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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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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他无功而返,沈信诲长出了一口气,不提防沈洁却凑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这回没搜到,兴许是因为吉少卿手下留情?”
  沈信诲双肩一抖。
  “既然没搜到,明天可就要堂上对质了。”沈洁笑着轻声道。
  沈信诲的双肩再一抖。
  可是翌日沈恭却病了,高热,昏迷不醒。
  吉隽十分不悦,唤了大夫来看,却说:“前者伤势并未完全痊愈,近来油腻腥膻太多,伤口有些不好。怕是要养两天才能上堂。”
  这病因!
  大理寺众人听了都气乐了。
  吉隽也哭笑不得,喝命牢头:“其他犯人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谁让你们额外照看的?”
  牢头点头哈腰地顶嘴:“这不是您说准家里人探望么?来的时候都带着大鱼大肉的。咱们领公差的总不能不许人家孩子孝顺,这不就这样了?”
  气得吉隽瞪了他好几眼,旁边的差役都捂着嘴偷笑。
  喝命众人散了,吉隽瞟了牢头一眼:“今儿守卫的人手班次都排好了吧?可别让这姓沈的病出个好歹来。你经点儿心。”
  牢头笑着躬身,一字一句:“小人亲自排的班。都是老牢子了,经验丰富。您放一万个心。”
  酉正。
  沈濯来了,依旧只带着净瓶,提了食盒,轻声细语地问牢头:“听说我祖父病了?是因为吃得太好了?”
  这个病哟,简直丢人!
  牢头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令祖父么,在外头没吃着好羊肉,打回来就闹着要吃。小人看在小姐的面子上,就多给准备了几顿。谁知道就惹了祸了。”
  这个时节,伤没好全,却狂吃羊肉?
  沈濯扶额。
  真是活该了。
  “我想去看看祖父,熬了些黄米粥给他。”沈濯说着,主动让净瓶揭开食盒的盖子给牢头看。
  谁知牢头看都不看,摆了摆手,笑道:“小姐请进吧。探病么,怎么不行?”
  沈濯含笑点了点头,步步生莲,缓缓走进了牢门。
  相较于三天前,大理寺的牢房不知怎地变得干净了起来,气味也不那么难闻了。
  沈濯轻轻皱了皱眉。
  这是个破绽啊……
  仍是那间牢房,沈恭吃了药,正在昏昏沉沉地睡着。
  沈濯站在牢门前,看了他一会儿。
  沈恭比分家时,显得苍老多了。头发的花白程度已经直追沈恒,比先黑瘦了不少的脸上,皱纹深刻。
  双手有些脏,尤其是指缝里。手背上也开始生出了几点老年斑。
  他蜷缩在尚算齐整干净的深灰色床铺上,显然是因发烧觉得冷,身上搭着的夹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去了一半。
  ——想必很多年前,他还没有巴结上陈国公的时候,就是这样生活的吧?
  一念及此,沈濯刚刚浮现到脸上的一丝不忍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眼狼也是人的本性种类之一。
  低下头看看食盒。
  沈濯连做样子都懒得,直接把那碗粥端出来,站在牢门前,一口一口地自己都喝了。
  嗯,还温着,正好。
  睡梦里的沈恭闻到了黄米粥的清香,肚子里咕噜一声,鼻子一动醒转了过来。强睁开眼睛,却只看见沈濯把粥碗放回食盒的动作,顿时气炸了:“沈濯!那你祖母亲手熬的粥!”
  “祖父大人保重。孙女告退。”沈濯眉目清冷,连屈个膝都懒得,转身离开。
  沈恭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踉跄着奔过去紧紧扒着牢门:“沈濯!那是你祖母给我熬的!我闻出来了!我吃过!那是我的!你凭什么不给我吃!?”
  净瓶回头厌弃地看了看状似疯癫的沈恭,低声咕哝:“就为了口吃的就能这样?这可真是……”
  忽然想起她家净之小姐的吃货体质……
  呃,也算是亲祖孙了。
  牢头看着又是在一刻钟内就出来的沈濯,挑了挑眉。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还有一袋金豆子……
  “祖父病着,可能脾气不大好,您多包涵。我先走了。”沈濯客气地笑笑,敛衽为礼,告辞。
  净瓶跟着行礼,转身利落离去。
  咦?竟然什么都没有!?
