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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强嫁:摄政王上位记-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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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鬼一直立在一旁,静静观望,待见凤瑶反应异常,他神色微动,刚毅沉寂而问:“长公主,怎么了?”
  他语气略微卷着几许忧心。
  凤瑶浑身发颤发紧,却是犹如未觉,并无反应。
  而待指尖的银针蓦的落下,竟因指尖的太过颤抖而不曾扎准赢易的脉搏,她神色僵了僵,眉头大周,思绪也层层翻涌而起,却也仅是片刻,她突然反应过来,顿时扭头朝伏鬼望来,急道:“悟净方丈呢?悟净方丈诊治颜墨白后,可还留在楚京?”
  伏鬼面色顿时凝重了半许,不答反问,“三皇子的伤势极是严峻?连长公主的银针都奈何不得?”
  凤瑶满目发紧的点头,“他不止有皮外伤,还中了毒,如今毒素已入五脏,本宫的银针早已奈何不得,若无精通毒理之人速速来救,赢易许是撑不过两个时辰。”
  伏鬼瞳孔一缩,面色也蓦的一紧,当即朝凤瑶道:“皇上此番来曲江,便担忧长公主会在三皇子这边受伤,是以离开楚京时也将悟净方丈带来了,长公主放心,属下这边差人渡江去将对岸营地的悟净方丈接来,许是悟净方丈能治得三皇子。”
  悟净?
  是了!还有悟净。
  凤瑶神色一颤,当即道:“伏鬼,劳烦你了,且快去将悟净方丈接来。”
  伏鬼顿时点头,也不耽搁,即刻转身出帐。
  冷风凉薄,今日的天气,依旧是阴沉凛冽,寒意四起。
  伏鬼与遣出去接人的兵卫动作极是迅速,仅是半盏茶的功夫,那蹁跹道骨的悟净方丈,便已被接入了大旭的营地。
  凤瑶顾不得客气,开口便朝悟净方丈道:“悟净方丈且为本宫看看他,他身上的伤口已被本宫清理包扎,但身上所中之毒却似已蔓至五脏,方丈且定要为本宫治活他……”
  悟净神色微变,当即稍稍弯身朝赢易把脉,却是片刻,他面色陡然一变,满面凝重的朝凤瑶望来,“此地留着伏鬼侍卫便成,长公主还是先行出去候着吧。”
  凤瑶蓦的一怔,眉头一皱,伏鬼低道:“长公主还是先出去等等吧,悟净方丈施救时,不喜旁人打扰。”
  凤瑶到嘴的话终是噎在了喉咙,满腹矛盾的犹豫片刻,终还是朝悟净低沉厚重的道:“有劳悟净方丈了。”
  这话一落,不再耽搁,转身缓缓出了帐子。
  此际,许是那花谨已然从其余兵卫嘴里闻得了风声,待得凤瑶出得帐子,便见他正拘谨的立在帐外,面色微紧,小心翼翼的观她。
  “微臣听说长公主归来了,是以,是以便过来看看。”他出了声,说着,目光又朝凤瑶裙袍上那些沾染血迹之处扫了扫,面色又是一紧,“长公主受伤了?”
  这话入耳,莫名的,突兀刺耳,烦躁莫名。
  她冷眼朝花谨一扫,“本以为瑞侯为了那尉雪蛮可看淡一切,看淡生死,却是不料,瑞侯心中,还记得有本宫这个大旭长公主。”
  一听这话略显不善,花谨心底蓦的咯噔,随即小心翼翼的将凤瑶面色打量了几眼,犹豫片刻,随即便跪身下来,恭敬紧然的道:“微臣身为大旭臣子,自是心系着长公主的。长公主此番归得营帐,而微臣迟来,是因,是因微臣方才正被军医上药,不知长公主归来之事,是以便来迟了,望长公主恕罪。”
  他这话略微有些断续结巴,语气中也夹杂着几分心虚。
  此番也全然不必多想,也知这花谨在言谎,又或者,这厮方才根本就不在军医处上药,而是,在那尉雪蛮的帐子外守着。
  思绪翻转,揣度于心,一切,都不过是无波明朗,知晓得清楚。
  凤瑶满目幽远复杂的朝花谨凝了两眼,随即便再度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你这话是否为真,你心头最是清楚。而今本宫无心与你多言什么,你自行回你的寝帐,自行养伤,也……好自为之。”
  花谨瞳孔一缩,面色发紧,点点头,却待刚刚起身而立,似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猛的一跳,整个人也陡然僵在了原地。
  “还有事?”凤瑶冷眼凝他,低沉而问。
  花谨浑身绷得笔直,眉头紧皱,犹豫不决,待得半晌后,他才垂眸下来,咬了咬牙,正了正心神,随即紧着嗓子小心翼翼的问:“长公主,若是,若是微臣有朝一日让长公主失望或是生气了,长公主可会为难瑞侯府?”


