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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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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素白麻布绣鲜红寒梅、焦黄山石的包袱皮,还仔细地绣了卍字不到头的锁边,展开了,里头是一块大红潞绸绣喜鹊登枝的喜帕,两只大红细缎绣金童玉女的荷包。
绣工细巧,图案精致,竟是少见的精品。
沈涔红着脸道谢。
沈沅早就抢在了手中,翻过来调过去地细看,口中啧啧称赞:“太漂亮了!章家姐姐,你的手怎么会这样巧?竟比我们家里所有的绣娘绣得都好!”
绣娘?!
章娥垂下了眼帘,做了羞涩窘迫状出来:“我寻常无事,的确是要绣了东西拿出去换些铜钱的。两位小姐别嫌我手艺不精就好。”
“呀!”沈沅立即深悔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章家姐姐,我是说,我的绣活儿,可是这辈子拍马都赶不上你!”
沈濯伸手,挎住了沈沅的胳膊,伸手从她手中抽了荷包出来,还给沈涔,笑着岔开话题道:“沅姐姐,沾沾喜气就得了。你看涔姐姐宝贝得,都快要从你手里抢了。”
沈涔含笑令贴身侍女:“珍重仔细收好。”
谢了章娥,请她坐下吃东西:“尝尝。这是濯姐儿自己和丫头们鼓捣出来的新鲜小食,市面上见不着。”
四个人这才团坐在桌边,吃热茶点心。
一时章娥又夸这些小食做得好:“真是新奇。不知是怎么做的?濯小姐教给我,我也学着做去。”
沈涔便嗔怪地看沈濯:“她才是不肯告诉人方子呢!我刚才要,她就说这些东西以后是要开店售卖的,让我学了去,她就挣不了钱了!”说着,伸手去拧沈濯的腮,“贪财的丫头!”
章娥故意笑道:“濯小姐必是说笑呢!这等沽价商卖之事,我们缺钱的寒素人家做也就做了。您不嫌这东西沾了铜臭变了味儿么?”
“就是就是!”沈沅马上表示赞同。
“虽说士农工商,但你我活在这人世间,哪一样东西不是铜钱换来的?我要挣钱,一则的确是觉得有趣好玩,二来,若是能替自己添些私房钱,替家里剩下一点子开销,难道还是坏事了?
“你写了文章,若有人抄袭,你还会当面骂他是文抄公有辱斯文呢!章小姐若是自己绞尽脑汁画出来一个世上人都画不出来的花样儿,若有人白跟你要,你就不怄气的?
“那我自己费尽心思,又是费铜钱,又是费工夫,还有我的丫头们也不知道跟着吃了多少难吃的失败试验品,这难道就不值得我要求拿钱来换么?
“何况你们三个该敲了牙的,白吃了我的东西还不知足,还贪心得想直接跟我要方子?我没立即收拾了不给你们吃就不错了!”
沈濯敲着桌子,振振有词。
章娥只觉得后背发僵,面上无比尴尬。
沈涔和沈沅却已经笑作一团:“呸!看这个丫头掉进钱眼儿里了!”
敢情,这竟不是在奚落自己,而是正常的玩笑话?
章娥这才悄悄放松了一点。
沈濯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忽然想起似的,好奇地转向她:“咦?我想起一件事情,前儿听人说了一回,一直想问章小姐,却没有机会。”
“什么事?二小姐请说。”章娥如临大敌,全神戒备。
沈涔沈沅见她紧张得两眼瞪得圆圆的,心里都有些异样。
沈濯笑吟吟地问她道:“章小姐可知道,在吴兴时,三房的那位沈洁,洁小姐,立意设谋,要害我?”
沈洁!?
她知道沈洁和自己的关系了?!
章娥只觉得后颈发紧,冷飕飕一阵寒意,却硬着头皮,端着一贯的温和笑容道:“我那时已经跟兄长盘算回乡之事,家里忙着。虽然后来听兄长提起过,却不知详情。”
屋里静了下来。
沈濯足足等了三息,等她来问候自己安危,顺便询问“详情”,却未等到。
竟真被自己蒙上了不成?
