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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腰-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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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要了吗?”
崔颢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心头反而越发柔软:“所以,是为了不影响我的仕途,才不肯将以前的事告诉我,不肯跟我在一起的,对吗?”
房中只有他们两人,他说话十分直接,不错眼地看着成兰,丝毫不掩饰自己满含深意的目光。
成兰在他的轻声细语中怔了一下,旋即越发气恼。
“别自作多情了!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也不想平白担个断了你仕途的名声!”
“再说了,我现在的日子过的好好的,自由自在,为什么要嫁给你?”
“你是十四叔身边的近臣,我是先废帝的妹妹,全靠十四叔不计前嫌才勉强保住了封号。”
“若是跟了你,以后我岂不是日日都要小心翼翼,干什么都要看你的脸色?鬼才想过这样的日子!”
崔颢恍然地点了点头:“那你放心,你以后还是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约束你的。”
成兰嗤笑:“说得好听,真成了婚只怕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别的不说,我养面首你会同意吗?”
崔颢:“……”
他没有直接说不行,而是问成兰:“你要面首做什么?”
“自然是侍寝!”
崔颢再次点头,松了口气的样子,抬脚走到成兰近前,温声道:“侍寝何须他人呢?我来就可以,定让公主满意。”
说着一手轻轻搭上她的腰,稍稍倾身,似乎想要低头亲吻她。
成兰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躲去,只觉得一阵滚烫的热度从他刚才碰触过的地方传来,迅速漫延至全身,熏的她面色涨红,脑子也跟着沸腾,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崔颢手上一空,眼看着就能贴上的唇也从眼前消失,略有些失望。
他直起身来,再度靠近一些,对成兰道:“琴棋书画我样样精通,那些面首能做的我都能做,且做的更好,既然如此何须多养这么些人呢?”
“陛下刚刚登基,正是提倡节俭的时候,连淮京的皇宫都未曾大肆修缮,只让人改了改园子而已。”
“咱们理当效仿陛下,能省则省,节约一些开支,不说做个表率,但也不能扯陛下的后腿啊,你说是不是?”
是……是你个头!
成兰听着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胡话,气的把刚才的旖旎都忘了。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你!谁做我的驸马都行就你不行!你把这圣旨拿回去,告诉陛下我不嫁!”
“十四叔的脾气我清楚,我就算不答应这门婚事他也不会杀了我的!大不了这封号我不要了!”
崔颢看着她决然的神情,并未立刻回她的话,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她,直到把她看的有些发毛,才轻叹一声,道:“大梁以往的驸马确实都没有实权没错,但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既然已经登基,是否给驸马官职权势都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他连京城都敢舍弃,对众多世家大族也敢强势弹压,朝臣们还会因为他给了一个驸马官职而触怒他吗?没人敢的。”
“何况你虽是公主,但只是他的侄女,并不是姊妹或者女儿,从血脉上来说与他隔着几层呢,往日的关系也并不亲近,他们也不用担心我这个驸马仗着公主的裙带关系而把控朝纲,就更加不会在意了。”
“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因你受到牵连,陛下已经给我留了吏部尚书一职,只是我想休息一段时间,他怕我领官后久不上任会惹人非议,这才暂时搁置了。”
也就是说他想上任随时都可以上任,跟成兰成婚并不影响他的仕途。
成兰怔怔,回过神来越发羞恼。
“我才不是担心你!我就是……就是不想跟你成婚!”
“我当初好心救你,把自己……”
她想说我把自己的清白都给了你,可到底没说出口,顿了顿道:“为了不让父皇怀疑,我都不敢找你解释,只盼着你心里是明白的,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可你呢?你根本就信不过我,打心里把我当成那种浪淫女子,所以才会相信那是真的!”
“我不敢让旁人知晓,也不敢派人去上川给你送信,直到你下次进京的时候才找到机会靠近你,想当面跟你解释清楚。”
“可你视若无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成兰越说越气,心中涌上无限的委屈,声音渐渐有些哽咽。
“我当初是喜欢过你没错,可就算再喜欢,也不至于用出那种下作的法子!”
“你真当自己惊才绝艳到了举世无双的地步,让人不啃上一口就念念不忘吗?”
崔颢听着这话觉得有点耳熟,想起是郭胜前些日子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他说你真当自己是什么绝世美男,值得人家成兰长公主用这种方法睡你啊?
