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疯妃传-第10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当他开始重视,沈濯就没那么容易犯错了。也很好。
  沈濯想了想,问他:
  阿伯,在三位成年皇子中,大长公主倾向于哪位?
  “这……”苍老男魂又顿住了。
  不想说?
  沈濯挑眉。
  “你打算加入夺嫡了?”苍老男魂反问她。
  我爹是户部侍郎,我就算不想加入,能躲得开吗?你没见皇后从多久之前就开始算计我了?!
  沈濯哼了一声,决定算了,这件事还是照着自己思路来好了。
  苍老男魂犹豫了得有半盏茶的时间,才咬着牙道:“你想想看,周荧现在对你会是什么态度?”
  杀之而后快呗……
  沈濯懒懒地接着便想到了这一句,忽然顿住,呆了,脱口而出:“不会吧?她还真想杀我?!”
  在外头屏息听着的玲珑吓了一大跳,忙敲敲窗子,小声问:“小姐,您做噩梦了么?奴婢进去好不好?”
  沈濯没有做声。
  过了一会儿,玲珑小声自语:“还真是做噩梦啊……”
  沈濯这才重新去问苍老男魂:
  阿伯,上一世她是不是对我动过手?
  苍老男魂迟疑片刻,道:“前一世这些事都在你成婚之后发生。你最后疯癫,就是因为她给你下了药……”
  沈濯脸色一沉,慢慢在床上盘膝坐直了身体。
  周荧,竟是原主那一世的生死仇人!
  “她本来想直接毒死你。但是最后关头,动手的那个人,却又不敢要了你的性命,怕被秦煐察觉。所以,换成了致人痴傻的药。”苍老男魂低低地告诉她。
  致人痴傻……
  听起来为什么这样耳熟?
  沈濯的眼睛几乎要瞪圆了。
  你是说,那个最后动手害我的人,是沈溪?
  ——那个误食了害自己的药,变成了痴傻瞎子的,沈溪?!
  “不是。沈溪在那一世,因为害死了沈承,所以被你逼死了。”苍老男魂今日竟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濯紧紧地抓住这个机会,连忙又问:
  那冯氏呢?沈簪呢?我祖父后来怎么样?
  苍老男魂滞住,没好气地道:“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只是想让你干干净净地替曲好歌把这个后顾之忧解决掉,保我大秦北方防线无虞!”
  我?大秦?
  沈濯高高地挑起了两道眉,脸上挂上了意外的细细笑容。
  阿伯,你也姓秦?
  你是——宗室中人?!
  ……
  ……
  琴氏是一个极美丽的女子。相貌美丽只是一方面,她最令人称道的,乃是一把好嗓子。
  曲好歌人如其名,对于曲谱歌诗酷爱到了痴狂的地步。他本人更是操琴的高手。“曲有误周郎顾”的典,用在他身上,也是再合适不过的。
  而琴氏除了姓琴,其实也极擅抚琴,且,边抚边歌。
  琴氏未必有多喜欢抚琴唱歌这件事,但是她就是擅长。一点就通,一教就懂,上手能弹,开口能唱。
  曲好歌对于妻子的这个本领简直敬佩到了一万分。
  “这个谱子我无论如何都弹不出来,夫人,你就辛苦一下么?”名闻天下的曲伯爷遇到这种难题,简直是不要形象地苦苦哀求妻子。
  琴氏却正烦恼他要独自领兵出镇西北边境的事情,垂泪摇头:“没心情。”
  “夫人……”曲好歌抓耳挠腮,想了想,问:“要不我去跟陛下说说,让追儿留在京城,你跟着我一起去?”
  琴氏带着哭腔嚷嚷:“你骗谁呢?哪家子打仗的行军总管还能带着家眷的?明儿御史参你一个美人帐下犹歌舞,你回都没法子回嘴!”
  曲好歌忍不住站起身来,长吁短叹,最后发着狠地捶桌子:“北蛮恁的可恶!害我夫妻分离,害我夫人掉泪!我必在半年内荡平贼子!”
