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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腰-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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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她既然已经嫁了她,那今生就是她的人了,不管来日他与姚钰芝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心里又作何选择,最后还是会留在他身边的。
  可他不想与她离心,不想她与自己之间有什么抹不去的隔阂。
  一想到她在自己身边闷闷不乐强颜欢笑的样子,他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似的,喘不过气来,等她睡醒后又缠着她闹了一场才算将那些胡思乱想暂时抛开了。
  ……
  姚幼清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后就将琼玉叫进来问了问她有什么打算。
  琼玉红着脸道:“奴婢……奴婢都听王妃的。”
  “这件事我可给你做不了主,”姚幼清道,“婚期太仓促的话说起来到底是委屈了你,显得对你不够敬重。”
  “但如今战事四起,情况特殊,要往后拖的话我也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会不会耽误了你。所以啊这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琼玉低垂着头:“奴婢……奴婢不委屈。”
  姚幼清点了点头:“你不愿受委屈,那就往后拖一拖吧……”
  “不是,”琼玉赶忙道,“奴婢是说……我不觉得委屈,我知道李大人夫妇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知道豆军医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不会故意委屈我看轻我的。”
  姚幼清噗嗤一笑,看向一旁的周妈妈。
  “周妈妈你看,她明明心里已经有主意了,刚才还让我给她拿主意!”
  周妈妈也是跟着低笑,琼玉明白被她捉弄了闹了个大红脸。
  “王妃你打趣我!”
  说完转身跑了出去,留姚幼清和周妈妈在她身后失笑。
  但她们都没想到,琼玉这边答应了,另一头的李斗却没答应。
  魏泓跟姚幼清说起这事时有些尴尬,琼玉则直接脸色煞白。
  “他为何不答应?”
  姚幼清代琼玉问道。
  魏泓耸了耸肩:“我也不知,他说要自己找琼玉说,现在正等在外面呢。”
  “不必说了,”琼玉道,“我也不是非他不嫁!”
  说着对两人施礼告退,红着眼睛离开正房便要回自己的房间。
  李斗等在院门口,见琼玉出来还以为她是来跟自己说话的,对着女孩咧嘴一笑。
  谁知女孩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抬脚便向一旁的耳房走去。
  李斗眼见她就要进了房门,也顾不得失不失礼,三两步冲过去拉住她。
  “我有话跟你说。”
  “你干什么?”
  琼玉挣扎:“放手!我没话跟你说!”
  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李斗讪讪地笑了笑,对她们摆摆手。
  “我跟琼玉说几句话就回来,马上就回来。”
  说完竟拉着她就向外走去。
  他力气大,琼玉连挣了几下没挣开,就这么被他带出了院子。
  周妈妈听到动静站在房门口看了一眼,回去对姚幼清道:“王妃,豆军医……把琼玉带走了。”
  姚幼清已经听到了,眉头微蹙。
  魏泓在旁说道:“放心吧,没事的,豆子有轻重。”
  话虽如此,但姚幼清还是让周妈妈派人跟去看了看。
  ……
  李斗把琼玉带到花园,在假山后一处避人耳目的角落里停了下来。
  琼玉低头揉了揉手腕,他见状赶忙道:“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说着又要拉起她的手来看看,被琼玉躲了过去。
  “你既不想娶我,又有什么可说的?”
  琼玉道,声音恼怒又带着几分羞愤。
  “我……我不是不想娶你。”
  李斗解释。
  “我就是怕你误会才想着来亲自给你解释,免得旁人说不清楚,谁知道……你这急脾气,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要进屋去。”
  委屈巴巴倒好像琼玉欺负了他似的。
  琼玉胸口郁气稍散,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有些太急了,却又不愿就这么承认是自己的不对,梗着脖子道:“那……我就是这样的急脾气,你不喜欢就算了。”
  “我喜欢。”
  李斗立刻接了一句,说完一愣。
  琼玉也是愣了一下,两人同时红着脸低下了头。
  “师母说……我就是性子太慢了,磨磨蹭蹭什么都不急,跟你……正合适。”
  他又喃喃地补了一句。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成亲?”
