏鬼耳里,皆令他心生起伏,压抑无奈,甚至不待颜墨白后话全然道出,他便极是干脆的跪身下来,垂头压着嗓子低沉道:“皇后娘娘入宫之事,属下的确瞒了下来,只因当初皇上本在忙于地道之事,身心俱疲,是以不愿皇上太过为皇后娘娘之事再度操劳,更也因属下当时极有自信,自信会凭属下一己之力护好皇后娘娘,从而有意将此事隐瞒,欲自行去好生解决,争取不让皇上操心分毫。”
颜墨白神色微动,唇瓣勾了半抹清淡凉薄的笑容,“如此来,我倒是错怪你了?”
伏鬼忙摇头,脱口的嗓音越发的认真刚毅,“皇上并未错怪属下,是属下高估了自己之能,闯下了这等大祸,不仅未能护好皇后娘娘,更让皇上亲自犯险入宫,这都是属下之过,望皇上责罚。”嗓音一落,磕头在地,一动不动。
在旁的黑鹰突兀的立在椅子上,黝黑的爪子紧紧的抓着椅子靠背,眼珠子咕噜乱转,神色似是越发的心虚与慌张。
颜墨白却并未立即言话,漫不经心的目光肆意在伏鬼身上扫视,周遭气氛也彻底沉寂了下来,压抑厚重,紧烈得令人头皮发麻。
待得半晌之后,颜墨白终是缓缓将目光从伏鬼身上挪开,薄唇一启,幽远无波而道:“胆敢对皇后之事知无不报,你伏鬼着实翅膀硬了,竟能违背朕之吩咐。如此瞧来,该是朕常日对你太过宽容,致使你竟将朕之命令如此懈怠不守。今夜之事,若非朕及时赶到,皇后性命自是不保,就论这点,伏鬼,你该是知晓触犯了朕之底线。”
伏鬼浑身紧绷,面色法沉,却并任何解释,他神色也变得越发凝重,心境也跟着起伏摇曳,一道道复杂懊悔之感肆意在心头流转。
他不是后悔他当初做过的知无不报之事,他只是懊悔让自家主子再度失望。他是陪伴在自家主子身边最久最久之人,也是最为了解他的人,他知晓自家主子的底线在哪里,更知晓自己主子最为在意的是什么,却也正是因为知晓,因为太过了解,是以,也才想凭自己一人之力来为自家主子分忧解难,却终究不曾料到自己本非善于权谋计量之人,甚至心有磅礴但能力却无法匹及,从而,造成了如今后果。
“是属下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之心,属下,任凭皇上责罚。”
伏鬼沉默片刻,终是强行收敛心神,低沉沉的回了话。
颜墨白则并未立即言话,整个人漫不经心坐在软塌,目光懒散将伏鬼扫了一眼,而后,便径直落定在了黑鹰身上。
黑鹰圆滚的身子猝不及防的颤了两颤,脖子缩得更是厉害,灰溜溜的眼珠子朝颜墨白扫了一眼,而后扣在椅子靠背上的爪子抑制不住的朝旁挪了一点,再挪一点,直至即将挪至椅子靠背的边缘,才硬着头皮停了下来。
“你跟随朕这么久,早已非普通主仆。朕对你,自不会真正动得杀心,但自然也不会全然让你无戒,再者,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再让你缺胳膊短腿儿自然也非好事,是以,受罚之事,暂且记着,待得日后局势松懈,再论你伏鬼之罪。”
这话入耳,伏鬼心神并无半许松懈,反倒是越发的压抑。
若是自家主子责罚于他,亦或是痛打他,他尚且会觉得自己罪有应得,从而心有释然,但偏偏自家主子不罚他,不打他,就这么毫无轻重的先将此事记着,虽对他有法外开恩之意,但他伏鬼心头,终是有些不好受的。
毕竟是的确违逆了自家主子的命令,本就该受得责罚,他伏鬼也不是什么害怕割肉流血之人,却偏偏,最是怕自家主子对他失望。
只是明明心头对他这番话抵触得紧,但伏鬼终还是强行压制着情绪,并未出声。
