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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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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个朱冽气得捶床:“那小子回家告状!他爹娘听了,居然来我们家道歉,还当着我爹的面儿把李礼又打了一顿!那小子挨了打,竟然还跟我赔不是,说自己渐入歧途,多谢我点醒——我他娘的什么时候要点醒他了!”
沈濯哈哈地笑起来,拉了她,悄悄耳语,把前事说了。笑道:“你看,其实人家并没说错。你打得不对啊。”
朱冽这时候兴奋得满眼冒光,哪儿还想得起来过不了多久就要挨揍的事儿?
“你下回再做这样的事情,带着我带着我!”
沈濯把手里的瓜子扔下就走。
……
……
如如院里,沈濯反常地开始过问家事。
“月娘怎么样了?”
“秋嬷嬷呢?”
“褀婶?”
“小权妈妈?”
“寿眉的婚事准备得如何了?”
六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一一都说了。
窦妈妈在旁边心事重重,欲言又止。
沈濯又招了六奴近前,附耳:“你去醒心堂找寒梅……”
六奴去了。玲珑接到自家小姐的眼色,默契地将众人带了出去。
“窦妈妈,想说什么?没人了,说吧。”沈濯好笑地看着她。
窦妈妈期期艾艾:“我前儿回了趟家,看见江离了。他,他说这回出远门至少要走三年两载……还说简伯、国槐和,和一些人都要去……”
“嗯,所以呢?”沈濯笑意深深地看着她。
窦妈妈吐了口气出来。自家本来就不是那个藏着掖着的人,索性就敞开说吧:“小姐,您也带了我去吧。外头乱,小姑娘们行事不方便,不如我这样的婆子好使唤!”
“京城多好啊……”沈濯歪着头看她。
“京城再好,看了这么多年也腻了。那边又有姑老爷做主官,又有国公府的长辈、侯府的兄长做靠山,又有北渚先生的许多人当帮手,咱们小姐又这样聪慧,还怕比不上在京城的日子?我反正不想再守一次空院子了。”窦妈妈说到最后,想起自己刚从庄子上回到府里的孤单,简直心有余悸。
沈濯呵呵地笑起来:“我还指望着你帮我盯着醒心堂呢!”
窦妈妈急了:“那是寿眉的差事!我就是跟着小姐的!何况江离……”
江离这一走若真要三年两载那么久……
那可是西北!她好歹是在侍郎府当差,自然知道战事将起。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
……
六月三十,沈信成带着沈典、隗粲予出发去洮州。
沈濯一早便嚷嚷着要去送行。
罗氏原本不肯,却万分拗不过女儿,只得嘱咐了国槐和窦妈妈必须看好了她。
六奴低眉顺目,一字不发。
时近晌午。
罗氏忙完了家事,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问芳菲:“微微呢?回来补觉去了,还是又去哪儿玩了?”
芳菲忐忑着先端了一盏饮子给她。
罗氏正渴了,一口吃尽,皱皱眉:“这里头化了补心丹?”
芳菲这才低声答她前头那句话:“小姐,没回来。跟着信成爷,走了……”
什么?!
罗氏手里的陶碗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本卷终)
第四四一章 花离彼岸
夏夜风凉,天上星河璀璨,河岸边灯光闪耀。
船头一壶酒,配上一把花生米,几只卤鸡脚,简直是无上的享受。
“渭水,自古以来,就是黄河最大的支流。起源于陇右道渭州渭源县鸟鼠山,途径渭州、秦州、陇州、歧州,进入京畿道。所以从长安出发往西来,若是轻车简从,那最好的就是走水路。”
一只大船的船头上,席地斜倚着一位散着长发的蓝衣少女。
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灿烂光华,看去简直让人误以为是天上的星子跌落人间,正正掉入了她的眸中。
而拢手盘膝坐在她旁边的清秀少年郎,却已经完全没了好脾气,沉声低吼:“你已经连着第六晚喝夜酒了!还每次都拉着我当借口!沈净之!你再这样胡闹,我便让二叔立即折返长安!大家都不要去陇右了!”