  琼玉问。
  “不是不想成亲。”
  李斗抬起头来,面色有些凝重。
  “你跟在王妃身边,对如今的情势应该也是了解的。”
  “南燕大梁围攻朔州,朝廷非但没有帮上半点忙,还一直在拖后腿。”
  “当今陛下与王爷不和,我们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场战事是他引起的,但心里其实都很清楚。”
  “他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头,后面就一定会对王爷动手,到时候王爷要面对的就不止南燕大金,还有咱们自己的朝廷……”
  “如今应付两边王爷尚且能够勉力维持,但等到了那时……谁都不知会发生什么。”
  琼玉听了他的话心头一沉,心中恍然明白了什么,怔怔站在原地。
  李斗看着她继续说道:“师父师母想让我早日成亲其实也是想……想着万一有什么不测,好歹能留下一条血脉,但是……我若真的出了什么事,留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日子岂不艰难?”
  “我愿意的。”
  琼玉仰起头,眼角通红泪光闪闪。
  “我不愿意,”李斗温声道,“我不想你受苦。”
  他自己是受过苦的人,五岁便被爹娘抛弃,在街头过了一段孤苦无依的日子,亲眼看到自己的妹妹死去,又亲手埋了她,若非师父好心救了他,他现在或许也早就已经死了。
  从妹妹死的那天起,他在这世上本就已经没什么所谓的血亲了,如今又何必为了一条所谓的血脉耽误了一个女子一辈子。
  他赤条条地活着,也赤条条的走,没什么不好,不必再留下过多牵绊。
  “等战事结束了,我若平安,自当八抬大轿迎你进门,”李斗道,“但我若是……”
  他说着顿了顿,自己也不太想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便直接跳了过去。
  “到时候你清清白白地嫁人,也不会落人口实。”
  琼玉瘪嘴,泪水从眼角滑落,又匆忙擦去。
  李斗不太会哄人,见她落泪挠了挠头,干巴巴地站了一会,问道:“我刚才没弄伤你吧?”
  说完顺势拉起她的手看了看。
  琼玉想说没有,正要把手抽回来却感到有什么东西被套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她低头一看,见是一串红色的手串,用红豆穿的,每一颗豆子都差不多大小,圆润整齐。
  李斗支吾道:“我……我自己穿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戴着玩吧,不喜欢摘了就是。”
  琼玉眼角还挂着泪,却忍不住笑出了声,将那手串放到眼前,伸手摸了摸,轻声道:“喜欢的。”


第91章 余香
  “瞧瞧, 瞧瞧, ”周妈妈拉着琼玉的手笑道,“刚刚还不肯跟人家说话呢, 一转眼带着人家送的手串回来了。”
  琼玉哎呀一声把手挣脱出来,红着脸道:“周妈妈你就别打趣我了。”
  周妈妈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 这脾气在我和王妃面前也就算了,以后嫁去了别人家,可不能这样。”
  “好在人家豆军医是个明事理的, 不跟你计较。不然你刚刚一句话都不听人家说, 人家要是也不高兴不说了,那这桩婚事不就黄了?”
  琼玉摸了摸头:“我……我已经改了很多了, 凌霜去前叮嘱我收敛脾气切忌急躁,要好好照顾王妃, 我一直记着呢。”
  “刚刚……刚刚就是一时心急, 忘记了……”
  周妈妈轻笑,拉着她坐了下来。
  “你和凌霜都是好的, 若是她还活着的话,王妃定然也会给她找一门好亲事的, 只可惜……”
  提起凌霜,两人神情都有些黯然。
  周妈妈嗨了一声:“瞧我,这本是你的喜事, 提这个做什么。”
  说着又拉起琼玉的手:“不过豆军医既然与你说了这些话, 可见是真心待你的, 你以后嫁过去了日子定然也能过得好, 这我就放心了。”
  “等待会见了王妃,让她改日跟李夫人商量商量,就算婚期暂时定不下来,这六礼能走的还是提前走了的好,这样将来等战事结束了就立刻选个吉日成亲,也不显得仓促。”
  琼玉红着脸点头:“都听你们安排,我怎样都行的。”
  说完才想起自己回来后就没去正屋,周妈妈又跟她在这待了好一会,起身看向窗外。
  “王妃那边有没有人伺候?我……”
  “用不着你去,”周妈妈又把她拉了回来,“王爷刚把我赶回来,他自个儿在屋里伺候呢。”
  说完两人均是扑哧一笑,
  魏泓不喜欢下人在屋里,这回许久未曾与姚幼清见面,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更是粘人得很,恨不能关起门来就跟姚幼清两人待在里面不出来,一应端茶倒水洗漱沐浴都自己来了,连梳头都亲自给姚幼清梳,到让他们一众下人都落得清闲。
  不过这样的清闲并没有很久,因为魏泓只在仓城待了两天便又离开了。
