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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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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全力支持!”
  净瓶心头一震:“什么计划?”
  “秦煐要从洮州偷袭西番!”
  沈濯说到这里,嘴角又禁不住弯了一弯。
  他竟然跟自己想到了一起。
  这个计划,他率先提出来,会比自己首倡,要容易推行得多。也容易成功得多。
  只是这样一来,作为洮州紧邻的河州,就至关重要了,尤其是边境的天成军,和那位看似糊涂只会和稀泥的林刺史……
  沈濯在桌边坐了下来。
  刚刚在府衙的时候,她跟公冶释的默契,自然是都在等,等河州自己做出反应。
  但是既然有了这个计划,那就不能再等了,必须要再做些什么,逼着他们迅速决定,究竟要怎么选。
  她不能让秦煐远征西番的时候,还要承担腹背受敌的风险。
  沈濯拿了一张白纸,开始提笔在上面写人名:湛心,林皓峰,寂了,罗锅胖子,小和尚,百泉,云声……
  笔一顿,她的目光定在了“百泉”这个名字上。
  这是灵岩寺案唯一的见证人。
  他究竟在哪里呢?
  ……
  ……
  百泉站在秦州府衙门前仰起头来,喃喃:“终于找到这里了。”
  上前一步,对着外面站着的衙役合十:“小僧来寻沈净之,不知可在此处?”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衙役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忽然问道:“大师法号可是上百下泉?”
  百泉轻轻笑了起来,反问道:“敢是沈净之也在找小僧?”
  衙役惊喜起来,忙肃手往里让:“何止是净之少爷?我们使君传下话去,秦州全境都在找您呢!大师快随我来!”
  百泉微微笑着,欠一欠身,漫步往里走。
  他如今身上的僧袍海青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本色,头发茬也有些长了,一眼看去,所有人都能判断出来这位僧人只怕已经十来日未曾好生清洗了。
  可是百泉却不曾觉得窘迫,神情依旧洒脱自若。
  “大师一看就是受了苦了,腹中可饥饿?小人要不要先去厨房给大师弄些吃的来?”衙役看着他面黄肌瘦的样子,忍不住关切。
  百泉边走边打量着后衙的花园亭台,含笑摇头:“暂时不必,见了使君再说罢。”
  正说话间,却只见一个十岁上下的小男孩一溜小跑冲了过来,高高兴兴地冲着衙役问道:“我爹爹可在?”
  衙役忙笑着点头,又看一看小男孩身上的石青长袍松花裤子,不由得笑道:“小公子今日穿了新衣裳么?这样好看!”
  小男孩高兴极了,张开双手展示:“真的好看是吧?沈姑姑给我做的!典哥、骧弟和我一人一件!我现在穿去给爹爹看!”
  衙役一愣,有些为难地看了百泉一眼,轻声道:“小公子,我正要带这位大师去见使君,大约他们会有要事商议……”
  “大师?”小男孩好奇地看向百泉,眨眨眼,似有所悟,“这是不是就是净之姐姐说的那位大师?”
  衙役松了口气,忙不迭点头:“正是。”
  “啊啊啊,净之姐姐天天盼着呢!我马上过去告诉净之姐姐!你先带他去见我爹!”小男孩说完这话,转身撒腿就跑。
  百泉看那孩子的利落劲儿,不由得莞尔:“这是公冶使君家的小公子?”
  “是。大师也知道?”衙役习惯性闲聊套话。
  “你们刚才不是都说了?”百泉却奇怪地看着他,满脸都是“你这小哥头脑无恙乎”。
  衙役乖乖地闭了嘴。
  领路就行了,不要跟出家人多说话,会气死。
  他们不会扯谎,连善意的顺口、点头、哦哦啊啊,都不会。
  得了消息的沈濯拍案而起,笑着对净瓶道:“瞧见没有?想什么来什么!咱们这一仗赢定了!”