第383章 终是归来
  花谨这话,无疑是话中有话,凤瑶听得清楚,心底的疑虑与复杂,也越发浓烈。
  只是,这花谨终归不是腹黑深沉之人,所有情绪与思绪,也大多都会抑制不住的表现在脸上,是以,就如他此际这眉头紧皱,满面犹豫的模样,不必多猜,也知这厮心底装着事,且对他而言还是极为矛盾无奈的棘手之事。
  凤瑶神色微动,淡漠清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却是不说话撄。
  花谨僵在原地半晌,着实被凤瑶盯得发虚,待得强行按捺心神后,他忙朝凤瑶道:“方才之言,仅是微臣随口胡言的罢了,长公主莫要放在心上,微臣先告辞了。”
  嗓音一落,无暇顾及凤瑶反应,正要硬着头皮的故作自然的转身而走,奈何足下仅是踏了两步,身后便扬来一道短促威仪的嗓音,“慢着。”
  这话入耳,花谨眉头越发一皱,袖袍中的手,也极是焦急暗恼的捏起了拳头。早知如此,方才便不该多嘴,而今倒好,那番略微冲动的话一问出,凭自家这长公主的聪慧,自也是知晓他心中揣着事的。
  思绪至此,自恼难耐,然而即便如此,却也不敢表现出太大的反应与异样,他仅是脊背挺得笔直,身子骨站得笔直,随即强行按捺心绪,讨好恭敬的问:“长公主可还有事吩咐?”
  凤瑶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唇瓣一启,便极是低沉干脆的问:“你心底究竟揣着什么事,直说便是。本宫与倒要看看,你花谨究竟会做出何等之事来让本宫失望亦或是恼怒。”
  花谨瞳孔一缩,面色越发而紧偿。
  心底蓦的起起伏伏,紧张难耐,终还是心有畏惧,不敢将心头的话道出。
  他仅是沉默片刻,随即便再度按捺心思,当即而道:“长公主误会了,微臣心底的确未揣什么事,方才之言,也的确是微臣随口一说罢了,望长公主明鉴。”
  “怎么,而今本宫当前,你花谨,也学会抗旨不遵,刻意应付与欺瞒本宫了?”凤瑶再度出了声,并不打算随意放过这花瑾。
  甚至于,待得稍稍思量几番,便也知这花谨如此失魂紧张究竟为何。毕竟,而今在这大旭的营地里,除了那尉雪蛮之外,何人,还能扰这花谨的心神?