  离开这日姚幼清亲自去送他,一直送到城门口看着他渐行渐远,高大的身影渐渐变成一个小点,再也看不到了,这才恋恋不舍的回身坐上了马车。
  离城门不远的一处偏僻角落,一个满身脏污的流浪汉缩在残破漏风的毯子里看着这边,乱糟糟缠成一团的头发遮盖了大部分面容,隐约可见其下可怖伤痕。
  姚幼清的车帘被风吹开,无意看到这落魄的流浪人,让琼玉将自己放在车里的点心拿去给他了。
  琼玉应声拿起点心盒子就要下去,又被姚幼清叫住。
  “这毯子也拿给他吧。”
  车里放着炭盆,这毯子她根本用不上,是魏泓怕她冷才让人放到车里的。
  琼玉将毯子也接过去,和那点心盒子一起放到了流浪汉面前。
  流浪汉见她靠近瑟缩了一下,等她放下东西才明白过来,连连拱手道谢,口中却只发出呜呜声。
  琼玉歪头看了他一眼,摆摆手说了句不用谢,又转身回到了车上,对姚幼清道:“王妃,那是个哑巴呢。”
  姚幼清因她的话又看了看那流浪汉,见对方还在一个劲的拱手道谢,笑着点了点头,放下车帘,让车夫继续赶路,没再停留。
  “以往仓城虽也有些乞丐流民,但不像现在这样多,也不像现在这样落魄……”
  她喃喃道,心中思量什么。
  周妈妈在旁点头:“想来是因为战事的缘故,许多人无家可归,又听说仓城富庶,前有王爷镇守边关,又有您在这里亲自坐镇,便都聚集到这来了。”
  “那要这样说的话,以后岂不是更多?”
  琼玉接道。
  边关虽然并未告急,战事胜多败少,但总归还是有败的。
  打胜了尚有伤亡,更不用说战败的时候了。
  那些离战场近的百姓能往这边逃的都拖家带口逃了过来,路上也保不齐会遇到什么意外,有人平安抵达,有人流离失所。
  姚幼清想到这里眉头轻蹙:“一定会越来越多的。”
  说完又撩起帘子看了眼外面,面色忧虑。
  “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冷了,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那些人怕是要冻死在街上。”
  周妈妈听明白了她的意思,问道:“王妃是想开设粥棚?”
  姚幼清点头:“我那点心毯子能帮一个人,却到底是有限,总不能遇到一个我就给人家一盒点心一张毯子,且不说我没这么多毯子,就是那盒点心,吃完了也就没了,以后怎么办?”
  “不如开设粥棚,每日按时施粥,让他们一直都能有口饭吃。”
  周妈妈觉得这个主意好,笑道:“自古以来有战事或者有天灾的时候官府都是要开设粥棚的,京城里那些官眷也会跟着出一份力。”
  “如今您嫁给了王爷,这里是王爷的封地,他在前线镇守边关,您在这里开设粥棚赈济流民,倒也是桩美谈。”
  姚幼清叹气摇头:“什么美谈不美谈,我倒希望这样的美谈永远没有,大家都能吃饱穿暖,不用靠施粥度日才好。”
  “会的,”周妈妈握了握她的手,“等战事结束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像从前一样了。”
  姚幼清嗯了一声,这件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回去后她叫来前院那些管事,跟他们仔细商议起施粥的事宜,除了粥棚之外还决定在城中比较空旷的地方建几处临时的暖棚。
  “这些暖棚不用太精致,但一定要暖和,能让流民平安过冬就好,至于人手……”
  她想了想,说道:“不要去招民夫了,就从流民里面选吧,让他们自己建暖棚。”
  管事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姚幼清解释道:“以前我曾听爹爹和哥哥们提起过,说曾经有地方因为施粥反而闹出了乱子,有些流民白吃白喝还惹是生非,闹得当地百姓不满,频频发生冲突。”
  “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找些事做,除了那些老弱妇孺确实使不上力的,其他人按照出了多少力来领粥,没出力的就不给粥,这样谁都说不出话来。”
  “而且暖棚是他们自己建的,将来也不会因为对这里不满意那里不满意而生出口舌之争。”
  “暖棚建好了再安排一些别的事让他们做工,做什么自己选,工钱按天结就是了,这样当地百姓也不会觉得他们白占了便宜,心生不满。”
  说完怕还有什么没想到的,又问几个管事可还有其它需要注意的地方。
  那些最容易引起事端的基本都已经被她想到了,管事们没再说旁的,只商量了一些细节,便将诸多事宜安排下去了。
  ……
  街头,姚幼清的马车离去之后,哑巴流浪汉将点心盒子打开,看着里面的点心出了回神才拿起一块放到了嘴里。
  这一块还没吃完,旁边便不知从哪里涌出两个高瘦的流民,一把将他膝头的点心盒子夺了过去,还啐了一口。
  一块浓痰啐到哑巴头顶,黏在他糟乱的头发上,那流民抱着抢去的点心盒子嘿嘿一笑。
  “又聋又哑的,吃这么好做什么?早日死了省几口粮吧!”
