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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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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瓶吓了一跳。
沈濯正要往下看时,外头玲珑敲门:“小姐,昭姑太太使人来说,请你过去一叙。”
沈信昭的事情比较重要。
沈濯起身往外走:“净瓶把这些整理出来,有蹊跷的紧要的及时告诉我。玲珑跟我去看昭姑姑。”
沈信成稀里糊涂地就被施弥趁机征辟了,顶着个推官的职衔儿在临洮和洪和两边跑。临洮的易县令被沈濯镇住了,事事乖顺。只来了一趟,亲自“递”了个奏章,跟施弥见了个面,就老老实实地回去守着他那一亩三分地,兢兢业业地配合沈信成一起打捞砚石。
前天沈信成几乎要高兴疯了,把一块原石抱在怀里跑了回来,小心翼翼地给施弥和沈濯看。
竟是一块罕见的褐色鸡血石!
沈濯一看就知道他必是跟易县令开了第二个矿场,赞了两句,又提点他:“矿场是一本万利的地方。无过就是功。尤其是人命,万万出不得。”
沈信成天天扎在临洮,等闲不回来。
沈讷更不肯去多聒噪沈信昭,就怕她心里腻烦。
可这样一来,偶尔的孤单感觉冒出来时,沈信昭反而无人可诉。
好在还有沈濯。
虽然差着十几年,姑侄两个反倒有无数的话说。
第五零八章 走,去秦州!
然而出乎沈濯意料之外的是,沈信昭这一次并不是要跟她谈天,而是要离开洮州。
“周围的邻居们都躲我远远的。连豆子憨娃他们都不敢来我这里吃点心了。日子过的太无聊。我就想起来那次你说,只要我带够了人手,去别处生活也是可以的。”
沈信昭一边端了自己亲手做的点心给沈濯吃,一边跟她牢骚加试探。
毕竟,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事情,只要沈濯点头,那就九成没跑。
沈濯却很舍不得这个温柔执拗的族姑姑,扑进了她的怀里:“可是昭姑姑,我会想你的。”
仰起脸来,一双杏眼一眨便是满眼的雾气,“姑姑,你可千万不能躲起来。你得去我能看得见的地方。”
“哟,净之还会撒娇哪?”沈信昭满面笑意,点点她的小鼻子,点头道:“不会的。不是说秦州那个新刺史是你父亲的同科?我去秦州。去了,先给他内院递个帖子送份礼。万一有事,我肯定不会像刚开始那样生扛。
“如今你们事情这样多,我总得让你们放心不是?秦州离着关内又近,万一有事,我不管你们怎么着,保证第一时间就回京。如何?”
秦州啊?
这个好!
沈濯真心实意地笑起来:“不然我送姑姑过去吧?正好去跟爹爹的那个朋友打声招呼。”
沈信昭连连推辞:“你去了就闹大了!别别,你千万别去。”
“我的确是要去一趟的。昭姑姑,正好没人陪我过去。送您是个好借口!”沈濯趴在她耳边嘀咕两句,又娇声央告:“好姑姑了,带上我吧!”
沈信昭迟疑起来。
她去秦州是为了那里没人认识自己。
可沈濯去那里是为了让秦州最大的官儿认识自己。
这跟洮州还有什么区别?!
“姑姑,我保证到时候只跟公冶刺史一个人私下里悄悄说您要在他治下的事儿。我指天发誓绝对不会闹得像在洮州这么大。姑姑,如果我到了秦州逼着你去府衙,您当着公冶刺史的面儿打我的板子!”
沈濯把右手举在耳边,满面认真。
沈信昭失笑,摇头叹道:“真拿你没办法。”
沈濯大喜,跳起来大声吩咐琳琅:“赶紧,给昭姑姑收拾东西。我回去告诉小姑父一声,三天后我们去秦州!”