  “又说瞎话。我虽没去过,也知道北蛮极大,那边又离着西番近。半年之内想荡平,谈何容易?何况那不知道需要多少银钱。左藏刚闹出来案子少了钱,你这一趟还不知道有多么捉襟见肘呢。”
  琴氏越说越发愁,哭得越发厉害了。
  曲好歌只得把妻子抱在怀里柔声劝哄,却始终不见效。最后无奈,祭出终极法宝:“前几日,从宫里出来,遇见了新任的洮州刺史,人不错。那人姓施,表字雁鸣。他是户部侍郎沈信言的妹夫。我听说,沈信言家有个女儿,你看追儿也该寻亲了……”
  “那个沈氏女刚刚被陛下赐婚给了翼王,你又哄我!”琴氏不客气地打断。
  曲好歌笑吟吟地给她擦泪,低声道:“沈信言这个人有意思。十多年了,竟能做到三不沾,各方势力都没能拉拢得过去。而且,听说前阵子翼王出京一事,有他大笔的功劳。我看,这个婚事未必能成。”
  琴氏吸吸鼻子,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到时候陛下肯定会悄悄地收回赐婚旨意。那沈氏女必定无人敢提亲。咱们家就趁虚而入!你看怎么样?”
  为了哄妻子开心,曲伯爷毫不客气地一口气把皇帝、翼王、沈信言、沈濯,以及,听说是亲生儿子的那个叫曲追的,都卖了。


第四一六章 论装修和闷棍的关系
  琴氏寻思了半晌,才勉强点头道:“等你起行,我想法子见这沈氏女一面。然后跟追儿商量一下。若她果然是个好的,又不肯嫁给翼王,我便假托你的手书,请人上门提亲。”
  “好好好。若是能让夫人入眼,那必是个好的。”曲好歌满嘴夸赞,又小意央告:“夫人现在可以为我抚琴了么?”
  琴氏的思绪却仍旧在儿子的亲事上,摇头,忽又轻颦薄愁起来,揪着他的衣襟问道:“那大长公主那里怎么办?她那个人,说是讲道理,实则顽固得很。拿着良贱不通婚的前唐规矩骂了我大半辈子了,这怎么忽然看上了追儿?咱们这么个躲法,躲不躲得掉?我心里怎么这样没底呢?”
  曲好歌笑声朗朗,声音中都是寒意:“全大秦的皇室中人,从上到下加起来,也没有她一个人跋扈!我还就偏不让她如意!那温惠郡主不是钟情于翼王么?我就帮她这个忙!让她的痴情闻名天下!”
  琴氏忐忑起来:“丈夫,你若宣扬这个,怕沈氏女和沈侍郎会十分尴尬。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曲好歌不以为意:“他们不过尴尬一瞬。反正也不想跟翼王结亲……”
  “那也不好。”琴氏想了想,还是撅着嘴摇了摇头。
  曲好歌失笑,忽地一顿,自己拧眉许久,站了起来,在客栈的斗室之内,来来回回踱了十几趟。面色大惭,走到琴氏面前,正色长揖到地,道:“多谢夫人棒喝。曲好歌湖海山河,懈怠良久,竟忘了不可欺暗室,不可欺良心。此事我绝不提起。”
  琴氏四十来岁的人,却笑得格外率真童稚:“你又不是坏人。做什么这样郑重?”
  拉了丈夫在身边坐下,柔声道:“不然我们去直接跟温惠郡主说罢?”
  曲好歌无奈地笑问:“说什么呢?”
  “就说追儿不想娶她,我也不想给郡主当婆婆。让她另觅佳婿,不要算计我们家了呀!”琴氏眨眨眼。
  曲好歌呵呵地笑,把她抱在了怀里,叹了一声:“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去西北啊……”
  琴氏靠在他怀里,顺手拽下他腰间的玉佩把玩,漫不经心:“西北那个蛮族公主挺漂亮的,我本也不想让你去……不然你跟陛下说,换人去吧?”
  曲好歌:“……”
  ……
  ……
  沈濯究竟还是没能从苍老男魂的嘴里探听出更多的信息来。
  不过她至少可以确定的是:温惠郡主周荧,跟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势不两立的。
  既然如此,那就更加不能让她把曲追算计到手了啊!
