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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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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男魂根本不管她的拒绝,只管直接提出了问题。
  够了!
  我不想说。
  沈濯的双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还有,我看见你小的时候,用三指宽的皮带抽打你的人……是你父母?叔婶?还是……那个为了保护你而被他推倒的人,是你太婆?”苍老男魂穷追不舍。
  你给我闭嘴!
  不许你提我太婆!
  沈濯忽然暴怒,腾地跳了起来,双目赤红!
  “咦?就是这样……刚才还温顺得很,即便不高兴也只会撅噘嘴……忽然就……”苍老男魂的声音里显出极大的兴奋和兴趣。
  沈濯紧紧握住双拳,只觉得头上一阵眩晕,闭上双眼,一阵天旋地转。
  但是这一回,因为就在深度昏迷之中,她无法再次用晕倒逃避……
  你就一定要追问吗?
  追问这些于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想说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逼着我把以前那些悲惨、阴暗、冷漠、自私的过去都翻出来,于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前世里,被遗弃,被无视,被唾骂,被鄙夷,被语言暴力,被拳打脚踢的那一幕幕,走马灯一样在沈濯眼前晃过……
  沈濯直直地跪了下去,双手撑在了地上。
  哭?
  不,这个情形下的自己没有泪水。
  双目中的泪液,早就被愤怒的火焰烤干了!
  这个时候的自己,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找人打一架!
  痛快淋漓地,舍生忘死地,不计性命后果地,狠狠打一架!
  “沈濯……你究竟是现在这个样子是你呢?还是刚才那个温柔活泼的样子是你自己?如果你这个样子不是伪装,那就是说,寻常日子里的那个活泼的你,才是伪装?真实的你,是现在这个样子,暴戾,狂躁,杀人不眨眼……?”苍老男魂今日似是一定要找到答案。
  沈濯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幽深黑暗。
  直直地看过去,就好像那个“阿伯”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能用自己赤红双目里的狰狞目光,直接将他杀死!
  她冷冷地开口回答,就像是一把撕开了自己最血淋淋的伤口,连苟延残喘的心脏都袒露出来:
  这不是伪装。
  这是病。
  这是,人格分裂。
  “人格分裂……”苍老男魂跟着喃喃。
  对!
  沈濯接口。
  那个被欺负得快死了的我,实在是承受不住了,所以,分裂出来了一个暴虐狂躁的我!
  这个暴虐狂躁的吴兴女魔头,打遍了所有欺负过那个温顺的我的人!
  把他们打得满脸是血、满地打滚、满身是伤!
  然后狠狠地用砸在他们头上的拳头、用踩在他们脸上的脚,告诉他们:不要欺负老实人,否则,会被这个吴兴女魔头打死的!
  于是,他们就都老实了。
  我就能够,安安静静地,过我自己想过的平凡日子。
  就这么简单。
  沈濯觉得自己的心,剧痛之余,开始有涓滴细流,缓缓淌过。
  这是,原主的善良?疼惜?抚慰?拥抱?
  好生温暖……
  “人格分裂……就是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你们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么?”苍老男魂还在孜孜不倦地问。
  剧痛冰冷的心,似是被一双温柔的小手轻轻捂暖,沈濯自暴怒中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赤红的双目也缓缓恢复正常。
  她静静地重新坐了下来,盘起双莲花,双手柔软地搭在膝盖上,轻轻地说:
  知道。
  “那……”苍老男魂还想继续问时,沈濯打断了他:
  阿伯,谢谢你。
  我来这里之后,一直拒绝想起这件事情。
  但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我已经不是她们了。
  既不是那个温顺到逆来顺受的我,也不是那个一言不合拔拳相向的我。
  因为原来住在这具身体里的那个女孩儿,她的灵魂,同样影响了我。
  我现在,是三个人在一起了。
  又或者,其实阿伯你的灵魂,也已经有一部分,融合进了现在这个“我”。
  不然,从前世到今生,我可真不是一个善辩、善思、善谋算的人啊。
  苍老男魂无意识地重复:“我的灵魂,也有一部分,被你融合了?”