……
……
去秦州的事情很顺利。
因为沈信成还没说话,隗粲予就连声道好,简直要鼓掌赞成。
“洮州和秦州必须要有默契才好。原本我点算了这几日,都不知道该谁去最合适——
“使君坐镇洮州,不可轻动。信成虽然合适,却太老实。剩下了的,唯有区区在下小人我。可偏偏我这个身份,说话若是轻浅了,怕公冶刺史不当回事;可若是说话重了,又显得使君居高临下。
“如今小姐出马,虽然只说是小姑娘家爱玩,但因有昭姑太太陪着,名声上就没了妨碍。与此同时,在下和姑娘配合起来还算默契,一同与公冶刺史商议,应该就足够了。即便在是公冶刺史看来,尊重我们至少是给足了的。”
施弥觉得沈濯只是去安顿沈信昭,认为亲戚情分上还是自己照顾更合适;但一听还有这一层,不由得一呆。
沈濯又笑着分解:“昭姑姑不爱在洮州。街坊四邻知道了她的身份,不敢跟她来往。她比在吴兴时还要寂寞。倒不如去秦州。
“秦州那边照顾起来,我亲自去一趟公冶伯伯家里,跟他家内院说好,也不差什么。
“且关系没有这边这样紧密,不过是逢年过节,照着世交的模样礼来礼往的走动一下,也没那么麻烦。
“成叔还是赶紧拨两个管事给我。我顺便就去给昭姑姑安排一两个铺子,到时候就不用她自己出面跟那些三教九流直接打交道了。”
沈信成立即觉得没错!这才是正经事。二话不说起身去筛选管事去了。
沈典坐在一边大眼瞪小眼,来回看着,张大了嘴:“所以,就这样决定大姑姑真的要去秦州了?”
“典哥,你跟我一起去秦州转一圈吧?上次临洮没带你,这回带着你。”沈濯就像是个拿出糖块哄孩子的样子。
沈典很想愤怒地说不,然而又的确很想去秦州,索性转向隗粲予:“先生,我与你同去可好?”
隗粲予呵呵大笑:“可以可以!”
施弥实在是忍不住了,提点沈典:“你姑姑妹妹出远门,没个男丁护送怎么行?我不去,你叔叔不去,自然是你去。哪里用得着问隗先生和你妹妹?本来就该你去张罗行程才对啊!”
沈典恍然,狠狠地瞪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的沈濯:“你这丫头!”
沈濯嘿嘿地笑着,蹦蹦跳跳地回房去知会沈讷,然后收拾自己的行李。
这边施弥和隗粲予围着沈典教训他:“……不该凶你妹妹。”
“你一家人,你父亲精明能干,姑姑柔中带刚,所以你叔叔老实厚道。你是你家这一支这一代如今唯一的一个,以后你们家能不能兴旺,全要看你。你该多学多做,多想多试,不该把自己埋进故纸堆里怡然自得。”
“侍郎府你待过了,看过了。有多少事,你心里也有数。你妹妹是个女孩子,却并没有因此就心安理得地躲在后头,一应事情都让长辈们去处理。她的活法,恰恰跟你现在的做法相反。”
“这一趟来西北,是你叔叔拿着你爹爹当榜样想要独立做事。然而换个说法,也可以说,是你叔叔发现了你爹爹的艰辛,所以想要分担。那你明白你爹爹为什么要让他带着你来么?”
“你是你爹爹的希望,是这个家的希望。还有啊,典哥儿,你姓沈,你妹妹也姓沈。姓沈的里头,你是她最名正言顺、最亲近可靠的哥哥了。你还是你妹妹将来的倚靠和希望。”
“西北不仅有先生教学问,有府衙可以看政事,有店铺矿场可以看生意,还有一场山雨欲来的战事。”
“典哥儿,大好的经历就在眼前,是浑浑噩噩都让你妹妹冲在前头,还是尽心尽力跟她肩并肩,日后帮着她挡风遮雨,端看你这几个月,是不是能真有些个长进了。”
“光埋头读书,会读死的。”
第五零九章 若有所思
被一顿臭训的沈典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住的地方,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儿,索性去找沈信成。
“叔叔,我是不是太安逸了?”沈典郁郁。
沈信成失笑,想了想,问他:“你觉得自己尽力了么?”