  沈濯即刻下令,搜集关于周荧的一切情报。
  第三天,国槐又来求见。
  “温惠郡主尚在襁褓内,父亲战死,母亲自缢,祖父病逝。那阵子大长公主府十分凄惶。听得说,大长公主三日夜不食不水,状若呆痴。还是陛下亲自在她老人家榻前跪了许久,她才哭出了声。后来葬礼上,大长公主亲手抱着温惠郡主痛哭,只说这孩子苦命。
  “后来就溺爱了些。听得说,永安郡王极疼这个妹妹,要星星不给月亮。安福公主因不喜临波公主,茹慧郡主又不肯入宫,所以自幼跟永安郡王和温惠郡主一起玩笑长大,情谊深厚。
  “郡主与公主倒是十分投契。只是大长公主的家教严格,所以郡主比公主要安静得多。但遇事的处置手段,却极为相似。尤其是郡主又有一位千依百顺的胞兄,所以京城中人更加不愿意惹到的,反而是温惠郡主。
  “只是这几年,温惠郡主年纪渐长,大长公主便不太放她出门了。偶尔宫中有宴会花会,也会把郡主紧紧带在身边。
  “能打听到的就这些。”
  沈濯若有所思,想了半天,问道:“温惠郡主最讨厌的男子和女子分别是什么人?”
  “男的是邰国公家的邵舜英,缘故应该是邵小公爷抢在了永安郡王前头跟临波公主提了亲。
  “女子么,就是临波公主了。”
  国槐说到这里就不吭声了。
  作为一个已经成年的男子,他表示十分难以理解女子之间相互欣赏、喜欢和讨厌的所有理由。
  尤其是安福公主和温惠郡主讨厌临波公主的理由,听起来他都觉得荒诞!
  就因为临波公主的规矩好。
  漂亮?安福公主最漂亮。
  皮肤好?温惠郡主那一张吹弹可破的白皙幼嫩脸庞京城闻名。
  日子好?开玩笑么!临波在宫里过得简直是生不如死。
  那还有什么?
  同为皇亲国戚宗室中的女子,无论怎么论,安福、临波、温惠、茹惠四个人,都称得上是伯仲之间,并无异样。若非说有人综合指数略逊一筹,那也是临波。
  沈濯却特别理解地点头:“跟临波比起来,她们俩都只是废物而已。”
  一向在这种时候装透明人的玲珑实在是没忍住,嘀咕了一声:“聪明劲儿都用来算计我们小姐了,可真不是废物!”
  沈濯横她:“人家在宫里算计旁人,难道咱们还能知道的?你不懂,就把你那小嘴儿给闭紧了。”
  玲珑吐了吐舌头。
  “她与黄良娣之前可有交情?”沈濯问道。
  “有。京中大半的贵女都以能与温惠郡主结交为荣。所以不仅黄良娣,甚至太子妃,甚至当年穆少詹事家的穆小姐,温惠郡主都曾与她们相谈甚欢,通信往来。”
  穆婵媛?
  怎么提起她来?
  不是说送去庙里修行了吗?
  沈濯轻轻眯眼:“我那位穆姐姐,回来了?”
  “是。小的盯黄良娣的时候发现的。似是小姐您的赐婚旨意才下来第二天,皇后娘娘就诏见了她。”
  哟呵!皇后还真是记性好!竟然到今天还记得穆婵媛是被她亲自挑拨得动了名利之心,跟自己等人有了龃龉……
  唔,照这样说来……
  沈濯的思维呼喇一下子发散开去:“大通那边怎么样了?章扬最近一段时间都极安生,他那妹子在干嘛呢?”
  国槐吭哧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
  沈濯瞪圆了眼睛,手指紧紧地抓着帕子:“不会吧?我真猜对了?章娥又要跟佟静姝算计我吗?”
  “佟府最近严谨了许多,消息打听不到。但是章扬先生,嗯,他,他正在张罗着布置翼王府……”国槐的声音越来越低,“似是照着小姐的喜好在布置……”
  我的喜好?!