连郭子义都懂的简单道理,他却始终没能想通,误会了这个女子这么多年,用最恶毒的心思揣测了她的用意,玷污了她的一片真心。
他眸光低垂,眼角微红,嘴唇翕动半晌,最终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喃喃地吐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能弥补我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吗?能挽回我如今的名声吗?”
“崔子谦,别以为请旨赐婚就是对我好,别以为这样就能补偿我,让我忘了当初你是怎样误会我曲解我的!”
“我不想跟你成婚不是为了你的仕途你的官声,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想见到你!不想看见你这张不辨善恶不分是非的脸!”
“我成兰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救了你!”
她一字一句如刀刺在崔颢心上,崔颢胸口锐痛,几乎站不稳脚。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的君子,可如今回头想想,只觉得自己是个混账,猪狗不如。
他没有什么能解释的,无法为自己做任何辩白,甚至连道歉都显得那么无力,只能在女子满含怨愤的目光中后退两步,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背影萧索,仿佛被人抽去了脊梁。
孔嬷嬷亲自将他送了出去,待他离开后匆匆回到成兰房中,嗨呀一声:“长公主!你刚才……刚才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呢?崔大人是真心悔过了想要娶你啊!”
不是她不向着自家公主,实在是她太清楚她对崔颢的心意了。
若非还喜欢还在意,她这几年又何必明里暗里地帮助如今的陛下,当初的秦王呢?这其中冒了多大的风险,旁人不知道,她这个贴身嬷嬷还不知道吗?
既然喜欢,崔颢现在又是真心实意的要娶她,那何必要故意把人气走呢?
“您是不是……是不是还担心影响崔大人的仕途?他刚刚不是说了陛下已经给他留了官职,并不影响吗?那……”
“那又如何?”
成兰趴在桌上,没有抬头,声音闷闷地从桌上传了出来。
“嬷嬷忘了我现在的名声了吗?”
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公主,她是个声名狼藉豢养面首的公主,满朝皆知。
就算她自己知道是假的,崔颢也知道是假的,但别人不知道。
在众人眼中,她成兰就是一个荒淫无度不知羞耻的公主,崔颢娶了她,势必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遭人耻笑。
孔嬷嬷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可是他既然已经请旨决定娶你了,那想必是不在意这些的。”
“我在意,”成兰道,“嬷嬷,人心是会变的,他就算现在相信我,可以后呢?”
“在他耳边说的人多了,嘲笑他的人多了,他真的能一直不在意吗?”
“倘若将来他疑神疑鬼了,我又该怎么办呢?”
即便崔颢现在说的再如何坚定,也无法否认他对她的好包含了很多愧疚和自责在里头。
可是靠着愧疚维系的关系,能长久吗?
有朝一日他的愧疚被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消耗殆尽了,他们之间又会变成什么样呢?他想起往事的时候会不会生出猜忌呢?
成兰不想过这种整日被人猜忌的日子,尤其是被自己喜欢的人。
孔嬷嬷听了她的话神情亦是有些颓然,但还是劝道:“长公主……就信崔大人一回?”
成兰仍旧趴在桌上,轻笑几声,眼角溢出的泪却已经打湿了衣衫。
“当年我信他会明白我……可结果呢?”
“嬷嬷,我怕了,真的怕了……”
第140章 枉死
魏泓登基不久, 南燕传来燕帝驾崩,三皇子齐渊登基的消息。
这位新的燕帝似乎是想与大梁交好, 登基后派使者给魏泓送来了登基贺礼, 礼单上的每一样礼物都极其珍贵, 可见其诚意。
但有一样礼物并不在礼单之上, 是随着使者一行人暗中送来的。
这份礼物是一个人, 南燕先帝的嫔妃舒妃,魏泓前未婚妻季云舒的妹妹, 季云婉。
魏泓见到她的时候,她仍旧身穿华服头顶珠翠,即便知道自己已经成为阶下囚,也不愿在魏泓面前示弱, 让他看到自己的疲态。
可眼底那用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的乌青还是出卖了她,让人看出了她的憔悴, 以及锦衣华服浓妆艳抹下再不似往日年轻美丽的躯壳。
短短数月间经历的一切就让她出现了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老态,眼角甚至生出几道细纹,抹不去擦不掉。
她见了魏泓不肯跪,被人按着肩膀硬压了下去,膝盖磕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本就被脂粉衬的过分泛白的脸色更苍白几分,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魏泓冷眼瞧着她, 道:“我本不想见你, 但有件事要当面问你。”
季云婉强忍着膝盖上传来的疼痛扯了扯嘴角, 抬头看向他。
“是之前南燕派人掳劫姚氏的事情吗?还是南燕派兵攻打朔州?”