“……尽力?”沈典一呆。
“我觉得我尽力了。我自幼便不如大兄和姐姐聪慧,所以大兄便让我只管读书,旁的事情都由他去应付。
“这两年家里搬去了京城,我才忽然发现,原来在大兄和姐姐跟前,我算那笨的。可在京城那一群做生意的人里头,我的眼力和算计,还是够用的。所以我才生了自己做些生意的心思。
“来了西北就更别提。咱们家的管事随便拎出来一个,在这边开铺子,怕都能横扫一片。这里的人太淳朴了——这是闲话啊。
“所以我现在在这里,放开手脚、全心全意地帮着施使君挣军饷。
“而且,我可以跟你说,我以后就算是参加锁厅试,得了进士出身,也必定只是二甲吊尾。到时候,我必定会跟朝廷上书,直接告诉陛下,我不去江南跟那些奸猾之人打交道。我就留在西北,或者去幽州东北一带。”
沈信成设想着未来,兴致勃勃。
然后转脸看着沈典,拍他的肩:“你呢?你尽力了没有?”
沈典惭愧地弓了背:“我……”
自从出家门,他就只管对付沈濯。沈濯一路上开开心心地喝酒吃菜吹河风时,他是陪在一边的。可一旦到了沈濯和隗粲予开始商议“大事”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跟沈信成远远地躲开。
到了西北,沈信成开始忙忙碌碌地看铺子、选行当、进货出货踏看市场的时候,他又回了书房读书。
隗先生布置了功课他就写功课,写完了功课他就回家去照管一下家务。
他的日子过得惬意无比。
人人都很忙。唯有他最闲——如果不算施骧的话。
今天,因为他凶了沈濯一句,一直宽待他的施弥和隗粲予终于忍不住跟他说了那番话。
原来,所有的人,其实都在等他自己醒。
他却一直惯着自己,宁可在梦中。
“施使君和隗先生有一条说的不错。你是咱们家这一代的第一个,现在还是唯一一个。以后弟弟妹妹都要看着你。你能立起来,他们的日子就能好过一半。典哥儿,你想当你爹爹、净之的爹爹,还是想当你叔叔我,或者是信行叔。你可以自己选。你爹爹和叔叔,都不会勉强你。”
沈信成诚恳地再次拍拍他的肩,让他回房睡觉:“明儿一早安排你姑姑和妹妹的出行吧。我定了杜掌柜和他兄弟跟着你姑姑去秦州。明儿一早你去寻他们做事。”
沈典翻来覆去一宿没睡安稳,鸡叫三遍才打了个盹儿。
天亮了,却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去寻杜掌柜弟兄两个,问了路线、途中地形、随行人数,等等。
杜掌柜很激动地一一跟他禀报了,又殷勤道:“中间要过岷州、渭州,如果少爷想陪着姑太太玩玩,小的就去安排。”
沈典眼睛亮了一亮,想了想,却又摇头:“我年轻,姑姑和妹妹又是女流。如今陇右并不安生,我们在路上并不宜多做停留。等一切落定吧,到时候跟叔叔大家一起去逛。”
杜掌柜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一迭声地答应。
“杜掌柜把路上的事情安排好了,哪儿停哪儿宿什么的,打总给我个单子。我记性没有那么好,回头姑姑问起来我也好有个交代。”沈典很有礼貌,但是该要的东西一样不落。
杜掌柜神情微微一凛,忙又笑着答应着去了。
事情很快传进了沈濯的耳朵里。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好事儿,好事儿。”沈濯不太在意这个,转头问玲珑净瓶:“咱们的东西收拾好了么?后天一早就出发啊!”
沈讷走进来,瞪着她唠叨:“一说出门你就疯了!到了秦州你给我文静些!如今你不单单是沈家的小姐了,头上毕竟顶着个赐婚,你别把皇家的脸面也丢尽了!”