这少女正是带着隗粲、窦妈妈、玲珑和国槐等一众小厮逃离长安的沈濯沈净之。而少年郎,便是沈典。
沈信成的妻子杨氏临行前检查出了身孕,顾氏哪里肯放她出门?
沈濯精灵古怪,沈信成对上她便头疼不已。那边隗粲予无论如何也是个外男。只剩了一个沈典,既是同辈,又是兄长,大概能约束她一二?
被派了专差“照看”沈濯的沈典,这八天简直是苦不堪言!
沈濯嘻嘻地笑着,醉眼微眩:“典哥这个话若是昨天说呢,我还信上三分……可今儿白天收到信明伯的信之后,我可就再也不怕你威胁我啦!”
沈典的脸色微沉。
沈信明千里传书,一封信直接嘱咐交给了沈濯,却是告诉她:沈信昭,也就是沈信明的胞妹,沈信成的胞姐,沈典的亲姑姑,半年前与丈夫在外地行商时,遇了一场罕见的冬雨。丈夫和幼子病倒在邸舍,苦苦没有挣扎过去,都逝去了。
沈信昭成了寡妇。
沈信明让她回京城,她却不肯去。让她跟着自己,她也不愿意。总归是说自己的这个身份,太容易惹事了。现在只想远远地避开认识自己的人,找个地方安安静静躲起来过下半辈子便好。
沈信明想起了临洮。
然而沈信成也是个板正道学的人。若是让他安排沈信昭,只怕要不了三天沈信昭就能翻脸。
思来想去,对沈濯可能去西北一无所知的沈信明,委婉地托到了她面前。请她直接跟施弥和沈讷坦白,只要知道治下有这么一门远亲,万一有事,帮忙搭个手,即可。
——沈信昭,早在他们之前,就悄悄动身起行,去了临洮。
可是沈信明万万没有想到,沈濯此刻,正跟沈信成在一起,而且,就在去临洮的路上。
沈濯立即将信直接拿给沈信成和沈典看了,还连带着嘲笑他们一番:“你们叔侄往日里到底是有多不靠谱?才让信明伯连弟弟和儿子都不信了,反而来信我这么一个小小的丫头?”
叔侄两个心事重重地各自回去反思。
因是沈家家事,隗粲予便坐在左近听见了,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白了沈濯一眼,自己走开了。
如今沈濯提起来这个,沈典重又默然,半天,有一丝茫然地看向夜空:
“姑姑为什么不肯和我们住在一起?”
沈濯嗤笑一声,索性枕着胳膊躺在甲板上,顺便翘起了二郎腿:“一个寄人篱下的姑奶奶,一个自立女户的当家人。傻子才选跟你们一起住!”
沈典愣了愣,却还嘴硬地喃喃:“她毕竟是个弱女子……”
沈濯一骨碌爬了起来,满面凶狠:“不许在女子前头加那个弱字!这天下有吃软饭、怕老婆的男人,也有离开丈夫孩子就活不成的女人,大家都是一样的!女子怎么了?女子就不能自强不息了?女子就不能撑门立户了?前唐还出了个女皇呢!”
那是一回事儿么?
满嘴的醉话!
沈典鄙夷地斜了沈濯一眼,忽地发现她的眼睛眯了起来,直直地盯着自己,吓得汗毛一竖,忙摆手道:“我是说,你是不同的!你这能干劲儿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有的……”
……
……
“朕只知道你这女儿与众不同,可也不好这样特立独行吧?”建明帝看着自己面愁眉苦脸的宠臣,满肚子的疑虑反倒打消了一半,“家中如何了?”
沈信言唉声叹气:“都病了。我家弟媳又要照顾孩子,又要忙那三个病人,脚不沾地的。前儿已经把亲戚家的一位嫂子接到家里来帮忙了。”
建明帝挑了挑眉:“阿孟和那位北渚呢?”
