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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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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妹们都是消息灵通的人,一旦知道沈家的案子洗干净了,各家各府就再也没能拦得住几家子的儿媳妇往一起凑。
  不过好在还都知道避着人,四个姐妹带上了正跟山南布政使家小儿子议亲的沈沅一起,约在了裴姿家里,美其名曰:“去看望怀孕的茹惠郡主。”
  落了座,丫头们统统被打发出去,几个人就迫不及待地要问沈濯这个案子的详情,却被眉眼挑通的裴姿拦住,转而提起了大通钱庄。
  话说到欧阳试梅那个程度了,沈濯只得迎着众姐妹的目光投降:“大通打包卖给朝廷所有业务,应该给付朝廷的合数,是一千二百万贯。但是因为还有它往年间发放出去的钱票若干,并不知道会何时跑去银行兑现,所以朝廷跟他家要两千万贯的现钱。佟家答应了。如今户部已经通知江南那边的国家银行去佟家点钱运走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朱冽张大了眼睛:“佟家怎么会这样有钱!?”
  “也,不算吧。他家放在江南总柜的钱库里估摸着能凑个差不多。”沈濯低下头玩手里的帕子。
  裴姿琢磨了一会儿,噗地一声笑,低声凑过去问:“微微,你跟我说实话,你不是派了人去佟家钱库里摸了底?”
  嗯,这个可让人怎么答?
  说是吧,这去的是胖一的人;可是说不是吧,胖一领的却是自己发的话。
  “哪儿……”沈濯想否认,但迎着裴姿和欧阳试梅促狭的目光,脸上红了起来,不好意思打马虎眼,含糊道,“我倒是的确知道,佟家库里应该的确有那么多钱……”
  朱冽叹了一声,钦佩地一拍沈濯的肩膀:“微微,我真佩服你。佟静姝那么恶心你,你竟然还放了佟家一马。要是换成我,我可没那个心胸。”
  欧阳试梅笑着推了她胳膊一把,道:“生意是生意,人家是人家。果然在生意上打压得过分了,逼得佟家卷款私逃,可怜的是往日里在大通存钱的人。沈伯父可还领着户部呢,微微总不能让他爹爹难做吧?”
  “对。只要给佟家缓一口气,他们家不铤而走险,那局面就能控制得住。”裴姿跟着点头,转向沈濯,“可是这样一来,只怕连吉家也会掺合进来。据说佟静姝深得她外祖母的欢心。你有没有想过,这两家都会更加迫切地希望把佟静姝塞进翼王府?”
  沈濯垂下眼帘:“我赐婚的旨意已经收回,翼王府关我什么事?”
  这件事几个人虽然往日里只是风闻,但却都是第一次从当事人的嘴里听说,屋里不由得又是一静。
  裴姿和欧阳试梅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沈沅更是懵懂无措;唯有朱冽,满脸喜色,一把拉住沈濯的手:“微微!这可是真的?我娘说,西北打完,我哥哥必是要回京述职陛见的。你要不要见见我哥哥?听说他现在瘦了,也机灵了……”
  话没说完,被欧阳试梅一脚踢在腿上,忙住了口,眨眨眼看着众人,嘴一撅:“微微是颗宝珠,好儿郎们谁不想娶?先头陛下当殿赐婚,谁敢跟他老人家抢儿媳妇呢?也就罢了。如今却又退了婚。正好啊!一家有女百家求。我们家近水楼台,我哥哥凭什么就不能求娶微微了?!”
  说着,哼了一声,抱起了肘:“姿姿,若你有个哥哥弟弟的,你不想替他求娶微微?梅姐姐,若你再有个哥哥弟弟的,你不想替他求娶?”
  裴姿和欧阳试梅无奈苦笑。
  沈沅看着她的样子,怯生生地答:“昨儿我祖父还跺脚,说可惜微微已经入嗣吴兴沈氏的六房一脉。不然的话,逼也要逼着信言伯改回姓苏,然后把她娶回家来给我们家做世子夫人。”
  朱冽跟着话角一指沈沅:“听听,听听!难道我还说错了不成?”