沈濯嘻嘻地笑着拉了沈讷撒娇。
半个多月的工夫,施骧果然长高了一指、长胖了三斤。如今脸上肉乎乎的,跟在沈讷的后头进了门,直直地跟他娘顶嘴:“姐姐丢过谁的脸了?姐姐又聪明又能干又勇敢。娘,你别老说姐姐。姐姐多好啊!”
沈讷哼了一声,走过去跟玲珑净瓶检视路上带的东西,果然被她从包袱里拎出来两件男式的圆领长袍,冲着沈濯喝道:“你果然又打算扮了男装乱跑!”
沈濯做着鬼脸躲在施骧背后,笑着低声问小小的表弟:“骧哥儿,你觉不觉得你娘这半个月的脾气大了好多?”
施骧皱皱眉,想了一会儿,用力深深点头:“嗯!从姐姐来了,娘再也不温柔了!前天我还听见她在院子里骂下人了!她以前从来不会骂人的!”
这下连窦妈妈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忙圆场道:“使君夫人若没些个脾气,怎么镇得住那些来来往往的僚属家眷?威严些好。”
沈讷愣了一会儿,带着一分不确定,问沈濯:“你娘出了名的温柔大方,难道在外头也发脾气的?”
沈濯笑嘻嘻地拉着她坐下,似是不经意道:“您还不知道我爹爹的?他轻易不发火。我们扬州益州地走过来,哪个地方的官吏们是好缠的?我娘也就是进了京才收了脾气,以前在益州的时候,她一瞪眼,院子里没一个人敢出半点儿声儿。”
听到这些,沈讷若有所思。
……
……
三天后,秦州。
满面不悦的宋凝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府衙,淡淡地命人:“去告诉公冶释,我到了。”
管事为难地看了看她,小心地问:“姑奶奶不如先找地方住下?西北如今正忙,公冶使君目下不知人在何处。万一不在府中,难道就让姑奶奶在这里站着等不成?”
宋凝冷冷地一眼瞥过去:“我爹既然把我诳来这里,若是公冶释竟没在秦州城候着,那我爹这个天官,顶好就致仕别干了。”
第五一零章 就是不见
公冶释在府里,但是他正在处理公务。所以,他让人通知内宅他的如夫人:“招待一下宋大小姐。记得称呼是姑奶奶。”
那妾室很是怯生生地忙命请了宋凝直接进后宅。
然后屈膝拜下去:“妾身康氏,见过宋大姑奶奶。”
宋凝一听“大姑奶奶”四个字,神情一冷:“我听说公冶祖堂的夫人已经过世三载,敢问你是?”
她没回礼,也没说别多礼,康氏不敢起身,只得屈着膝低着头道:“妾身是公冶使君的妾室。”
“区区一个妾室,也配来招待我?”宋凝寒冰一般的目光直直地刺进了康氏的心里。
康氏柔弱,已经吓得磕磕巴巴:“妾身,使君,使君后宅唯有妾身和几个丫头婆子。使君公务繁忙,且系外男,恐姑奶奶不便,所以才令妾身迎奉姑奶奶……”
这话也对。好歹自己的名声还是重要的。
宋凝嗯了一声,直直往里走:“给我准备的院子呢?在哪里?”
院子?
康氏脸色一变:“府中逼仄,没有给您准备院子……而且,使君说,您来秦州散心,必有其他安排。妾身,妾身只准备了午膳……”
宋凝脚步一顿,站住了,冷冷地看向康氏:“你的意思是说,只打发我一顿饭,然后,我就该滚出去了?”
旁边侍立的宋家管事媳妇实在是忍受不住了,上前赔笑:“姑奶奶,咱们本来也就是照着礼节,来跟老爷的学生打声招呼……”
“但既然这学生根本就没把我爹放在眼里,这样不方便,那我们就走吧!我宋凝的脸皮,还是值几个钱的。”
宋凝根本就不给那媳妇圆场的机会,转身就走。
康氏顿时慌了:“姑奶奶请留步!”