  净瓶抿着嘴笑,忙给她加了件披风,携了公冶平一起赶过来。
  因沈濯没来,公冶释索性让百泉先梳洗吃饭。
  衙役因笑着凑趣:“刚才看小公子穿了一身新新的棉袍,颜色也好,大小长短都极合身。听说是沈家的那位姑奶奶做的,孩子们一人一件。真是手巧。
  “我还真是少见小公子那样高兴,利利索索地跑了来,说要给您瞧瞧呢。结果一听有正事儿,又立马亲自跑去请净之小姐。小公子从来了我们秦州,一日一个模样,越长越懂事了。”
  公冶释挑挑眉:“平儿今日格外利索么?”
  衙役笑得见牙不见眼:“是啊!跑跳都可脆生了。小公子若是日日都能这样跑跳,照着我们地方上的俗谚,蹦高蹦高,越蹦越高。这个头儿要不了多久就能长起来啦!”
  公冶释弯了弯嘴角,嗯了一声,眼中殊无笑意。
  今日利索,就说明往日里不利索啊……


第五四三章 栽个赃
  沈濯铿锵地大踏步迈进屋中:“公冶伯伯,百泉大师在哪里呢?”
  百泉刚刚吃完饭,捧了一盏茶,却未饮用,闻声放下了茶盏,抬头看去。
  门口进来的小姑娘没有戴巾子,头上梳了道髻,插了墨玉簪子。穿着一身胭脂色的圆领长袍,腰间横着最常见的黑色镶嵌玉石革带,脚下是黑色的高腰靴子,干脆利落。
  百泉看见她就想起那个转身就跑的背影,咧嘴一笑:“净之小姐,别来无恙?”
  沈濯看着他一身邋遢,一张脸也晒得黝黑,偏那一双眼又大又亮,忍不住也笑了起来:“那日虽然听见了大师的声音,却并未见着大师的样貌,唯有一颗光头亮晶晶的令人印象深刻。只是如今,若在街上遇着,怕是未必认得出来了呢!”
  百泉仰头而笑:“净之小姐的风姿倒是一丝未改,身手敏捷,令人叹为观止。”
  公冶释含笑看着他二人寒暄打机锋,自己趁机看了儿子一眼。
  这个颜色啊……
  自己大约会嫌太清浅了,所以康氏从来没敢给孩子做过。
  然而,平哥儿白皙,穿这个颜色的确显得活泼得多。
  公冶释不动声色地把儿子叫到了身边,低声赞道:“是好看。回去给你姨娘瞧瞧罢。好生仔细穿。”
  能被爹爹在穿衣打扮上夸奖,在公冶平这还是头一遭,满面阳光灿烂地刚要点头,又听见了“仔细穿”三个字,不由得悄声反驳:“沈姑姑说,男孩子穿衣服,脏了洗,磨坏了换新的,不让我穿得太仔细。”
  公冶释被这一句话说得险些鼻子发酸,稳住心神,慢慢点了点头,微笑道:“沈家姑奶奶说得极是。去玩吧。痛快玩,都没事的。”
  小朋友蹦着高儿,一跳一蹿地跑了。
  公冶释看着儿子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屋里没了旁人,沈濯邀了百泉和公冶释坐了下来,进入正题:“大师在灵岩寺,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会被扣下关了起来?”
  百泉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我到了灵岩寺,也只是暂时歇脚。打算着第二天就去寻翼王。当晚我在寺里闲走,恰遇方丈煮茶,我便去坐了一坐。谁知几杯茶喝下肚,就倒了下去。”
  煮茶……
  “大师在京时,是不是常常与翼王殿下一起煮茶?”沈濯试图去寻找一些相似之处。
  “是。小僧与殿下是茶友。”百泉颔首。
  沈濯眯着眼想了一会儿,问:“大师觉得灵岩寺的茶,喝起来熟悉么?”
  百泉挑了挑眉:“熟悉?”