  沈濯鼻子都快气歪了,哼哼地从一个看到另一个,道:“这可真是,嫁了人就都胆子肥了、脸皮厚了,当着沅姐儿和我两个未婚小娘子的面儿,张口求娶闭口婚事。你们仨的妇言妇德呢?”
  哟!
  这还不定是谁胆儿肥了呢!
  欧阳试梅正在喝茶的手一顿,杯子往桌子上一丢,一个颜色使给朱冽,两个人撸胳膊挽袖子,站起来把沈濯摁在了榻上,腋窝下一阵乱挠:“言你的鬼啊!往日里就数你没规没矩,这会儿竟然还敢反咬一口了!”
  “好姐姐我错了!”沈濯最怕痒,双脚乱蹬,笑得喘不过气来。
  朱冽只觉得自己最近憋坏了,好容易玩一回,哪里肯这就放弃?摁着沈濯两个人一阵对抓,笑闹成一团。
  裴姿有了身子,不敢跟她们裹在一起折腾,羡慕地在旁边坐着笑,又喊:“好了,可以了!让丫头婆子们听见,笑话你们!”
  欧阳试梅这才起身,镇定地掠了掠云鬓:“叫丫头们进来。我听说姿姿的两个贴身侍女都跟着宫里的嬷嬷们学的规矩,可学过梳头没有?给我们都试试。”
  几个人出门穿得都不少,一阵大闹,香汗淋漓,腮上的胭脂都糊了,更别提珠花步摇歪歪斜斜的。
  看着这狼狈相,裴姿更加捧腹。
  重新梳洗完毕,又凑在一起叽咕了一会儿女儿经,众人做辞。
  裴姿执意送她们出门,笑着拉了沈濯的手,悄悄告诉她:“我娘一直挺担心你,昨天送信来跟我说,要好生恭喜你,这一次是全京城等着看你家的笑话,却被你们家笑话了全京城一回。我娘说你了不起。说太后娘娘好眼光。
  “我娘还说,翼王在西北的仗快打完了,但你在京城的仗,才刚刚开始。她让你累了就来我这里散散心,好好歹歹的,还没人敢来我这里欺负你。”


第六七三章 清心粥
  蒹葭郡主显然对沈濯格外偏爱一些,虽然当面说不出几句亲热话,背后却让裴姿狠狠地宽慰了她一回。
  沈濯心下感激,回到家里,立即令人送了两大盒自己琢磨的新鲜点心小食送去了郡主府,别的什么都不提,只说裴姿让送来的。
  蒹葭郡主看着小巧精致的点心就叹息不已,对着已经张罗取好酒来的丈夫,叹道:“你看看这孩子够多么不容易。我不过让姿姿给了她几句暖心的话,她就忙成这样。”
  裴息笑着执壶给妻子满了一杯葡萄酿:“沈家的人倒是这点儿挺像的。沈信行在国子监,也是旁人对他好一分,他就对人家好三分。”
  蒹葭郡主默然片刻,指了指食盒,命家下人等:“每样取一半,装一个盒子里,送去给父王尝尝。”
  顿一顿,又道:“要不再分一半送去给姑母吧?”
  “不必了。”裴息拦了下来,笑道:“我还不够吃呢!你还往外分!”