“谁是你的姑奶奶?姑奶奶也是你能叫的?你是我宋家的什么人?!”宋凝冷冰冰地看着康氏,眼底露出一股无法言明的厌恶。“滚开!”
“宋大姑奶奶……是使君吩咐妾身这般称呼您的……若是宋大姑奶奶觉得妾身卑贱,妾身就令人去请使君过来相见。使君对宋相绝无半分不敬之心,还请宋大姑奶奶不要误会于他!”
康氏说完,急急命人:“去请使君,就说宋大姑奶奶要走!快去!”
下人连忙一路飞奔去了。
两下里正在僵持,公冶释十岁的儿子蹦蹦跳跳地从内宅出来,看见康氏,高兴地扑了过去:“姨娘!”
康氏忙推着他的双臂让他站好:“这是宋家大姑奶奶,快叫人。”
小小少年郎有些疑惑地打量一下宋凝,恭敬地拱手躬身:“公冶平见过宋家大姑奶奶。”
孩子倒是很有礼貌,样貌也算得上体面。
宋凝的神情缓和了三分:“平哥儿吗?你暂时可以叫我姑姑。”
姑姑?
公冶平竟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了笑,拒绝:“想必是宋相家的大姑奶奶。父亲前几天特意嘱咐过我,不得唐突贵客。公冶平年已十岁,不便与大姑奶奶过于亲近。既然大姑奶奶有康姨娘招待,想必是要先去内宅一叙的。公冶平告退。”
不卑不亢说完,竟是转身就走了!
康氏吓白了脸,宋凝气白了脸。
下人偏又在此时飞跑了过来:“使君说,公务缠身,无暇赶来。况也不是礼节。请宋家大姑奶奶见谅。一鳏一寡,大家的名声要紧。”
一鳏一寡!
他是鳏夫,自己可不是寡妇!自己是和离的!
大家的名声……
他这敢是在说,即便自己不要名声脸面,他公冶释还得要官声呢!?
宋凝气得双手都颤了。
康氏被她吓得忙上前急急解释:“宋大姑奶奶别急,使君只是正在忙。山野鄙妇,她们不会说话而已……”
别急……
我急了?
我急着见男人、急着嫁人了?!
啪!
宋凝一肚子气没处发,看着康氏一副温柔贤淑、一心为良人着想的样子就怒火中烧,抬手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康氏脸上!
“贱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急了!是你家使君急着要我父亲的提携!不是我父亲,他等着被陛下压在翰林院做个舞文弄墨的侍读一辈子罢!现在倒会跟我讲节义规矩了!”
宋凝一顿大骂,甩袖而去。
自始至终,公冶释连派个人过来看一眼、解释两句都没有。
听说了事情经过,他只是微微一哂,先令人去安慰康氏,接着提笔便给宋相写信:
“……家中姨娘入门十余载,怯弱小心,规行矩步,从不敢犯错。谁知令爱下车伊始,她便放肆得罪,致获亲赐掌掴。老师拳拳托付,学生却辜负如斯,实在有愧。令爱震怒,学生怕不便相护。不知可否派遣得力之人接令爱回京?”
然后严令府衙所有人,对宋凝及其下人,只许无视。
宋府的管事只得守在府衙外,终于等到了他,拦马苦求:“使君听仆一言。”
大庭广众之下,公冶释只得给他说话的机会:“阁下何人?”
宋府管事人在矮檐下,只得把头低:“仆乃宋相府上管事,奉命陪大小姐来秦州。”
公冶释啊呀呀一声做戏,忙下马来,携了他手,进入府衙后堂,请他对面坐下,温和问候:“老师可好?师母可好?三位公子可好?大小姐来秦州何事?可需在下派人等前去服侍?”
宋府管事有苦说不出,只得试探:“家里一切都好。因有相爷口信,却只得大小姐知道。所以还请使君拨冗,纡尊降贵去见一见大小姐。”
公冶释怫然不悦:“诶!~男女不便,岂可私下相见?老师若有口信请大姑奶奶转达,可以告诉我妾室嘛!这样,我这就派车马去接大小姐,令我那妾室在后宅摆宴,为大小姐接风。如何?”