“可我听说,章小姐跟沈洁,很是要好?章小姐认得吴兴主簿小姐,还是她引荐的?”沈濯连猜带骗。
章娥心思急转,垂下头去,一忽儿,拿定了主意,贝齿轻咬下唇,眼圈儿便红了。
偏又坐得笔直,高高地抬起头来,拼命不让泪水落下,颤声道:“洁小姐当年是,天之骄女。我章娥,在她那里,不过是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而已……”
沈涔想起吴兴主簿小姐暗示过自己,章娥常常被沈洁人前人后地呵斥,顿时心疼起来,伸臂把章娥搂在了怀里:“章姐姐,都过去了,别再想了!她是她,你是你。你不仅不比她差,在我心里,她连你脚底的泥都赶不上!”
章娥哽咽转头,把脸藏在沈涔臂弯,自己抬手忙用帕子擦了泪。立即离开了沈涔的怀抱,恢复了端庄温柔,感激地看了沈涔一眼,和声道:“是。我不该妄自菲薄。多谢涔小姐直友直言。”
沈涔和沈沅看向她的目光已经是五体投地的佩服和欣赏。
沈濯则看得目瞪口呆!
我天!
若自己不是个穿越的灵魂,遇上这个段位的演技派,只怕也是分分钟被拿下的命运啊!
啧啧啧,赞!
沈濯在心里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嗯,这个女人不寻常,对阵起来,肯定够劲儿!
那边,沈涔已经开始温言细语地问她现在京城的衣食起居:“现在几位皇子开府的事情还没影儿。你们兄妹又住在哪里?可与皇子联系上了?他说没说怎么安置你们?有没有什么我们姐妹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章姐姐,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啊!”
章娥矜持地谢了她垂问,一长一短地都告诉了她:“当日招徕我哥哥的,听得说是三殿下的一个心腹人。我哥哥进了京就先去寻了他。如今在他住处左近,让我们租了一个小小的院子住着。
“只是因为就我跟哥哥两个。三殿下的表亲佟家,听说了我们的事情,觉得我一个女子住在那等三教九流的地方,十分不便,所以接了我去与他们家小姐一起……”
话犹未完,沈家三姐妹,齐齐色变。
第二一七章 聪明人
章娥又坐了一刻,立即便提出告辞,含笑,却矜持:“今儿个初来,原该去拜见老夫人和夫人的。只是我来的急,那边又送了个小丫头贴身服侍,必要我午时回去。我就不多打扰了。”
哦?
这个意思,竟是在暗示,她是被佟家控制了,也属无奈么?
沈涔沈沅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沈沅更是直白,脸上说不出的同情:“罢了,你哥哥是三皇子的僚属,她又是三皇子的姨表妹,你也没办法的。章姐姐,天长日久的,你自己可要多当心。”
章娥笑着答应,温柔致谢。
那边喊了斑鸠出来,两个人竟自去了。
沈濯在旁边冷眼看着,简直要给她鼓掌了!
她提到自己被佟家接去与佟静姝作伴,本意必是想要跟沈家炫耀她的才学得到了所有世家贵女的赏识。
但是只怕她是不知道自己跟三皇子之间的那段公案的。
而且,佟静姝在大慈恩寺跟自己对上的事情,想必也不会蠢得直接去告诉她一个小小的谋士之妹。
可她一旦发现沈家姐妹和自己的态度大变,却未曾直言询问或者旁敲侧击,而是果断提出告辞,立即便撤出了战场!
这个心性,这个样貌,这个演技,啧啧啧!沈涔还真没说错,这女人简直是个宅斗宫斗的天才!若是真去宫里做了皇妃,只怕是青云直上,要不了多久,就能跟皇后比肩斗上一斗了!
若不因为她是章扬之妹,而章扬这个人,沈濯对他的印象委实不错——
说不得,沈濯就要设计一下,送了此女进宫,遂了她攀龙附凤的野望,同时给皇后娘娘添个捣乱的高手进去!
