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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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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夫人对她那只伤手视若无睹,但在她说到路遇三皇子之时,白皙的手指却是一颤,杯子几乎要拿不稳,眼底一丝隐忧快速闪过,情不自禁问道:“皇子无诏令不得出京,他是微服么?”
沈濯看着她的异样,心中微动,却面不改色:“正是。他的一个幕僚,还特意来警告我,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孟夫人眉梢挑起。
沈濯看在眼里,嘴角微弯,放下手中的杯子,平静抬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三皇子非嫡非长,想必一直过得小心谨慎。这一次鲁莽行事露了头儿,只怕日后的是非,要多起来了。”
孟夫人大讶,上下打量沈濯:“二小姐好见识。”
沈濯看着她微微泛白的脸色,轻笑:“夫人累不累?要不要回去歇午觉?”
孟夫人心中一顿,再问一句:“你带回来的那个先生?”
沈濯平静地说:“是北渚先生的忘年交、小棋友,给我爹爹做幕僚的。顶着我西席先生的名号而已。”
孟夫人哦了一声,意味深长:“我还以为二小姐已经不愿意跟我学习了呢!”
沈濯笑一笑,欠身道:“夫人渊博,我还没有学到万一,怎能放你走?”
孟夫人轻笑一声,起身离去。
沈濯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
……
孟夫人回到煮石居,第一件事就是吩咐长勤:“去买些蜂蜜花生来吃吃。”
天气渐暖,长勤很乐意往外跑,咯咯笑着跑了。
过了许久回来,递上花生,并一张桃花笺:“标老板说,最近要出这些新货,还有价码,让您瞧瞧。”
孟夫人颔首。
长勤和青冥都出去了。
孟夫人把花生丢下,却拿了一本书出来,正是《论语》。
按照那些价码数字一一查对了,却连成了一句话:“后觉花会恐有事于濯。”
孟夫人脸色大变。
……
……
外书房里,隗粲予又让荆四陪着吃完了午饭。
“这位孟夫人极厉害的!我们二小姐性子跳脱,常常被她罚。一罚就是各种抄书!前儿我听见三夫人取笑二小姐,说她那笔好字,正是这半年被孟夫人罚抄书生罚出来的……”
“您问孟夫人的品级?三品啊,没错儿!”
“这个月,听说没太管溪小姐。嗐,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位女先生其实就是我们老夫人替二小姐请回来的。”
“她倒不怎么出门,只是服侍她的丫头,几乎两三天就要去一趟西市给她买零嘴儿。”
“对呀!其实没我们家自己做的好吃。但是听说,她老人家在宫里就吃惯了的口味儿,改不了了。”
荆四收拾了碗碟去了。
隗粲予自己坐在桌前,拽了张纸,随手写下:
太后宫,三品女官,西市。
江南人,信,北渚先生。
四十岁上下。
隗粲予忽然脸色大变,拍案而起!
“这,这不是……这难道是……不会吧?!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
如如院。
沈濯在窗下奋笔疾书,一挥而就,叫来玲珑:“你马上去清江侯府,把这封信给冽表姐,让她务必帮我问出来这信里的事情。一旦有消息,立即告诉我,一刻钟都不要耽搁!”
第一五四章 穆家拜帖
沈濯坐在窗下发了半天愣,才想起来,忙命曾婶:“你赶紧,亲自去一趟,把我给欧阳姐姐捎来的绫绢给她。问她上巳去不去曲江。”
曾婶去了。
六奴便来催她:“午睡吧。奴婢还没抓着空儿跟小姐说:孟夫人这一个月天天过来转悠,小姐书房的书都被她翻遍了。照奴婢看,孟夫人听了大爷的话,怕是要给小姐加功课呢!谁知道下午又有什么教训的?”
沈濯挑了挑眉,听她的话躺下,放了帐子,却又坐起来,悄悄地在心底唤那个魂魄:
阿伯,阿伯!你在吗?