宋府管事简直头疼欲裂。
宋凝口口声声一辈子不进秦州府衙,公冶释摆明车马不会与宋凝相见。
那相爷的吩咐,要怎么办才能达成?
至于前头宋凝在人家后宅公然打了人家现在的女主人一个大耳刮子,还把人家男主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的事儿,已经被掩耳盗铃的宋府管事选择性遗忘了。
不独他,就连宋望之,都忘了公冶释是因为甚么才被建明帝压在翰林院十年。
第五一一章 哭
“公冶释是个极为桀骜不驯之人,胸中有大块垒,须得烈酒才能浇得透。”
秦州城就在不远了,沈濯趴在车窗上跟旁边马上的隗粲予闲聊,不避着沈典,亦不避着沈信昭。
“我以前就听爹爹慨叹过,说他这次从翰林院出来去礼部任侍郎之职,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礼部是个最讲究规矩的地方。可世上的规矩,其实都是表面上的,假的多,真的少。他若是先去地方上历练几年,那么礼部的礼字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心里也就有底了。
“但从翰林院那一堆书里,直接进了礼部那一片条令里,那个被磋磨了十年的人,只怕要迷失。
“果不其然,因宋相要抬举着他跟我爹爹打擂台,所以他不自觉地学我爹爹的行事风格,反而弄得自己疲惫不堪。
“好在宋相急着补全他的经历,所以直接扔到了西北,想在这一场战时的功劳簿上分一杯羹。倒给了他海阔凭鱼跃的机会。
“只是这人一旦放肆起来,怕是会收不住。
“所以这回跟他谈时,先生的锋芒可要比寻常更多放出来五分。不然,我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怕是压不住那个人的冲天气势。”
隗粲予听得呵呵笑,捻须道:“前头的我都信,就最后这半句我不信。陛下的气势如何,你想压的时候,想必紫宸殿上,也是满朝文武听着你一个人叨叨吧?”
沈濯皱了皱鼻子:“先生别顺口胡说。那天公冶祖堂也在的。不过他好似一个字儿都没说啊……”
沈濯竭力回忆,却想不起来对公冶释的任何一点印象。
隗粲予和沈典相视莞尔。
沈信昭看看城门就在眼前,拉了她缩回车里,放下窗帘:“该进城了。你乖着些。”
沈濯吐吐舌头。
一行人先去邸舍住下,杜掌柜的立即去找牙行打听有没有院子在售,他兄弟则与隗粲予、沈典一起去看城里的店铺。
沈信昭梳洗完毕,斜倚在美人榻上让琳琅给她绞干头发,只觉得心里踏实惬意,不由笑道:“我还真是由俭入奢易。从你们跟了我才几天?我就已经习惯了游手好闲了。”
沈濯在门外听见,噗嗤一声笑,推门进来,促狭挤眼道:“昭姑姑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说自己当不了富户了?”
沈信昭羞涩一笑,招呼她过去,问道:“腹中饿不饿?可要吃点心?”
“时辰还早,我已经令人递了帖子进府衙。若是今儿能见着公冶使君,就不拖到明天了。”沈濯现在几乎是分秒必争。
——建明帝令公冶释主理陇右道所有钱粮调拨的旨意昨日已经到了。她能早一刻钟见到公冶释,就绝对不想晚一刻钟。
一时果然有人来邸舍问:“哪一位是沈家少爷?”
沈濯着了男装出来,见是一个门子,因笑道:“我便是。不过家兄出门了,要稍候他片刻,不知贵使可等得?”
门子屏着手,垂首道:“使君说,既是令亲长辈等已经一起到了,不如到府中一叙。已经备了水酒,还请净之少爷赏光同去。小的给少爷引路。”
咦?公冶释竟然知道自己的“表字”了?