  沈濯的手啪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恼羞成怒,喝道:“这个章扬!你去!你亲自去!套上麻袋给我狠狠地打他一顿闷棍!”


第四一七章 死志
  章扬正站在翼王府正厅的大门口,乐呵呵地看着内侍们跑来跑去。
  王府的内务蓝总管来问他:“章先生,您看给令妹留哪个院子?”
  不及答言,章扬觉得鼻子里蓦地一痒,赶紧偏头,“阿嚏!”震天动地地打了个打喷嚏。
  揉着鼻子,章扬哈哈地笑:“看看,你念叨错人了吧?我这儿肯定是被埋怨呢!给她留得哪门子的院子?她不住府里。”
  蓝总管笑容暧昧:“别啊!章先生,前儿您妹子来找您,我们可都看出来了。提到咱们王爷时,令妹可是含羞带怯的……”
  章扬的脸色陡然一变,沉声道:“我辅佐殿下,我妹子亦辅佐殿下。我是幕僚,我妹子亦是幕僚。她日后可是要嫁给有识之士做正妻的,殿下还答应我亲自给她挑人家。蓝总管可约束好了大家伙儿,不要害我妹子声名性命!”
  蓝总管尴尬之余,“好好是是”地答应着。转过身去,却是狐疑万端,跟身边的小内侍嘀咕:“那女子的一脸春色,跟宫里思慕陛下的美人才人们有什么区别?我看章先生这个兄长,当得可够糊涂的。”
  章扬站在台阶上,面色阴冷。
  自己是不是太相信妹妹了?
  她答应得都好,可是已经有许久没“能”查到大通和佟家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
  这小贱人是不是还想要借着佟静姝的手,继续攀龙附凤?!
  章扬狠狠地捏起了拳头,脸色越发铁青。
  殿下和二小姐珠联璧合,天造地设!何况如今婚旨已下,不论是哪一方出现波折,都会影响彼此的名声!
  二小姐一个女子,名声坏了就等于一辈子完了!
  与此同时,若是殿下的声名有了瑕疵,即便日后坐上那把椅子,史书上也会留下一笔异色——
  这不行。
  这绝对不行。
  章扬冷冷地抬起下巴,令人:“去请王府功曹赵参军,说最近辛苦,晚间我请他饮酒,有事拜托。”
  王府众人已经知道这位章先生只怕就是日后的翼王府长史了,不敢怠慢,连忙答应去了。
  秦制因唐。亲王府内设傅一人——如今这个位置还是沈信言的,又有谘议参军、友、文学、东阁祭酒、西阁祭酒、长史、司马、椽、属、主簿等各一人。这其中,前几位都是陪玩陪学的,只有长史往下的各位,才是王府的实际管事者。
  如今司马之位不定,王府的修缮布置却全都交给了章扬。
  ——就如同前东宫詹事府少詹事穆跃,自从调任卫王府长史后,卫王府内的一应安排,就都由他协调组织办理了。
  所以众人私下里都道,这位仍旧是白身的章扬章先生,真不知道是走了哪一道的狗屎运,竟然能混成了翼王府的长史!
  至于王府其他的功曹、仓曹、户曹、兵槽、骑曹、法曹、士曹等,就是与朝廷六部九卿对口的小部门了。
  这功曹,正是掌管王府下属的一切文官簿书和考课的。
  章扬找功曹做什么?
  众人有些发懵。
  “不会是刚才蓝总管说的那事罢……”有人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众人对视的目光多出了一丝复杂意味。
  ……
  ……
  “赵参军整理王府下辖的文官簿籍时,可见着还有独身未娶的好男子么?”
  “有啊!章先生莫非是……”
  “呵呵,正是。如今王府诸事齐备,小可也就趁着殿下未归,事情尚且不多,先把舍妹的这桩事办了。”
  “好好好!这是大好事!我回去就细细再看一遍,把合适的挑个单子,给先生过目!”
  “如此,多谢参军帮忙了……”
  ……
  ……
  “第十天了。北渚先生怎么样了?还闹吗?”