  牢头挠了挠鬓角,心里有些纠结。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竟然什么表示都没有的,在牢里的那个家人,应该受些苦才对。
  不过,那沈恭已经被大夫宣布得少吃些好的了……
  不能打,骂不过,还真没什么办法收拾那老癞蛤蟆的。
  牢头觉得有些牙疼。
  一个牢子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涎着脸笑:“头儿,那小娘皮没给点儿好处?”说着,冲他挤眼儿。
  “屁!”牢头刚要破口大骂,忽然斜了眼睛看那牢子,“我记得你是明天的班儿啊,这会儿来干嘛?”
  “哦,老葛家里有事儿,刚去跟我说,让我跟他换班儿。我还怕来晚了呢!”牢子笑了笑,镇定坦然。
  牢头哦了一声,点点头,拍拍对方的肩:“那得,交给你了。我走了啊。丈母娘今儿过寿,我得赶紧去磕个头,不然麻烦大了。”
  牢子连连点头:“您走好。”
  牢头习惯性地还想带着牢子进去巡一圈儿算作交接,看看天色,又有些纠结。
  牢子哈哈地笑:“能有什么事儿?您快去吧!老丈人还得您陪酒呢!”
  牢头嘿嘿地笑着,钥匙串子划了个弧线丢尽了牢子怀里,牢头快步走远。
  牢子晃了晃钥匙,看着他的背影,冷笑着哼了一声。
  又过了一时,日头完全掉了下去,长安城变成了一片星星点点的灯火摇曳海洋。
  大理寺的监牢没了动静。
  就连狱中天天哭嚎自己冤枉的犯人们,这个时候也准备着睡了。
  牢子左右看看,轻轻咳了一声。
  沈信诲脸色晦暗地从暗处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牢子看了他一眼,下巴指了指牢门。
  沈信诲硬挤出一丝笑容来,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爹,您病得怎样了?我娘给您熬了黄米粥,还温着,您吃些吧?”
  沈信诲不仅能进大理寺大牢的大门,还能进沈恭的牢房。食盒里端出一罐粥,和一碟小菜,摆在了沈恭面前。
  “我不是说过不让你来?!赶紧回家!”
  这个时候,沈恭却变了脸色,根本不管吃的,只是急赤白脸地往外推他。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有孝心,这个粥我一会儿吃。濯姐儿那臭丫头刚才也来过了,我就说这罐子是她的。你赶紧走!赶紧走!”
  沈恭急得嗐声跺脚:“儿啊,这大理寺是龙潭虎穴,你来做什么?快走!”
  “爹,这是我娘的心意,我看着您吃一碗,再走。回去也好跟娘交差。”
  沈信诲的头始终低着,看不清楚表情。


第六六九章 畜生!
  沈恭满口答应:“我吃我吃我马上吃,你赶紧走。”不管地上的粥,只管去推沈信诲。
  沈信诲被他推得晃了晃,却仍旧不肯走:“爹,您快吃吧。”
  “……诲儿,你怎么了?”
  沈恭终于觉出了不对头,慢下了动作,犹疑着上下打量沈信诲。
  “没,没什么。爹。”沈信诲这才抬起头来,勉强扬起了一个笑脸。
  “我做了一辈子县尉。长安县的案子,几十年都从我一个人手里过。诲儿,你有事,你瞒不了我的,说吧,发生什么事儿了?”沈恭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坐在了床沿。
  沈信诲带着一丝悲哀看着他,脸上僵硬,半晌,终于没耐住,走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爹,咱们家跟苏家……”
  “住口!你胡说八道什么?咱们家跟苏家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沈恭厉声低吼,抬手指向了牢门:“滚!快滚!”