  眼睛猛地一亮:“那位方丈的煮茶手法,极类京城。我那时诧异,随口说了一句千里之外的陇右,竟还能见着故旧手段……”
  故旧手段……
  “大师,你大约,让他们误会了一件事。”沈濯的嘴角高高扬起,笑得格外诡异。
  “他们以为,我从这个手法里,认出了他们在京城的那个关节。”百泉终于也想明白了。
  公冶释紧紧地锁着眉,紧紧地闭着口,一字不发。
  因为,他已经想到了,这个关节,是谁。
  “公冶伯伯,我爹爹提起过一回,你们曾经一起去过大慈恩寺喝茶,是不是?”沈濯却不给他沉默的机会。
  公冶释狠狠地闭着嘴,摇头。
  “前两天我收到了京城的消息,陛下封了许多人。而封的这许多人,其实都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大慈恩寺的那位湛心大师,不见了。”沈濯轻快地说道。
  公冶释瞪圆了眼睛,失声:“什么?陛下已经知道了?”
  “不,陛下还没有证据,也没把这两件事真正联系起来。但是陛下一定已经推测到了,这件事不太可能是旁人做出来的。”
  沈濯笑了笑,转向百泉:“大师,多谢你解惑。”
  百泉长出一口气,双手合十:“只要真能去了这个罪魁,让陇右安安生生地渡过这一场大战,小僧怎样都好。”
  “不过还有一件事。”
  沈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云声……”
  提到这个名字,百泉顿时面现悲戚愤怒:“阿弥陀佛!”
  “大师暂息金刚之怒。我想知道,云声都告诉了大师什么。”沈濯严肃认真。
  百泉深深呼吸,平静了一下情绪,方才把云声所说一一相告,又道:“我知道自己带不走他,他自己也萌了死志。临走我进去看他,他已经被,削去四肢,割了一边耳朵,弄瞎了一只眼睛,仅仅留了唇舌完好……他说,动刑的是一个干瘦汉子,下手利落,必是常干这个的……”
  沈濯沉默下去,许久,方低声道:“我听说,他所在的洞窟里,石子上都是牙咬过的血印……”
  “便是那样与我联系上的……”百泉一声长叹,双手合十低声诵佛:“阿弥陀佛。那情景,地狱一般……”
  “翼王会给他报仇的。”沈濯说了这么一句。
  神情再度严肃:“我还有一件大事,必要与二位商议。”
  公冶释亲自起身去检查了房门内外,回到座位上,盯着沈濯,沉声低问:“净之可是要说翼王要再走一遍西番路?”
  沈濯用力点头:“既然已经等到了百泉大师,那事不宜迟,河州事,必须在翼王抵达洮州之前解决掉!”
  公冶释和百泉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
  解决掉?
  怎么解决掉?
  林皓峰镇守河州十几年二十年,如今说河州姓林都不为过。这一次的事情,林皓峰干干净净地置身事外,就是他处断的时候手段虚伪了些,似乎也成不了他的把柄。
  若是不能彻底搬开林皓峰,那又谈何将河州问题彻底地解决掉了?!
  沈濯笑眯眯地看向百泉:“我要栽赃林皓峰,就是不知道百泉大师肯不肯配合了。”
  栽,栽赃?!
  百泉一双双眼皮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口中顿时念佛不迭:“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使不得,使不得!”
  “天成军这一两天就会有十几颗人头落地。到时候鼓噪起来的肯定不是天成军,而是紧紧守在河州府旁边的镇西军。林皓峰那个时候若是还稳稳当当地在河州刺史的位置上坐着。河州就是一枚不定时不定向的震天雷。”
  沈濯弯起嘴角,眉目森寒地看着百泉:“大师若是不帮忙,那翼王此去西番,绝对是有去,无回。”


第五四四章 诈供(加更十三)
  百泉连夜被打包“运”到了河州府衙。
  同时抵达的,还有彭绌、曲好歌,和沈濯。
  林皓峰带了一个瘦小干枯的随从接了出来,呵呵大笑,两道卧蚕眉一抖一抖,一双鹰眼却犀利得很,扫过面前几个精神一样萎靡的人,笑容可掬:“我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这河州府衙蓬荜生辉,竟能招待这样多的贵客。”
  彭、曲二人随意地拱了拱手:“又来打扰林使君了。”
  然后三个人的目光一起看向沈濯。
  沈濯几乎是从马车上滑下来的,整个人都打了蔫儿,有气无力:“不因为我也算个证人,我今儿就不来了。给彭伯爷、曲伯爷、林使君见礼,小女沈净之。”
  百泉跟在她身后,闷不吭声地合十欠身,但是在看到林皓峰身边那个干瘦的仆从时,目光一闪。
  林皓峰却不让过他,偏了头打量:“这位大师是?”