沈信言连连摇头苦笑:“他们二人竟是之前一字不知。那天午间孟夫人还让人传话说小女无故旷课,要罚抄书。这才从书房里翻了她留下的书信出来……”
“她这婚逃得,够轰轰烈烈啊……”建明帝深深地盯着沈信言,仔细研究他的细微表情。
沈信言眉骨一跳,傻了一样,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吞吞地叫起了撞天屈:“陛下赐婚,何等洪福?臣等深受皇恩,焉敢有如此大逆不道之行?小女也只是说,因她姑父去了那边为官,族叔又要去做生意,所以跟着去玩一趟。不过三五个月,也就回来了……”
话很有道理。但是你这老牛拉破车的语速是什么意思?竟是在默认朕的推测不成?
建明帝又好气又好笑,摆手赶他走:“这等言语官司,朕打不过你。总归不过几天,朕定会把这胆大包天的小妮子抓回来就是了!你少瞎捉摸。给朕好生做事去!”
沈信言哎了一声,却不走,从袖筒里摸出了一份奏章,双手呈了上去:“银行的事情,一应地点选址、所需箱柜存储条件以及人员配备,都准备齐了。就是在行的管事人不好挑。臣琢磨了个法子,陛下看行不行得通。”
绿春在旁边抿着嘴,憋着笑容走过来拿了奏章去送给建明帝。
建明帝瞪他:“没规矩的老货!乐什么呢?”
绿春看了沈信言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躬身,低声道:“老奴瞅着沈侍郎骤得诏见、明知陛下大发雷霆,竟还准备得这样周全,觉得,嗯,乃是我大秦之福。”说着,自己又忍不住低下头偷偷地笑。
听了这话,建明帝转过来瞪沈信言:“滑头!”
第四四二章 取道大散关
已经身在陇州的沈濯自然假装不知道家里会有相当规模的地震。
不过,她身边也正经历着地震。
跟着她一起出沈府的,明面上自然只有国槐带了平时的三四个小厮。
但在城外跟她们汇合的,除了简伯、江离等人之外,还有北渚先生派来的六个人。
这六个人除了贴身保护沈濯,还要负责与北渚散落在各地的人手势力联系,头目是一个叫费七的。
只是这费七显然不乐意来给沈濯当跟班。每天都紧锁着眉头,坐在船尾,遥望长安方向,各种忧虑。
沈濯看着他的样子,终于有些不悦了,请了隗粲予和费七来一起“议事”。
谁知费七竟还带了个副手。隗粲予看了那人一眼,没吭声。
沈濯也就无视,只顾说自己的:“既没有官府的旗号,也没有彪悍的镖师,更不是走熟这条路的豪商。想必咱们这路上不会安生。我想明天请我那边的几个人先走一步,到前头去探探路。”
费七极不耐烦,却还摁着脾气,矜持地告诉沈濯:“小姐不用这样操心。既是将这一程交给了我们家先生,就安心等着临洮城出现在眼前就好。我们前后左右,既有探路的,也有断后的。”
“哦?阮先生竟然安排得如此周到?那还请费先生给我解个惑,这些人一共多少人,都能信得过么?是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的行程安排?他们会一直跟到我们临洮么?然后呢?是走是留?”
沈濯笑眯眯地问话,话中并没有半点不妥。
但是任谁都听得出来,她生气了。
只是费七却将北渚先生的做派学了个十足十,挺直腰背,伸手去拈颏下的短须:“我们家先生的人,自是个个信得过。到了临洮,有一部分会散去,有一部分会留下。这不是先生与小姐说好了的么?”
沈濯拿了一柄纨扇,轻柔地扇起风来:“这还真不是阮先生与我说好的话。”
转向隗粲予:“隗先生,阮先生当日的话是怎么说的?”