他仅是努力的暗自深吸了口气,低哑着嗓子郑重道:“属下记下了,谢皇上。”
颜墨白静坐于榻,淡然无波的瞳孔将伏鬼的所有反应全数收于眼底,心头通明,却也无心就此多言。他仅是默了片刻,便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道:“日后,你便呆在皇后身边效力,其余之事,便暂且放下不管。”
伏鬼心头一紧,“如今大周与大英正是对峙,公子墨玄也已入宫,如此局势对我们全然不利,属下想着此番既是出宫了,便想先回大周营地……”
他这话得稍稍有些急促,只是后话还未全然道出,便被颜墨白漫不经心的打断,“大周营地之事,你无需再插手,日后,你守好皇后便是足矣。再者,朕身子如何之事,不可对皇后提及分毫,倘若皇后察觉朕身子有任何异样,你皆得圆滑以对,不可道出真相。”
嗓音一落,分毫不待伏鬼反应,话锋再度跟着一转,淡然自若的道:“记好朕这话,莫要再违逆,倘若你再有意不尊,便别怪朕真的要你性命。如今,你既是受伤了,便下去好生休息,出门后便让家丁带路,他们会领你去那早已为你安排好的屋子。”
这话入耳,伏鬼才蓦地回神过来,心有起伏,纵是还有话想争取着出来,但待犹豫一番,终还是全数压了下去。
他不敢再耽搁,仅是稍稍站起身来,朝颜墨白恭敬弯身一拜,随即便缓步朝不远处屋门行去。黑鹰那溜溜的眼睛也忙朝伏鬼落着,待见伏鬼稍稍走得远了,它脑袋晃了晃,身子也开始晃了晃,而后翅膀稍稍一展,正要急忙朝伏鬼追去,却是还未全然动作,颜墨白已懒散无波的朝它出声道:“过来。”
短促的二字一出,黑鹰蠢蠢欲动的身子顿时顿住,灰溜溜的眼珠子极是心虚的朝颜墨白望来,不敢动作。
颜墨白扫它两眼,稍稍抬手而起,示意它飞到他的手臂上,黑鹰再度缩了缩脑袋,圆滚的身子竟也开始轻微颤抖,而后片刻,终是短促的鸣叫一声,随即便张着翅膀朝颜墨白扑腾过去。待爪子站定在颜墨白的手臂,颜墨白便顺势将手稍稍收回,黑鹰再度低声鸣叫,脑袋也犹如心虚讨好一般的在颜墨白身上蹭啊蹭,只是片刻之际,它脑袋便被颜墨白的指尖握住了,动弹不得了,徒留两个眼珠子转啊转,心虚得不敢看颜墨白一眼。
“喂了你这么久,你这东西倒也不会知恩图报的对我雪中送炭,反倒是惦记着你那女主子。”着,懒散而笑,“你这回这般冒险入宫,可是喜极了她?”
黑鹰眨巴眨巴的望他,浑身紧绷,一动不动。
颜墨白勾唇而笑,继续道:“你虽喜欢她,但你做错了事,自该受得责罚。你瞧,你这身毛羽瞧着倒也是不顺了,我便再将你毛羽拔得几根,好为她的大氅装缀一番。”
完,另一只手微微而抬,要朝黑鹰落去。
黑鹰虽听不懂话,但也莫名觉得危险,肥滚的身子顿时肆意挣扎,奈何即便如此,却仍是拗不过颜墨白,最后被活生生拔了好几根羽毛。
待得一切完毕,颜墨白将它松开,黑鹰顿时朝旁跳了老远,回头痛惜的瞧着自己身上破败不堪的毛羽,瑟瑟发抖。
颜墨白则淡扫它一眼,慢条斯理的起身,并未多言,缓步朝屋门而去,待出得屋门,便差厮合紧屋门,不得再让黑鹰逃出,甚至也不待厮应声,便朝凤瑶所在的屋子行去。
此际,色已越发的明亮了些,那些守在凤瑶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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