“这些事我的确是出力了没错, 但都是废帝逼我做的, 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你如果非要将所有罪过都安到我头上那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已经落在你手里了,知道自己活不了。”
魏泓却根本没提这些,而是突如其来地丢出一句:“我问你,你姐姐是怎么死的?”
一句话仿若天上劈下的一道惊雷,让季云婉怔在了原地,脸上一瞬间露出的震惊和错愕被魏泓尽数收入眼底,让他确定了先前郭胜拷问出的那些事是真的。
“你杀了你姐姐,”他沉声道,额头青筋隐隐浮起,“当年那场意外根本就是假的,是你害死了你姐姐!”
季云婉眸光一颤,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不明白魏泓是怎么把这件陈年旧事翻出来的。
但这短暂的惊慌恐惧很快消失,全部化作了疯狂。
她看着魏泓恼怒的模样轻笑出声,随即这笑声越来越大,到后来笑的前仰后合眼角都溢出了眼泪。
“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她吗?”
“我都跟你说了她不喜欢你不想嫁给你了,你还是不信非得自己去查一查吗?”
她说着再次笑了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道:“你这么生气,是不是觉得我当初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觉得她对你一往情深,若不是我害死了她,你们早就已经成婚了?”
“别做梦了!”
她忽又变的声嘶力竭,眼里泛着血丝,神情阴鸷眼中透着疯癫。
“我虽不知你到底是从谁口中得知了这件事,但看你的样子,大概只知道我伪造意外害死了她,不知道她死之前都做了什么吧?”
“我告诉你,她有自己的喜欢的人!在我爹娘答应你们的婚事前,她就已经喜欢上那人了!”
“她之所以一直找机会想将我与你撮合在一起,就是想让你主动提出把婚约中的长女换成次女,让我代替她嫁给你,这样她就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可你这个蠢货认准了她,非要她不可,眼看着这桩婚事是逃不过去了,她竟然想跟那男人私奔!”
季云婉说起此事眼中仍有恨意,声音忿忿。
“她倒是想得好,和自己的情郎双宿双飞远走天边,将其他事都抛开不管了。”
“可她走了以后季家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就算是对外说她死了,也总要有具尸体吧?”
“到时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引起你的怀疑,查清事情原委,哪怕你高抬贵手不为难季家,只是退婚,季家的百年清誉也全完了!我作为她的妹妹,也休想再嫁到好人家!更别说嫁给你!”
“我不能让她毁了季家,不能,所以……我只好在她私奔前杀了她,这是最好的办法。”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语调却带着几分刻意的笃定,仿佛故意跟自己强调,她只是无可奈何,不得不为之。
但魏泓却无情地打破了她的这种自我安慰:“若真是如此,你可以将这件事告知你父母,让他们阻止她。”
他沉声道。
季云婉眸光微闪,脸上笃定的神情似乎隐隐出现一丝裂纹。
魏泓没有因她的惊慌而好心停下,继续说道:“你没有告诉你爹娘,没有跟任何人说,因为你知道,他们若是知晓此事,只会阻拦你姐姐私奔,然后逼着她嫁给我,那你就再也做不成当秦王妃的美梦了。”
“可你姐姐若是死了,你就能理所当然地跟他们提出代替她,而他们为了稳固与我之间的关系,想必也会答应。”
“你自作主张地杀了你姐姐,根本就不是为了季家,而是为了你自己。”
季云婉当年的心思被他当面拆穿,终于再难维持刚才故作轻松的神态,又露出了那副狠厉怨毒的样子。
“那又如何?还不是她自己不守妇道在先,背着族人与外男私会!还与人勾结着想要私奔!”
“若不是她自己给我的理由和机会,我又怎么会对她下手!这都是她活该,是她自作自受!”