魂魄没理她。
沈濯皱了皱眉,还是继续坚持问:
阿伯,孟夫人是谁的人?原主的命数里,她也会在身边教授么?
过了好久,那苍老男子的声音才慢吞吞响起:“孟夫人原本一世不该出宫。”
沈濯大讶,忙接着问:
那她是服侍谁的?
苍老男子迟疑片刻,却答非所问:“她的命数,应该一个月后就死在宫里……”
沈濯大惊失色:“什么!?”
她一出声,六奴忙奔了进来:“小姐?小姐怎么了?”
一把揭起帐子!
沈濯强扯出个笑容,道:“没事没事!朦朦胧胧的,好像是做梦了……你去吧去吧!”
六奴满腹狐疑,半晌才扶她重新躺好,盖上锦被,掖好帐子,去了。
沈濯心乱如麻。
阿伯只知道原定的那些命数。
可现在,被改变的,太多了。
怎么连孟夫人也……
一个月后么?
她做了什么,或者说,她将要做什么,才会弄得一个月后死去……
想到孟夫人这半年对自己的教导和相伴,沈濯犹豫了起来。
就算,她真的是自己设想的那样……
只要她还没有来得及伤害自己或者家人,是不是就应该原谅她——并且,救她呢?
沈濯咬了咬唇。
要不然,防着,不查了?
这样一来,是不是能救她一命呢?
但是……
长勤老是去西市,这分明就是,在传递消息啊……
沈濯辗转反侧。
……
……
孟夫人也在窗下发呆。
花会的日期还没有正式宣布。可是看来一定是在礼部试之后,殿试之前。这个时间段,沈信言只怕连家都回不成。如果那个时候沈濯出事,沈家必定措手不及。
要不然,想个办法,不让她去了?
但这怎么可能?
既然已经这样明确告诉自己,说明自己也暴露了。
如果沈濯不去参加花会,只怕连太后都会不得安宁……
孟夫人抬头捏了捏眉心。
她已经有十来年没有发过愁了。
现在,又到了需要发愁的时候喽!
苦笑一声。
青冥走了进来,面色古怪:“禀夫人,刚跟着二小姐从吴兴回来的那位隗先生,使人来问,既然同为西席,不知能不能交流一下?”
交流?
孟夫人挑了挑眉。
哦哦,说是北渚先生的忘年交、小棋友的那位……
不过……
他跟自己有什么好交流的?
青冥顿了一会儿,道:“是荆四来传的话,还问了一句:听说小姐爱吃粽子,有没有这回事?”
孟夫人身子一晃。
外面呼地一阵起了风,吹得窗扇咯吱一声响。
青冥忙起身去关了窗子。
孟夫人低着头,轻轻地整理自己被风吹乱的鬓边碎发:“前儿我跟厨房要个粽子吃,他也觉得不忿?”
青冥心里一松,笑了起来:“那位隗先生争吃争喝的,也是好笑得很。”
孟夫人再抬头,已经又是一片淡然:“行啊,那就见见吧。花园子挨着外院犄角那儿,我知道有座松亭。你跟荆四说,明儿用了午食,我散步过去,正好下棋烹茶。”
青冥答应了一声去了。
……
……
沈濯一觉醒来,日头已经偏西。
曾婶来回话告诉她:“欧阳小姐说,正好,她父亲越级擢了水部郎中,她也要去。到时候一处说话。”顺便又拿了一张外院收到的拜帖给她。
沈濯展开看时,竟是穆婵媛递过来的,想要明日上门拜访。
竟这样密切关注着自家的行踪么?
自己昨日刚回来,今天的拜帖就上了门。
但是沈濯现在的心情没有那么好,不想应酬她。
想了想,沈濯携了帖子去朱碧堂问罗氏的意思。
谁知罗氏也正倚在罗汉床边发烦。
芳菲见她来了,抿着嘴笑:“小姐来开解两句吧。”
沈濯好奇:“怎么了?”