  说着抓起一块点心塞到了自己嘴里,又给自己的同伴分了一块。
  他那同伴囫囵的将点心吞了,又伸手去扯哑巴身上崭新的毯子。
  哑巴却没像刚才任他们拿走点心那样把毯子拿走。
  那人扯了一下没扯过来,再扯一下还是没能拿到自己手中,嗨呀一声。
  “你劲还挺大啊?”
  说着一脚踹了过去。
  哑巴被他踹的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手中毯子也随之被拽了出去,没能保住。
  那人抢去毯子之后嗤笑一声,将他身边原本那块满是漏洞的破毯子又用脚勾了过来,弯腰扯住一角往哑巴头上一盖。
  “你还是用这个吧!”
  说完与同伴扬长而去。
  哑巴躺在地上半晌没动,也没将那块又脏又臭的破毯子拿开。
  没人看到毯子下他双眼晶亮,不似平日浑浊暗淡无光,此刻那布满疤痕的脸上神情阴鸷,甚是可怖。
  他垂在地上的手紧了紧,许久后才艰难地坐了起来,将头上毯子缓缓扯下,又像之前那般蜷在墙角缩成一团,任谁都能欺辱的样子。
  只是他蜷起时状若不经意的将刚刚抓过毯子的那只手放在膝头,靠近鼻尖闻了闻。
  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余香,来自那毯子的主人,有些熟悉的清浅香味。
  ……
  哑巴在墙角坐了许久,直到夜幕渐沉,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才一步一步走回自己平日落脚的地方躺下歇息。
  这地方有不少流民,但最暖和的地方早已被别人占了,他只能去那冷风一个劲往里灌的风口。
  另有一个跟他差不多的人已经蹲在了这,两人似乎熟悉了,那人见他过来还让了让,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低声问道:“公子,我饿了一天了,你有没有什么吃的啊?”
  连城躺在地上:“吃个屁,我还饿着呢。”
  刚说完,就听噗的一声,一阵臭气迎面扑来。
  他此刻正在风口,那人为了给他挡上点风又蹲在他前面,可想而知这臭气几乎是从鼻子直接灌了进去。
  连城蹭的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脸色铁青,要不是记得自己现在“又聋又哑”,就要破口大骂了。
  那下人缩了缩脖子:“我……我今天有点闹肚子,没忍住。”
  连城咬牙瞪着他,半晌才把怒意强压下去,躺回去道:“去给我宰两个人,顺便带点吃的回来。”
  下人诶了一声,扶着墙慢悠悠站了起来,跛着脚走了出去。


第92章 施粥
  约莫一刻钟后, 离开的下人又回来了, 坐下后悄摸摸地塞给连城两个馒头。
  连城躺着把馒头掰碎了一块一块塞进嘴里,动作很轻, 从背后看上去就好像压根没动一样。
  他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这么快就把人宰了?动作挺利索啊。”
  下人讪讪一笑:“没……没宰呢,刚才忘了问您宰谁了。”
  连城一噎, 又一口冷风灌进嘴里,呛咳起来。
  这动静惊动了远处几个已经睡着的流民,有人醒来皱着眉头烦躁地冲这边喊:“哑巴, 你要死啊?大晚上干什么呢!要咳滚一边咳去!让不让人睡觉了!”