  沈濯觉得这半大老头儿的脾气还挺大。
  说到这个,玲珑都觉得有些紧张:“小姐,孟夫人都让长勤去打听了几回了……奴婢也怕他饿死……”
  沈濯眉梢一挑:“饿死的可能性不大。不过,总归还是不能让他在咱们家出事儿,走吧,瞧瞧去。”
  主仆两个来到止止堂门外,只见雁凫焦急地站在窗下踮脚往里看,昧旦则直接趴在门上眼泪汪汪:“先生,你饿死了,我和雁凫哥哥怎么办啊?你出来吃饭吧!孟夫人连燕窝粥都给你熬好了,还有讨厌鬼做的小食,可好吃了……”
  沈濯简直又气又笑。
  昧旦这孩子,屡教不改!看见自己就想起来初次相见。只要不当着自己的面儿,跟谁说到自己都是三个字的代号“讨厌鬼”。
  “昧旦,谁是讨厌鬼呀?”沈濯哼哼地双手负后往里踱。
  小童儿吓了一跳,忙转过身来,看着沈濯,却没来由一阵依赖,小嘴儿瘪了,抽抽搭搭:“讨厌鬼……先生不吃饭……你快看看吧。你不是什么都会么?你一定能劝先生吃饭的!他饿得都站起不来了……可还是不让我们进去……”
  说着,张开嘴哇哇地哭起来。
  看着这熊孩子的小样儿,沈濯那本来就只有一丁点儿的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上前一步,拿了自己的帕子给他擦泪,哄道:“你忘了你家先生喜欢安静?你越哭越吵,他越不高兴,就更不肯吃饭啦!快别哭了。”
  昧旦忙住了声,可还是抽噎不止:“真的?”
  “你不信我还找我帮忙干嘛?”沈濯偏了头斜着眼,做个怪样儿。
  昧旦破涕为笑:“我信你呀。除了先生,就你的本事最大了!”
  “又哭又笑,猫声狗叫!”沈濯刮刮他的小鼻子,笑着令雁凫带他且先出去玩。
  止止堂只剩了沈濯和玲珑,以及屋里的北渚先生。
  “阮先生,闹够了没有?若是果然死志坚定,也请您坚持一下,打点了行装离开我侍郎府再说。如今连陛下都说要赐你宅院、赏你奴仆,甚至等你献上治国良策,还有上好的官职等着你。你若是在我家出了什么意外,你这不是坑我么?”
  沈濯已经准备好了要打持久战,所以抬抬下巴,令玲珑将门口廊下擦了出来。她且坐翘起一只脚,倚坐踏实了,开始顺口胡说。
  院外,听说了消息赶来的孟夫人和隗粲予听见了这段话,面面相觑,却又同时停住了脚步。


第四一八章 爱情的真相
  “陛下是怎么知道我的?”北渚先生虽然气若游丝,却果然被这句话勾起了疑心。
  “你入京后就住进谢家邸舍,不就是让人家去找你么?我算是去得早。不然,就凭卞山名士北渚先生四个字,死活也轮不到我这小小的女子将您请进家门啊!”
  沈濯的话里,阴阳怪气。
  “……但是不论谁找我,都不会告诉陛下。”
  哟?看来还没饿糊涂啊!
  “你进了我侍郎府的事情被人知道了。所以,那请不到你的人,自然就会高高兴兴地上禀陛下了啊。”沈濯哼了一声。
  北渚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颓然叹道:“我已心如死灰。既然陛下对沈侍郎已经有了微词,那我就搬去陛下赐的宅院罢。”
  “阮先生,你这样情绪化的人,是怎么活到今天的?!”沈濯简直气乐了。
  屋里有了些动静。
  衣服的窸窸窣窣,桌椅板凳被扶住、带过的轻微晃动,接着,便是重物在门边落下,靠在了门扇上。
  嗯,这是,挪了过来,坐得离自己近一些?
  沈濯想了想,让玲珑:“拿个蒲团来。”
  自己也挪到门边,跟北渚先生就隔着一扇门。
  “先生想跟我说什么?”