芳菲看罗氏一眼,悄声道:“大爷跟那个隗先生昨儿晚上没聊痛快。刚刚回来了,连朱碧堂都没回,直奔客院儿。三两句话没说完,吩咐人来告诉大夫人:第一,给隗先生把洗墨斋收拾出来,第二,今儿晚上不回内院了,就睡外书房。”
沈濯乐不可支。
洗墨斋是当年祖父要给自己弄的一个书房,父亲却嫌弃他根本就不看书,所以直接就错落成了客房。
如今竟然要送给隗粲予住,怕是转眼就得有个人去迎接祖父的怒火——既然母亲回来了,只怕……
更加上,罗氏刚刚远游归来,夫妻们相聚;昨晚沈信言却四更才回内院,今天又想不回来——对罗氏来说,这大约“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算了,还是救爹爹一命吧!
沈濯叫过玲珑,低声吩咐了两句。然后走过去坐在罗氏身边,也不说此事,却把穆婵媛的帖子拿了出来递给她,不胜其烦:
“娘,后天就是上巳,我累得很。不想招待她。”
罗氏被转移了注意力,看了一眼,讶然:“这穆家下帖子还分着下的么?”说着,回身从小茶几上拿了一张帖子。
“这是钟夫人的帖子,给我的。说是数年不见,明天想来看我,叙旧。”
沈濯大皱其眉:“咱俩万一有一个人没跟对方商量,回个话答应了,岂不是就等于把她们母女俩都招了来?”
罗氏失笑:“哪里就至于弄这个机巧了?大概是表示郑重罢。”
“娘打算怎么回话?”
罗氏淡淡地把帖子放到一边:“我正要让苗妈妈走一趟,告诉她家一声:你爹要主持礼部试,家里得避嫌。她们家穆大人不是先授了个户部郎中的衔儿么?上巳能见到的。”
为什么看起来像是一肚子的不痛快都发在穆家身上了?
沈濯眉开眼笑:“这个理由棒极了!”
罗氏心情稍微好了些。
不过一会儿,外头就有人来报:“大爷说,这就陪隗先生去外头吃点儿京城的特色酒菜。宵禁前一准儿回来。”
罗氏转怒为喜。
沈濯偷笑不已。
劝不转神仙爹,还吓不住隗先生么?!
第一五五章 竟是如此!?
第二天午食之后,孟夫人悠悠闲闲地去了松亭,站了一站,看看松林,照照溪水。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却又吩咐青冥:“既然久候不至,咱们回去吧。”
半盏茶的工夫,就算是久候?
青冥不太明白,但还是答应一声,陪着她慢慢地回了煮石居。
至于隗粲予,他根本就热茶点心捧着书,连外书房都没出,问了一句:“去了么?”
荆四一片茫然:“算是,去了吧——”
隗粲予从一片氤氲茶雾里抬眸:“算是?”
荆四皱起了眉头:“就站了站,就走了。还让人说:久候不至。”
隗粲予呵呵了一声,低下头去,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知道,老毛病了。”
老毛病?
荆四细想一想这个话,吃了一惊:“隗先生认识孟夫人?”
隗粲予看白痴一样看他:“我从哪儿认识她去?我才二十七,她都多大了?”
荆四睁大了眼睛看着隗粲予:“您老才二十七?!”
说出来谁信啊……
啊,啊……好像也是……
荆四仔细打量着隗粲予,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估摸着您十七二十七三十七四十七都长差不多,太黑了,看不出来……”
拥有一张长年累月被山中日头晒成“古铜色”脸庞的隗粲予,闻言正式黑下了脸:“荆四,我今天晚饭要吃京城八大件,都要刚出锅的,烫的,少了一样,我就跟二小姐说你怠慢我!”
荆四哭着认错,求饶。
回到煮石居的孟夫人并没有安然,过了半个时辰,叫了长勤来:“你去一趟西市,买些新花样儿来。标老板那旧的我都吃腻了,一样不想吃了。”
长勤长出一口气,哈哈地笑:“您终于吃烦了!我去给您买新的!”