  沈濯抬起头来,平静地看向星河更深处,似是想要看看,这位阿伯究竟躲在了哪里——
  我们,是共生的。


第二零四章 虚妄
  苍老男魂匆匆地逃了。
  沈濯筋疲力尽,瘫倒在“地”,接着,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
  当她再次醒来,只觉得口干舌燥,嗓子里沙哑难当。
  外头正是四更天,守在她身边的照旧是六奴。
  六奴小心地端了水给她润喉,看向她的目光又敬又畏,低声问道:“小姐,您又做噩梦了?”
  沈濯心里咯噔一下。
  这次跟阿伯说的话,可是最好别让六奴听到啊……
  “嗯?我也不知道,只是累得很,嗓子疼……”沈濯给了一个含含糊糊的答案,怎么解释都说得通。
  六奴叹了口气,低声道:“小姐,您念了半夜的经,能不嗓子疼么……”
  “念经?!”沈濯睁大了眼,回手指向自己的鼻子,“我?睡着的时候,说的梦话是念经?!”
  六奴点头:“是。奴婢大概能分辩出来,是金刚经。”
  懵懵懂懂地被六奴扶起来梳洗,沈濯想了一会儿,方迟疑道:“难道这回晕倒在寺里,是佛祖想点化我的缘故?”
  六奴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小姐!佛祖再想点化您,也会选个尼庵的!”
  看着沈濯娇俏地在镜子里冲自己吐舌头,六奴放松了下来,细声叮嘱她:“您说梦话这事儿,奴婢没告诉旁人,您也别说。不然老夫人和夫人不定怎么担心呢!哦,现在还多了一位老太爷……若是老太爷知道了,只怕要去找大慈恩寺的麻烦了呢……”
  沈濯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这个六奴,太细致了!好在是一心一意地服侍自己,不然,可真不那么好糊弄!
  “我现在去厨房,让她们悄悄地给您弄点儿吃的。您先等会儿。”六奴倒了热茶递给梳洗已毕的沈濯,看着她乖乖地坐在榻上点头,才放心而去。
  室内晕黄的烛光无风自动,轻轻摇曳。
  沈濯端坐在床榻之上,沉沉的目光投向已经微微发白的窗子。
  这是一个她原本一无所知的陌生世界,这是一个她已经渐有归属感的真实世界。
  也许在昨夜的梦中,和阿伯对话的时候,它还曾经因折叠、往还、回溯、跳跃而显得无比虚幻。
  但在这一刻,当她感受过了六奴温柔的手指在她的头皮发间的触摸,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沈濯,这具躯体,这个合并了前世分裂人格、原主残魂和阿伯部分魂魄的女子,真实地存在于这个时空。
  在这个时空里,有她尊敬的人、爱护的人、欣赏的人、不愿眼睁睁看着他们遭遇横祸惨死的人。
  她会尽一切努力,为这些人,而奋战、争斗,哪怕是头破血流、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
  沈濯低下头,看着规规矩矩捧在手中的白瓷茶杯,那里面,金黄色的茶汤漾起一圈涟漪。
  她弯起了嘴角。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我要的,就是这所有相,都虚妄着美好下去!
  ……
  ……
  沈恒给二房的院子在长安东南靠近延兴门的立政坊,两路三进,地方也不算小了。
  里头原有的三四个洒扫粗使,韦老夫人送过来的、沈恭拨过来的,加上二房各人自己贴身服侍的仆下们,一共三四十人,一个院子倒也不显得冷清了。
  沈溪一字不发,冷冷地看着老鲍氏喜上眉梢、沈恭心满意足、沈信诲贪婪垂涎、冯氏愁眉不展,自己却转头去问焦妈妈:“我该住哪里?”