隗粲予也疑虑地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费七:“先生的原话是:既是你肯收,我便送一张网给你,你看着使唤。”
下剩的一句“只要能保住煐儿的性命”,隗粲予很理智地咽了回去。
费七有些不自在,捻弄胡须的手放了下来,从北渚先生那里学来的四不像的神仙气收了三分,但仍是自说自话:“我等跟了先生数年,一应事情都是做熟了的。小姐委实不用操心,只管高枕无忧地等着去临洮耍子便好。”
此人,竟不知道自己去临洮是做什么的?
沈濯的心里升起了一丝警惕,忽然开口问道:“如今船到何处了?”
“陈仓。”费七随口答了,旋即愣了一愣,下意识一般,右手往背后伸去。
他们这些人,随身的兵器都别在腰后。
费七那个一直站在舱门口的副手,这个时候也站直了身子,一直抱在胸前的双臂放了下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费七的手。
沈濯眼中寒光一闪,冷冷地看着他:“费先生,你想做什么?”
费七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手忙收了回来,摸了摸头发:“小姐休怪。只是本能反应,并无他意。”
“铁马秋风大散关啊。好似往南走走就是大散关了?咱们要不要上岸去啊?”沈濯别开脸,状似无心地开口。
费七皱起了眉:“那我的人都要重新安排了。小姐能不能……”
“不能。我就想去大散关看看!”沈濯扬起了尖尖俏俏的小下巴,摆出了一副刁蛮样子。
隗粲予不作声,却挑了挑眉。
沈濯不是这样的人。
她这是作的哪门子的妖?
费七有些按捺不住了,噌地立了起来,眼中凶光一闪,咬着牙又忍下去,冷冷地道:“小姐到底还想做些什么,告诉我这兄弟就行了。我去安排一下。”
说完,也不管沈濯说什么,大踏步就出了舱。
他那所谓的副手兄弟,却低低地对着沈濯说了一句:“净之小姐请稍候,仆马上回来。”
折身追蹑着对方的脚踪,迅疾无比地蹿了出去!
隗粲予这才眨了眨眼,咕哝了一声:“我说呢……”
沈濯看着他,挑挑眉。
“这个家伙,”隗粲予指着后出去的那人的背影,对沈濯低声解释:“才是我在先生跟前见过的高手。我只知道他的代号是太渊,真实的姓什么叫什么却是一概不知。”
太渊?
不就是百脉之会的那个穴位?
沈濯这才觉得对劲儿了,悄声开口,刚要问话,就听见舱外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
两个人神色大变!
凝神屏气静听,却又听见噗通一声,却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两个人相顾失色。
这是,杀人了?!
舱外轻快的脚步杂乱响起。两个人不由都紧张起来……
太渊和简伯一同走了进来。
一眼看见简伯饶有兴趣打量太渊的样子,沈濯松了口气。
“惊扰净之小姐,小人该死。”太渊曲了一膝,利落地跪下低头赔罪。
沈濯蹙了蹙眉,想让他就此起身,但终究还是有些不高兴,板起了脸,问道:“是否此人投靠先生时日尚短?”
太渊迟疑了一瞬,点头:“是。”
“特别卖力,立功特别多,升迁特别快?”沈濯哼了一声,这套路,根本就是个奸细么!
“小姐明鉴。这个人不是先生招揽进来的,先生老早就警告不许给他重要任务。只是这次不知怎么的被他知道要护送小姐去临洮,死活缠着要去,还拍着胸脯说是他的地盘云云。
“先生察觉有异,便命小人为副手,在旁监视。小姐放心,他所谓的那些四面八方的人,里头只有三个是他的心腹,此刻应该已经处置了。这次来的六个,有一个被他以财帛家人利诱威逼,也已经处置了。
“剩下的四个,小人揽总。另外三个,净瓶是女扮男装的,以后可以贴身服侍小姐。若有什么秘事要办,鸠尾最合适。竹柳则负责对外联系。”
太渊恭恭敬敬地把自己的人都详细介绍了一遍。
沈濯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下来,打个呵欠,道了一句:“扫尾工作做好,别让人画了像通缉咱们一船的杀人犯就行。”
摆摆手,她要回去睡一觉,昨夜的宿醉可还未醒呢。
太渊忙抢上前一步,请示道:“小姐刚才说要去大散关,可是真的?”