沈濯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回了侍郎府去,继续琢磨她的铺子,不提。
……
……
车架出了陈国公府,章娥立即对车夫道:“我须得回家一趟。”
斑鸠拦道:“不如先回府吧?我们小姐还等着回报呢!”
“斑鸠,你们小姐手里四个小丫头,站在那里随着我挑,我挑了你。”章娥的表情里有一丝阴寒,却偏偏隐在笑容里,“我想回趟家,面见我哥哥,问问这几日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你跟我一起回去么?”
斑鸠心里一跳。
小姐让自己跟着她,自然是要通过她刺探三皇子的情形。若她是回家去跟她哥哥打听消息的,自己怎么能拦着呢?!
忙道:“奴婢既然伺候了小姐,就听小姐您的。您说要回家去见少爷,奴婢自然跟着您回去。”
章娥冷笑,却不愿意费精神跟她计较。
回到家中,章扬正在屋中独自看书品茶,见她回来,眼睛一亮,忙迎了上来:“阿娥,你回来了?佟家……”
章娥给他使了个眼色,章扬这才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
看来詹先生说的没错,这个佟家,果然沾惹不得!做事这样粗暴拙劣,龌龊心思连藏都藏不好!
“家中只我一个男子,佟家这位姑娘进来实在不便。”章扬彬彬有礼,叉手笼袖。
兄长这个配合果然天衣无缝!
章娥弯了弯嘴角,转头对斑鸠道:“我跟哥哥说几句话就出来,你在车里等我罢。不过盏茶功夫罢了。”
被堵在门口的斑鸠只得眼睁睁看着小院的大门闭上。
屋中对坐,章扬正色问道:“依你所见,佟家如何?”
章娥神情肃然:“有野心,没本事。不仅帮不上忙,而且,极有可能给殿下惹出祸端来。”
“那小妹可要归来?”章扬微作沉吟。
“视乎情形而定。”章娥先搪塞一句,立即问道,“哥哥,这佟家小姐口口声声说,与三殿下是亲上加亲。难道皇上真的会同意……”
章扬定定地看着妹子,终于在她眼中看出了一丝希冀。
冷冷哼了一声,章扬森然道:“阿娥,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我说过,若是被我发现你有一丝一毫攀附算计殿下的心思……”
章娥的脸色一变。
“詹先生刚刚离开。我可以告诉你,陛下已经定了心思,三皇子殿下的正妃之位,乃是沈二小姐!
“二小姐是女中豪杰,不论才貌规矩、家世出身,都堪为殿下良配!此事为兄与詹先生都乐观其成!
“以三殿下的坚毅正统,别说你了,即便是那位佟小姐,能不能进三皇子府里当一个侧妃孺人,也要看二小姐的意思!所以,阿娥,你给我趁早死了这份心!”
提到沈濯,章扬看向章娥的目光更凌厉了三分!
章娥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却又强撑着,颤声道:“请哥哥放心。”
深深呼吸一回,恢复冷静,章娥沉着续道:“此事我们早些知道就好了。这次我去佟家,虽然是因为佟小姐强请,但我也有半推半就的心思。”
章扬森冷的表情有了一丝缓和。
“现在听哥哥这样讲,那就可以基本推定:佟家打的主意,是通过哥哥和我,让这位佟小姐接近殿下,取代二小姐,谋得那个正妃之位!”
“正是!”章扬捻须颔首,眼睛微微一亮。
“那正好!我等不妨将计就计,摸清佟家的招数,然后相机行事!若是能够一举为殿下斩断这条祸害,岂不妙哉!?”章娥条分缕析,极有章法。
章扬终于真的相信了妹妹,点头赞道:“我正是这个意思!詹先生并不同意。过几日,他会找机会让我见殿下一面。到时候,我会将你的话告诉殿下,希望你能真正跟哥哥一起,助殿下一臂之力!”