  “我本是嘉兴阮家的长房长子,自幼聪颖,名气很大……
  “那年我十六岁,游湖的时候,被一个一看便是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堵住,要跟我赌棋。我一口答应,却输得一塌糊涂……
  “后来她偷跑出去玩,却因为船夫想讹她的钱,所以岔入了陌生河道。虽然她十分镇定,但我还是出面帮了忙……
  “再后来,就这样一来一往,熟悉了。
  “她快要及笄了。再出门就不合适了。可是她非想出门玩,就给自己取了道号:南崖。后来她父亲去世了……
  “陛下下旨采选。花鸟使到了嘉兴,有人提起了吉家有好女。我当时便急了,央母亲去提亲……
  “我母亲去了,吉家太太不同意。可她在吉家,一向是说一不二的……
  “我万念俱灰。
  “颓唐之际,吉家有小厮来送信。我拿了信,里头是约我三更在城门口见。我看了那信,只觉得幼稚……
  “明明有光明正大的解决方法,我母亲都上门提亲了。她只要推着她母亲点个头,我阮家在嘉兴好歹也是一方富甲,如何便护不住她了呢?更何况我外家乃是清河崔氏……
  “那小厮笑嘻嘻地看着我,还挑衅了我一句:你敢去么?!”
  北渚先生说到这里,一声长叹。
  沈濯皱起了眉头。
  “我当时听着这句话,起了疑心。她出门,一向都只有梦陶一个跟着。她给我送信,一向也只是梦陶一人经手。
  “她虽然崖岸自高,但毕竟是个女子,规矩二字一向挂在嘴边。我的确不认为她能幼稚地做这等事出来。
  “我以为这是吉家的圈套,是为了让我犯夜被拿。这样,在采选事毕之前,我就不会再有精力闹出其他的花样来。
  “我又仔细看了那信,既不是她惯用的右手笔迹,也不是她有时用来避讳使用的左手笔迹。
  “我把信撕了,赶那小厮走。那小厮啧啧半天,连道可惜地走了。我越想越不对劲,令人去打探,得到消息,说吉小姐已经在备嫁了……”
  北渚颓然。
  “其实,当年还是懒惰、懦弱、不懂事吧。
  “算起来,是我辜负了她。
  “只是这么多年,我一直自欺欺人地不肯承认……”
  “那倒未必。”
  沈濯忽然接口。
  北渚先生的声音顿住。
  “先吉妃娘娘入宫当年便生了临波公主,过两年,生三皇子。若非产后调养不当,她大约会是六宫独宠了罢。”沈濯淡淡讲述。
  “你们二位,谈不上谁辜负谁。只不过都是把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而已。
  “你盼着她能扛住她的家庭和圣旨的压力,接下你的提亲,光明正大地成为你的妻子。
  “她盼着你能抛掉两家的安危未来,带着她浪漫地浪迹天涯。
  “但是在最后那一刻,因为都在等对方的动作,所以就都没有等到。然后,你去当你的山中高士,她去做她的皇宫仙姝。
  “各得其所。
  “那些所谓的误会,小人拨弄出来的是非,不过是你们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的借口。
  “说到底,你们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也有自己的怯懦和软弱。
  “而对方,并没有重要到能让你们毫不犹豫地抛弃这一切。
  “你们没那么爱对方。别哄着自己玩了。该干嘛干嘛吧。”
  在这个世界上,沈濯很少这样加大力度地浇灌毒鸡汤,这还是头一回。
  北渚先生靠着门扇苦笑。
  笑声越来越大,大到带了哭音,接着是咳嗽,最后是呵呵呵呵。
  沈濯已经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令玲珑:“行了,去跟孟夫人说一声,把燕窝粥端过来吧。哦对了,今天我说的这个话,别跟她说。该幻灭了。她还是个单纯的相信爱情友情的人。”
  说着,往外走,却迎面看见了僵立在院门处的孟夫人和隗粲予。
  “你说我们小姐,不够爱?”孟夫人下意识地重复,寻找答案。
  沈濯静静地站在院子里。