  下人们轻笑着出去,只把先前吩咐给老喻王的拿了,然后给他们小酌的夫妻掩上了房门。
  “沈家跟大长公主府,既没有交情,也没有过节。可沈净之毕竟曾经赐婚翼王。周謇求娶临波不成,怕是对上沈家时,并没有那么气顺。咱们别掺合。”
  裴息轻声告诉妻子。
  蒹葭郡主长叹一声:“怎么会没过节?当年临波被新罗索婚,姑母趁机求娶,算得上是落井下石。陛下左右为难,明明都要答应周謇了,却被沈家一句两国联姻,是姻亲就好,直接打破了僵局。这才有了如今的卫王妃。
  “一方面,这算得上是解了陛下和临波的郁郁,可另一方面,却也挡住了大长公主府的如意算盘。沈家跟大长公主府,已经算是结了怨了。
  “我是实在觉得净之这孩子好。再说姿姿又嫁了她亲表哥。咱们家就算是再想置身事外,也已经无路可退。
  “我现在只想着能帮着净之在姑母跟前转圜一下。若是能冰释前嫌,岂不皆大欢喜?姑母一向刚硬,等闲不给旁人面子,我是不愿意净之得罪了她。连带日后姿姿也会莫名吃了挂落。”
  裴息点头,却又轻笑着摇头:“你这当娘的,关心则乱了。姿姿再怎么样,首先是你我的女儿,是大长公主有着血脉亲缘的晚辈。说大一点,咱们是同为宗室的。只要我们不轻举妄动,那宗室自然只是宗室而已。
  “至于沈家。我看陛下虽然前阵子收回了赐婚旨意,但这门亲事,未必就真的不成了。姿姿从临波和太后那里得来的消息虽然不多,可是真不在把沈净之当家里人的话,一个字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翼王府的白衣长史章扬,事事以沈家那位西席北渚先生为马首是瞻,沈净之的话,从未有过半句驳回。这中间,若没有翼王殿下亲口的吩咐,我是不相信一个小小的白衣能有这个胆量的。
  “所以,你不用管。沈净之早晚会跟大长公主对上,只看她是在嫁入皇室之前对上,还是嫁入皇室之后对上了。那孩子的脾性、硬气、格局,说实话哪一样都有三分大长公主年轻时的风范。若无其他缘故,譬如了旁人挑拨什么的,我倒觉得这一老一小,能说到一起去。
  “你别担心,好好照看咱们女儿就行。”
  裴息娓娓道来,却一点儿都没耽误喝酒吃点心,了了正题,便对着那下酒的小菜赞不绝口起来:“佐酒的上佳良品啊!这个东西,我看日后多多地要些来才好。”
  迫不及待地扬声吩咐外头:“去跟姑爷说一声,晚间让他来一趟。”
  蒹葭郡主失声笑了出来:“西市沈记去买就是了,你叫他来做什么?”
  “我这个当岳父泰山的,可跟他要过什么没有?一样都没有吧?如今我给他个机会孝敬我,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裴息又捏了个鸡脚来啃,虽然广袖长袍,但面上的神情泰然自若,倒也没有什么累赘的违和感。
  ……
  ……
  沈氏苏姓案和吴兴沈氏杀人争产、私卖祖田两案并一的卷宗,都摊在宣政殿的御案上。
  建明帝负手站在窗下,看着外头渐渐朦胧的夜色笼罩了整个宫城。
  今天是四月初三。
  天边稳稳地悬起了一线银月。只是那隐隐约约的月晕,却都如血般殷红。
  “陛下,该用膳了。”绿春小声地上前提醒。
  精心准备的晡食已经热了两回了,再热可就难吃了。总不能让一国之君连口舒坦饭都吃不上吧?
  建明帝的目光游离,有些呆愣:“所以,还是他啊……”
  绿春听见这一句嗫嚅,低下头无言以对。
  绕来绕去,到底还是证实了,应当就是前天赐太子、如今的湛心大师,勾结了肃国公,利用卫王,想要断了建明帝的左膀右臂。
  “肃国公怎么样了?”建明帝深呼吸,终于回过身来,走向食案。
  绿春忙挥手招呼人摆饭,口中低声回道:“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几个家将轮流守着,寸步不离。若想单独问他几句话,却不惊扰那些家将,怕是不行。”
  “嗯。二郎呢?”建明帝坐定,看着流水介摆上食案的七八个碟子碗,轻轻蹙了蹙眉。
  绿春忙又使个眼色制止了内侍再往桌上添菜,低声道:“穆氏有孕,卫王将此事报到了皇后和太后跟前,然后就在府中或者陪着穆氏,或者陪着王妃和长乐县主。连书房都不去了。”
  建明帝伸去夹菜的筷子一顿:“你怎么知道?不是先头说卫王府的人送不出消息来么?”