  喊完旁边有人笑着提醒:“他不仅哑, 还聋,你跟他喊他也听不见啊, 还不如跟他旁边的小跛子说呢。”
  “跟他说有什么用?也是个不顶事的废物。”
  那人嘟囔道,裹着身上的毯子又转身睡去了。
  周围再度安静下来, 下人因为不能让人看出自己跟连城的关系, 始终一动不动也没去帮连城拍拍背,夜风里像块石头似的蹲在那一动不动。
  连城缓了一会喘过气, 拍着胸口无声叹息。
  要不是因为在朔州境内怕被魏泓和他身边的人认出自己,不能带以往跟在身边的老人, 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带这个蠢货出门的。
  不过想想自己刚才也忘了叮嘱他杀谁,好像也挺蠢的。
  他吸了吸鼻子,小声道:“秦大头和牛老三。”
  说完又补了一句:“他们身上应该带了块毯子, 找个地方收好藏起来, 回头通知仓城的人去取。”
  南燕对大梁开战以后, 果然不出他所料, 魏泓开始四处寻找他的踪迹,朔州各地的城门守卫处都分发了他的画像,虽然没有直接张贴出来,但守城官兵也在暗中对进出城的人进行核查,还有人时常拿着画像在街上走动,恨不能长八只眼睛把他从人堆里挖出来。
  相比起来,反倒是上川的核查没有那么严格,尤其是胡城仓城这两个他以前常去的地方。
  因为这里的很多人都认识他,不必拿画像也能认出他。
  这也让他们都以为他就算要藏也不会藏到这里,放松了警惕。
  连城在朔州各地的铺子还在照常经营,只是被魏泓的人严加看管了起来,所以他轻易不联络他们,但真想联络也不是联络不了,小心些不被发现就是了。
  进入仓城之后他还一次都没联系过他们,想看看这些自己人走在大街上是不是也认不得他。
  如果他们都认不出来,那魏泓他们肯定也认不出来,他就算是彻底瞒住了,不必担心被人发现。
  如今数日过去,确实没有人认出他,仓城的部下甚至都不知道他进城了,也没必要再强撑着试探了,不然他怕自己真的冻死饿死在街上。
  下人应了一声,准备再溜出去一趟,临走前连城道:“算了,宰一个吧,一下宰两个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虽说是街头的流民,但同时死两个还是有些引人注目,要是为了那两个不值钱的狗东西把自己暴露了就不划算了。
  下人微微点了点头:“那宰哪个?”
  “毯子在谁那就宰哪个。”
  连城言简意赅的吩咐了一句,末了又叮嘱:“小心点。”
  下人心头一暖,正要说什么,就听他继续说道:“别把毯子弄脏了溅上血。”
  “……是。”
  ……
  翌日,牛老三被人发现死在街头,死的地方跟他平日落脚的地方离得不远。
  那是一条脏污的泥巷,寻常百姓和富贵人家很少往这边来,但对于流民来说却是一处遮风挡雨算得上暖和的地方了,一直被牛老三他们几个霸占着,只有他们“自己人”才能住,旁人想住都要按规矩每日“上供”才行的。
  泥巷拐角是他们起夜时方便的地方,牛老三就死在那里,歪倒在一处污秽旁边,脑袋上一个已经干涸的血窟窿,血窟窿旁是一块染血的石头。
  被人发现时他的尸体都已经凉了,从头上涌出的血洒在地上结成红色的冰。
  巡城官兵听说这边死了人,过来看了一眼捏着鼻子直摆手。
  “往日就跟你们说不要在这里方便,你们非不听,看看,死人了吧!”
  牛老三鞋底沾着一些泥土和秽物,旁边地面上一道滑痕,看上去就像是起夜时不小心踩到别人方便时留下的秽物然后滑倒了,刚巧脑袋磕在了地上的一块石头上,这才死了。
  官兵皱着眉头让人把尸体抬走,对周围的流民道:“王妃决定今日起在城中开设粥棚,半个时辰之后开始施粥,你们到时候都可以去领碗粥喝。”
  这话让周围的人眼中一亮,心头大喜,哪还顾得上地上的牛老三,纷纷道:“太好了,太好了!以后有粥喝了!”
  “是啊!再也不用去街上乞讨了!”
  还没高兴完,就听那官兵又道:“但是!只有第一碗粥是白给你们的,喝完这碗粥之后,除了老弱妇孺,确实出不上力的,其他人都要帮着做工,搭建暖棚。”
  流民们一怔,议论声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官兵又继续道:“这暖棚盖好了也是你们自己住,所以你们要是想偷懒呢也可以,我们不管,但以后暖棚要是不暖和可怨不上别人,都是你们自己闹的。”
  他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话说清,届时无须他们督促,这些流民就会互相监督着把暖棚结结实实地盖好,谁偷懒那就是害得大家都受冻,必然要被群起而攻之。
  流民一听暖棚是建来给自己住的,更欣喜了。
  “没想到不仅有粥喝,竟然还有地方住了!王妃真是个善人!”
  “王妃大善人,王妃活菩萨!”