  待得嗓音落下,凤瑶冷冽复杂的瞳孔,依旧径直落在花谨身上,淡漠而扫。
  花谨满心挣扎,却是片刻后,他终还是咬了咬牙,壮了胆子便转身朝凤瑶望了一眼,随即便屈身再度跪下,恭敬无奈的道:“微臣心中的确无事隐瞒长公主,此言的确是真,望长公主明鉴。便是长公主执意要逼微臣说些什么,微臣也不知长公主究竟想听什么,是以也不敢随意而言。”
  他这话说得委屈,只是语气却是紧张无奈,甚至还卷着几分抑制不住的心虚。
  凤瑶则是不曾料到,本以为这花谨终是惧她的,却是不料,有朝一日,这花谨竟也会如此有勇气的坚持他心底所坚持的东西,维护他心底想要维护之人,只可惜,那尉雪蛮也与司徒凌燕一样,她姑苏凤瑶此生,都不愿真正放过。
  凤瑶默了片刻,面上的清冷之色分毫不减,花谨小心翼翼的再度抬眸朝她望来,眼见她面色不善,心头便也越发猛跳。
  “本宫如今虽是琐事缠身,看似分不开身来,但也非愚昧无用,猜不透旁人心思。你之心思究竟如何,你虽守紧口风不愿说,但本宫,自也能猜出个一二来。此际本宫不对你点破,不过是给你留点面子,但你若当真敢做出令本宫失望亦或是恼怒之事,本宫,定不会饶你,也不会饶过你心头的那位,甚至于,若你做出之事极是恶劣,你瑞侯府,本宫,也照惩不误。”
  花谨瞳孔一颤,浑身也颤了一下,面色陡然苍白了几许。
  凤瑶淡然凝他,无声无息的将他的所有反应全数收于眼底,待得片刻,便也无心再言话,仅是稍稍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凝于远处,继续道:“你身上有伤,先回帐子里养着去吧。”
  花谨点头称是,嗓音竟也比方才还要发紧得厉害。
  待得这话一落,他也不再耽搁,当即转身仓促离开。凤瑶下意识抬眸,朝他消失的尽头望了半晌,待得刚刚回神,身后不远得屋内,顿时扬来了一道迅速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稍稍放得有些轻,似怕打扰了什么一般。
  凤瑶蓦的回头一望,仅是片刻,便见伏鬼已行至了屋门处,恰到好处的站定在了她面前。
  “长公主。”
  他恭唤。
  “三皇子如何了?”凤瑶瞳孔一缩,低沉沉的问。
  伏鬼眉头一皱,刚毅刀疤的面上漫出了几许难色,待犹豫一番后,他才刚毅厚重的道:“悟净方丈说,三皇子的毒素的确已是入了五脏六腑,病情凶险,恐是棘手。”
  是吗?
  连悟净方丈竟然都说棘手了?
  凤瑶面色陡然一沉,眸色清冷入骨,并不言话。
  伏鬼再度将她打量几眼,继续道:“长公主也无需太过担忧,悟净方丈也并未将话说绝,此际属下便差人去准备热水过来,悟净方丈要即刻为三皇子药浴。”
  这些话层层入耳,凤瑶已分不清自己心底究竟是什么感觉了,只是一种僵硬与麻木感在肆意的升腾浓烈,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全然吞噬一般。
  生死有命,许是真不是人为可控制,便如赢易来说,即便她在崖头上拼命的拉他,即便颜墨白及时赶来相救,可惜,宿命的结局早已写下,无论如何,都改不动赢易的命格的。
  “去吧。”
  凤瑶沉默半晌,才朝伏鬼回了话。
  待得伏鬼点头离开。她神色微动,本是想入屋一探,但足下仅是稍稍一动,便又自行的止住了。
  伏鬼动作极快,不久,便领人将热腾腾的水抬入了帐子内。
  凤瑶一直站定在帐外,满身僵然的等着,待得天色逐渐暗淡,冷风呼啸凛冽之际,突然,有凌乱厚重的马蹄声,遥遥自远处响起。
  那些马蹄声,极是震撼浩大,似如千军万马同时奔腾而来一般。
  她瞳孔一缩,终是回神过来,随即来不及多想,便沉着脸朝那官道的方向急促而行。
  待得刚刚绕过一条小道,突然有几名兵卫惊慌迅速小跑迎来,凤瑶下意识驻足,冷眼朝他们凝着。又许是不曾会在半道上遇见凤瑶,那几名兵卫也是猝不及防的一怔,随即便急忙敛神一番,迅速小跑而来,待站定在凤瑶面前后,几人急忙朝凤瑶一拜,同时之中,有人焦急道:“长公主,大周之君来了。”
  凤瑶眼角一挑,神色幽远,一言不发的继续往前。
  几名兵卫越发一怔,待得面面相觑一番后,几人转身朝凤瑶跟来,那名方才言话的兵卫再度紧着嗓子道:“长公主,大周之人攻来了,此际属下们可要全然拼死迎战,不让那大周之人靠近营地半步?”