章娥举袖齐额,郑重拜下去:“是。”
章扬只觉得胸中大快慰,伸手扶她起来,温声道:“阿娥,你一身才学本领,绝不该囿于一宅一室。兄长不是那些固执的死脑筋,绝不会拦着你施展抱负。只是,女子立世,比我们还要苛刻,名正言顺四个字,绝不可少。
“所以阿娥,兄长不许你生了攀附权贵的贪心,就是怕你走错了路,落入邪魔外道,以为为人姬妾也能出人头地。那就大谬了!
“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你我兄妹二人,都给三皇子殿下做谋士。日后自然有大把的青年才俊任你挑选,做正房大妇,挺胸抬头地去穿一品诰命的服饰,不好么?”
章娥微微红了脸:“哥哥,我都明白了。以前是我想差了。”
又略叙了几句,便告辞。
章扬也不甚留,颔首看她转身,自己也就低头继续读书。
然而,转过身去,在章扬看不到的地方,章娥咬起牙来,瞬间变得狰狞扭曲,阴森可怖!
第二一八章 为民除害
国公府白捡了个传胪女婿、礼部侍郎被赐了集贤殿大学士的消息吹遍了京城的角角落落。
修行坊的沈宅自然也不例外。
一家子吃饭的时候,老鲍氏忍不住唠叨:“这倒是谁说的,非得这几天就把分宗分家的事儿办了?竟是脚跟脚的,生生地在大郎得脸前几天的功夫,把咱们赶出来了?”
沈恭满面不悦:“还有谁?还不是你!?非得闹着,说要趁大郎没回家拦不住,赶着把大事办了。这不是依着你的意思都办了么?你又觉得蹊跷了!哪儿蹊跷了?你说说,我听听!”
老鲍氏悻悻,半天,又嘀咕道:“这欧阳家是她们回吴兴的路上遇见的。既然是大郎的同窗,又知道那哥儿那样好,怎么不替自己家孩子留着,反而说给国公府了?这可不是胳膊肘往外拐的?”
沈恭看了沈溪一眼,瞪老鲍氏:“她大姐还在外头,濯姐儿的婚事也没定,怎么说?说什么?说给簪姐儿大郎肯定不愿意;说给濯姐儿她自己爹娘又看不上。难道越过上头两个姐姐,直接说给溪姐儿?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怎么就死都绕不开二房呢?
就不能让人耳根子清净一天,不提他们么?
你们醋妒就算了,做什么又要拿我来装幌子呢?
沈溪越听越怒,筷子一放,就要回房。
“好生吃饭。”冯氏忙摁住她,示意没她的事儿。
偏偏沈佩听见了沈濯的名字,只觉得亲切,忍不住好奇地问沈恭:“祖父,我听说,皇上不仅赐了宅子,还赐了大伯好些钱帛宝贝?您知道都有什么宝贝吗?有没有祖母前儿刚从姐姐房里拿走的玉如意?”
老鲍氏又从沈溪房里顺东西了?
合家的目光都转向了老鲍氏——真是一朵贪财的老奇葩啊!
沈溪低着头,长长厚厚的留海挡在眼前,令人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握着筷子的手背上,细细的青筋已经暴了起来。
“赐宅子?赐什么宅子?”老鲍氏的关注点完全不同。
见沈佩只怕是惹了祸,站在旁边的莲姨娘连忙上前笑着分解:“没什么宅子,佩小姐听岔了。
“是皇上赐了欧阳家宅子,让欧阳郎中好迎娶国公小姐当儿媳妇。至于侍郎府那里,她大伯忙碌了这一年多,皇上象征性地赐了些钱帛,估摸着,意思意思罢了。”
被她这样轻描淡写一说,老鲍氏眼里燃起的熊熊贪火这才熄了一些。
沈溪抬头看了莲姨娘一眼,面无表情。
“这东西可是奖赏前头他的辛苦的。前头他不在家,还是我儿媳妇帮着他们家操持府里呢!那这个奖赏,咱们家也应该分些来才对。”想要贪人家的东西时,老鲍氏永远是何患无辞。
沈信诲却再也忍不得了,啪地一声,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有完没完?是你自己闹着要当正头夫人,逼着爹爹和我去分家分宗,还把侍郎府的产业田亩全都拿了过来!还不知足?什么都想要人家的!
