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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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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信言躬身称是。
“哦,还有一个人。你们家的那个西席先生叫隗粲予的,说是兵部不爱去?”建明帝含笑。
沈信言叹气:“隗生性情古怪,性好财货,又一心想要走科考正途。臣原就想着兵部未必适合他,彭侯爷与隗生极为相投,所以才非要让他去兵部。可是安平侯哪里容得下这样惫懒散漫的人?如今兵部已经退回了他的名册簿籍。
“臣还在想着,不如去户部,也许是他爱做的事情,也就能安生了。”
秦煐撇了撇嘴,没说话。
建明帝瞧见了,微笑着问:“三郎觉得不合适?”
“在陇右时,隗参军曾经在我营中晃过一阵子。一让他清查军备,若是前头有大战,他查得兴致勃勃;可若只是例行检查,他就甩手丢给旁人,自己去找彭伯爷去吃酒了。我看,户部那些细账数字枯燥无比,他可未必呆得住。”
秦煐摸着下巴猜。
建明帝笑着点头赞了他一句:“观察得细致。”这才对沈信言道,“户部等公冶释回来,你直接交过去。朕放心得很。
“但是荀朗去吏部,朕却不太踏实。他那个人做事,大而化之。你老师眼光又高,若是荀朗做事出了纰漏,朕这脸上可不好看。既然那个隗生志大才高,寻常事不入眼,那就去吏部吧。跟着荀朗。
“万一荀朗有为难之处,又不好意思请教你去的。这个隗生也能帮忙递个话。”
话都说得这样明白了,沈信言无法拒绝,只得低头称是。
“过了这一阵子,朝堂上安稳下来了,他想锁厅也好,还是正经八百地去跟万千学子们争夺一下也好,都随他。”
建明帝又加了一句,把隗粲予所有拒绝的借口全部堵死。
秦煐眨眨眼,在旁边看得满心疑惑:不过就是个沈家的西席,区区的参军,父皇怎么会这样费尽心思地安置?
等到沈信言走了,建明帝这才语重心长地对他道:“给恩典,就要给足。要不然就别给,要不然就给到人家不好意思张口的心坎上。在沈家,跟沈信言父女感情最好的,不是那位北渚先生,而是隗粲予。不然沈净之远走西北,也不能还带上了他。
“那个人在你们的口中,看似最爱财货,其实最擅长的在于谋算人心一事。这样的人,合该就当进吏部。
“可吏部一直都是宋相的天下。身为宋相的学生,沈信言即便是再想给隗粲予谋个位置,也不敢越过宋相。而你父皇刚刚塞了一个人去吏部做侍郎,生生分走了宋相的权柄。他心里不痛快。这个时候就算是沈信言为了这个人求到宋相跟前,只怕也是会被多方刁难。”
秦煐若有所思:“所以,这个人虽然不算什么,这件事在父皇这里也只是芝麻粒大小。可是父皇为了让沈家更加感念皇恩……”
说到这里,秦煐忽然停了下来,直直地看向建明帝。片刻,红着脸蹭到榻前跪好,主动自觉地把头蹭到父亲的手边,红了眼圈道:“可是父皇为了教导儿子,病得这样难过了,还要把这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拎出来,掰开来揉碎了说……”
建明帝慈爱地把手放在他头上,轻轻抚摸:“你是父皇最心爱的儿子,之前你有长兄。他既是长,又是嫡。没有错处的话,朕不能做他想。所以,只盼着你能做个没心没肺的富贵王爷就好。
“可现在情势不同了……朕只想着抓紧所有的点滴时间,好好教你。儿啊,你可要用心学,别辜负了父皇这一番苦心。”
秦煐趴在了床边,把脸埋进建明帝的袖子里,用力点头。
绿春看着这个父子情深的景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小内侍悄悄上前:“祖宗,邵小公子大约再有盏茶工夫就过来了,搁哪儿?”