一时回来,笑嘻嘻地递上了一包卤蚕豆,一包甜酪核桃:“这个是给您的。”
孟夫人欣喜地接过来:“都是新的?”
长勤脆脆地答是,接着又从怀里摸了一个小包来,自己喀嚓喀嚓地吃。
孟夫人眼神一黯:“这个是?”
长勤无辜地看着她:“标老板说蜂蜜花生最近滞销,送了一小包给我吃。没花钱!”
孟夫人的笑容完全收了起来:“那你出去吃。我听着烦。”
长勤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不悦起来,但还是连忙逃了出去。
长叹一声,孟夫人伏在了案上。
绾发的老银长钗悄然滑落。
一头青丝如瀑散落,铺在书案上,其中刺眼地,亮闪着几根银丝。
也是。
既然出来了,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何况现在皇后娘娘盯得这样紧,自己若是回去,不等于羊入虎口么?
可是……
那个姓隗的……
他别闹出什么乱子来才好。
到了晚间,荆四竟又让长勤进来传话:“放我鸽子啊,不厚道。既然小姐说了让咱们两个人教,那碰面是必然的。还望夫人有以教我。”
孟夫人沉吟再三,终于满面不耐地回了一句话:“烦不烦?有事呢。”就挥手让长勤出去把荆四打发了。
隗粲予在外书房接到这六个字时,沈信言又来寻他说话。
听见孟夫人不愿意见隗粲予,呵呵大笑:“孟夫人乃是当年吉妃娘娘的陪嫁侍女,为了二公主和三皇子立誓一辈子不出宫。
“她这趟能出来,明明白白的,乃是因为太后想要看看我家的小姑娘。怕不得早晚还要回去也都说不定。先生想与她对坐面谈,怕是难得很。”
隗粲予大惊失色:“侍郎都知道?!”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你竟然敢告诉我你都知道你竟然一直都没说你是不是傻啊你是不是傻!!?!?
隗粲予看着他的目光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沈信言浑然不觉,满眼带笑:“孟夫人的出身又不是什么能瞒人的事情。我在宫里行走,随口问一句带路的内侍、倒茶的宫人、传旨的小黄门,谁不知道呢?”
隗粲予木了脸,看了他半天,才问了一句:“谁不知道……二小姐怕就不知道,大夫人老夫人,恐怕也不知道。侍郎大人,我觉得你要吃苦头了。”
转脸却命荆四:“赶紧去找玲珑或者曾婶,告诉二小姐一声。我恐怕这几天二小姐要纠结死了。”荆四应声而去。
沈信言一怔:“怎么了?”
隗粲予举酒:“孟夫人托二小姐带了一封信给北渚先生。若她是三皇子生母的陪嫁侍女,那你猜,二小姐以为她会替自己说话的那封信里,其实是在替谁说话?”
沈信言脸色大变。
——只是因为闺女不知道孟夫人的身份……
完了,微微那脾气,一定要翻车了!
瞬间谪仙气息敛了个干净,愁容满面:“不然我明儿个宿在礼部吧?”
隗粲予将酒一饮而尽:“我建议你现在就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沈信言二话不说,起立,撩袍就跑,往日的气定神闲荡然无存:“说宋相找我,今夜晚归。”
他前脚出了府门,沈濯后脚怒气冲冲地杀到了外书房:“我爹呢?!”
隗粲予打了个酒嗝:“吓跑了。”
沈濯一把把他的酒壶抢过来,扬手甩出了窗外。
乓地一声脆响,碎瓷四溅。
荆四和跟着的玲珑都是肩膀一抖。
对视一眼,心中都在想:大爷完了!
隗粲予努力集中精力想了想,问道:“二小姐,你是不是明儿要去曲江?”
沈濯一肚子火儿没处发,却还记得隗粲予是第一个想到要通知自己的人,深呼吸,生硬地回答:“是。”
隗粲予见她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这样克制,不由得脱口大赞:“古今中外,能成大事者,制怒为第一要则。我隗某没有跟错人啊!”