“那你别分家啊!你接着去给他沈信言的娘去当立妾啊!那样的话,那一家子不论得什么赏赐,都能分给你一钵子狗粮!”
狗粮?!
老鲍氏被亲儿子骂得脸上紫涨,手脚都颤抖起来,嚎啕大哭:“我是给人当了几十年的狗!那我也是你娘!我讨来的狗粮再难吃,也变成了奶养大了你!你这个白眼狼!”
沈恭早就大怒,跳起来,劈面一巴掌打在沈信诲脸上:“我把你这个不孝的逆子!孽障!黑心烂肝的下流种子!”夺了旁边站着的人手里的塵尾,带起风声呼呼地抽过去。
冯氏忙站起来,又是跪着拦那拂尘,又是哭着劝沈恭息怒,又是哭着请老鲍氏求情。
谁知老鲍氏一把推了冯氏一个跟头:“妻贤夫祸少!不是你不贤良,天天在我儿子耳边胡说八道,他就能这样满嘴胡唚了?我告诉你,今儿该挨打的人是你!不是我儿子!”
冯氏都被她骂愣了。
全家也都跟着看傻了眼。
莲姨娘早早地就抱了沈佩躲了一边去。
沈溪也放下了筷子,站起来,走过去,把冯氏搀了起来,对着拍膝捶胸哭喊的老鲍氏和一追一逃的沈恭父子两个,屈膝行礼,平静地道一声:“祖父祖母父亲,请早些休息。”
扶着冯氏,径自回房去了。
哭吧,闹吧,打吧!
打死谁都算是为民除害。
焦妈妈边给冯氏上药边小声埋怨:“夫人,您挡那几下子做什么?他们才是亲父子亲母子,下不来真手!倒是您往前一拦,奴婢都瞧见了,那几下子,又狠又毒,根本就是存心打您来着!”
冯氏低低哭泣着,还得叮嘱焦妈妈:“你一时过去看一眼姐儿。别跟她说……”
被拂尘的竹柄抽到的部位已经青肿起了老高,焦妈妈一边轻轻地吹着,一边将伤药涂上去,低声答应:“奴婢知道。”
一时整理好了,又吩咐夭桃:“不可离了夫人。看夫人翻身,小心碰着伤处。”
夭桃垂眉称是。
拆头梳洗,沈溪早就躺在了床上,可如论如何睡不着,两眼直直地看着房顶。
连翘想劝,也不知从何劝起,只得叹口气,坐在榻边脚踏上,看着空中的某处发呆。
原本好好的日子,怎么忽然就过成这样了?
侍郎府里不是挺好的么?
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一院子的丫头婆子粗使仆妇,还有宫里的三品女官做教习。
——这样还不行么?还要怎么闹,还要闹成什么样儿才算完?
院子里鸦没鹊静,焦妈妈快步走了进来:“小姐可睡稳了?”
“焦妈妈?”沈溪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我娘没事吧?”
焦妈妈上前一步,坐在了连翘连忙让出来的位置上,一边又夺了连翘手里的纨扇,轻轻地给沈溪扇着,叹息道:“还是我们小姐孝顺。夫人她……她让我告诉小姐说,她没事儿,一切都好,不曾受伤。”
沈溪听着这话,只觉得心如刀绞,不由得狠狠地咬住了牙根。
焦妈妈似是想要转移话题一般,忙道:“哦,老奴想起件旁的事儿来。”
沈溪摁住心中的怒火,低声问:“何事?”
焦妈妈皱了皱眉,似是随口说道:“今儿个白天,老奴听门房上的人回报说,兵部那位贾主事,送了份礼过来。”
第二一九章 定东宫
“礼?什么礼?是表姐的婚期定了么?”沈溪心里极为渴盼能有个正经的亲戚走动起来。尤其是,那个兵部主事家里待她甚好……
“不是。”焦妈妈欲言又止。
沈溪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那是为何?”