绿春回头看了看屋里,低声道:“搁后院深处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地儿。”
“……空屋?”
“对。空屋。”
小内侍打了个冷战,忙转身去安排。
绿春想了想,招手又叫过一个人来,道:“你先去寿春宫,找公主身边的小达子说一声。”抬下巴指了指建明帝和秦煐所在的屋子,然后小心地看看四周,又令那人走近一些,声音压得更低一些:“然后你出宫一趟,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家里。”
那小内侍心领神会,低头称是。转身要走之时,又忍不住回身,低声问:“祖宗,您就这么看好那位净之小姐?”
“你懂个屁!”
绿春一瞪眼,不解释。小内侍吓得撒腿就跑。
这一病之后就机智近妖的女子,大秦对待她们就只有两条路:一,杀了;二,娶了。
看看沈家现在的权势,再看看京城的风雨飘摇,这沈净之杀不得,自然就只剩了娶了……
这种人,谁娶,就意味着陛下属意谁为储君啊……
第八六二章 审讯前的准备
秦煐命人回去告诉了一声,内侍小宁子、贴身护卫风色和几个北渚先生亲自挑选的护卫便先去了鱼藻宫等候。
“父皇倦了,先歇一歇。我会去寿春宫看着皇祖母午膳,等您歇完晌我再过来。”秦煐告辞。
建明帝面露疲色,摆了摆手:“你在宫里就行。朕这边忙完了,想跟你说话时,自然会派人去寻你。”
秦煐答应着退下,临出门看了绿春一眼:“父皇的心思和身子,你最清楚。劝着点。”
“是,劝不住了老奴就去寻殿下。”绿春应声便道,引得建明帝和秦煐都不禁莞尔。
“行。聪明劲儿还在就行。”秦煐抬腿走了。
绿春看着他的背影笑,又感慨地叹息。
“叹什么气?朕的三郎不好么?”建明帝靠在软枕上,自己闭了双眼捏着额角。
绿春连忙过去给他轻轻地按摩头部:“就是看着真好。想起这么些年陛下都是潜移默化地教导三殿下,如今却因为自己个儿片时的不适就着了急,竟用上了这样的法子。老奴心里难过。好在咱们三殿下是个受教的好孩子。”
建明帝被这几句话说的心里极舒坦,回手点点他:“就是你说的这个话。朕教太子时,就是太着急、太直白,那孩子身边又多有那心地不正的人,才弯来绕去落到了今天这个下场……”
“陛下可不能这么说。您就在那儿,您是怎么处置朝政、友善宗室的,三位皇子眼睁睁儿地看着。若说您教错了,那怎么三殿下好好的?左右还是先太子和卫王自己起了心,再有那坏人一勾引,才成了今天这样儿。
“您可不兴把这错处都往自己身上揽的啊!都已经为这大秦、为这子孙万世操碎了心了,这还要怎么着?”
绿春心疼地几乎口不择言。
建明帝沉默下去,半晌,点了点头,身子往下滑了滑,合上双目,道:“朕歇一歇。邵舜英来了就晾他一会儿。你过半个时辰叫醒朕。”
绿春答应了,招手叫个宫女过来给建明帝轻轻摇了羽扇,自己则悄悄退下。
刚才有人示意,他就知道,邵舜英已经来了。
赶出门去,只见邵舜英穿着寻常的纯白色圆领长袍,垂着手静静地站在院子里。
“哎哟我的小公爷!这谁这么不长眼,让您在这儿这么站着等呢?”绿春热情似火地迎了上去。
邵舜英含笑欠身:“绿公公,陛下传召我了没有?”
“唉,别提了。说着说着话,累得睡着了。老奴也没敢惊动。不然您到后头喝杯茶等等?陛下醒了,老奴立马去请您。”绿春殷勤得很。
“好。”邵舜英含笑点头。
“您的伤怎样了?上回听太医说倒是没动着筋骨?”绿春忙陪着他往后头走。
邵舜英答应着:“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绿春招呼了人带他去“歇脚”,自己笑着告罪:“老奴得留下陪着陛下。小公爷您请。”
这一等,直直地过了一个多时辰,建明帝自己朦胧醒来,绿春才奉了一碗燕窝粥来:“陛下醒了?用些吃食吧!”