  焦妈妈看了冯氏一眼,低声道:“小姐自然是跟着夫人住。且稍等等吧。”
  一路鸡飞狗跳,闹闹嚷嚷。
  等所有的一切收清拾净,众主子能踏实坐在主院里吃一顿团圆饭时,已经是三天后。
  沈恭和老鲍氏一脸得意,当场就让冯氏和沈溪、沈佩、莲姨娘改称呼,又喝令家中一应下人,一概称老夫人,不许再呐出半个姨奶奶的字样来。
  沈溪厌烦,万般忍耐不住,出声问道:“只是不知,这将姨奶奶扶正做老夫人的宴席,何时摆?摆多大?都请谁?”
  冯氏忙使眼色阻止她。
  沈恭却高高兴兴地就着这个话头开始跟沈信诲商议起来。
  老鲍氏满脸泛着红光,得意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一时命人热菜,一时命人热酒,一时又命人去准备醒酒汤、点心,一时又说天热了,命给沈恭和沈信诲父子打扇。
  冯氏和沈溪互视一眼,索性告退。
  沈恭看着冯氏板起脸来:“这是家里第一件大事,正需要你操持,你怎么走得?”因命人送沈溪回去休息。
  连翘伴着沈溪回到房里。
  沈溪站在门口,冷淡地打量着房里寒碜的装饰,问:“我那对西番莲缠枝联珠花瓶呢?”
  连翘垂下头去,低声道:“老夫人说她屋里缺一对……”
  “沈濯送我的那架四扇竹编草虫屏风呢?”
  “老夫人……”
  “我娘给我买的箜篌呢?她又不会弹,总不会也拿走了吧?”沈溪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
  连翘的声音低不可闻:“说是过几日就去接大小姐……”
  呵呵……
  竟是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在家里培植她自己的势力了……
  “焦妈妈呢?”沈溪径直走进了内室,连翘忙跟着进去给她换衣、拆头、净面。
  一边低声答道:“刚出来时,告诉我说让小姐先歇下,她那边忙完了立即便过来。”
  沈溪心气稍平,嗯了一声,又道:“茶。”
  连翘忙扬声向外:“上热茶来。”
  半晌,也并没有一个人答应一声。
  沈溪阴恻恻的目光抬起,看了连翘一眼。
  连翘只觉得心底一个寒战,急急屈膝:“奴婢去瞧瞧。”忙忙地跑了出去,却只见院子里连一个粗使的下人小丫头都不见了,唯有几个媳妇子聚在院子的角落里嗑着瓜子低声说笑。
  简直是,没了王法了!
  “你们是不是不知道屋里住的是谁?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怠慢起小姐来!还不给我把服侍的人都找回来,该干嘛干嘛去?”连翘凶相毕露。
  几个媳妇子爱理不理的,嗤笑了一声,刚要开口,就听见沈溪阴冷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我房里丢了一百贯钱。连翘,去告诉老夫人,把这几个媳妇合家发卖了,赔给我。”


第二零五章 异梦
  小跨院里闹得不可开交。
  冯氏急急赶来,打的打,骂的骂,又低声劝沈溪:“才搬过来,那边一头热炭似的欢喜;你这一闹,该恼你了。”
  沈溪反问她:“我就算不闹这一场,有了咱们俩在桐香苑说出了不想走的话,她难道还能喜欢我不成?”
  冯氏叹口气,终究还是依了女儿,将事情搁在了老鲍氏跟前:“……才过来,溪姐儿就不被当主子小姐了,这口气,别说她,便是我也忍不得的。还请老夫人处断。”
  老鲍氏却从那个“赔”字里听出了别的话音儿,冷哼了一声,道:“这哪儿是要卖那几个媳妇?这是为着几件子东西,问到我脸上来了。”
  理直气壮地告诉沈恭和沈信诲:“溪姐儿一个小小的姑娘,屋里哪就用得着那么多好东西了?难不成让我屋子跟马圈似的素着,她反倒金尊玉贵了?是,她屋里的东西,是我让人搬了我房里去了,怎么着吧?”
  冯氏看向沈信诲。
  沈信诲也觉得有些没脸,只得干咳一声,看向沈恭:“父亲,您看……”
  沈恭皱了皱眉,力挺老鲍氏:“这一家子过日子,有好东西当然先紧着长辈。这是孝道,自然之理。何况,你娘从溪姐儿那里拿的,也都是公中的东西罢?”