  绿春眼观鼻鼻观心:“又能送出来了。”
  “哼!真是聪明透了!”建明帝立时觉得又不饿了,筷子啪地一声摔在了案上。
  “陛下,您,您试试这个粥!这是桂修仪亲手做的,桂花莲子绿豆百合粥!这个润肺补心,还放了些冰糖,老奴试过,这个味儿,包您爱吃!”绿春生硬地转移话题。
  建明帝斜了他一眼,又哼了一声,但终究还是执起了汤匙,舀了一口:“嗯。味儿还行,就是名字啰嗦。以后就叫清心粥。”
  顿一顿,漫不经心地问:“桂修仪,是不是那个,那个特别安静,爱绣花儿的那个?”
  绿春笑容满面:“是。”
  “嗯。”建明帝低下头,把一碗粥都吃了个干净。


第六七四章 自作聪明
  当夜,建明帝宿在清凉殿。
  第二天清晨,清凉殿桂修仪往清宁宫给邵皇后请安,激动得掩面而泣:“桂娘那么笨,若不是皇后娘娘指点,哪有昨夜……”说不下去了,只管轻声哭泣起来。
  邵皇后满面和气,含笑劝慰:“本宫有心帮忙,你也肯听话,绿春也识趣,可那也得陛下真的看得上你才行啊。所以这都是你的福缘,好生珍惜就是。倒不必总把这么点芝麻绿豆的事情放在心上。”
  桂修仪忙擦泪道:“那怎么行?宫闱深沉,若无娘娘这天高地厚之恩,哪有桂娘一丁点儿的出头之日?只是桂娘实在是,蠢笨,万事都要娘娘指点,就怕娘娘会烦……”
  看着桂修仪的羞惭模样,邵皇后笑了笑,转开目光:“照管六宫是本宫份内的事情,怎么会烦呢?你昨夜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本宫有事自然会令人去请你。”
  桂修仪只犹豫了一瞬,便站了起来:“是。妾身告退。”
  甲申这才从远远的角落走过来,在邵皇后座后站定,轻声道:“此人在宫中三年,竟然能做到无声无息地便得了陛下的宠,娘娘不可小看。”
  邵皇后嗤笑一声,眼神轻飘飘从远处那个珠圆玉润的年轻姑娘身上挪开,道:“我这皇后可已经当了二十年了。宫里从来不缺各种各种自作聪明的女人。这些,我早看烦了。”
  顿一顿,转头奇异地笑着看向甲申,“难道你还没烦吗?”
  甲申挑了挑雪白的八字眉,笑了:“从两位小皇子出生,宫里可清净了好一阵子了。”
  邵皇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非常同意地点了点头:“本宫也这样觉得。尤其是,陛下忽然不喜欢去鱼昭容那里了,本宫非常乐意看到这个。”
  甲申呵呵地笑了起来,声音尖细,酷似夜枭。
  “穆氏有孕的事情……”邵皇后面现犹豫,长长的指甲在金线牡丹满绣的纱隐囊上划来划去。
  甲申低下头去。
  邵皇后长叹一声。
  ……
  ……
  “如今皇室血脉稀薄,既然穆氏有孕,就先放一放吧。”病中的太后把建明帝叫到了床前,满心纠结地跟他商量。
  建明帝垂下了眼帘:“母后说的是。”
  太后看着他头顶的金色幞头,心头微诧,仔细看了看针脚,抬手指着问道:“我不记得见过这个幞头,新制的?这个颜色倒是很配你的衣衫。”
  “是。前几年进宫的那个桂修仪,针线很好。这个是她给孩儿缝制的。”建明帝微不可察地呼了一口气。
  太后听了,顿时笑得眯起了眼睛,不由分手抓着他的手使劲儿一巴掌:“你肯宠新人,哀家高兴得很!过几天初八,浴佛节,让桂修仪给哀家绣点儿什么!”
  建明帝脸上微红,不安地退后了一些:“就听母后的。”
  “西北大战在即,你忙得很,不用老来看我。我好得很。等三郎他们回京,我肯定陪着皇帝一起去太庙看他们献俘!”太后慈爱地看着建明帝,轻声又道,“还有。儿啊,你瘦了一圈儿了,鬓边也多了白发。母亲老了,可听不得你身子不好的话。你可得好生保养,爱惜自己。知不知道?”