沈濯被他这句话一捧一夸,心里的火气散了些,忍不住便抱怨起来:“你说我爹是怎么想的?我都说了前儿在红云寺得罪过三皇子;他也答应了我就算宫里有想法,也绝不让我嫁入皇家;怎么还明知道那是三皇子的人,还不告诉我一声儿戒备的?”
隗粲予喝得有些迷糊了,这个话在心中转了三圈儿才明白过来,磕磕巴巴地回答:“谁说孟夫人是三皇子的人?你爹说,她是太后的人。但我琢磨着,不像……
“肯定不是三皇子的人。我听你和章扬说过……就他办得那些事儿,嘿嘿……就知道是个,是个狂妄、自作聪明、有野心、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理智的人。若是你已经得罪过他,他怎么可能派人来你身边教导?
“你沈家还没有这样重要,让一个皇子煞费苦心、耿耿于怀……
“二小姐,你美则美矣,聪慧通透也是的。但这个自恋啊……
“嗯,跟那位三皇子,似乎有一拼啊……”
隗粲予越说越含糊,往地上滑去。
沈濯忙上前推他:“喂!”
荆四在外头,踮脚看着,苦笑:“二小姐,隗先生喝了一整天,连茶带酒……光顾看书,没好生吃饭。刚才大爷拿回来的那壶新丰酒力气又大,怕是……醉了!”
“那他刚才问我明天是不是要去曲江,是什么意思?!”
“喂!喂!你能不能先说正事儿再醉死啊你?!”
“哼!难怪跟我爹看对眼!都是一样的不靠谱!”
沈濯踹了隗粲予一脚,才又怒气冲冲地回了如如院。
第一五六章 很多人
三月三,上巳节。
罗氏带着沈濯大清早就出了门。
没办法,邵皇后、召南大长公主和甘棠长公主都去了曲江芙蓉园,打算着好生玩一日。所以下令京城五品以上的内眷们,没什么大事的,都带着孩子们去玩玩。
——像二房和沈信明等人,因去不了芙蓉园,只在曲江边凑凑热闹,所以尽可以慢慢来。
“爹爹说话不算数。他上回临走,还跟我说,等咱们办妥了老宅的事情,他回来带我去乐游原上放纸鸢呢!”沈濯在车上小声地抱怨。
罗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孟夫人的身份。
最可气的是,沈信言昨天晚上直到三更天才悄悄地回府,然后以“不打扰夫人歇息”为名,自己在外院睡了一觉。
然后呢,今儿一早,令人直接把自己的铺盖和换洗衣衫都搬去了礼部!
说是:公务太忙,春闱之前,就暂时不回来了,省得分心……
罗氏一向不肯发丈夫半点脾气的人,都忍不住了,上了车就告诉了沈濯:“你爹躲了咱们了。”
这简直是……
娘儿两个吐槽了沈信言一路,快要抵达芙蓉园的时候,才一致决定:“……今儿晚上回去,告诉老太太!”
好在下了车没走几步就瞧见了罗夫人带着朱冽,忙都笑着迎了上去,各自行礼。
过了一个年,朱冽又胖了一些,一看沈濯就皱起了眉:“你怎么又瘦了?我不要跟你在一处了!”
沈濯咯咯地笑,心情终于好转。
四个人小声儿说笑着,在宫人的引导下先去了紫云楼外排班。
芙蓉园是前唐时修的皇家园林,曲江从园中穿过,随着水流曲折,修葺了不少亭台馆阁,俱是看水的好地方。
所以上巳祓禊、端午龙舟,都在这里举行。
紫云楼是芙蓉园最高的观赏地,帝后来此也多在这里休憩。
到了楼前,沈濯心里惦记着欧阳试梅,一边仔细找寻,一边低低地将与欧阳一家的相遇过程告诉了朱冽,低声笑道:“欧阳姐姐是个最直率不过的人,冽表姐你一定喜欢她!”