  “可是为什么沈利言之凿凿?连什么古玉什么物证都出来了?为什么沈洁那么大胆子那么足的底气住在咱们家威胁我?”沈信诲两眼通红,咬牙切齿,“爹,您跟我说实话,咱们家,跟苏家到底有没有关系?!”
  沈恭噌地立起,气急败坏、暴跳如雷:“你竟然让沈洁住在咱们家?你就不怕她栽赃你吗?当年去吴兴我就是被沈利那个王八蛋给坑了,你竟然还信他们兄妹的话!你是不是傻了、瞎了?!”
  “爹,你不要绕圈子,您跟我说实话吧!我求求您了!”沈信诲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沈恭直瞪瞪地盯着他,足足有十息,才低声吼道:“没有!当年陈国公给了我一个县尉就甩手不管,苏侯退北蛮回来功高盖世。咱们家若真是姓苏,我为什么不去找他家打秋风?”
  “因为您没有证据。”沈信诲木然道。
  “……苏家又不是没有族谱,我又不是不知道祖宗名姓,若真要是他家的人,找个证据还不是易如反掌?!”沈恭简直气疯了,一脚踹在沈信诲的肩上:“蠢货!!”
  沈信诲颓然坐倒在了脚上,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行了行了,你知道真相了,赶紧走!”沈恭如临大敌,一边往外头乱看,一边大步过去扯起沈信诲往外推。
  沈信诲反手便抱住了沈恭,低声哭道:“对不起,爹,儿子误会您了。都是儿子的错,儿子对不起您。”
  沈恭胡乱地点着头,胡乱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把他扯开,又胡乱地用袖子在他脸上抹了一把,急道:“我知道了。爹不怪你。乖乖回家告诉你娘,等爹回去再好好叙话。快走吧。吉少卿不是凡人……”
  沈信诲侧身避开他的手,弯腰盛了一碗粥,手指微微颤抖,端到了沈恭面前:“爹,您尝尝。冷了就不好吃了。”
  碗沿直直地冲着沈恭的嘴伸过去,带着不容分说的强势。
  沈恭的脸色冷了下来,一把推开碗,死死地盯着沈信诲:“你为甚么一定要让我吃这碗粥。”
  “……这是娘亲手熬的。”沈信诲的声音和手指终于不再颤抖,抬起头来,看向沈恭的眼睛,脸上都是漠然。
  “爹,跟苏家有瓜葛的事情,是您亲口说出去的。您告诉了娘。所以,您别再骗我了。没有用。”
  沈恭张口结舌,忽然狠狠跺脚,怒道:“孽障!那是老子喝多了顺口胡扯!咱们家跟苏家唯一的瓜葛就是云南老乡!住邻居!他们家的事儿一清二楚,想攀亲就随时能攀!你娘那个蠢货当了真,你也没脑子吗?”
  沈信诲抬起无神的双眼:“爹。晚了。你现在再说,儿子也不信了。儿子在刑部见识过前唐留下来的无数手段,甚至见过那本《罗织经》的摹本。现在西北仗还没打完,大理寺看在大兄的面子上不会给您上刑。可是,要不了多久了。到时候,您一定会说出来,然后,咱们一家子,谁都逃不过……”
  慢慢擎起手里的碗:“您把这粥,喝了吧。”
  沈恭看着他手里的粥碗,慢慢地瞪圆了双眼,魂飞魄散!
  他终于明白了过来,自己宠爱了大半生的这个儿子,今天不是来探病的,而是,来要自己的命的!
  “你这个,畜生!”
  碗被沈恭狠狠地摔开,砸在了地上。
  沈信诲蹲了下去,又拿了一个碗盛满:“爹。我来没有人知道。外头的狱卒,我已经买通了。我早就知道濯姐儿今天要来。沈洁答应我,只要我听她的话,陷害濯姐儿杀人灭口,她就放过我。
  “爹,您不是最心疼我娘和我么?那您就最后心疼我们一回吧。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证物证会冒出来,终究会把咱们一家都弄死!
  “爹,您不想给自己留条后了么?”