魏泓看着她赤红着眼睛嘶喊的样子,许久才用一种晦涩不明的语气又问了一句:“你可曾亲眼看到她与人私会?”
“自然是亲眼看到的!我不仅亲眼看到她与人私会,还亲眼看到了他们约好要一起私奔的信!”
魏泓又是沉默许久,道:“你说的那个要和他私奔的男人,是永昭元年中举的一个姓许的寒门书生,是不是?”
季云婉一怔,显然没想到他竟然会知道对方的身份。
既然知道对方的身份,那应该就也知道了这件往事才对。
知道了这件往事,又为何还要质问她是不是她杀了姐姐呢?
他应该会比她更恨姐姐,觉得姐姐死有余辜才对啊。
季云婉不明所以,魏泓看着她这副茫然样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你姐姐不喜欢我是真,曾喜欢过那个姓许的读书人也是真,但自从你爹娘给她定下婚事,让她嫁给我之后,她就再没跟那个男人来往过了。”
“你所谓的与人私会,都是那个男人故意纠缠她,再趁你来的时候做出怕被发现的样子匆匆离去。”
“你亲眼所见的幽会,也只是他找了个与你姐姐身形相似的人,露出个背影给你看而已。”
“这个姓许的读书人……是先帝一手提拔上来的。”
“先帝不愿我与你们季家结亲,又不好亲自动手拆了这门婚事,落人口实,就故意想了这个法子,借你的手……除掉你姐姐。”
“你姐姐她,是枉死的。”
季云婉怔怔地跪在地上,一直挺直的脊背在他这番话后难以克制地颤抖起来,身子蓦地一软,险些直接瘫倒过去。
第141章 不气
季云舒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有关于她的很多事季云婉已经记不清了,唯独对她的死印象深刻。
那毕竟是她的亲姐姐, 又是她亲手谋划害死的, 她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睡不安稳, 总是梦见她那张摔下山崖而面目全非的脸。
虽然她并未亲眼看到过, 但听人说模样是很可怕的, 族中长辈就是怕吓着他们,所以才不让他们在祭拜的时候靠近细看。
但这不影响季云婉在梦中想象出她血肉模糊的样子。
可此时此刻, 她脑海里浮现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些因为时间久远早已被她淡忘的其他其它记忆。
她记得最早的时候,自己虽心属秦王,但因他已与姐姐定了亲, 所以并不敢流露出来,只私下里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他。
直到后来数次撞见姐姐和许承私会, 她笃定她还喜欢那个男人,这才大着胆子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流露出自己喜欢秦王的意思。
姐姐喜欢许承,她喜欢秦王,若是姐姐主动放弃这门婚事,让她代替她嫁给秦王,那这件事就皆大欢喜了, 他们都能得到各自所爱。
可当初的婚约指明了是季家长女, 能否代替不是他们两人说了算的, 还要父母和秦王都同意才行。
或者说, 要秦王同意才行。
对他们的爹娘来说将哪个女儿嫁给秦王都是一样的, 只要秦王开口,他们必会应允,但秦王不开这个口,他们绝不会主动去提,更不会因为姐姐不愿意嫁就退婚。
可秦王却认准了姐姐,自始至终未曾提过要修改婚约的想法。
季云婉不甘心,一言一行都开始模仿自己的姐姐,尽力在他面前表现自己,可是没用,他虽然待她也不错,但并没有娶她的意思。
后来在上川的时候她才知道,他对她的好,也不过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而已。
她那个时候更加气恼,恨姐姐当初为了能跟许承在一起,从不拒绝她想要跟她和秦王一起出门的要求,还主动制造机会让她和秦王相处。恨她让自己误会秦王对自己多少有几分情意,这才自以为是地从京城追到了上川,最后却被人毫不留情的当面羞辱然后扫地出门。
这些都是姐姐带给她的,若不是她,后面的这些事情又怎么会发生呢?