  “唔,就是灵岩寺扣起来,后来吓跑了的那个僧人。翼王的茶友,京城红云寺的百泉大师。林使君,我和百泉大师都快累死了,有没有地方让我们盥洗一下?”沈濯大大地打着哈欠。
  林皓峰皱了皱眉,怀疑地看向彭绌:“这位姑娘,当真是钦赐的翼王妃?”
  怎么这样粗鲁?
  彭绌和曲好歌脸上同时闪过嫌弃,面无表情地转开脸:“我等也是头一回见,真是大开眼界。”
  林皓峰再打量沈濯一番,毫不掩饰地啧啧称奇,然后喊了后宅的婆子来带沈濯和百泉去洗漱换衣。
  自己则招呼着彭、曲二人进了正堂,笑着请教:“不知二位伯爷联袂前来,又邀了沈氏和那百泉,所为何事?难道灵岩寺一案,还有甚么蹊跷不成?”
  曲好歌沉静地不做声。
  彭绌看了他一眼,只得开口:“那你可问错人了。我们俩也是被这位准翼王妃的调令调过来的。用的还是陇右粮草总调度的大印。哼,也不知道公冶祖堂是被灌了甚么迷魂药……”
  林皓峰恍然,呵呵地笑,手指轻轻地在桌案上抚一抚:“三十万贯军饷呢,这个迷魂药,换谁都开开心心地往下咽啊……”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向彭、曲二人。
  彭绌摸了摸鼻子,转开目光。
  曲好歌则回过头来,直视林皓峰:“天成军空饷之事,我明日会回去亲自监斩。大战在即,奖惩必须分明。否则令不行禁不止,西北这一战若是输了;别说你我的人头落地,陇右道这数十万的百姓自此二十年,休想再有安生日子过。”
  林皓峰手指一顿,避开了曲好歌的目光:“曲伯爷所言极是。不过天成军是边军,我一向管不了他们甚么。您瞧我身边的镇西军,不就好得很么?”
  “镇西军的副将乃是天成军的粮草督调!天成军已经烂成那个样子,我就不信你镇西军一无所知!林使君,明人不说暗话,天成军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我们押起来的那十几个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更紧要的人?”
  彭绌咄咄逼人。
  林皓峰登时冷了脸:“彭伯爷,没有证据,还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证据有的是。”
  沈濯清凌凌的声音在窗下响起。
  一路靴子响,走进屋子里来的准翼王妃令三个人眼前一亮!
  洗干净手脸、重新梳了道髻的沈濯依旧穿着男装,却不再是圆领长袍,而是活动更加方便的玄色圆领缺胯袍,下头是紧紧勒了绑腿的大红长裤和黑色皮靴。
  “林使君,请您把仍旧在押的寂了师父和那个小和尚都提出来,跟百泉大师对质一下。今日咱们就能把河州案结了。也好专心办正事儿。总在这么个破案子上大家疑神疑鬼的,烦死了。”
  沈濯的脸上是天真小女儿的简单明快——或者叫自以为是。
  林皓峰失笑,不可置信地转向彭、曲二人:“二位伯爷,这无数条人命案,就这样儿戏么?”
  彭、曲二人自是装聋作哑。
  沈濯却冷笑着反唇相讥:“翼王遇刺多大的事情,在您林使君跟前,不也往灵岩寺和不知道在天外哪里的山匪身上一套,儿戏着就报给陛下了么?”
  林皓峰的脸色终于变了,哼了一声,甩袖道:“便如你所愿!”
  喝命:“提寂了、德正!”