  沈信诲一步一步迈了过去,沈恭一步一步惊恐后退。
  直到抵住了墙。
  沈信诲一把抓住了沈恭的胳膊,不费吹灰之力便扭到了背后,然后把他摁在了墙上,碗递到口边:“爹,喝吧,一下子,就没感觉了。”
  “畜生!你这个畜生!”沈恭疯狂地甩着头,死都不肯让粥进入口中。
  父子二人正在拼命挣扎,一个声音不耐烦地响起:“行了。不看了。这都什么破事儿!”
  当啷一声,粥碗掉在了地上。
  沈信诲睚眦欲裂,浑身抖成了一团,僵硬着身子转过来,却只看见一角明黄色的衣袍飞快地转过了天牢的尽头。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内侍,则一手提着袍子碎步追了出去:“陛下,您慢些!”
  而隔壁牢房的门打开,竺相、左温周和吉隽则鱼贯走了出来。
  完了!
  沈信诲膝盖一软,瘫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亲手弑父,陷害侄女,欺瞒圣上,无法无天哪。这种人,真是死不足惜。”左温周满面义愤。
  吉隽含笑叉手躬身:“左正卿说得极是。”
  竺相则淡淡地看着吉隽:“吉少卿这案子审的,很是有趣啊。”
  “此案的局虽然做得粗糙,但因牵涉朝廷重臣,下官资历浅、经验少、人也蠢拙,委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斗胆委屈左正卿、老相爷和陛下了。所幸还能水落石出,也算是还了苦主一个清白。至于其他的,都是琐事,就不拿出去丢人了。”
  吉隽低着头一一道来,把建明帝的意图说得明明白白。
  竺相的神情更加淡然,许久,才嗯了一声,转身去了。
  吉隽直起身,看着众人的背影消失,才转回头看向牢房里已经呆傻的父子二人。


第六七零章 夜审
  “……二位当时便被分开收监。吉少卿即刻命人去了沈家,将沈洁和那丫头、车夫都拿下关押了起来。”
  天已二更,净瓶还是第一时间就得了消息。
  “那方所谓的古玉找到了么?”沈濯最关心的却是净瓶没想到的一件事。
  “……吉少卿没说。”净瓶有些懵。
  沈濯的眼睛轻轻地眯了起来。
  竟然没找到?
  不可能啊……
  那方玉,要不然就已经放在了修行坊,吉少卿昨日去搜的时候会搜到;要不然就在沈洁身上,拿来威胁沈信诲去动手杀沈恭。无论如何,不该找不到。
  或者,是吉隽不肯告诉自己?!
  沈濯的脸色渐渐地沉了下去。
  她却不知道,当把所有紧急的事情都做完了,天已三更。吉隽却又在大理寺的大牢深处,挑起了灯。
  如今在吉隽身边站着的,除了牢头,就只有两个真正的自家小厮。
  “先带沈恭过来。”
  牢头恭敬答应一声,出去一时,一只手提着沈恭的大臂,将已经几乎傻了的沈恭,拖了进来:“跪下!”
  “沈县尉。”吉隽的表情十分温和。
  这个遥远的称呼,终于将沈恭从恍恍惚惚的状态下叫了回来。
  摇晃着上身,沈恭用力地眨了一下老眼,整个人又佝偻了三分,迟钝地抬起头来,木愣愣地叩头于地:“吉少卿。”
  “敢问沈县尉,令祖在吴兴认宗沈氏之前,贵姓?何方人氏?宗族哪家?”吉隽的声音越发温柔。
  “姓苏,云南人氏,大姓苏家的家生奴仆。祖父曾是苏家小少爷的长随。后来因偷盗主家财务被逐出苏家,就在苏家迁出云南之前,我家祖上已经合家离开……”沈恭有气无力、没精打采,和盘托出。
  吉隽眯了眼睛:“直接去了吴兴么?”
  “不。走了许多地方。听我爹说,我曾祖母死在泸州,祖父葬了曾祖母后,守孝三年。那三年,就在泸州城里一家纸扎铺子里做工。后来孝期满了,我祖父才动身离开,在黔中道遇见流民,救了我祖母,成亲后才去的江南。”
  沈恭越说越伤心,终于泪流满面,举袖擦泪,呜呜地哭了起来:“是我不孝!我爹去世后,我没守孝就急急忙忙来了京城!这是祖宗在怨我!我一世生了三个儿子、两个闺女,可是到如今,没一个孝顺我的!