  “不必。”
  凤瑶瞳孔一缩,终是清冷低沉的回了话,待得嗓音落下,足下的步子,也越发的迅速往前。
  待终于站定在了营地之前,凤瑶便满目幽远的朝那拐弯儿处官道尽头望着,则是候了片刻,那些扬入耳里的马蹄声便也越发的清晰厚重,震耳欲聋。
  不久,有长长的一对人马,从那官道的拐角处源源不断的涌来,阵状浩大。
  凤瑶下意识朝那策马最前之人定睛一望,便见那策马当前之人,满身颀长修条,墨发仍旧是高高的束着,整个人,晴朗如月,风华之至。
  纵是无法全然看清那人的面容,也莫名的觉得,那人极是风华,甚至独特的气质在满军之中,无疑是鹤立鸡群,令人稍稍一眼,便可在密集的人群中一眼发觉于他。
  只是,他那满身素白的袍子,此际已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迹,那一片片赤红之色,亦如在他的袍子上绘了一朵朵妖异刺骨的花一般。
  凤瑶眉头稍稍一皱,目光在他那身上的血色之处扫视,则是片刻,那满身风华之人,已是策马恰到好处的停在了她面前。
  瞬时,冷风凛冽,扬乱了凤瑶额前的头发,她抬眸朝他凝望,眼风里,则见他身后那些大批大批的兵卫,也逐渐停了下来。
  片刻,周遭似如静止,徒留冷风浮荡。凤瑶与面前马背之人相视而望,一时之间,二人皆未言话。
  待得不久,冷风越发而盛,吹得凤瑶稍稍打了个寒颤,她这才回神过来,故作自然的垂眸,低声幽远而道:“回来了?”
  这话,本也不过是随口一眼的招呼,虽是心底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与他全数道出,只是不知为何,而今突然隔着满身的血色再见,又见他面容略是苍白,而那满心的起伏与躁动,竟在这刹那之间全然僵掉。
  “嗯。”
  正这时,颜墨白略微干脆的回了话,嗓音依旧是温润适当,柔和从容。
  待得嗓音落下,他便已跃下马来,脚下径直朝凤瑶行来,待站定在她面前,便平缓着嗓子出了声,“凤瑶,今日之战,大盛……”
  凤瑶瞳孔微缩,心口蓦的一紧,下意识的听得仔细,奈何,颜墨白后话还未全然道出,一道惊骇仓促的嗓音蓦的一起,“皇上,大盛公主服毒了!”
  尖锐惊颤的嗓音陡然一响,瞬时,颜墨白噎了后话,眉头也当即一皱,随即不待凤瑶反应便迅速转身朝那密集的兵卫之中行去。
  凤瑶瞳孔一缩,刹那,目光也是蓦的一僵,心口之中,骤然风暴狂涌,冷意狂泄,整个人,凉薄入骨。
  ………题外话………亲们,这两日琐事繁多,是以更得少了些,抱歉,明日定多更。另外,谢谢为文文打赏的亲亲,感谢。


第384章 生气了吗
  冷风肆虐,猛烈的掀着她的头发与衣裙,整个人,浑身凉薄,似要被风掀翻一般。
  她就这么静静的立在原地,强忍浑身的冷颤立在原地,森凉的目光,静静的朝那密集的兵马里望着。
  因着层层的兵卫阻隔,此际已看不到颜墨白与那所谓的服毒女子的身影,只是待得时辰消失,一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之后,她眉头一皱,僵硬冷冽的瞳孔终于回神过来,随即一言不发,开始麻木幽远的转身离开撄。
  与颜墨白相处这么久,甚至也如此艰难的磨合了,互通心意了,却是不料,那番孤注一掷且全然碰撞随心的告白,竟仅将这份情义持续了短短几日,便就轰然崩塌了。
  颜墨白定是不知,当初性命垂危,二人互相陪伴互相依偎之际,她姑苏凤瑶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能那般不顾一切的去表明自己的心意,去诚恳认真的对待自己的动心,只奈何,本以为颜墨白定不如司徒夙那般冷心绝情,却终是不曾料到,颜墨白,竟也会伤害她,如此的,轻视她。
  也是了,半路而来的情分,又怎能比得当初年少风华时与司徒凌燕的生死共赴,想必,颜墨白当初与司徒凌燕的情谊早就印刻在心,是以,即便野心勃勃的想要灭得大盛,却终归还是舍不得灭掉一个司徒凌燕。
  此情已矣,罢了。
  只奈何那司徒夙夺她父兄的性命,大盛老皇帝,夺她大旭城池,而今她姑苏凤瑶咬牙强撑着大旭之国,到头来,却不料被司徒凌燕夺去了颜墨白。
  又或许,此番生来便已与大盛之人结成了宿敌,是以无论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大盛之人的纠缠与算计,只是,倘若那颜墨白当真为了司徒凌燕而与她姑苏凤瑶决裂,那时,她该如何应对?是拼命的去要颜墨白性命,还是,潇洒转身,自行领着大旭之兵回国,从而,两人再不相见,若一旦见了,便是仇人偿。
  思绪翻转,心口的嘈杂翻腾之感,层层的起伏蔓延,令人怅惘满腹,却又令人鄙夷凉薄得作呕。
  待回得寝帐前,伏鬼恰巧从帐门出来,眼见凤瑶正立在帐外,他神色微动,上前两步便道:“前一刻属下听到兵马之声,可是皇上归来了?”