  “哦,那个小和尚法号叫德正。”沈濯自言自语,声音却不小。再次引来林皓峰侧目。
  河州府正堂。
  一场莫名其妙的提审正在进行中。
  德正痴傻了一般地呆呆望着缓缓走来的百泉。
  百泉则感激得冲着德正合十,深深躬身行礼。
  寂了看着百泉和德正无言的交流,脸色渐渐发灰。
  “我见方丈煮茶的手法极为熟悉,不由想到了京城中的几位大德高僧,就随口赞了一句:极似故旧手段……后来就被蒙汗药麻翻了……”
  “……云声跟我说了很久的事情,被拷问的,被刑求的,提到了一个罗锅胖子和一个干枯瘦小的人。哦,那个罗锅胖子就是被德正小师父杀死的那个……”
  “我没有!是你杀的!”
  “不得喧哗!”
  “那罗锅胖子跟德正小师父曾经争执。德正小师父一念仁慈,说要放了我。罗锅胖子不肯,还说若是我活着,那死的就是满寺的僧众、方丈和使君,还有远在京城的主人……”
  “你,你信口雌黄!他何时提到过使君?他也没说主人就在京城!”
  “住口!!!!”
  “……德正师弟,他说完了那些话,你不是还说,请他留我性命,哪怕是像云声那样,被使君的这位仆下,也削成人彘就好?”
  “你血口喷人!我没有,我没有说!呜呜呜!我没有出卖大家!我没有!”
  寂了看着崩溃大哭的德正,万念俱灰,口宣佛号:“阿弥陀佛……”
  沈濯托着腮,看都不看堂下,只管看着铁青了脸面的林皓峰,啧啧摇头:“我咋都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容易。”
  百泉双手合十,愁眉苦脸:“罪过,罪过……”
  林皓峰冷冷地看向沈濯:“就凭这样的孤证?”
  “够冷静!”沈濯佩服地冲着他伸出了大拇指。


第五四五章 定海
  “只是我今日不是来跟你讲理的。也不是摆了证据出来让你心服口服的。我是来验证自己的判断,然后解决河州的问题的。”
  沈濯笑眯眯地解释了一句,转向色变了的彭、曲二人:“这样就够了,直接拿下吧。”
  彭曲对视一眼,点一点头:“好。”
  林皓峰这才觉出了不对,腾地从正堂的主座上跳起来,鹰隼一样的目光狠狠地盯向沈濯:“翼王妃,我可是朝廷的三品大员!没有陛下的旨意,你敢动我?慢说你还不是翼王妃,就算你现在有了一品的诰命,如今这样行事,我仍能在御前告你一个假传圣旨……”
  沈濯哪里有那个心情在这种弱智的细枝末节上搭理他?
  何况也累了。
  站起来打个呵欠,施施然就往后堂走:“二位伯爷,交给你们了。我困了,我找个地方去睡一觉。”
  ……
  ……
  当夜,河州大乱。陇右道行军大总管曲好歌在河州府衙被镇西军围攻,“身受重伤”。同行的九边巡查特使彭绌不得已使出雷霆手段,当场斩杀河州刺史和镇西军上下兵将数百人。
  翌日,消息传开,陇右震动。彭、曲二伯爷坐镇河州府衙,彭吉出其不意出现在天成军,持曲好歌大印,如期砍了天成军已经审定的十数名涉及空饷案的将官。
  同时宣布,天成军与镇西军打乱编制,所有高层将官停职待参。兵丁仔细审查后则大半编入平夷守捉。余下的分作三部分,一部分北上至鄯州,一部分南下至洮州,还有一部分往东去兰州。
  还有一部分众人不知道的是,曲好歌和彭绌拿着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的翼王司马元义元文道详细列出来的名单和罪状,将河州府从上到下,痛痛快快地一犁到底。
  兰州大营军司马朱凛更是奉了秦州刺史、陇右粮草总提调的密令,长驱直入,直接将河州境内的凤林关狠狠地清洗了一整遍。
  秦煐看完手里厚厚的一叠细报,仰天大笑,豪情万千:“我有净之坐镇陇右,难道还怕它个小小的西番!?”