  “沦落到了吃牢饭也就算了,来一个送饭的孙女,当着我的面儿把粥自己喝了。再来一个我疼到了骨头里的儿子,却是来要我这一条老命的!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吉隽对他的眼泪视若无睹,只是看着自己记录下来的供词皱眉,思索了一时,问道:“沈利说你有一方刻了苏家族徽的古玉?”
  沈恭哭得头晕,一边抱着头,一边哭着答道:“哪儿啊!他们不知道……我家祖上就是因为偷了那玉被抓住,所以才逐出了苏家。古玉当然被主家收回了。”
  “那玉什么样你知道么?”吉隽跟着便问,两道目光电一样射向沈恭。
  沈恭吸着鼻子拿袖子擦泪:“不知道。只知道是块上好的田黄。”
  已经问到了这个程度,估摸着沈恭已经没什么可说谎的了。吉隽将供词录好,让人递给沈恭:“签字画押。”
  沈恭愣了愣,脸上忽然紫涨起来:“吉少卿……”
  “你家是被污蔑的,但总归是要说清楚。难不成,你还想翻供?”吉隽自然知道他以自家祖上的偷盗行为为耻,但这总比满门抄斩要强吧?
  沈恭抖着手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眼泪汪汪地看向吉隽:“吉少卿,小老儿既是冤枉的,是否可以回家了?”
  “案子没结没判,怎么可能这就让你走?你那几十年的长安县尉白干了不成?”吉少卿口中调侃,眼睛却半下都不看他。
  沈恭哼哼唧唧地被带走了,临出门还回头不甘心地问:“吉少卿,我既是冤枉的,是否可以让我儿子来给我送些吃食药品来?”
  真他妈的不要脸!
  吉隽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看了看牢头,又低下头去。
  牢头会意,哼笑了一声,拽着沈恭往外,口中嘲道:“儿子?沈县尉,如今在朝廷簿册户籍上,您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同在牢中的沈信诲。他现在能给您送的吃食就是黄米粥,药品就是砒霜。怎么样?要不要?要的话,大爷我辛苦跑个腿儿,都给你搬来!”
  声音渐渐远去。
  吉隽低头吹一吹沈恭的签名,吩咐:“带花枝。”
  小厮答应了一声,去了一趟,满面惊慌地回来:“爷,花枝嚼舌自尽了!”
  吉隽哦了一声,努了努嘴,问:“那个车夫呢?”
  “车夫,车夫也……”小厮的汗唰地下来,脸色苍白。
  吉隽点点头,泰然自若:“那把沈洁带来吧。她肯定是没有勇气自尽的。”
  小厮连滚带爬地去寻人,待看到沈洁百无聊赖地在牢房里玩手指时,几乎要软倒在地,抹一把汗,咳一声:“沈洁,出来!”
  吉隽看着傲慢的沈洁,只觉得有些心累,轻吁一口气,直话直说:“沈信诲已经把一切都招了,沈恭也没死,花枝和车夫都自尽了。如今你的一切后路都被切断了,我劝你就不要痴心妄想着什么人给的什么保证了,从头道来吧。”
  什么?!
  花枝和车夫都自尽了!?
  沈洁顿时懵了。
  不是说好了,二皇子殿下会想办法把自己悄悄地从牢里接出去,然后改名换姓,封自己为侧妃,一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么?!
  “你骗我。”
  沈洁不相信吉隽的话,连连摇头,“那我大堂兄呢?”
  “哦,他还什么都不知道,锁在大牢的另一端。”吉隽笑了起来,“其实,你堂兄知道的肯定比你多。只不过,他在吴兴是有人命案子的,他反正活不成。所以,我就把将功赎罪的机会留给沈洁小姐你了。你若不说,也无所谓。栽赃陷害,唆摆杀人,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若是情节恶劣的话,判你个斩,本官还能做主。”
  “不!不不不!我是二皇子的人!你要杀我,也得先看二皇子答不答应!”沈洁俏脸煞白,张口便来。
  吉隽迟疑了一瞬:“你没有证据……”
  “我有!我大前天晚上去了卫王府!