能交到新朋友,还不是个扭扭捏捏的“大家闺秀”,朱冽当然高兴得很。
“沈家妹妹。”一个略微生硬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沈濯面上一喜,转身一看,正是欧阳试梅!
“梅姐姐!”沈濯一把便抱住了她!
朱冽吓一跳。忙定睛细看时,只见这位欧阳试梅跟自己差不多高,面貌清秀,装扮简洁,不过,好似有些怕冷。这个天气了,竟然还裹了一件披风。
沈濯满面笑容,嘁嘁喳喳:“梅姐姐,游伯母呢?你甚么时候来的?我进来一路都在找你呢。”
欧阳试梅看着她心里也欢喜,抬手摸了摸她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垂挂髻,笑道:“我刚来。”
朱冽也发现了她们俩竟梳了一样的发髻,撅起了嘴:“你们俩竟然约好了?”
沈濯看着欧阳试梅干干净净的头发,笑了起来:“这叫心有灵犀!”左右看了看,淘气地从朱冽头上摘了一个八宝长簪下来,插在了欧阳试梅的头上!
朱冽呀了一声,笑着去捶她:“坏丫头!”
沈濯边躲边嘻嘻地笑:“我今儿只戴了两朵珠花,临走送你们俩一人一朵,现在却不行!”
穆婵媛的声音温柔轻快地响起:“那我哩?”
沈濯呀了一声,忙回头。
穆婵媛高挑纤细的身影就在她旁边,穿着鹅黄衫子藕荷裙子,梳了双螺髻,扎着跟裙子同色的飘带,格外淡雅。
沈濯忙问好,又拉着朱冽和欧阳试梅,给她们三个都介绍认识了,笑道:“今儿可真齐。”
欧阳试梅却往外看了看,问道:“你那两个族姐没来?”
竟主动问起了国公府的人?
沈濯挑眉,看了她一眼,却又是一本正经说的,心头一转,会意过来,笑道:“其实我也是刚回来。不是急着见你们,我也宁可在家歇着的。”
四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喁喁私语,不过几息,便听见楼上内侍高声命:“皇后娘娘驾到!”
忙各自寻了母亲,按照指定的位置站好,跟着司赞引导,跪、兴,行礼已毕。
接着是祓禊的仪式。
沈濯还是第一次正式参加古礼的祓禊仪式,不免又好奇又紧张,却发现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事儿。
一众低阶命妇家眷等人,都叉手垂首站在后头,皇后娘娘则亲至水边,盥手濯柳。
又有女官捧过祭祀物事,皇后娘娘在水边郑重祷告,举香祝天,愿除邪祟灾殃,护佑国泰民安。
沈濯远远地站在后头,又被罗氏再三嘱咐过不许抬头乱看,所以其实根本就什么都瞧不见。
直到司礼官高声命:“平身。”
众人这才站直。
却只见邵皇后笑吟吟地往旁边让道:“只是既然召南姑母在这里,本宫想必不该做这个执柳赐福的人!”
一位鬓角花白却身姿如松的宫装老妇人站在一侧,一手负后,闻言轻笑一声:“家国天下,皇后是国母,不要忒谦。请吧。”
话说得简洁干练,甚至还有一丝不太耐烦的意味。
沈濯忍不住悄悄地伸长了脖子,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嗯,还是太远了,看不清啊。
司礼官开始一个一个地唱名,令官眷们都过去接受“除灾赐福”。
一步一挪,沈濯跟着好好复习了一下大秦的官制。
嗯,本朝还是学的前唐,是群相制。尚书令是空的,右仆射致仕,唯余一个左仆射竺致远,人称左相。然后就是六部尚书,中书侍郎,黄门侍郎等。
再往后,就是御史大夫、九卿和六部侍郎们等人。
到了罗氏,邵皇后的手微微一顿,含笑打量了一打量,柳叶蘸水拂过,眼神又落在了沈濯身上,手上又是一顿。
沈濯心里也跟着她的手一顿。
皇后娘娘知道自己要来……
她在等着看自己。
司礼官的声音继续往下唱了:“刑部侍郎夫人、四品郡君庄氏……”
沈濯恭敬垂首跟着罗氏往前走了。
邵皇后的目光跟着她过去,又在她的背影上转了一圈,方含笑又转回头。
笑意祥和,柳枝轻拂,如庙里的观音大士。
只是,缺了一点……
慈悲?