  冯氏索性把最后一层脸皮撕下来得了:“还真不是。联珠瓶是当年溪姐儿舅舅给她的,屏风是濯姐儿送的,箜篌是我的陪嫁。”
  这下子,连沈恭也觉得有些不妥了,但还是拧了拧眉,道:“不过是些玩意儿,什么好东西?也值得这样一闹?你回去跟她说,过两日家里就要摆宴席请客,她祖母屋里不能太不像样,且算是借她的。过后儿我给她买好的添上就是了。”
  冯氏眼中闪过轻蔑,笑了笑,道:“没这个道理还让祖父祖母还东西的。溪姐儿并不是不懂事,这不是说了么?请老夫人发卖了那几个冒犯她的下人,给她出气就好。”
  老鲍氏还待横眉立目地要吵,沈恭连忙就坡下驴:“这就对了!来,照着小姐的意思,把那几个眼睛里没有主子的东西都拿了,打一顿,卖了!”
  冯氏行礼告辞而去。
  老鲍氏红了眼圈儿,捶着自己的腿,哭道:“这已经都搬出来了,都是正房夫人了,凭什么还要让她们娘儿们给我气受?凭什么?!”
  沈恭有些头疼。
  沈信诲心里自然知道亲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多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娘,没哪家子的婆婆去搜刮儿媳妇、孙女的陪嫁私房的!您这名声传出去,我可怎么做人做官呢?”
  沈恭喝道:“胡说!她是你娘!这个家都是她的!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费尽心思让你们分出来,自然是要让她过好日子的!你再敢说你娘一句不是?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沈信诲越听越不对劲儿,满面不解地问父亲:“爹,我们在侍郎府的时候,您满口里都是我的前程,我儿女的日子。怎么我照着您和我娘的话,安安静静地分出来了,您却又不拿我的前程和孩子们当回事了?您让我分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恭被他质问得有些尴尬,看了老鲍氏一眼,咳了一声。
  老鲍氏这时已经擦干了泪,浓浓描画的吊梢眉高高挑起,哼道:“为了给我扶正,为了让你不再是庶子,为了以后咱们娘儿两个出门能挺直腰杆儿!”
  指着沈信诲的鼻子,恨铁不成钢:“你这个蠢货,你别以为你那老婆孩子跟你是一条心!她们俩满心里都是卖了咱们娘俩,讨好韦氏和沈信言,给她们自己谋前程!何时当真把你的仕途放在心上过?你别做白日梦了!”
  沈信诲忽然想起冯氏那句“死也不出侍郎府”,满面阴霾。
  沈恭又反过来安抚老鲍氏:“也未必就一定要跟那边全撇清。若是大郎肯说句话,二郎的仕途自然会平顺许多。”
  老鲍氏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沈信言巴不得我们一家子都死了才好!不信咱们就走着瞧。你们愿意做梦,我可懒得陪着。”说完,自顾自回房去睡。
  亲娘对韦氏和沈信言的预言,可少有不准的时候。沈信诲迟疑起来:“父亲,您说,大兄还会帮我么?他会不会反而落井下石?”
  沈恭心里自然是没底的,只是,却不敢在儿子跟前漏出来,硬撑:“虽然分宗,我却是兼祧。他沈信言还是我儿子,我让他往东,他敢往西我就敢去告他不孝!二郎,你放心,有爹在呢!”
  沈信诲将信将疑。
  焦妈妈服侍着冯氏躺下,一边给她掖被子,一边低声道:“奴婢去瞧瞧姐儿。换了地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睡踏实……”
  冯氏点头,心里熨帖:“多亏你。去吧。我这里有夭桃呢。”
  焦妈妈看了一眼越发丰腴妩媚的夭桃,不作声,自己去了。
  夭桃上前,小心地给冯氏捶腿,轻声道:“夫人睡吧,明儿事情更多。”
  冯氏眼看着焦妈妈出了屋子,似是放松了一些,叹了口气,低声道:“心里烦,躁得慌。”
  起身去关好了门窗,又把重重帘幕放下,夭桃举着一灯如豆,娉婷着回来,仍旧给她捶腿,劝道:“夫人想开些。事情已经这样了,日子还得过。小姐又那么小,您可得撑住了。”
  这话说得极实在,冯氏听着心里发酸,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流:“二爷今晚宿在哪里?”