“怎么?”沈濯挑眉。
太渊依旧躬身低头抱拳:“因那人的确往外放过不少消息,小人觉得未必能全部拦截下来。为防万一,取道大散关,是个好办法。”
第四四三章 巍巍雪山
大秦和西番的边界线,在有些位置是很模糊的。
比如大雪山。
有时候,秦军高兴了,想去大雪山上打个什么羊啊鹿啊兔子狐狸之类的,就手扶刀柄告诉西番守军:“这山当年究竟是怎么分的本将不知道。但本将知道,该是我们的,我们绝对不会客气地拱手让给邻居。那不叫慷慨,那叫傻嘀。”
在秦军面前怂惯了的西番人默默地让开通道,看着秦军呼喝着耀武扬威,猎了满车的东西回去不说;有时候来的秦军太无耻,还会搂着他们的肩膀打商量:“你看,今天说啥也没弄到一张整狐狸皮,家里的婆娘怕是三天不让老子进屋上炕。这事儿……”
西番人默默地把自己前几天刚打来想要送去心爱的姑娘家提亲的狐狸皮拿出来,双手奉上:“一点小意思,请将军笑纳。”
照例这时候秦军会丢个长安城最常见的罗缎绣花荷包给他,作为“礼尚往来”的代价。
然而西番人想不到的是,有朝一日,竟然还能亲眼看到两队秦军在大雪山上对阵!
不,也不叫对阵。
这种,叫自相残杀。
有西番兵盖着狐狸尾牦牛皮的厚帽子,抄着手站在营外远远地看热闹,边议论:“听说拉萨那边王亲贵族们也内讧,也跟这个一样么?”
将军过来一脚踢他个跟头,低吼:“滚回去睡你的觉!关你屁事!”
把兵丁们都赶走,自己却悄悄地令心腹去送信:“我们的人在北坡已经埋伏好了,放心吧。”
遥遥地看着山上雪间那几个小黑点,冷笑一声,低低地诅咒:“天神在上,这样不知道珍惜自己好崽子的国家,亡了也好!”
……
……
大雪山上。
裹紧了老羊皮大袄的皇甫达看着蹲在在自己身边的年轻人,有些感慨,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怕不怕?”
年轻人抬起头来,墨眉如画、棱角分明的俊脸露出羞涩一笑:“有一点。”
旁边的人立即离他远了三分。
正艰难地啃着硬馕饼的彭吉往地上直呸:“秦三!不许笑!你TM现在一笑大家都觉得后背发冷!现在天儿已经够TM冷了!”
话音未落一只大手直接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才装了几天牧民就满嘴脏话,回家看你娘不收拾死你!”
众人都轻声地笑了起来。
彭绌看着怎么也晒不黑的秦煐,对他现在的宁和气质极为满意:“秦三学得很快,就是这样,非常好。”
秦煐又羞涩地笑了笑:“彭伯伯教得好。各位大哥也都热心磨练我。不然这种大雪山,”少年忍不住环顾了一圈,四周正是白茫茫一片,“我没冻死也掉进陷阱摔死了。”
有老兵接口笑道:“哪里还能猎得到雪兔狐狸?!”
彭绌看着众人眉花眼笑的脸,嫌弃地皱了脸:“每回他一拍你们的马屁你们就找不着北了!都忘了怎么被他支使得团团转了是吧?”
众人一噎,对视一眼,却又都禁不住冲着已经出了名厚脸皮的翼王殿下秦三郎嘿嘿怪笑。
彭绌又瞪着在自己身旁往地上呸个不停的彭吉:“真是一万年也改不了的纨绔臭毛病!你看看秦三,这么多天,听他叫过一声苦吗?前次那刀伤,高热得差点儿死了也没听他哼唧一声!你再看看你!有馕饼吃就不错了!”