  “我,我还有卫王殿下亲手交给我的一方田黄古玉!我大堂兄说了,那是二皇子殿下亲手从苏侯家拿走的!旁人都办不到!”
  沈洁尖叫着,眼看着吉隽脸上慢慢地绽出了一个愉快的笑容。


第六七一章 大通的末日(上)
  连夜就把案子完完整整审了个一清二楚,次日一个五鼓,吉隽抱着厚厚一叠卷宗去了宫城。
  临下车,吩咐小厮:“去一个告诉净之小姐一声,夜里发生的事情,一件都不要落下。”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
  吉隽看他们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笑了:“这个局起头儿是我,可后头,却是净之小姐接手过去,狠狠地圈了个套子给那一应的人钻。我这案子办得顺当,是因为人家出了大力。”
  那自然是该告诉一声儿。
  小厮小心地看了看宫城,低声道:“爷为什么不等陛下宣布了处置结果再说?”
  “这个啊。陛下的圣裁,快不了。”吉隽下了车,迎着宫门口忽然吹过来的一阵狂风,布满了红血丝的双眼狠狠地眯了起来。
  ……
  ……
  大清早起,净瓶就来轻轻地敲沈濯的房门:“小姐起了没?”
  茉莉穿着小衣,揉着眼开了门:“净瓶姐姐什么事?”
  “是净瓶吗?进来说话。”沈濯迷迷糊糊的声音从内室深处传了出来。
  净瓶快步到了床边,勾起帐子,只见沈濯披散着乌黑柔顺的长发抱着膝盖坐在水绿色素缎夹被里发愣。
  “小姐还没醒呢?”净瓶笑着从桌上温壶里倒了一碗茶来,捧给沈濯。
  沈濯木木地嗯了一声,端了茶碗来漱了个口,然后又喝了一杯温水,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抬头看向净瓶:“怎么了?这样急?”
  “吉少卿遣了人来说,那方古玉找到了。”净瓶压低了声音。
  听到这里,沈濯抬头看了一眼掀帘而进的茉莉。
  茉莉也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脸盆转身走了出去,在外头对院子里道:“小姐还困着,想再眯一会儿,你们先别打扫了。离廊下远些,各自去梳洗吃朝食吧。”
  “说。”沈濯听见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下来,示意净瓶。
  净瓶道:“沈洁招认了古玉的来历是出自二皇子之手。前天没翻着,是因为沈洁寻了个机会,把古玉埋在了夭桃院子里的桃树下了……”
  说完沈濯最关心的这个话题,净瓶从头说起,悄悄地把吉家小厮转述的话一一说了,又垂下眼帘:
  “吉少卿说,沈利兄妹的罪过,再轻省,也是一个男的三千里流放,女的没入官妓。所以,沈洁极有可能想不开……
  “至于沈利,漂泊颠沛多年,又满心愤懑,怕是有场大病。所以,最迟不超过明天一早,这兄妹二人,就都……”
  就都必须要悄悄地在牢里紧紧地闭上他们的嘴!
  沈濯脸色沉沉,不说话。
  这是皇家的颜面。
  现在若是不想处置卫王,那这兄妹二人就都不能再说话了。
  至于沈利的妻儿……
  算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他们能隐姓埋名平安一世,也就罢了。
  “有没有提到我们家那位二叔会怎样判?”