  夭桃一动不动:“莲姨娘那边早就开始备水备酒,想必说好了要去罢?”
  冯氏越发难过,伏在枕上哭泣起来。
  夭桃看着她散着头发的憔悴样子,眼中异彩闪过:“夫人,这又有什么办法?奴婢听焦妈妈说,合家子都被二小姐一个人算计了……这是命啊,得认……”
  冯氏茫然抬起头来:“焦妈妈跟谁说的?”
  灯影下,夭桃唇角微勾:“焦妈妈那日陪夫人吃酒吃醉了,奴婢听她自言自语,说二小姐多智近妖,太会算计人了,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手呢!”
  后手?
  冯氏越发迷茫懵懂。
  二房已经碍不着她的眼了,沈濯——她还想怎么样?!


第二零六章 教师爷
  沈濯在“养病”,不过,根本躺不住就是了。
  借着来探望她的名义,顾氏带来了沈信明的口信儿:铺子已经租好了,除了东西市,还有几间暂时不起眼的,位于坊街十字交叉口的临街铺面。伙计也雇得差不多了,只差铺面装潢。沈信行那边正在盘点原来府里的产业田亩,说是要交给沈信诲,又问自己等人要不要搀和。
  沈濯马上命人先去告诉了罗氏一声,又请沈信明帮着沈信行加快速度,对顾氏叹道:“我爹爹是个口硬心软之人。分家分宗之事,必要在他回来之前,办得干干净净才好。”
  顾氏会意,叹息一回去了。
  那边朱凛已经起行,朱冽又来探望她,两个人悄悄说起大慈恩寺那位救了沈濯的大和尚来。
  “说是寺里知道他的人也不多。”沈濯对那个能令男魂瞬间激动的和尚极为好奇,可是荆四打听不到。
  朱冽顿时来了精神:“这样神秘?那我回去让那个斥候老兵去打探打探!”
  老侯爷留下的十几个老兵,大半跟着朱凛走了。可有几个,不是断了手就是缺了眼的,朱闵死活不让他们再上边塞。朱冽趁机跟他要了一个老兵给自己当随从。
  那老兵曾经是老清江侯最出色的斥候。可惜在塞外顶风卧雪之时,冻掉了三根手指四根脚趾,走不得远路、拿不得弓箭了。如今天天喝酒投壶,无聊得就差拐了朱冽去外地游历。
  听见“斥候老兵”四个字,沈濯心中一动,连忙阻止:“别别!让姨夫知道了,小心他再也不让那老兵跟你了。这么着,我先找人查,查不着再说。”
  又试探道:“那老兵闲着也是闲着,你没让他训练一下你们家下人们?”
  朱冽看了沈濯半天,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再答话,告辞而去。沈濯被她一言不合、拔脚就走弄得满脸蒙圈。
  然而两天后,一个痞里痞气的花白胡子老头儿上了门,有气无力地告诉门上:“清江侯府小姐拿我当礼物送给你们小姐的。”又把身契送了上来。
  韦老夫人和罗氏大吃一惊,沈濯拿着那身契不好意思起来:“我可真没开口跟冽表姐要人。”
  一边转头就令甘嬷嬷:“找家里十一二岁机灵的小子们来,不论在干什么的都扔下。京郊庄子收拾一个,地方要大,回头照着……”
  低头看那身契上的名字,却只有一个姓氏“简”,遂道,“照着简伯的意思,他说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罗氏拍她:“你这作妖的丫头,究竟想干什么?”