就跟为了印证他这话似的,皇甫达一边往四周警惕地看,一边伸手抓了把雪揉进嘴里,用力地抿着。
能带馕饼,可是水不行。一上山,水壶水囊里的水全都结成了冰,还不如就地吃雪。所以,头天从雪下翻出来一具羚羊骨架的彭吉死都不肯再去吃雪,啃那馕饼自然干得他直伸脖子。
秦煐勾了勾嘴角,走开几步,打了个手势,风色等几个人围了过来。
“分路的事,安排好了么?”秦煐低声问。
虽然面带为难,但风色还是看了一眼身边的一个中年刀客。
这刀客才是如今秦煐身边护卫力量的头领。
“我们这边的人已经都通知安排好了。只是,殿下,伯爷怕是不会同意的。”
秦煐看看正在恨铁不成钢地怒骂儿子的彭伯爷,轻轻地笑了一声,慢慢地说道:“他会同意的。”
翻过雪山,北坡下面就是文州。文州往北就是陇右道的地盘武州了。他们得到消息,领了陇右道行军总管职衔的曲好歌捧着大印四处查探。前阵子听说在巡羌水,而武州是羌水最重要的屯兵站点。
若是运气好,他们虽然放弃了去剑阁接受沈信芳的援军,但是能在武州与曲好歌兵合一处;那别说自身的安全,只怕反手过来,就能将这一路上衔尾追杀他们的人全盘剿灭!
只是如今他们行踪隐秘,也不知道剑阁那边有没有接到通知……
秦煐看着北坡下面安静得诡异的雪包,沉默片刻,问彭绌:“伯爷,我之前提的建议你觉得如何?”
彭绌有一瞬间的迟疑,但还是用力地摆手:“不行。”
皇甫达犹豫了一会儿,朝着山下的某个地方抬了抬下巴:“伯爷,那边有埋伏。”
“我还不知道那边有埋伏?!傻西番从来都不擅长打伏击,雪地上什么活物跑过他们都有追的冲动!”彭绌翻了个白眼。
“伯爷,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您要是再不肯分兵,就要被我拖累死了。如今武州不过就是两日夜的路程,你们若能甩开追兵,定能迅速联络上曲伯爷……”秦煐冷静地分析。
彭吉几乎要跳起来:“不行!只要分开,高手们肯定都冲着你下死手。你手下那几个歪瓜裂枣,哪里支撑得住……”
刀客哼了一声。
彭吉转脸过去,摆出一副要吵架的架势来。可还没等他的双手叉到腰间,耳后一阵风声响起,颈上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秦煐顺势扶住他软下来的身子,递给旁边的一个老兵。眼睛却静静地看着彭绌:“伯爷,分则活,聚则死。没办法,不赌一把,我这口气肯定出不了。”
彭绌看着被他干脆利落一个手刀搞定的儿子,默然,半晌,点了点头。
第四四四章 脸比墙厚秦三爷
跌跌撞撞,踉踉跄跄,一头扎进密林深处的雪地上。
秦煐满身是血地趴在雪地上,连抬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风色艰难地伸手拉他:“殿下,不能趴着,会闷住的。”
在下属的帮助下,秦煐翻了个身,仰面在雪地上躺成了一个大字。
天空碧蓝,这是在长安,尤其是大明宫里,极少能看到的颜色。还有黑黢黢、颤巍巍地试探着伸向高处的树枝。极鲜活又极淡漠的天,极枯槁又极具生存欲望的树,在秦煐的目光所及之处,搭成了一副令人心情复杂的诡异布景。
雪山深处的空气越发纯净,也越发稀薄。
秦煐大口地用力呼吸着,感受着自己身上的温暖在一点一滴地流失。
刀客穿了他的衣服,另分了一队人,吸引了那些人大部分的精力和人手远去。
但就算如此,只带着风色等七八个人的秦煐,还是遭到了比以往更加凶狠的攻击——跟彭伯爷他们分开后,那些人最重要的兵力果然直冲着他们来了,而且,开始猛下杀手。
“敢这样对待我的,大概就只有皇后娘娘她老人家一个了吧?”秦煐一边咳一边笑,吐了一口血痰在雪地上,狠狠地呸了一声,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不紧不慢地嚼着。
风色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殿下,虽然在宫里您竭力表现得轻浮浅薄,但是陛下的宠爱不是假的。”
就冲着这一条,拥有着两个亲生儿子的邵皇后哪里还会放过这种天赐良机?