建明帝嗯了一声,起身漱了口,慢慢地喝完了粥,才问:“邵舜英呢?”
“在后头空屋子里候着呢。”绿春轻描淡写。
建明帝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眼中杀气一闪:“很好。走,去看看。”
……
……
邵舜英从来不知道长生殿里头还有这样的地方。
空空的一间屋子,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什么都没有。
屋子的窗户上不是窗纸,而是整块的木板,支起来,外头的风通通透透地往里吹,放下去,大约就变成一间漆黑的——牢房。
邵舜英自嘲地笑了笑。
早在他杀出东宫之时,他就明白了:自己被当成了弃子。
只是,不知道是二殿下的弃子,还是大长公主府的弃子。
太子不喜欢女人而喜欢男人这件事,是他先发现的。
那会儿大家都还在宫里。
他奉了姑母的旨意,去给大皇子送东西。
大皇子慌慌张张地从后殿跑出来,身边一个内侍宫女都没有,反而跟着两个侍卫。
这里可是内宫……
邵舜英当时就觉得不对,便留了心。
果然,另一次,被他悄悄地看见了大皇子雌伏在下,而一个面貌清秀的侍卫赤身在上的样子。
这等事……
难道不应该是大皇子玩过火,男女通吃么?!
怎么会变成他去迎合旁人?!
邵舜英悄悄地把这件事告诉了二皇子,并且分析给了他听:大皇子怕是把他自己当了女子,这等人,是无法与女子行房、诞下后代的。
原本就打算跟大皇子好生争上一争的二皇子当即一跃而起:天助我也!
再后来,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周謇。
也就是因为这个,周謇才代表大长公主府,正式决定站到二皇子卫王这一边。
再后来,他一直在劝卫王:先把太子除了,然后把这个锅栽到三皇子头上,陛下就会一口气放弃了他们二人。
但是卫王不肯。
西北在打仗,那场仗决定了大秦未来至少二十年的边境情况。
卫王说:抢椅子没问题,但不能毁江山,尤其不能便宜了番邦异族。
于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翼王摘了天大的军功返京。也就听说了太子急眼了,“强令”赖良媛怀了身孕。
事情已经明朗到了这个地步,被禁足的卫王终于决定把这张底牌翻出来。
太子妃与侍卫偷情一事,是他们栽赃的。
为的就是太子妃被激怒之下,能喊出她自己仍旧是完璧之事。
那样一来,已经在崩溃边缘的赖良媛一定会自尽。
纸就包不住火了。
可是千算万算,他没想到皇后会让他和邵舜华一起去东宫“安慰”太子。更没想到的是,太子竟然蠢到为了让他自己在道德上占领高地,不惜将东宫的丑事暴露在他和妹妹面前。尤其令他意外的是,太子的暴戾性子再也没能摁住,对自己和妹妹痛下了杀手。
——然而这却并不是太子本来的性格。
他不会令人当众在自己和妹妹身后乱箭齐射。
他没那个胆子。
邵舜英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心里绕着这几天都没能最后断定的事情:所以挑动太子暴虐杀人的,究竟是二皇子的人,还是周謇的人?