叹了口气,焦妈妈爱怜地把她垂落胸前的长发捋到了脑后,轻声告诉她道:“说是前天开了花会,赏樱花,却送错了帖子。说不是不肯邀请小姐你,而是忘了咱们分了家,所以把帖子送去侍郎府了……”
连翘在旁边傻傻地听着,脱口道:“那侍郎府既然知道是给我们小姐的,也该送过来啊!”
焦妈妈看了连翘一眼,又叹了口气,断断续续的,低声道:“分了家,下人们……何况那边现在是二小姐说了算……没在花会后送过来冷嘲热讽,就不错了……”
沈溪铁青着脸,一拳捶在床榻上,砰地一声闷响!
焦妈妈吓得跳起来,肃手站在一边,不吭声了。
阴森森的目光抬起来看向焦妈妈和连翘,沈溪冷声问:“我比沈濯差在哪里?”
“……”焦妈妈和连翘面面相觑。
“只差一个爹爹,而已。”屋里仿佛正在酝酿暴风骤雨。
沈溪的目光投向窗外,沉声道:“若我的爹爹是沈信言,那我能做到的,能得到的,不会被沈濯差一分一毫。”
焦妈妈抬头看向沈溪,目光中闪过一丝怜悯:“我的小姐,您别做白日梦了……”
“白日梦?!呵呵!”沈溪忽然掀被下床,几步走到窗前,看向天上的明月,口中忽然低低地问,“若是沈濯死了呢……”
焦妈妈和连翘被这句话吓得脸色同时剧变,失声:“小姐!”
“我自然是当不成沈信言的女儿的,我知道。”沈溪的语调又轻松起来。
焦妈妈两个人松了口气。
“可是,沈信言那一房,也就无后了。沈信言,罗氏,甚至我那好祖母韦老夫人,只怕都会去了半条命吧?”沈溪的声音幽幽的,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一般。
焦妈妈打了个寒战。
这个小小的女孩子……也太狠毒了……
沈溪转过身来,一字一顿,幽冷阴森:“我不喜欢看到他们家过得比我好。
“我要他们过得跟我一样痛苦,不,我要他们过得比我还要凄惨,有苦说不出……
“妈妈您别那样看着我,我没发癫,也没说大话……
“不信您就问问连翘……
“我当年既然能杀得了沈承,如今就能杀得了沈濯!”
焦妈妈和连翘吓得一起扑过去捂住她的嘴:“小姐噤声!”
沈溪被她们堵住了嘴,反而软了下来,眼皮一颤,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了两个人的手上。
连翘被烫到一般缩了手。
焦妈妈则顺势将沈溪搂在了怀里,哽咽起来:“老奴无能啊……”
沈溪放声痛哭起来。
焦妈妈和连翘连哄带劝,过了多时,沈溪才重又平静下来:“算了,我就这个命数,认了罢……”
焦妈妈眼中异彩闪过,低声道:“小姐,我记得您上回说过,上次花会,您见着了穆家小姐……”
“穆婵媛?”沈溪心中一顿,轻声问道:“虽然她号称是沈濯的好友,但似乎并不介意替她那好友宣扬丑事……妈妈的意思是?”
真是个聪明至极的小姑娘,若是能……
焦妈妈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热切:“她上回不是口口声声跟小姐投缘么?小姐要不要邀她来府里玩玩?”
皱了皱眉,沈溪哂笑一声:“她与我交好不过是因为我与沈濯是堂姐妹而已。如今我去邀她,她又怎么会理我?”
“小姐,总要试试……”焦妈妈语声温柔,话里话外都是一心一意地为沈溪打算,“贾家那边现在善恶莫辩,谁知道是不是逢高踩低?穆小姐却未必就也是那等人。当年她父亲也不是没管旁人怎么说,始终跟您那位堂伯交好,所以才青云直上了的?兴许穆小姐也能慧眼识珠呢?”
沈溪有一丝犹豫。
“小姐,试试吧。穆郎中可定准了是要去东宫的……”焦妈妈的话,意味深长。
东宫!