是个亲娘都会让越来越优秀的庶子回不去京城!
风色的脸上闪过一丝埋怨。
秦煐斜睨了他一眼,笑出了声:“老师让我出外,是给我磨练成真正的雄鹰的机会。你可别在肚子里乱腹诽。”
风色的表情变成了幽怨。
他家殿下的读心术越来越厉害了,如今除了公主派来的那几张面瘫脸,他这种人在殿下跟前是越来越不好混了。
“殿下……”风色犹豫了一下,决心趁着还没被西番人追死,搞清楚一件大八卦:“前天刚刚知道的,陛下给您和二小姐赐了婚的事,您怎么看……”
旁边一直做木桩子的护卫忽然面无表情地出声:“那件事就是殿下这样遇险的诱因!怎么看?能怎么看?不想看!”
秦煐只茫然了一瞬,便看着那护卫失声笑了出来:“你以为沈净之愿意被赐婚吗?她肯定比咱们还不想看……”
说着,声音却淡淡地低落下去,变成了余音袅袅的喃喃。
风色瞪了那护卫一眼,探究地看着秦煐:“殿下,小宁子和元司马都留在了冀州,属下算是您最亲近的人了吧?您要不要跟属下透个底,您想怎么办?”
尤其是,沈家小姐那个暴戾诡异的性子,只怕她拿到这个赐婚旨意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原地爆炸吧?
他们几个,连带他们家翼王殿下,都是血肉做的身躯,委实不乐意以后天天被那个婆娘炸个半死啊……
秦煐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再次猛烈地咳嗽起来。
这通咳嗽就像是要把他自己的肺管子都咳出来,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喷在纯白的雪地上,艳红到了诡异的地步,触目惊心。
护卫们都露了忧虑的神情出来:“殿下……”
秦煐摇了摇头,又抓一把雪填进嘴里,呸出来,带走满口的血腥味道,深呼吸,沉声道:“先活着出去,再考虑这些小节!”
“是。”众人也沉着声音齐齐应诺,目光换成了凶悍警觉。
风色伸了一只手给秦煐,待他握住,用力将他拉了起来,到底还是嘀咕了一声:“您别那么拼了。您保不住这条性命,我们这群人一个个的可都别想活。”
秦煐笑骂着用肘尖撞他一下:“傻吧?我若是躲在你们背后,那肯定意味着我是那个被保护的翼王,不是等着对方把人都调过来围剿咱们?如今大家一样拼命,他们分不清那边有翼王,咱们的压力不是能小些?”
众护卫听了,恍然大悟,都笑着回头看着他嘿嘿地乐,顺便换了称呼:“秦三,你跟着彭伯爷这一路,别的没学会,这坏水儿可多了不少啊!”
风色冷淡骄矜地扫一眼众人:“三爷从来都是主意最多的那个人。如今不过是让你们看见罢了。”
“我哪儿有多少主意?我比……差远了……”秦煐把那个名字吞了回去。
无人注意到那个含糊不清的名字。
秦三爷一路马屁拍过来,大约已经习惯了把彭伯爷、小伯爷和皇甫侍卫长挂在嘴边地夸奖。如今连背了他们,也不例外。
轻轻的哄笑声响起。
还有人兴奋地低声谈起“秦三爷”真情实意地夸奖小伯爷英姿飒爽、身手高妙,于是哄得他去西番牧民处偷了十几身羊皮棉袍,却差点儿被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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