  凤瑶满目幽远,淡漠点头,随即低沉而问:“赢易如何了?”
  眼见凤瑶面色不善,伏鬼面露微诧,待仔细将凤瑶打量一番,随即便道:“三皇子经了药浴,方才悟净方丈再为三皇子把了脉,说是三皇子终是稍稍吊了几口气,倒还能多撑两日,但若仍旧寻不到解药的话,定是……”
  话刚到这儿,伏鬼面露难色,止了话。
  凤瑶满心沉寂,事实如此,心底早就做足了准备。
  毕竟,怅惘得太过,打击得太过,虽情绪翻腾不好受,但终还是有撑过去的时候,就如此际,虽不愿去听得一切坏消息,却仍是不得不听,从而,心底本也做足了准备,麻木的去应对,便是再坏的消息,也不过是赢易丧命,只是,她姑苏凤瑶虽对他心中有愧,但如今也算是努力补救过了,倘若赢易当真活不了,她也不能,痛哭流涕,崩溃大哭才是。
  “悟净方丈究竟说了些什么,你与本宫直说便是。”
  她默了片刻,低沉而道。
  伏鬼抬眸凝她片刻,犹豫一番,终还是道:“悟净方丈说,若无解药,三皇子定回天乏术,连他都奈何不得。”
  意料之中的话,落在心疾,并未在麻木的心口激起什么波澜来。
  “嗯。”
  凤瑶仅是低应一声,话锋一转,沉寂幽远而道:“你家主子归来了,且去那营地外迎接吧,这里,本宫亲自照看便是。”
  嗓音一落,不待伏鬼反应,缓步往前。
  伏鬼眉头一皱,刚毅刀疤的面上再度漫出了半缕复杂与揣度,“长公主怎么了?”他问。
  凤瑶犹如未觉,继续往前,并不回话,待入得帐子后,才见赢易早已出浴,此际正仰躺在榻,一动不动。
  悟净仍在为他施银针,又许是察觉到了脚步声,他回头一望,那双清明幽远的双眼与凤瑶对上后,便叹息一声,“长公主来看他了?”
  “嗯。”
  凤瑶低声而应,足下依旧往前。
  悟净回头过来,继续施针,“伏鬼可是将三皇子的病情告知长公主了?”
  这话一出,凤瑶已是全然站定在了榻前。
  “已是说了,生死有命,这终归是赢易的命数。”
  凤瑶叹息,嗓音厚重怅惘,心酸嘈杂,但却并未在面上太过表露。
  悟净终是稍稍缩手回来,不再施针,仅是抬眸朝凤瑶观了两眼,“长公主心境乱了。”
  “方丈慧眼。”
  悟净神色微动,褶皱的面上漫出了几许极为难得的复杂,“长公主乃大旭掌权之人,忧大旭民众,更忧大旭国运,是以,身份至此,偶尔行事自也有长公主顾全大局的考量。而老衲身为世外之人,本不经历国运流转,更也无资格告诫长公主什么,但而今既是有缘与长公主再见,老衲,便也想与长公主多说几句话。”
  凤瑶瞳色微沉,心底深处,漫出了几许莫名的紧然。
  “方丈请说。”
  悟净也不耽搁,神色幽远磅礴,继续道:“长公主乃聪慧明眼之人,只是有时,戒备与心思太深,便也容易遮蔽双眼。有时候看人或看事,不必太过用眼,而是,得用心。有些误会,若一旦产生,便莫要想着回避,而是要,摊开来说,及时解决。长公主本是有福之人,而今大周一行,虽差点葬身火海,又差点命丧楼兰之人手里,如此种种之遇,也算是九死一生,涅槃而渡。日后之路,长公主定平坦无坡,顺畅之至,但唯有一点,长公主的情劫,还不曾全然渡去,是以也务必得上心与重视。。”
  情劫?