  有人带头跪下来叩拜,更多人也跟着跪下。
  官兵忙摆手:“行行行了,王妃又不在这,拜什么拜?要拜待会见了她再拜。”
  流民们应诺,纷纷起身,除了秦大头和他的几个“亲信”以外都很高兴。
  秦大头他们往日住在这里,虽然没有暖棚暖和,但吃着别人的供奉,一日里也饿不着,有时甚至吃的还不错,比喝粥还强些。
  既然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白吃白喝,还能吆五喝六地使唤别人,他们又哪还愿意去花力气做工换粥喝?
  相比之下倒是那些平日被他们使唤的人实打实的高兴,因为今后再也不用为了换一处比较暖和的住处而被他们使役了。
  大家高高兴兴地问了施粥的地方在哪里,便准备向外走去,还没转身却又被官兵叫住,指着地上那些污秽道:“你们把这给我收拾干净了!不收拾干净谁也别想喝粥!自个儿吃喝拉撒弄得哪哪都是,还等着别人给你们擦屁股不成?”
  说完留了两个部下在这盯着,自己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流民哪敢不应,连连应诺,手脚麻利地把这些污秽就地埋了,确定清理干净之后才去了粥棚,排队领粥。
  ……
  “施粥?”
  连城眉头微挑,但因为脸上疤痕和头发遮挡的缘故,这细微的表情旁人并不能看到。
  下人嗯了一声:“就在城南,离这不远,公子,咱们也去吧?”
  连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自然是要去的。”
  他们现在也是流民,听说施粥不去才显得奇怪。
  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他们相隔一段时间一前一后的去了。
  连城“又聋又哑”,按理说是不可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的,所以他去的晚,错过了第一次施粥,到那时正赶上晌午的粥。
  早晨整齐的队伍这是有些凌乱,几个流民正挤在前面闹事。
  “不是说老弱妇孺病患残疾都可以直接来领粥吗?为什么我不可以?”
  说话的人边说边捂着肚子:“我这肚子是真的疼啊,都疼了好几日了,根本就没力气做工,为何不给我粥喝?”
  “是啊,都说王妃菩萨心肠,我看也未必!”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嚷嚷,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兵却像没看到似的,任由他们胡言乱语也不理会。
  连城低着头站在队伍的最尾端,实际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前面的动静,眉头微蹙稍稍抬眼看了看前面。
  粥棚后面有扇屏风,姚幼清就坐在那里,此刻想必也正听着。
  这样可不行啊……
  连城心道。
  施粥固然是件好事,但碰到这种胡搅蛮缠的人也很麻烦,不及时处理的话以后人人效仿,岂不乱套。
  他正想着,就见一架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随着这架马车靠近,屏风后的人也走了出来。
  姚幼清走到车前,亲自将车上人扶了下来,挽着其中一人的手臂往回走,另一名老者则跟在一旁,亦是与她有说有笑。
  来的这夫妻俩正是李泰夫妇,姚幼清将他们带到粥棚后对那几人说道:“李大人和李夫人是城中有名的大夫,跟随王爷多年,你们去街上随便找人打听打听就会知道。”
  “既然你们说自己有病,那便让他们给你们看看到底有没有病。若是有,自然是不必做工,可以直接领粥喝的,若是没有却在这里生事,那便罚你们头半个月做两份工才能换一碗粥,以儆效尤。”
  话音落,几人顿时哑巴般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李泰与宋氏给几人把了脉,他们一个个吃着别人的供奉,盖着比别人都暖和的毯子,自然是没有大碍的,于是都被罚去先做工再领粥,不然今天就没有粥喝。
  这几人被打发了,姚幼清又对排队的其他流民道:“为防这样的事再次发生,以后我每日都会派一个大夫来这里坐诊,即便不是李大人和李夫人,也一定是真正医术高明的大夫。”
  “若是大家真有什么不适,可以找他们问诊,患病期间的粥也可以直接来领,诊金和药钱由我来出。但若像刚才那几个人那般无病闹事,就会受罚,也希望大家记得这点。”
  排队的流民们听说还有大夫可以看诊,甚至有免费的汤药,更高兴了,直呼王妃仁善。
  连城仍旧低着头,唇边却牵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他早该想到的,这丫头当初能自己从赵伍手中逃走,就不是个没脑子的人,又怎么会应付不了几个泼皮无赖。
  他将身上的毯子又裹了裹,摸到粗糙破旧的布料才想起这不是昨日她给他那条。
  裹紧毯子的手又松开,他抬眼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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