可如今仔细想想,她当年看到的所谓姐姐与许承私会的场景,确实都只是许承跟姐姐说话,远远看到她过来之后就匆匆离去了而已。
唯一一次真的看见他们两个人相拥在一起,还只是一个背影,她因为羞恼而未曾靠近,单凭衣饰和身形就判断了那是姐姐,匆匆瞥了一眼就赶忙离开了。
她因此笃定姐姐和许承有关系,还当着她的面故意说若是爹娘没有答应秦王这门婚事就好了,她就可以跟许公子双宿双栖,不必为难了。
姐姐那时红着脸让她不要胡说八道,说自己与许公子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
可她亲眼所见,又怎么会信?只当她是不肯承认罢了。
因此当她有一次无意在姐姐房中看到那封许承写给她的相约一同私奔的信件,她当即便相信了,根本没有怀疑过。
可若真如魏泓所说,许承是先帝的人呢?
先帝想要买通季家一两个下人,故意引导她看到姐姐和许承相见时的情景,故意趁姐姐不在的时候让她在她房中发现那样一封书信,那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若书信是假的,私会也是假的,那……
那姐姐每次都答应带上她……岂不就只是因为她的恳求而已?
她刻意给她制造机会,也是真心想要成全她?
季云婉呆愣许久,缓缓摇头。
“不……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她本就已经有些嘶哑的嗓音瞬间劈裂,抬起头赤红着双眼看向魏泓。
“你骗我!你骗我!她跟许承就是有私情!她就是想要抛下我和季家私奔!她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我没杀错!”
魏泓看着她临近崩溃的神情,脸上没有半分动容,让人将桌上两份口供拿给了她。
那人将口供捧到季云婉面前,道:“陛下是从废帝身边的一个内侍口中得知这件往事的,这内侍以前也伺候过先帝,是先帝的心腹,对他在世时做过的很多事都清清楚楚,因受不过刑才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抖了出来,其中也包括许承受先帝之命故意引导季二小姐你误会季大小姐的事。”
“许承后来也被陛下派人从任职之地带了回来,跟那内侍对峙一番,承认了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
“但陛下不知道燕帝会将二小姐你送回来,查明真相后已经将他们二人处置了,不然可以让他们当面说给你听。”
“不过没关系,人虽不在了,口供却在,想来你对照自己的经历仔细看一看,也能分得出是真是假。”
那两份口供记录得十分翔实,季云婉自然分得清真假。
她只看了几眼,两只手就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之后忽然将那口供撕得粉碎,边撕边喊道:“假的,假的,都是假的!我才不信!我不信!”
她彻底疯癫了,再不理会座上的魏泓,只是不停地撕扯那两份口供,撕到最后将满地碎纸抓起来往嘴里塞,口中还含混不清地重复着:“假的,假的……”
魏泓冷眼瞧了一会,摆了摆手,让人把她带下去了。
许是因为刚刚的气氛的缘故,他觉得殿中有些憋闷,起身向外走去,在花园里找到了正带着孩子出来散步的姚幼清。
魏启安如今已经快一岁了,正由乳母抱着跟在姚幼清身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见他过去还咿咿呀呀叫了几声,伸出手来要他抱。
魏泓看到他们母子俩,心头的沉闷终于消散许多,走过去将魏启安从乳母怀中接了过来,用额头蹭了蹭他的小脸。
“有没有乖乖听话?没闹你母后吧?”
“没有,”姚幼清笑道,“晨儿很乖的。”
魏泓笑了笑,亲了孩子一下,又将他交给了乳母,道:“你们带着太子到处走走,朕跟皇后有些话要说。”
为了巩固姚幼清的地位,他一登基就将自己和她之间唯一的孩子立为了太子,让魏启安成了大梁开国以来年纪最小的太子。
这位小太子虽然年纪小还懵懵懂懂,但见乳母把自己抱回去,也知道这是要离开母后去别处了,顿时不干了,扭动着身子挣扎着张嘴便要哭嚎。
魏泓上前一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凭空变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布老虎。
孩子看到突然出现的布老虎,到嘴边的嚎声立刻咽了回去,咯咯笑了起来。
这是当初魏泓不喜欢听姚幼清夸赞街上的杂耍艺人,就自己依样画葫芦学来的本事,现在拿来哄孩子正合适,每次都能让魏启安忘了自己原来想要干什么,百试不爽。
乳母趁着这时候赶忙将小太子和布老虎一起带走了,连带着离开的还有乌泱泱一大推伺候的宫人,魏泓和姚幼清身边只留了很少一些。