  如此二字,在凤瑶心底盘旋了片刻,待得回神过来,她平缓无波的道:“本宫此生,早已无情,又何来情劫。”
  悟净叹息一声,“情劫便在长公主身边,因长公主而起,也因你而生。若处置不当,仍能,覆没大局。”
  他嗓音幽远厚重,神情与态度皆是极为认真,然而这番话落得凤瑶耳里,却终是增了几许抵触。
  这悟净之言无疑是有些玄乎了,玄乎得似如占卜之人言道的那些话中有话的神言,只是对于这些所谓的占卜亦或是神算,她终归是不信的。
  当初国师都不曾全然料准大旭的命运,也不曾算到她父兄惨亡在大盛之人的刀下,难不成这悟净,竟还比国师厉害,通晓今生?
  再者,这悟净与颜墨白的关系可不差,此番之言,自也有可能在帮衬着颜墨白说话。
  如此,一切都已明了,这悟净之言在她耳里,也不过成了玄乎得让她抵触的偏袒之言罢了。
  是以,而今之际,一切都无需多言,也不必多言,有些人或事,她已亲眼目睹,何能有假,纵是想用心去看待某人某事,只可惜,心口的失望之感,也是实实在在,真实入骨,是以,既是眼睛与心,都在失望,那她姑苏凤瑶,岂还能继续坚持,从而,如当初心仪司徒夙那般,任由真相猝不及防的将自己当头一棒,鲜血长流,狰狞破败。
  “方丈之言,本宫记下了。”
  凤瑶沉默片刻,终是按捺心神,漫不经心的出了声。
  悟净眉头微皱,知她如此反应便是不曾将他的话听进去,他皱纹横生的面上也抑制不住的漫出了几许怅然,随即再度缓道:“老衲言之至此,长公主信与不信,便由长公主自行斟酌了。”
  这话一落,不再多言,仅是垂头下来,开始伸手拔除赢易头上的银针,转了话题,“三皇子中毒已深,而今药物与银针不过是吊他性命而已。但即便如此,只要坚持药浴与施针,也能稍稍拖延一两日。”
  凤瑶低沉而应。
  悟净不再耽搁,待将银针全数拔除完毕,正待告辞,不料话还未出口,帐外便扬来兵卫急促的嗓音,“悟净方丈,皇上有急事相请。”
  悟净到嘴的话顿时噎在了喉咙,默了片刻,随即转眸朝凤瑶望来,“那小子许是出了急事,长公主可要随老衲去看看?”