  吐吐舌头,沈濯蹦蹦跳跳地去见简老头儿:“不干嘛呀!以后想出去玩儿,总得有人能保护我呀!”
  隗粲予听说了,书一扔,连滚带爬地就从外书房也跑了出来,绕着简老头儿转圈儿:“稀奇稀奇!我可从来没见着过活的斥候老兵!啧啧,果然跟寻常人不一样。”
  两只手习惯性地揣进袖笼,胳膊肘儿去捅老兵:“哎,我明儿约了人逛京城,这府里的管事跟着付账,你跟着我一起怎样?”
  简老头儿眼睛大亮:“有人付账?”
  隗粲予猛点头:“京城里头,我估摸着他们知道得肯定没你清楚。你带我们玩?去吧?!”
  沈濯叉着腰瞪隗粲予:“你个当先生的,跟学生抢人,你好意思吗你?!”
  隗粲予哄苍蝇一样摆手:“去去去!你一个小娘子,消停在家里绣花写字!这人你抢了也是当摆设!”
  “谁说的?!我用人的地方多了去了!没跟你说而已!”沈濯一个眼风甩过去,玲珑把小院的人都带了出去,自己守在门口。
  简老头儿眼中精光大盛,脚下一错,门户摆开,凝神戒备。
  院门、正房、围墙、歪脖树、墙角的月季花丛,一眼溜过去,才稍稍放松了双肩,仔细看向沈濯。
  “我庄子、铺子、茶楼,哪里不要用人?何况,我太爷、爹爹、三叔、典哥,甚至是先生你,日后不用小厮随从的?家生子儿倒是会服侍人,但那对招子那两条腿子,难道不要人帮着洗洗练练么?”沈濯不是身高不够,手指头几乎要戳到隗粲予的鼻子上去了。
  “好容易我表姐聪明一回,知道给我送给教师爷来,你还想霸占着带歪带坏?先生,你有没有良心?”
  这可是斥候,老兵。
  这种人当教师爷……
  隗粲予和简老头儿的眼睛同时眯了起来:“二小姐,你想干嘛?”
  沈濯理直气壮:“自保!”
  “不像!”两个人异口同声。
  沈濯气急败坏:“我无聊总行了吧!?”
  隗粲予呵呵地笑了起来,歪头打量简老头儿——此老相貌普通、腰身佝偻、须发花白凌乱、一身粗葛布的短褐,真是个扔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好斥候!
  不由得捻须颔首,隗粲予赞道:“还别说,我们小姐这眼光儿,合适。”
  顿一顿,又道:“哦对,这老头儿不能自己瞎来,小姐派个人跟着他,照顾起居也好,监视督管也罢,找个细心得力的。”
  沈濯拊掌大笑:“我有现成儿的!”
  又诚心诚意地“询问”简老头儿:“简伯,您是想在我们家马房喝酒喝到死,还是乐意把您的本事,教上三分给我们家的小子们?”
  简老头儿面带怪异地看了她一会儿,摸摸头,咕哝了一句:“跟传说中的……真像……”
  隗粲予啊啊了两声问他说什么,简老头儿翻了个白眼儿,慢吞吞地道:“教,可以,得过些日子。我列个单子,你们把地方、东西都预备好。我再过去。”
  隗粲予极为识趣,哈哈地笑着,伸臂搭在老头儿肩上,对沈濯厚颜无耻地伸出手去:“我跟老头儿先逛京城,逛够了再说!”
  沈濯狠狠一巴掌打在隗粲予手上,叱道:“钱钱钱!先生,你天天睡钱眼儿里得了!”
  转身欲走,忽然想起来,回头问他:“隗先生,你约了谁一起逛京城?”
  隗粲予笑意深深:“章扬,进京了。”
  没等沈濯的眉梢扬起,又加了一句:“还有他妹子。”


第二零七章 还你
  “先生郑重其事地加一句,说章先生进京携了妹子,是什么意思?”沈濯特意指派了茉莉去安排简老头儿的起居,然后闯进隗粲予的洗墨斋,劈头直问。
  隗粲予已经倒在躺椅上看书,懒得搭理沈濯,哼哼一声:“他临走曾经给我留话,说会嫁妹之后独身上京,相约再见,把臂同游云云。如今忽然有了变故,我告诉你一声儿,你留个神。”
  沈濯坐到他对面,一把夺过他手中书册,探究地看着他:“先生似是对章先生这个妹妹十分不满?敢是有旧仇?”