他和姚幼清单独相处的时候不喜欢身边跟着太多人,这个习惯到现在也没改,仅剩的宫人便也只是远远地坠在身后,并未靠近。
春日的清风吹来,两人手拉着手沿湖漫步,魏泓这才将刚才殿中的事对她一一道来。
季云婉被连城送回来的事姚幼清是知道的,魏泓并未瞒着她。
她也知道他刚才去见了她,但没想到这中间会涉及到这么多往日秘辛。
这些秘辛其实魏泓早就已经知道了,但跟她没有太大关系,他就并未跟她说,今日也是因为见了季云婉一面,怕她误会,这才跟她解释。
魏泓说到最后轻叹一声,道:“我当年若早知道季大小姐有心仪之人,就不会去提亲。我若不提亲,兴许也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了,她也不会被自己最心疼的妹妹害死。”
他虽恼恨过季云舒明明不喜欢他却从不直说,还依照家族之意在他面前虚与委蛇,也恼恨她为了帮助妹妹就故意给她制造机会,却不问问他这个男方的意愿到底如何。
可说来说去,季云舒还是因为这场婚约才死了的。
若不是因为跟他定了亲,先帝不会想方设法要除掉她,季云婉自然也不会上钩。
这正应了那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虽然知道这件事认真说起来跟自己其实没什么关系,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自责。
倘若当初他稍微多个心眼,提亲前打探一下季云舒是否有心仪之人,那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陛下不能这么说……”
姚幼清道,结果刚开了个头,身边的魏泓脚下便一顿,站在原地面露不悦地看着她。
姚幼清回过神来,四下看了看,见周围确实没什么人,这才笑着改口:“泓哥哥不能这么说。”
魏泓满意地点了点头,拉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姚幼清也继续说道:“听你所言,季大小姐该是个知书达理温婉贤良之人,除了对妹妹有些纵容,并未有其他不好的地方了,跟那个许公子也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来往,最多只算是心中倾慕而已。”
“既然如此,你又怎么能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心仪之人呢?”
一个不守规矩,与人私相授受的人可能会被查出马脚,但一个恪守规矩,便是喜欢也只放在心里,从不逾矩半分的人,又从哪查出她到底有没有心仪之人?
查不出来,那魏泓还是会去提亲,后面的事也一样会发生。
魏泓也知道这点,但同样的话拿来自我安慰,和听她口中说出来的感觉还是不同,只觉得心中仿佛更宽慰几分。
他笑着点了点头,又故意玩笑道:“我当年虽求娶过季大小姐,但只是觉得她性子好,能跟我合得来,会是个很好的王妃人选,并未像对凝儿这般对她动过心,凝儿可千万别因为这些陈年往事生我的气。”
说着便想低头亲吻她。
姚幼清却一本正经地回了一句:“我不生气啊,就算泓哥哥当初真的对她动过心,我也不会生气的。”
魏泓动作一僵:“……为什么?”
“因为那是你与我成亲之前的事啊,我们那时候都还不认识呢,我为什么要生气?”
魏泓眼角微跳,暗暗咬了咬后槽牙。
“可我那侄儿先前曾想娶你,我现在想想还是觉得生气。”
姚幼清听了眉头微蹙:“为什么?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我对他从无男女之情吗?而且他后来也没娶我啊,是泓哥哥你娶了我。”
魏泓:“可我想到他曾觊觎你就会生气,你想到我曾险些跟别的女子成婚,难道不会生气吗?”
姚幼清:“……不会啊。”
魏泓:“……”
第142章 吃鸡
皇后娘娘心胸宽广, 对皇帝的过去包容理解毫不嫉妒,但作为皇帝本帝的魏泓并不觉得高兴, 反而十分生气。
他想甩袖离去, 都已经转身了, 看到远远跟在后面的宫人, 又站住了脚, 半晌没动。
就这么走了,宫中肯定传出流言蜚语,说姚幼清惹怒了他, 两人之间出现了问题。
到时候朝中那些人又会趁机重提纳妃之事,想要往他身边塞人, 取代姚幼清在她心中的位置。
毕竟姚幼清除了一个父亲之外再无亲族,于他们而言是完全无法讨好也无法掌控的人。
与其让这样的人一直占据帝王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不如换别的有牵有挂更容易跟他们产生联络的人来。
魏泓想到这些,再次感受到了成为帝王之后的约束与烦闷, 心道连发个脾气都不能好好发了。
以前在王府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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