第八六三章 一死
“舜英。”
“陛下。”
“叫姑父吧。自幼我也没好好疼过你。”
“臣不敢。”
建明帝和邵舜英一坐一站,彼此对峙一般。
建明帝抬头看着邵舜英。
邵舜英的表情平静,后背挺得笔直,完全不像是他在皇后那里偶尔遇到时的谦恭模样。
“看你今天的样子,大概可以知道,邵家的小公爷在外头也是个人物呢!”建明帝调侃着弯了弯嘴角。
邵舜英静静地看着建明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臣大概知道陛下为什么要在这里见臣,以及陛下到底想要跟臣聊些什么。恰好,臣也有些事想要请教陛下。”
建明帝的眼中厉色一闪,又换了微笑:“好啊。有来有往才叫聊天。不如我们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可以。”
“你一向都跟二郎交好,朕想问问,二郎是不是对朕的宝座有企图?”建明帝单刀直入。
邵舜英失笑:“身为皇子的,哪一个对那个宝座没有想法呢?四皇子五皇子如今还小,待再过个三年,您若是能问到他们的心里话,那必定也是一样的答案。”
“那么三郎在陇右被千里追杀、豫章罗家被陷害,还有沈氏苏姓案,是不是都是你们一起搞出来的?!这背后还有谁?!”建明帝的脸色沉了下去。
“陛下,您别急。既然说了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您的问题臣答了,臣的问题还没问呢!”邵舜英轻轻地笑。
建明帝的目光淡漠地在他身上微微一停,就便移开:“你问。”
“三公六侯九家子,第一个被灭门的就是军功最高的苏侯。陛下颁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可能只是陷害?我听说,这件案子,没有一份苏家人画押的口供?”
邵舜英的话却轻轻扯了开去,出人意料地问起了一件陈年旧事。
建明帝的眼角微颤,眼神转了过来,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方道:“九家人,到那件事为止,朕加给苏家的恩赏最多。一门双公太过耀眼,朕私下里跟他们家说好了,未来的太子妃定了苏梅。
“十几年间,朕微服去了他家上百趟。可是,那个密室,朕从来都不知道。
“你有没有看过那个密室的位置?朕在苏家书房坐着时,若是有人从密室张弓搭箭,朕便是有十条命,也活不成!
“可是,内廷和刑部先后勘验,都确认,那间密室至少建在三十年前!”
建明帝冷笑了一声,“冤枉陷害?!又有什么关系!苏家处心积虑地瞒了朕那么多年,把朕当傻子,‘大逆’二字就不冤枉他们!”
原来如此。
邵舜英默然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邵舜英才又抬起头来:“陛下的第二个问题,臣诚诚恳恳地回答:三殿下被追杀,一开始是姑母下的令。
“后来却是因为三殿下神差鬼使地触到了大慈恩寺那位大师的逆鳞,也就是河州灵岩寺,所以才动用到了军中的一些人。然而那些人却不在臣的控制之下,后来的事情,姑母和臣,都真的不清楚了。
“至于您说的那几个案子,臣想您大约早就猜到了:是大慈恩寺那位、肃国公先找的臣,说太子德不配位,要扶持二殿下。臣一向都与二殿下亲厚,自然是大喜过望。
“可是后来事情演变的方向,却完完全全脱开了臣和二殿下的掌控范围……”
邵舜英忽然一顿,含着笑容看向建明帝:“臣有一件私事,想要请教陛下。”
建明帝摇了摇头:“你所言不尽不实。朕不想再听,亦不想再问。朕只问你一句话:邵舜英,东宫之事,你参与到了什么程度?”
“臣听说,当年我祖父惊才绝艳。却因为是外戚,所以陛下听了老清江侯的谗言,生生将他在家里压制了二十年,以至于他老人家郁郁而终。此事,可是有的?”
邵舜英笑容可掬,但眼底却腾起来一把烧天的怒火!
“你祖父与三公六侯是同一时期的人。朕已经有了领军的大将,也有了镇守京城的心腹之人。你姑母先生了安福,刚再有了孕事,就迫不及待地催逼朕封你祖父做兵马大元帅。”
建明帝讥诮一笑,“来,朕问问你,不要说换成二郎,便是换成你本人,在朕这个位置上,会怎么做?”