沈溪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
焦妈妈诱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压得低低的:“东宫除了太子妃,还有两位三品良娣,六位四品良媛,还有承徽、昭训、奉仪……一旦太子登基,良娣良媛必是妃位,余下的东宫旧人,无论如何,九嫔是有的……可现在京城的勋贵人家,却都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送女儿去给太子当妾……所以小姐您……若能结好穆家……”
那么沈濯即便是真的当了什么三皇子正妃,日后也一样是要对着三妃九嫔行跪拜大礼的!
而沈信言那一府的人,就更不要提了!
沈溪的眼中精光大盛!
“焦妈妈,明日你就去穆家递张帖子!”
……
……
四月初八,除日,主辞旧迎新,黄道吉日。
当今天子建明帝告祭太庙,宣布立大皇子为当朝太子,东宫储君。
拜左相竺致远为太子太傅,肃国公包宇为太子少保,乐安伯彭绌为太子宾客,原吏部侍郎翁志亨为詹事府詹事,原户部郎中穆跃为少詹事,等等。
册司农寺少卿叶继申长女叶氏为太子妃,乐康伯黄泽独女黄氏为太子良娣,京兆府尹赖权幼女赖氏为太子良媛。
即日起,着礼部准备太子册封大典并婚礼。
就似是举了十七年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全天下的心都定了。
邵皇后喜气洋洋地去拜见太后娘娘,终于得了老人家的笑脸:“这下子好啦!赶紧给我娶孙媳生重孙!我老太婆也就能跟先帝有个圆满的交代啦!”
“是是是!您老人家日思夜想的,也正是儿媳我心心念念的!如今,儿媳也是见了皇上就追着催他,赶紧的把吉日定下来呢!”邵皇后暗示着老太后,建明帝还在拖拖拉拉。
太后娘娘哪还听不懂,一摆手,笑道:“你傻了吧?这事儿催皇帝没有用!你看我的!”吩咐林嬷嬷,“你去问问,我记得,礼部尚书家最得宠的那个小儿子,娶了我弟媳妇家的一个侄孙女儿对吧?明儿你让我弟媳妇进趟宫!”
得意地笑着悄声对邵皇后说:“看!我直接催下头办事儿的人!”
邵皇后掩唇笑个不停:“还是母后有智谋!”顿一顿,又有些遗憾地笑道,“只是如今礼部一位尚书一位左侍郎,年纪都大了,事事都推给咱们那位年轻能干的沈侍郎。他忙了整整一年,如今皇上刚放了他休假……只怕是,催了尚书大人也办不快……”
太后讶然:“啊?是这样吗?”
眯着眼想了想,展颜笑了起来,拍手道:“那就更容易了!阿孟去了沈家给沈侍郎的女儿当教师,我催阿孟一回,准保比甚么都快!”
第二二零章 绿茶的首次会师
邵皇后悻悻而去。
太后看着她的背影撇嘴,转头跟林嬷嬷抱怨:“这个女人怎么就死都学不会呢?我当年刚入宫时,也有些笨。可婆婆教了教,先帝教了教,我后来就没那么笨了。怎么我费尽心思地教了她大半辈子了,她还蠢得跟猪一样?!”
林嬷嬷不答,且告诉耿姑姑:“你去跟二公主说一声,太后娘娘的指甲又该修剪了。最近外头的春光好,让她摘些金棣棠来。”
耿姑姑会意,答应着去了。
殿里没了旁人,林嬷嬷方小声地劝太后道:“她顺顺当当了一辈子,怎么可能跟您似的通透?
“她刚嫁过来那会儿,年轻气盛得差点儿就要让她娘家领天下兵马,做行军大总管!不是有人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内宫干政,皇上顺着话头儿问她是不是也想捞个天后当当,跟自己并肩听政。她那才吓得收敛起来。
“这些年也算是不错了,虽然小动作不断,好歹知道避讳些。您就别太求全责备了。奴婢瞧着,新封的太子妃资质很好。您有跟她置气的,还不如好好调理调理太子妃呢。”
太后的目光黯淡下来,喃喃道:“你说得很是……她顺顺当当了一辈子,我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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