  建明帝的目光看着地上,嗯了一声。
  所以他没看到太后悲伤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出了寿春宫,建明帝命绿春叫来了林嬷嬷:“沈家的案子,母后知道多少?”
  林嬷嬷浑身一抖,噗通跪倒:“老奴怕太后伤心,一个字都没告诉她!”
  所以,太后根本就不知道吉隽所言的那句“幕后主使的年龄必在三旬以上”,她只知道沈洁进了卫王府的事情,以为这件事是卫王一手策划的。
  只是伤心失望于孙儿的不顾手足……
  建明帝松了肩膀,犹豫片刻,弯腰伸手,亲自扶起了林嬷嬷。
  林嬷嬷瑟缩了一下,却没敢躲,顺从地立起,垂手听着。
  “嬷嬷做得不错。母后身子不好,这些糟心事儿,能让她少知道一点,就是一点。刚才她老人家说的话您也听见了。朕现在最忧心的就是她老人家的康泰,比西北尤甚。嬷嬷多费心。”
  建明帝此时此刻就是个再孝顺不过的儿子。
  林嬷嬷满口答应,低头退下。
  绿春走上前来,看看四下再无旁人,低声禀报:“从穆氏有孕的消息传开,京城内外,那个流言就又开始了。”
  建明帝慢慢地踱着步子,顺着已经满池荷花的曲桥往外走,微微蹙眉:“什么流言?”
  “若得双生子,王上加个白。”绿春连说这句话,都提心吊胆地打颤。
  建明帝沉下了脸色,狠狠地哼了一声:“上回让你查这个流言的出处,你就不了了之!”
  “上回就查着查着查到了卫王府……”绿春的脸色都皱成了苦瓜,“可这怎么可能?”
  卫王又没得了失心疯,怎么会把这么一大盆脏水往自己头上泼?皇后娘娘和太子可真没把他当亲生的双胞胎!
  尤其是这一回卫王又在皇后娘娘跟前露了马脚,就算是太子不计较,皇后娘娘那满心满眼只有一个长子的性子,又怎么能容得下卫王一家子?
  这个时候传出穆氏有孕就已经够冒险的了。
  再传出这个流言,卫王是觉得皇后娘娘弄死他的决心不够坚定吗?
  建明帝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孩子自诩聪明,这可难说得很。你看看,咱们两个,不是都开始替他开脱、怀疑有人陷害他了吗?”
  绿春一怔。
  “肃国公的几员家将你都查过了,没一个有那个心机本领成为继承人、掌控全局。所以这件事必定不是抛出来反其道而行救他的。朕那位好兄长就更别提。所以,还能是谁?”
  建明帝嘲道:“只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史上可出现得太多了。”
  绿春努力地思考着,试图跟上建明帝的思路。
  “你回去,让人传旨,令二皇子焓闭门自省。三天后给朕交一份心得来!”建明帝冷笑道。
  “是。”绿春低头应下。
  “还有,”建明帝头疼地用食指关节顶了顶太阳穴,叹道,“找个人,催催太子。太子妃生不出孩子来,就赶紧换一个女人。堂堂储君,怎么能一直没有子嗣呢?!”
  绿春的腰身顿时弯得更厉害了:“……是。”


第六七五章 拆线
  沈濯笑吟吟地,用三根手指头托着下巴颏,看着对面眉飞色舞的北渚先生:“这还是头一回见着先生这样口沫横飞的样子呢!”
  北渚先生心满意足地一下子坐倒,不客气地瘫在躺椅上头,哈哈地笑着,一只手直直地指向天空:“这是我这辈子出得最痛快的一口恶气!”
  迅鹰今天送来了消息,大通江南总柜的钱库,已经被国家银行搬空了。仔细点数之后,佟家仍旧欠着朝廷大约七万贯钱。佟家掌柜拼命地跟银行的行长打商量,说两千万都交了,问这七万能不能免了。行长还了他一句:“某做的是朝廷的官,七万贯,够砍我一家子的脑袋了。”
  佟家无奈,如今正在变卖家产。
  “我记得京城这边谈的时候,佟大老爷分明跟金部那边肯定地说钱库的钱是足够的?”北渚先生若有所思,抬眼看向沈濯。
  沈濯连忙举起双手:“跟我没关系!他们家的钱库,咱们的人可进不去!何况,我是那种节外生枝的人么?”