邵舜英的脸色一变,额头涔涔,手指发抖。
“害得你邵家一蹶不振的,不是朕。而是你那亲亲的好姑母。自然,还有你自己。”建明帝冷冷地看着他,“若是你自己争气,军中朝堂,朕并没有拦着。
“你有一身好武艺从军去,朕给的军阶必定不会比朱凛低。你有满腔的好学问能考进二甲前列,朕也不吝惜于在六部要害位置给你安排个好去处。
“可你有什么?一肚皮的阴谋诡计!算计临波不成,便把温惠抢回了家。如何?大长公主府有一个人在乎她么?周家可给你和二郎送了什么好处?大约最多的,就是牵了条线,让肃国公来坑你们吧?!”
建明帝一边冷笑,一边死死地盯住了邵舜英的脸。
可是邵舜英表情变幻,到了最后,只如死灰一般索然下去,苦笑着低声道:“我待温惠不好,周謇不肯理我。至于大长公主府,成亲后我还从未上门一回……二郎问过我跟温惠成亲的缘起,也劝过我。可是,温惠心里,只有三殿下……
“我咽不下这个口气,才设计着让姑母去算计三殿下,却不料将二郎搭了进去……
“至于东宫之事,那是太子哥哥自己作孽!我和妹妹不过恰逢其会!那件事跟我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一丁点儿都没有!”
邵舜英说到最后,咬牙切齿:“您若是想把这盆脏水泼到二郎身上,不可能!”
建明帝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决绝,心中一动,长身而起:“绿春!卸掉他的下巴!”
可是话已经说晚了。
待绿春冲过去的时候,邵舜英已经双目圆睁,口角边献血溢出,气绝身亡!
“陛下……这,这该……”
绿春探明了邵舜英的鼻息,手指一抖,回头看向建明帝,惊惧交加。
建明帝冷冷地转开目光:“他知道自己活不成,就把所有的罪过都揽上身,半个字的消息都不肯漏给朕。这就是在等着让那些人继续给朕添乱!这等心思,死不足惜!”
哼了一声,神情更见森寒,“将他和他妹妹的尸身,一起送还给邰国公邵桂!”
第八六四章 逼反
“两具尸体都送过去了?!”
沈濯吓得几乎要从床上跳下来。
玉枕咬着手指,胆战心惊:“是。便是我们江湖中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都是结了死仇的。只怕是几辈子彼此都厮杀不断了。陛下这么做,这不是逼着邰国公一家子死么?”
沈濯渐渐冷静下来,思索了一会儿:“看来,陛下是已经对东宫之事动了疑心。这必是认定了邵舜英参与其间。这不仅仅是杀子之仇,几乎算得上是逆谋之罪了。邵皇后那边呢?有什么动静?”
“得着消息就晕了,醒过来就只知道哭。也不吵着见二皇子殿下,也不吵着见安福大公主了。陛下封了清宁殿,如今连进出菜蔬果品,都是由绿总管的大徒弟亲自检查。一殿的宫女内侍,听说只有一个甲申坐在大殿的中间为邵家兄妹痛哭了一场。旁人连半个吭声的都没有。”
玉枕叹了口气,“皇宫中的人情冷暖,就是这么势利么?”
沈濯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什么叫势利?!我在曲江池险些淹死,不就是邵舜华在安福背后撺掇的?邵舜英更是为虎作伥多少回!我沈家哪一桩倒霉事儿没有他在背后伸手?更别说当年险些算计了临波公主了!真闹不明白,你这屁股到底是坐在哪边的?”
玉枕涨红了脸,争辩道:“我自然是觉得邵家那两兄妹是死有余辜!我们跟他们是仇家!我只是觉得,清宁殿的人,好歹都是皇后的人。这么多年,想必也受了邵家兄妹许多的恩惠,这个时候却那样的冷漠嘴脸……”
“你才错了呢!”沈濯截口便道,“邵舜华把自己宠得千尊万贵,自认皇后跟前除了安福就是她地位最高,在清宁殿颐指气使地必定少不了。至于邵舜英,那个人崖岸自高,睥睨所有,要不然也不能选了二皇子而非太子。这兄妹俩,恐怕是把清宁殿的人都欺负了个遍呢!