  隗粲予满脸不自在,又把书抢了回去遮住脸,咕哝道:“小章那妹子又馋又懒又虚荣,我就是看不上眼……”
  然而这等妇人间语,委实不该从隗粲予这样一个自诩高士的大男人嘴里说出来!
  沈濯噗嗤一声笑,正经地谢他:“先生告诫,敢不铭记?”却又咯咯笑着去了。
  书册倒下,隗粲予红着脸冲着窗外呲牙:“臭丫头!下回看我还告诉你的!”
  府里正是人人都高高兴兴地忙碌,失踪了七天的沈恭终于回来了。
  先去螽斯院给沈恒请了安,沈恭直奔桐香苑。
  韦老夫人淡淡地问了一句:“都好吧?”便直接命给他传饭,又命端去春深斋:“那院子是鲍氏住过的,老爷在府里时也多在那里,想必更熟惯。里头的陈设我都没动,老爷仍旧住着就是。”
  沈恭面上有些挂不住,板起脸来:“二房搬不搬出去我也是这一家之主,你这是什么态度?”
  韦老夫人静静地看他:“老爷有事?”
  沈恭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我没事还不能来你这院子了?你可别忘了,你还是我妻子呢!”
  韦老夫人别开脸,不作声。
  沈恭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当即拍桌子踢板凳地大吵大闹起来。
  没一会儿,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脆生生道:“老太爷说了,老爷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七天不着家不给信儿,回来就找麻烦?要是觉得这个家不舒坦,就滚蛋!横竖那边的宅子也到手了,滚那边去耍你的威风去!”
  竟是一个字的隐晦都没有!
  桐香苑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寿眉和甘嬷嬷互视一眼,各自的眉梢唇角,都是按捺不住的笑意。
  沈恭的脸上红得几乎要紫涨起来!
  “这个老……”咬着后槽牙,沈恭恶狠狠地打算骂沈恒两句解解气。
  韦老夫人却淡淡地看了过去:“老爷,承嗣兼祧,是你求着人家办的。如今,人家的宅子给了、铜钱花了,这座侍郎府的日常使费嚼用也从人家口袋里掏出来了,您要是这个时候做点儿什么不孝不义的事情出来……我看老太爷将您就地除族,把您一个人从这府里赶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沈恭激灵灵一个冷战!
  他怎么忘了这个?
  既然承了嗣,他上头就多了一个嗣父管着。这座府里,他再也不是最大的那个人了!
  如果自己还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万一触怒了沈恒,那老东西犯起拧来,只怕去衙门敲鼓告自己“不孝”,都是有可能的!
  沈恭忽然觉得头上似是悬了一把刀一般!
  自己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巴巴地寻了把刀来管着自己的?!
  深呼吸,把这团团的疑惑都暂时压下去,沈恭决定,算了,不计较这些细节了,且说正事!
  “我定了四月初二宴请宾客,扶正鲍氏。你准备几样像样的贺礼,到时候带着儿子媳妇们去喝酒。哦,国公府那边,你亲自去送帖子。还有,这边大厨房的人,让他们过去使唤。”
  韦老夫人听他唠唠叨叨说完,问道:“老爷觉得家里的下人们,是不是也应该分分?”
  沈恭愣了一愣,想一想,颔首:“嗯,应该分一下。尤其是外头的铺子之类的人家,早分清楚了,省得以后裹乱。”
  韦老夫人立命:“去请三郎来。”
  “三郎回来了?如何这几日不见他去拜见我?你怎么教你儿子的?”沈恭不满。
  韦老夫人一概不理他。
  桐香苑里安安静静。
  从螽斯院来传话的小丫头也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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