  凤瑶暗自深吸了一口气,低沉而道:“不必了。”
  悟净眉头一皱,叹息一声,继续道:“长公主许是不知,那小子伤势过重,老衲当日一通银针扎下,他便整整昏睡至昨夜三更才醒,后知长公主来了曲江之边,便不顾伤势的即刻来了,且有担忧长公主受伤,便也将老衲领来。那小子,对长公主可谓是一片……”
  不待悟净后话道出,凤瑶眼角一挑,低沉幽远而道:“只可惜,他终是不曾让悟净方丈为本宫诊治,而是,此际要将悟净方丈唤走。悟净方丈方才一直在此为赢易诊治,想来自是不知,颜墨白领回来了一人,此番着急唤方丈过去,不是为了治他自己,而是,治那人。是以,方丈还是莫要在此与本宫多言了,免得误了时辰,那人怪罪。”
  悟净瞳孔极为难得的一缩,算是听出些东西来了,纵是知晓颜墨白为人,但如今不曾了解事态起因,是以也不好多劝什么。
  他终归算是局外之人罢了,有些事许是好冠冕堂皇的劝解,但有些事,自也不是他能插手的,就亦如,男女之间的事,纷纷扰扰,理之不清,他悟净,自也不可凑这方热闹才是。
  悟净心如明镜,抬眸朝凤瑶凝了几眼,终是按捺心神一番,告辞离开。
  凤瑶一直站定在原地不动,浑身僵硬发麻,待得悟净彻底离开,她才稍稍转身至一旁的软榻坐定,兀自沉默。
  帐外,凌乱纷纭的脚步声厚重而起,想来是颜墨白领回的大批兵卫已散入在了营地各处。
  凤瑶也无心外出观望,心绪着实起伏不善,精神也全然不佳。
  如此厚重压抑的气氛,持续了半晌后,却是无声无息之中,那榻上的赢易,终是稍稍的动了动手,指尖与被褥接触而来的摩擦声,也被这周遭沉寂压抑的气氛放得有些大。
  凤瑶面色蓦的一变,当即挪眸朝赢易望去,则见他依旧合眸仰躺,面色苍白之至,只是他那只手,却在被褥里稍稍而动,推得被褥也上下起伏,突然之间,竟为一动不动得犹如睡死了的他,极为难得的增了几许生气。
  刹那,满心的怅惘与复杂,顿时得到了片刻的缓解。凤瑶迅速起身,踏步朝赢易行去,待得刚好站定在他的榻旁,赢易那双合着的眼,已是恰到好处的睁开了。
  许是昏迷得有些久,此番初醒,他瞳孔幽远迷离,摇晃不堪,凤瑶抑制不住的低唤了他一声,他那散漫朦胧的瞳孔蓦的应声缩了缩,则是片刻,视线骤然清明,落在凤瑶面色的目光,也刹那增了几许愕然与起伏。
  “皇姐。”
  他出了声,脱口的嗓音,却是嘶哑难耐,颓然无力,似是强行用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
  凤瑶心口蓦的一缩,被他这声脆弱嘶哑的话唤得心疼。
  往日也从不曾与赢易这般相处,无视了他的稚嫩与脆弱,甚至强行将与惠妃的恩怨强加在他身上,从而以有色之眼来看待他,防备他,却是终归不料,此番之举竟会对赢易伤害如此之深。
  又或许,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或许这赢易,终归还是守住了初心,不曾真正断情绝义的对付她,对付大旭,也不曾真正被仇恨与委屈蒙蔽了双眼,从而,如疯狂成魔。
  他终归还是稳住了心境,她也终于承认与相信,赢易心思如初,是个善人。
  “感觉如何了,身子可还痛?”
  凤瑶默了片刻,才敛神一番,稍稍放缓了嗓音,低声而问。
  他苍白着脸摇摇头,抬眸静静望她,待得沉默片刻,他再度薄唇一启,嘶哑费力的继续道:“臣弟本为将死之人,皇姐又何必救我,臣弟的身子如何,臣弟早已知晓的,可皇姐你,如何不让臣弟彻底离开,如何不让臣弟去彻底的解脱。”
  凤瑶瞳孔一缩,“你摔落悬崖,粉身碎骨,你倒是解脱了,但你可曾想过本宫与皇上该会如何?”
  “只要皇姐不对幼帝提及,幼帝定不会知晓臣弟是如何亡的。再者,皇姐对臣弟,终是不曾上心,昨日也曾对臣弟冷漠相待,是以臣弟便是亡了,想必皇姐也不会心疼半许。”
  嗓音一落,勾唇惨然而笑,似是极为笃定他这话是真一般,整个人也落寞绝望,悲伤磅礴。
  这些话层层入得耳里,心底并不好受。今日所经历的波动与曲折已是太多,而今之际,满心疲倦,也全然无心与赢易就此多言。
  她仅是按捺心神一番,便深眼凝他,低沉而道:“赢易,纸包不住火的。”
  这话一出,待得赢易抬眸朝她望来,她径直迎上他的目光,继续道:“你若亡了,此事,早晚都会有被人知晓的那天,瞒是瞒不住的,而本宫,也无心将此事隐瞒征儿。再者,本宫对你,并非全然无心,倘若当真无心,今日在那崖头之上,本宫也不会那般拼命的拉你。”
  他瞳孔微缩,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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