沈濯适时地摆出了个贪玩的女孩子表情来,歪头一笑:“这个啊!我族姑姑不肯的。一会儿家兄回来,我同他一起去也就是了。”
门子恭恭敬敬地答应了,始终不曾抬头——就似知道沈濯是个姑娘家一般。
沈濯笑着告了个罪,便让门子在邸舍大堂饮茶,自己且进去告诉了沈信昭一声:“公冶释果然要请昭姑姑去内宅见他家人,不过我替姑姑推了。您备一份礼,我一会儿送给他家里人也就是了。”
沈信昭正在提着心,就怕又要重演洮州的事情,一听这话,如释重负,忙命琳琅把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到时候你看着送。”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沈典和隗粲予才说说笑笑地回来,得了消息,各自惊奇,忙去换了干净衣衫,与沈濯一起奔府衙而来。
路上沈典忍不住埋怨沈濯:“如何不告诉我们等着?看店铺又不急在这一时。”
沈濯抿唇笑笑不语。
隗粲予看了一眼那带路的门子,附耳悄声告诉沈典:“净之就是要看这门子的耐性如何……”
……
……
秦州府衙后宅,公冶释正儿八经地摆下了两桌酒席。男一桌,女一桌,中间隔了屏风。
沈濯看着康氏温柔娇怯的样子,笑得天真烂漫,小声赞她:“康姨娘真好看。”
康氏红了脸,只知道嗫嚅着给沈濯布菜。
外头只管普通吃饭。
沈典见着小大人似的公冶平,十分稀奇,笑对公冶释道:“我施姑父家有个小郎,叫施骧,七岁。还是个娇养的孩子呢。令公子却比我十二三岁时还要稳重了。”
公冶释笑了笑,伸手抚一抚儿子的额头:“他七岁时也是个娇养的孩子,只是他娘亲三年前去世,他就只好长大了。”
沈濯在里头听见了,心中轻轻一动,看了看康氏,由衷地小声又赞道:“康姨娘辛苦了。七八岁的男孩子最难缠。”
康氏眼圈儿一红,低头擦泪,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满心里想的都是上次被宋凝打的那一个耳光,说什么都想跟人诉一诉。憋了半天,才低低道:“净之小姐还年轻,哪里就真知道养那样大的男孩子有多难了?连宋家大姑奶奶,那看着幼弟长大的人,都没觉得妾身有半分苦劳呢!”
宋家大姑奶奶?!
沈濯的手指一顿,眼光往屏风处一溜,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凑过去,悄悄地问:“那是谁啊?欺负你来着?”
听见“欺负”二字,康氏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落,满肚子的话终于有了出口:“就是宋相家的大小姐,大归了的那位,来秦州……”
一五一十地全都倒给了沈濯。
“……使君说过,净之小姐的父亲是人杰,净之小姐更是难得的巾帼英雄。您教教我,往后她再来,我可怎么办啊?”
康氏的哭声没压住,大了起来。
第五一二章 话锋(上)
屏风那边的一桌人都听见了康氏的哭声,谈笑声顿时一滞。
小大人公冶平再也坐不住了,腾地站了起来,满面气愤地闯了过去:“姨娘!”
沈濯正温和地拍着康氏的胳膊,劝她不要哭,看到公冶平眼中,却成了她也在欺负康氏的证据,张口便嚷:“我姨娘好得很!你们做什么都要欺负她!”
公冶释在外头连忙断喝:“平哥儿住口!”
康氏也慌乱得一边擦泪一边站起来抱了公冶平:“没有没有!姨娘是跟净之小姐讨主意,自己哭了,不管净之小姐的事!”
沈濯看着小小的、倔強地护着康氏的公冶平,不以为忤,反倒呵呵地笑起来:“平哥儿辨是非、明恩仇,是个好孩子。”
公冶释索性也走到了屏风这边,板起了脸,训斥公冶平:“事未亲历,凭一鳞半爪目见耳闻,便妄测臆断,可乎?”
公冶平抿着嘴垂下了头。
公冶释又转向康氏,眸色严厉:“妇人辈,禁口舌第一!带哥儿回房!”
康氏怯怯的,只得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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