  隗粲予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已经伸出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孟夫人。
  “吉小姐是一个奇女子。但她命不好。她最后是自己放弃的。她能教得出孟夫人你来,说明她既聪明,又透彻。
  “这样一个女子,不论在哪里,都能令自己活得很自在舒服。
  “但是,她对这个世界再没什么可给予的了。
  “所以当一切来临,她没有再抗争,她懒得了。
  “她不够爱她的心上人,不够爱她的孩子们,也不够爱她自己。
  “夫人,她不是完人。你我不是,北渚先生也不是。我们都不是完人。
  “这没什么,这很正常,这才是真实的人间。”
  沈濯说完,就眼睁睁地看着孟夫人晕了过去。
  隗粲予赶紧帮着长勤扶住孟夫人,冲着她瞪眼睛:“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沈濯耸耸肩,还没开口;房门一响,北渚先生瘦骨嶙峋,扶着门慢慢地走了出来,语声虚弱:
  “她知道了,就能无牵无挂地过下半生了。净之小姐这是对孟夫人最大的爱重。你们不要误会她。”
  沈濯挑挑眉。
  难得,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听见北渚先生说两句明白话。
  “给我弄点薄粥吧。总要替她把事情做完,把孩子们养大啊。”北渚先生恢复了平静,却没有高高在上的淡漠。
  唔。
  这还差不多。
  沈濯点点头:“先弄杯温白水来,里头撒一点点盐和一点点糖。然后熬小米粥,浓稠一些的。”


第四一九章 主动一点
  北渚先生终于恢复了正常,可孟夫人又病倒了。
  隗粲予冲着沈濯吹胡子瞪眼,低低地威胁她:“你瞧瞧这个烂摊子!两个人都被你弄得不死不活的!我是没心情去临洮了!你爱去你自己去!”
  沈濯欣然颔首:“好。”
  隗粲予觉得自己快被噎死了,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顺手拿本书盖住头。
  国槐正好奔进来,一眼没瞧见他,只见沈濯临桌而立,急促禀报:“小姐,大长公主府打死了两个丫头,卖掉了两个小厮。我们要不要跟?”
  “要!”沈濯张口便道,从眉眼到神情,整个人都锋利起来:“拐几道弯,把那两个小厮其中的一个买下来,连夜送出京,安置到通县再问。那两个丫头必定是悄悄埋进乱葬岗,你们等过两天,去看看尸首。”
  国槐当即拱手打是,转身又疾步走了。
  隗粲予把书从头上拿开,神情怪异地去看沈濯:“你怎么跟大长公主府对上了?”
  哼了一声,沈濯翻他的白眼:“不告诉你!”
  隗粲予拍着桌子摇头晃脑地嚎起来:“有没有这样的学生啊!就以欺负先生为乐啊!这种学生该天天打手心啊!”
  嚎完了,却发现沈濯已经带着玲珑走了。
  张太医来看了孟夫人,深深叹气,直接劝她:“夫人在宫中数十载,甚么样的风浪没见过?何等阴私险恶的人心性情没听说过?又何必自苦?劳心这样久,你这伤,可不必沈侍郎轻省啊。
  “您心胸放宽些。翼王和净之小姐订了亲,您以后说不上还要替他们教导小郡主小郡王呢。现在就倒下可怎么能行?”
  孟夫人呆呆痴痴的,两眼只管望着帐子顶上的流云卍福刺绣,双唇紧紧地闭着。
  张太医看着她的样子,摇了摇头,出来见着沈濯,皱眉道:“心结不解,怕这病会越发不好。净之小姐最会劝人的,如何不劝劝孟夫人?”
  沈濯不在意地摆手:“无妨的,她一时还没想通。晚上我再说几句,激她痛哭一场,散了郁结就好了。您老只管给她开一些安神养心的药膳,我让家里慢慢替她调养。”
  “小姐知道她的病因,就好下针砭了。我开药膳,若是沈侍郎在家用饭,也可以吃一些。”张太医捻须点头,十分高兴。
  都是这样的病人和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