第一五七章 谁是沈二?
召南大长公主袖手站在一旁,背对众人,眼神看向紫云楼对岸。
那边是前唐后期,奢侈无度的李家皇帝们,从江南运过来的太湖石,堆砌成连绵起伏的假山。生生地造了一片矫揉造作的“江山”出来。
当年太祖瞧见,却只觉得好笑。促狭之下,还令当时的草书大家写了“大好河山”四个字,令人镌在上头;自己却落款了两个正楷“假的”,堂而皇之盖了自己的闲章。
召南想起父皇当年带着自己来此,指着那两个正楷字笑道:“你皇祖父写了这两个字,令人盖章,自己哈哈大笑而去,留下了一群哭笑不得的臣僚。为父站在这里,想替他圆场都不知道该怎么圆。”
自己当时是怎么答的来着?
召南嘴角露出一丝温柔孺慕的笑容,充满怀念。
自己说:“那就不圆呗。那群人逼着皇祖父夸他们,皇祖父不乐意夸,所以才这样打他们的脸。父皇你做什么要拿自己的面子替他们遮羞?”
自己……
从小不是个能忍的人啊……
召南大长公主思绪悠远。
祈福仪式都完了,邵皇后笑着挥手令众命妇、小姐都请自便,回头走过去,亲自请她:“召南姑母,您是想走走,还是殿里坐坐?”
召南回过神来,笑了笑:“不是说安福、临波她们俩今天也过来了?我可有日子没见着临波了,走吧,楼上坐坐去。”
邵皇后和煦点头,又道:“初春天暖,我还以为来的人少不了,谁知几位国公老夫人都不爱动弹。不然姑母倒是可以跟她们说说闲话儿。就连甘棠,本来说来的,临出门又打了几个喷嚏,驸马也不肯教她来了。”
召南微笑:“我们那一辈儿的,哪儿还有谁?只剩了硕果仅存的一个晏氏。我们俩不熟不说,她出了名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元正冬至大朝都能告病就告病……”
说着闲话,往紫云楼慢慢地走过去,“至于你那小姑子,自小娇气。她不来,我意料之中。”
进到楼内正殿坐定,邵皇后微笑四顾,微有错愕:“安福呢?临波,你姐姐哪里去了?”
临波公主恭谨行礼:“回母后,邰国公府的舜华表妹来了,长姐带着她一起出去走走。”
……
……
夫人们凑在一处寒暄闲谈,打探着对方夫君、娘家的各样动作。
夫人一抬手,小姐儿们便似鲜艳的小雀儿们一般,呼啦一下飞得满芙蓉园里袖带飘飘、裙角飞扬,更兼着环佩叮当、莺歌燕语,顿时令人真切感觉:春天来了。
沈濯、朱冽、穆婵媛和欧阳试梅四个人也溜了开去四处游玩。
这中间,唯有朱冽对这园子是最熟悉的,带着她们好一通闲逛。
直到穿过“大好山河”,绕到一处亭阁,穆婵媛直说太累了,实在走不动了。众人便坐在里头稍歇,看着水面上的鸳鸯、野鸭甚至天鹅,说说笑笑。
欧阳试梅一如既往地说话噎人,所以,彬彬有礼与她寒暄的穆婵媛重复了沈涔沈沅被怼的全过程。
朱冽觉得好玩极了,哏儿哏儿地乐。
沈濯瞪她一眼,只得自己去与穆婵媛说话:“穆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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