  看到林皓峰手下那个惯常行刑的瘦子被河州的刽子手一刀一刀地碎碎活剐了,风色这才觉得胸中的郁气出去了一些,转头问秦煐:“殿下,我们如何不索性再从合川入岷山?”
  秦煐呵呵直笑:“你当西番真都是傻子么?那条路咱们熟得很,他们不防备才怪。我们去洮州。”
  他们这一趟并没有从大秦的陇右境内走,而是提了一支沈信芳和冯毅联合供给的精骑,顺着大秦、西番的边境线,一路疾驰而下。
  施弥和沈信成一定还给他准备了许多的好东西。
  尤其是,过河州的时候,说不定,能看见沈净之……
  秦煐的心肠热切起来。
  然而当真过河州的时候,兵丁冲着他远远挥舞令旗:“兵贵神速!”
  满面悻悻,秦煐回头叮嘱风色:“回京后,记得跟姐姐告状,她那准公公欺负我!”
  风色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殿下,您这样在陇右死赖着不回京不说,还跟净之小姐狼狈为奸,如今合谋要捅这样天大的漏子……
  公主殿下不动用先吉妃娘娘留下的藤条揍你就不错了……
  你还想告状?
  这是谁给你的自信?
  华语群星吗?!
  好在洪和府待他还算亲热体贴。
  军营里安顿好军马,秦煐带着风色、老董和太渊连忙去了府衙。
  沈讷眼巴巴地盼着他们一进门,二话不说,先命人给他们打水洗澡。施弥想上来说话,被日渐凶悍的沈讷一眼瞪了回去:“就这样耽搁不得?孩子不得洗澡换衣裳喝水吃饭的?千里奔过来了,人困马乏。就算是有事,那也是明天的事!”
  施弥想想也对,挠挠头,不做声了。
  等到秦煐等坐在桌边捧着大碗稀里哗啦开始吃饭,不肯再避嫌坐在旁边看着他吃的沈讷眼泪都掉下来了,不停地让他吃菜:“你跟着他们在军营里胡吃,他们必不肯少了你的肉。但菜就未必了。净之说过,人不能少了菜,这是我特意给你留起来的。多吃些。”
  下一顿这样精致的饭菜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这个话谁也不敢说。
  秦煐咽了饭菜,咧嘴笑出了八颗白牙:“是,我听小姑姑的。”
  小姑姑……
  咳咳咳!
  众人各自翻着白眼,低头猛吃菜,不肯搭理这个脸皮越发能跟岷山比厚实的秦三爷。
  施弥趁着秦煐吃饭的功夫,坐在桌边一五一十地仔细交代他:“照着净之的法子,给你们备了炒面干粮。还有煮水的小铁锅。
  “你不是选了当年前唐公主入番的路线么?正好,我们就顺着那条路给你们送补给粮草。打到哪里算哪里。
  “这边你不用管,天塌下来有人替你顶着。西番那边的细作这一回也会动起来。
  “那个兆字四十八号的事情,你放心。京里有你老师在,凭谁都翻不出甚么风浪来。”
  唠唠叨叨地说了许久。
  秦煐一边大口吃喝,一边猛点头,嗯嗯个不停。最后吃饱喝足一抹嘴:“小姑姑小姑父你们放心,我一定把西番狠狠地打疼!然后好好地回来!”
  当晚沈讷死活不许他回营,生生摁在家里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天还透黑,沈讷替几个人煮了沈濯教的豆腐汤白面包子做早饭,看他们风卷残云吃饱了,又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们上马飞驰而去,才叹着气回了房。
  大队人马趁着洪和府的百姓们还在睡梦之中,人各含草、马各衔枚,静悄悄出发,直奔大秦和西番的边境而去。
  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东方破晓。
  几匹奔马自西北而来。
  洮州大营前,沈濯勒住缰绳,看着已经开始操练的洮州漠门军。
  百泉坐在马上,瞪大了眼睛往营里看,口中喘息未定。
  “迟了,他们已经走了。”
  沈濯平静地做了结论,然后一拨马头:“别进去打扰人家练兵。走吧,回府衙。”
  百泉满面失望:“我走遍整个陇右,如何就是追不到他呢?”