  净瓶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说是这回吉少卿不敢下判决,已经带进宫去请陛下圣裁了。”
  如果是圣裁的话,那只怕快不了……
  沈濯垂眸思量了一会儿,吩咐道:“你得了空去看看阮先生,大通那边,可以压上最后的手段了。”
  “昨天先生跟我感慨,还说呢:不是大老爷的圣宠,大通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别说咱们扳不倒,就算能扳倒,只怕这一大笔钱,也不敢拿。”净瓶笑道。
  沈濯毫不在意地一摆手:“咱们只拿九牛一毛,算是个辛苦钱;剩下的九成九,都会涌进国家银行。若是这个时候佟家再不知好歹作死弄桩案子出来,那才叫好呢。亿万家财,直接没入国库。西北这一仗的亏空,正好填上。”
  这话说得净瓶直咂舌,做个鬼脸,低声道:“小姐的心比先生还大!奴婢想都不敢想!”
  沈濯笑了起来,扬声喊茉莉:“罢了,还是睡不着,我起身吧。一会儿去瞧祖母。”
  ……
  ……
  吉隽绝早入宫。
  建明帝免了早朝。
  竺相、左温周求见邵皇后,随即去见太子。
  而还没等竺相从东宫出来、吉隽从御书房出来,卫王府已经传出另一个消息,喜讯:卫王孺人穆氏,亦有了身孕,如今已经满了三个月。
  与此同时,邰国公邵桂却急急去了吏部,跟宋相求恳。说是他家儿媳、温惠郡主周荧,胎相特别不好。邵舜英紧张妻子,索性要求辞去现在领着的鸿胪寺主事之职。
  竺相和左温周从东宫出来后,东宫有宫女莽撞,几乎错手伤了太子脸庞,所以被当场杖毙。
  而吉隽也在午时将近时,满面憔悴地直接回了家。
  一连串的消息打得京城回不过神来,也不知道多少王亲贵族、重臣高官,中午无心吃饭。
  可到了下午,各府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手都还没回来,又一件大事砸得众人目瞪口呆。
  除江南老号总柜之外,大通关闭了全大秦所有的钱庄。
  贴在钱庄门口的告示明明白白写着:“佟氏一介布衣,人微力薄。早先竟小看天下财货,致有今日之窘境。所有持大通钱票者,可往国家银行兑换等量钱币。若需转存,亦可简便办理……”
  什么!?
  竟然不用再跟大通那家子黑心贼斗智斗勇了?
  可以跟朝廷的银什么行去要钱?太好了!太好了啊!
  全京城一窝蜂地涌去了国家银行。
  国家银行里办差的可不是平头百姓,柜台内外都站着腰挎宝刀、双目如鹰的“保安”。
  “这是顺天府的差役么?”
  “哪儿啊!这是羽林军的护卫!”
  闹哄哄的场面顿时安顺了下来。
  “差爷,我想把这钱都拿出来……”兑票的人战战兢兢。
  “可以。您这个是千贯以下的,可以现在就取。”柜上的人倒是和蔼可亲。
  “那,我若是不取,能直接存在这里么?”兑票的一想着要背着一千贯的铜钱回家就觉得肩膀疼。
  “当然可以啊!那我给您换张票!”干净利落脆生。
  “差爷,我打听一下子,朝廷跟佟家有亲么?凭什么替他们扛这个债呀?”
  “哦,听上头说,朝廷便宜买的。”
  买!?
  债务还能便宜买?!听的人都一头雾水。
  “嘿嘿,大通不仅收人家存来的钱,也还一样往外放钱啊!何况他家还有产业田亩、铺子买卖。凑不上朝廷的账,就拿那些来抵呗!”
  满银行的人听得一静。
  若是自己从大通拿不着钱,让他们家拿铺子抵,怕是要不过来的。
  可是朝廷就不一样了。
  谁敢欠朝廷的钱呢?!
  羽林卫的腰刀可快得很呢!


第六七二章 大通的末日(下)
  “还能买债务?”朱冽闹不明白,漂亮的柳叶眉紧紧地蹙到了一起。
  欧阳试梅笑着解释道:“大通是钱庄,既从外头收存进去的钱,也把自己的钱放给旁人试。只不过,往外放钱的时候,是有利息的。钱庄其实就指着这利息活着。这次朝廷跟佟家收的,是全部。朝廷算个合数,欠人家的和人家欠他的,朝廷跟大通交易的是这个合数。”
  小姐妹们都是消息灵通的人,一旦知道沈家的案子洗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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