“更何况,这时候同情邵家就意味着背叛皇家。他们是皇家的人,可不是邵家的人。他们也有父母兄弟,万一因为露出来一丝同情就被人利用了,送个信递个话什么的。事发了,跟着死的可就是他们自己一家子了。
“玉枕,你可别告诉我,这种事你会做!”
玉枕越听越害怕,最后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忙道:“我不!我绝对不!我以后连皇宫的大门都不进!”
沈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挥手道:“你想去还去不了呢!行了,赶紧出去,通知翼王府的众人,今晚小心戒备。邵桂不是个聪明人,邵舜英一死,邰国公府就没了主心骨,皇后的消息又送不出来。他还不定做出什么事儿来呢!”
想了想,又叫了玲珑来,命她:“寻个什么东西,去一趟清江侯府,把这件事告诉我大姨母。”
玲珑有些懵:“怎么是清江侯府,不应该是陈国公府吗?”
沈濯轻声笑起来,指着玲珑得意地向玉枕炫耀:“看看,这才是我使出来的丫头呢!”
又解释道:“邵家败落,就是当年老清江侯一句:后宫不得干政,给了陛下借口。如今邵桂要是自己躲在府里喝酒,事儿也就算了。可万一要发疯,头一个他要去寻晦气的,就是清江侯府。”
玲珑明白过来,顿时瞪圆了眼睛,忙忙地跑了。
玉枕听懂了,也吐吐舌头,蹦蹦跳跳地跑了,都出了门,又跑回来,掀着帘子做个鬼脸:“等净瓶姐姐好了,我立马就换她回来!”
沈濯轻轻地笑着摆摆手让她快走。
吁口气,沈濯有些茫然地看向窗外。
那一世,她看到过,秦煐穿着金丝织就的繁复礼服走到她面前,头上的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不想和别人一起站在太极殿。你快些好起来吧。”
那时候的她,或者叫那时候的沈濯,其实已经精神错乱了。
一时清醒,一时迷糊,一时茫然不知身在何方。
这一世,这条路又渐渐地并入了那一世的方向。
“沈家女,你还是不想进宫做皇后么?”苍老男魂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沈濯垂下眼帘。
做太子妃、做皇后,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若因此就要变成那些深宫怨妇,那些凭着手腕跟妃妾以及她们的父母兄弟们斗智斗勇的……
快算了。
我不想。
“可是,如果你不想做皇后,秦家就有可能会想要杀了你……”苍老男魂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一点幸灾乐祸。
船到桥头自然直。
再说罢。
沈濯又想一睡解千愁了。
外头玉枕探头探脑。
“做什么?”
沈濯回头看她。
“孙哥来了,在前院地上撒泼打滚儿,非要见您。”玉枕憋不住笑。
这个外号孙子的家伙,是他们当中最会见风使舵的一个,欺软怕硬、刁钻奸滑、撒泼耍赖、各种难缠!
刺桐被他闹得直揪头发,只得拜托玉枕进来通传。
“孙子?就是那个,自封翼王妃侍卫长的?”沈濯一愣,接着又笑了起来,“行,我去见见他。”
“王妃啊!!!啊不对,净之小姐!救命啊!”孙子一脸悲愤,扑倒在沈濯脚钱,放声大哭:“王爷疯了!王爷疯了啊!”