  “要不你去西番找他?”沈濯挑了挑眉。
  百泉还真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不惯杀人撒谎。”


第五四六章 喜怒
  河州大案的明细卷宗六百里加急递到了建明帝案前。
  还没等他拧着眉把大牛皮袋子打开,翼王秦煐“私自”带兵进犯西番替自己“报仇雪恨、洗刷冤屈”的卷宗又八百里加急跟着送了进来。
  绿春提心吊胆地抱着塵尾,站得离着御座老远。
  建明帝阴沉着脸,先喝了一声:“擅启边衅!这小冤家!找死么?”
  急忙先拆了这一卷看,却见里头有秦煐亲笔给他写来的信:
  “……我自己要去的,父皇不要怪旁人。自家的儿子以后骂起来罚起来都不记仇……
  “粮草都够的,您别担心。净之和她小姑父拿着洮砚短短两个月倒腾出来三十万贯军饷……
  “战乱一起,益州那边肯定会先关了榷场和茶马市。父皇您帮我盯着点儿。我这趟去翼州就觉得奇奇怪怪的,总觉的剑南道那边味儿不太对……
  “京城里吵完了吗?没吵完让他们接着吵。父皇在上,儿子又让您头疼了……嘿嘿……”
  建明帝被他最后这“嘿嘿”二字给气乐了。顺手拍在御案一边,脸上阴晴不定,一言不发。
  秦煐擅启边衅六个字,的确是先给了他一个暴击。
  然而一转念间,建明帝就发现了这个时机简直抓得太好了!
  秦煐这一战一旦得手,都不用占太多便宜,只要能让他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陈兵边境,顺便关了两国的交易往来,要不了十天半个月,西番就能琢磨过味儿来。
  到时候,以西番一贯的小胆儿,想必会马上认怂……
  兵部一直在吵的,就是要不要两线作战。
  朝上一直让他心烦的某个隐隐约约的声音,还提出让秦煐去给西番“赔罪”,以避免同时跟西番北蛮起冲突。
  现在,呵呵,大家都不用吵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他已经先斩后奏了。
  既定事实,不用再吵,直接商议接下去该怎么办就是。
  建明帝顿时心平气和起来,甚至有了一丝欣然,唇角微翘展开了这一卷中的其他资料。
  “哦?这小家伙竟然能从冯毅手里搜刮到精骑?他是怎么做到的?”建明帝大讶。
  咦?
  陛下竟然心情不错了?
  绿春小心地往前迈了半步,凑趣赔笑:“可说的是呢!那郢川伯是跟着肃国公学出来的,有名的抠门儿,谁想从他手里弄走他的宝贝骑兵……啧啧啧……要不怎么说是陛下最心爱的翼王呢……”
  什么叫最心爱?
  太子往哪儿摆?!
  建明帝侧头瞪了他一眼,低头接着看卷宗,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冯毅什么时候续弦的?”
  嘶……
  这个事儿……
  绿春心里咯噔一下子,缩了缩头,嗫嚅着没吭声。
  “等会儿。朕依稀记得,当时沈家二房的那母女俩,装疯卖傻地回了上党,进了冯毅的府上?”建明帝眯起了眼睛。
  绿春深深低头:“是。当时您说这个事儿不过就是个风流韵事,关系着郢川伯的名声,就先算了。还因此警告了当时的沈侍郎一句……”
  建明帝连连点头:“对对对,朕想起来了……”
  看着那卷宗,忽然冷笑一声,手指往上敲了敲,低声道:“难怪沈二当初一心想要弄死这个狠毒的丫头!瞧瞧,就这么个小小的人儿,又翻了浪出来,好好地就送掉了她继父整整三千精骑!”
  呃,这个话要怎么接呢?
  绿春努力地想了一会儿,终于说了一句:“反正,肉烂在锅里……”
  建明帝嗤地一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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