  “那这七万贯哪里去了?”北渚先生拧眉。
  沈濯笑了起来:“先生真是一叶障目。您不记得,是谁把章娥从佟家赶出来了?”
  北渚哈了一声,拊掌大笑:“不错!佟家还有两位虎视眈眈的老爷呢!大通欠了朝廷,变卖的是公中的财产,但他们偷偷挪走的钱,可就是自己一房的了!”
  “出了这种事,佟氏必定分家。佟家的二老爷三老爷都不是蠢人,他们也极为了解佟大老爷和他那一对野心勃勃的妻女。依着他们一家子的性情,这件事必定没完。尤其是翼王即将风光回京。
  “同样的,他们也能想到,翼王反过头来,也一样不会让大房有好下场。所以,他们凭什么要跟大房一起等死?不如赶紧撇清关系。”
  沈濯呵呵一笑,双手一拍,“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连沈利的家眷都不追究了,又何必为难不相干的佟家二房三房?且先留着他们吧。万一哪个又把生意做起来了,朝廷日后怕还用得着呢。”
  北渚先生哑然失笑,看了看她,忽然问道:“卫王孺人有孕后,那个流言,跟你有关么?”
  “有。”沈濯脆生生地答应,“接到穆婵媛有孕消息的半个时辰后,我就让人把那句话在卫王府送菜的车夫耳朵边念叨了一回。”
  北渚先生眯起了眼睛:“你觉得这个流言会怎么样?”
  “会激怒所有本来打算放过他的人。”沈濯一脸假笑。
  “我记得,你同意了吉少卿的判断,现在不是动卫王的好机会。”北渚眨了眨眼。
  沈濯往后一靠,舒舒服服地窝进了椅子:“先生放心,这回倒霉的不会是卫王殿下,而是穆婵媛。”
  “……卫王殿下心里并不喜欢穆婵媛这种女子,我大概能明白到这里。但是,为什么穆婵媛会因此倒霉呢?”
  北渚有些茫然,“卫王妃生了一个女儿,穆孺人肚子里,极有可能是卫王的长子。这不应该是他领先太子一筹的好机会么?卫王总不可能拿他自己的长子血脉去做傻事……”
  沈濯轻笑不已:“第一,先生肯定看错了卫王,他之凉薄无情,绝对不下于先生知道的任何人;第二,卫王的确不是个自作聪明的人,但穆婵媛是。不然的话,她就不会在欧阳和陈国公家联姻的婚宴上,直接跟我们四个姐妹翻脸了。
  “更何况,出了沈洁的事情,卫王府应该很清楚,他们跟这个案子的关系已经昭告天下了。尤其是宫里,陛下和皇后都没有对卫王府动手,一开始是因为案子没结果。现在案子已经有了结果,却还没有任何动静。你猜,卫王和穆婵媛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认为穆婵媛的肚子,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沈濯的眉骨轻挑,笑容大大的,却寒气四溢。
  “所以这个时候,这个可以当做是谶语的流言再次出现,就是逼着东宫出手。
  “哪怕是东宫不出手,当今的皇帝陛下那样多疑的人,必要追查流言,一旦查到卫王府头上,一场大怒是免不了的。只要他往卫王府头上归罪,这个流言遥指的祸根孽胎,怕是就不会有好下场了。”
  顿一顿,凝神思索的北渚先生压低了声音续道,“更何况,谁知道穆孺人这一胎,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沈濯笑了笑,不予置评:“我虽然答应了吉少卿,这一次不动卫王的根本,但我不能轻易放过穆婵媛。”
  北渚先生若有所悟:“要不了一个月翼王就要回京了。
  “大通已经死透了。可是佟家没有,佟静姝必定要打出吉家老太太这张底牌。章氏进了宫,跟她完全断了联系。两个人无法互相借力,不足为虑。
  “然而如果穆氏能够借着有孕宫里宫外地奔走,让这三个女子连成一气……那还的确会有些麻烦……”
  沈濯有些不自然地扭了扭脸,强作镇定的表情看得北渚先生捻须微笑。
  “咳咳,我估摸着,陛下再怎么拖延,也会赶在西北大捷的消息传回来之前把案子结了。那就意味着我祖父很快就会回家。先生,我想请您帮着操办一下我三叔的婚事。”
  沈濯忙给北渚先生找事儿做,“我舅舅腿还伤着,曾祖年纪又大了,家里在人手上实在是捉襟见肘……”
  北渚先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你还有个亲姑父呢!大舅哥不在家,他帮着操办小舅子的婚事,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看着沈濯十分窘迫,笑着岔开话题:“不过,章扬还不知道他妹妹已经入了宫。之前我把他压在大通的事情上,他忙得没空儿想。如今事情已经完了。我猜着他歇过今天一夜,怕是明日就该绞尽脑汁寻你我探问真相了。净之想好怎么跟他说了么?”