沈濯嗤地一声笑,斥道:“少胡说!有什么事儿赶紧说,一会儿我爹爹回来,我可救不了你。”
孙子哦哦两声,连忙爬起来,严肃站好,一字一顿地背诵道:
“在我把沈净之娶进这间王府之前,别说侧妃,便是朝廷的差事,我都不会接一件。还有。只要沈净之活着一天,我的后院,她说了算。就算她说从此以后这座翼王府不许再迈进一个女人,哪怕是皇后公主,那也是她说了算。”
沈濯脸上一红。
周遭众人傻了眼。
“净之,我进宫去了。父皇身子不好,怕是会留我在里头。你自己在外头,万事小心。让孙子留在沈家吧。他又贼又滑,轻功是这群人里最好的。有他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还有,老师那里你不用担心。我总会说服他的。嗯,那什么……”
孙子那么厚的脸皮,也忍不住扭捏起来,“那什么,我,我想你……”
人群一片安静。
沈濯红着脸,开口:“哦。知道了。那你留下吧。”
第八六五章 不反没天理
对于门房里莫名其妙多了一个跟所有人都自来熟地勾肩搭背的无耻之徒这件事,家里并没有人去禀报除了沈濯之外的其他主子。
毕竟装聋作哑这个本事,自从大小姐开始自己出门去玩,大家就都学会了。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无耻之徒,沈家便是再多来几个,都没问题,很好,非常必要!
因为邰国公邵桂,疯了。
据说他对着儿子女儿的尸体先是呆傻,接着吐血痛哭,然后却是一跃而起,手提宝剑先去杀了自家的夫人,口中大骂她“贪婪愚蠢”,又赶去杀了儿媳温惠郡主周荧,令她“好生下去跟我儿一家团聚”!
家人们骇得四散奔逃,却被他砍杀殆尽。
看着他最后举起火把,人人都以为他会自焚,谁知却是直接把邰国公府变成了一片火海——他自己却是站在门外的。
尚未逃出来的家人们正在里头哭爹喊娘,邵桂却转身看着听从他命令赶来的私兵死士们,红着眼睛咬牙切齿:“进攻丹凤门!”
丹凤门是大明宫的正门。
这是公然谋逆!
可是这些人眼睛都不眨,跟着齐声怒吼:“进攻丹凤门!”
今夜巡防的禁军匆匆赶来,却又是邵皇后的嫡系,曾经与邵舜英兄弟相称的将军。
“压制死了我父亲,窝囊废了我,只为我妹子生了两个嫡子。这也罢了。可是你自己的儿子没教好,为了争夺储位自相残杀,如何却转回头来杀了我的儿女?
“我也知道有我邵家血脉的孩子你看不上眼,那又做什么要立他为东宫?如今不过是给你那宠妃的孽子让路,竟然拿着那样龌龊的借口来屠戮我邵家!
“我邵家对大秦忠心耿耿、忠心耿耿啊!我妹子侍奉你几十年从未有过错处啊!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结发妻子、这样对待你的岳家的!
“这等昏君,我不反了你,我一家子都闭不上眼,天理不容啊!”
邵桂在长街上捶胸顿足,嚎啕痛哭。
竟然有几支巡查的禁军,就因此跟着他一起去冲击丹凤门了!
偏从他家往丹凤门去的路上,正正经过清江侯府的后门。邵桂见人手渐多,眼中凶光一闪,咬牙留下了一队:“我邵家式微,都是从他家一句话来!给我屠了他满门!”
接着又想起沈家来,狰狞着脸道:“再去一队人,把沈家也屠了!”
下头人心领神会,分了一队禁军直奔崇贤坊沈家。
兵士们的脚步由远及近。
孙子是头一个从床铺上腾地跳起来的人,一脚先踹了同屋的刺桐起身,接着嗷一嗓子把葛覃等人一屋子人吓醒:“出事了!净之小姐的话应验了!”
好在沈濯白天就心生警兆,叫了江离和刚从剑南道归来的简伯入了府。
隗粲予自是也着急忙慌地起身,拉着几个人稍作分派,派了刺桐葛覃等人给孙子守正门,简伯则带了府中的寻常婆子家人们去守后门,与隔壁邱家相对的腰门,由江离带了两个人悄悄埋伏着。
那队禁军果然对沈家极为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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