  章扬啊……
  虽然不是个糊涂虫,但章娥毕竟是他妹妹,唯一的血亲,相依为命这么多年……
  沈濯皱起了眉头。
  “先生处理吧。这件事上,我还是有些心软。”
  “嗯。好。我不会。”
  北渚先生心平气和,甚至心情不错,高高地翘起了嘴角。


第六七六章 争端初现
  “刀上要开始见红了。”
  卫王披头散发盘坐在短榻上,呆呆地看着天边朦朦胧胧的新月。
  穆婵媛跪坐在他左手边,脸上虽然不安,却比他要坚定得多:“殿下,没事的。明日清明祭祖,宫里不是已经来人传话,让您带着王妃和小县主一起去吗?一切如常,不会有问题的。”
  说着,面上带着一丝矜持得意,下意识地悄悄伸手掩住了小腹:“这个孩子,是咱们的福星。一定会保佑咱们度过这次难关。”
  卫王连眼神都懒得给穆婵媛,仍旧保持着看向天边的姿势。
  这一次他需要放弃的,太多了。
  所幸,他还能留住那些不为人知的助力。
  “跟你爹爹说,让他想办法联系舜英,告诉他:我再三阻止他做的事情,现在,时机成熟了。”卫王就像是在喃喃自语。
  穆婵媛先答应了一声,接着却紧紧地追问,不再有半分的小心羞怯:“殿下要让邵小公爷去做什么?”
  卫王困难地转回头来,定定地看着穆婵媛,忽然垂下眼帘,低声道:
  “我自幼不得父皇母后喜爱,唯有舜英当我是兄弟手足。
  “你父亲很久以前被沈信言举荐,陛下让他入京为太子少詹事。可他却直接找上了我。我能明白他的心思。
  “我身边除了舜英没有任何助力。你父亲希望成为我最为倚重的人。这样一旦我他日有出头的机会,他就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还自愿去太子府为我卧底……”
  说到这里,卫王低着头,轻轻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得穆婵媛脸色陡然一变。
  “算了。婵媛,我累了。那件事,其实是舜英的执念。如果不让他有机会做出来看到结果,他这一生都不会甘心的。”
  卫王摆了摆手,“今夜月色很好,我要多坐一会儿。你去歇着吧。孕中要心宽情怡,多思多虑对孩子不好。本王还没有长子,父皇还没有长孙,你责任重大。明白吗?”
  穆婵媛弯唇一笑,一手扶腰一手抚着小腹,缓缓立起:“是,妾身遵命。”
  她离去的身影,既婀娜,又矜贵,带着无法掩饰的骄傲。
  可是卫王看着她的目光,冰冷漠然,憎恶厌嫌,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
  ……
  流言越传越甚。
  甚至建明帝带着一众宗亲从太庙祭祀祖先回程时,梅妃所出的两个双胞胎皇子,都仰了无辜的小脸儿去问身边的乳母嬷嬷:“甚么是王上加个白?是个字吗?是不是皇帝的皇字?”
  吓得乳母脸白如纸,一伸手狠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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