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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春慢-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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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太后娘娘这是真的有意要她回去。
石安京满以为东方瑶会立即点头谢恩,谁知她却摇了摇头,“石将军若是回去,烦请为我请罪,我暂时怕是不能离开楚州。”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去?”石安京追问。
东方瑶不由得多看了石安京一眼,今日的他,不,怎么多年不见,他一下子话多了起来?
她微微一笑:“太后娘娘既然要我来楚州治水,没有完成任务,我自然无颜回去,只求太后娘娘再给我一年的时间最多一年,我便回去孝敬她,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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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爱女之心
锦屏山风景秀丽,望云峰却是其中山势起伏最温缓的名峰之一。
从山顶向四周的山脉的望去,几乎每一座都被绿油油的树包围着;山脚的淙淙碧波是京杭大运河在海州境内的一角,名为桃花涧,河上架了桥,通往山内云深不知处的人家,绿树掩映着,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为什么?”石安京闪烁着目光,问她。
东方瑶没有去看他,她始终凝视着眼底这片山水,感叹于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奇妙,轻声说道:“倘若一日楚州水渠修成,绿树植满山涧,想必水患之害便会迎刃而解,总有一日,楚州山水亦会如海州这般壮丽迷人。”
石安京随着她的目光去看,恍惚发现,自己与她虽置身于山顶这小小的角亭,然不知何时,目光却不再拘泥于一眼所限,只要肯放眼去望,何处不是青山绿水,春光明媚?
人嘛,总是要变的。
如果是在从前,说不定东方瑶早便急着回去了,可是阔别长安一年,她总觉得有些地方,自己和从前想的不一样了。
“如果石将军回到长安,还请将军替我再向公主问一声好。”也有许多心里话,纸上说不出来,更不足为外人道,只能是一句简单的问好罢了。
石安京微微颔首:“我会如实回禀太后和公主。”
他四下打量了一会儿,有些犹疑,还有什么事没说的呢,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两人俱是一阵沉默,石安京打算告辞。
“将军,”东方瑶忽然叫了他一句,她缓缓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我一直以来,都想问你一个问题。”
触碰到她探究的目光,石安京下意识的想逃开,咬咬牙,他鼓足勇气与她对视,“你问,我若知道,必如实回答。”
有风吹动她额角的碎发,石安京莫名有种昨夜星辰昨夜风的感觉。
“季卿临死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东方瑶说道。
石安京心口一跳。
不过在说与不说之间,很快他就选择了坦诚,“是,我帮他除去李况,他助我赢取太后的信任与青睐。”
可那是用他的命啊。
东方瑶看了他许久,那眼神有几分冷,冷到石安京有些害怕,他想起“暴病而亡”的顾氏,想起疯了的李况……
“我知道了,多谢将军如实以告。”东方瑶淡淡说道。
……
东方瑶下山的时候,崔城之已经在山底等了她许久了。
好在这望云峰倒也不高,下山也只用了一小会儿。
随着距离愈发的近,东方瑶有些尴尬,这个家伙在搞什么鬼?
她偷偷觑了石安京一眼,确定石安京脸上没有别的过分情绪,才放下心来。
“石将军,许久不见啊。”崔城之对着石安京寒暄道。
石安京也笑道:“是啊,许久不见……”
他的笑容逐渐凝滞了,定格在崔城之的那只手上。
东方瑶没料到,这家伙的手这么快,她一走近他,他就飞快的拉了她的手,一面跟石安京客气着。
东方瑶呆了一呆,立即想抽开,不曾想他的手仿佛是铜铁做的,攥的她还有些疼。
“你做什么呢!”东方瑶有些恼,待石安京尴尬的告辞离去,她气鼓鼓的瞪着崔城之。
崔城之若无其事的忽略她的目光,仿佛没察觉到她的情绪般,说道:“孟刺史找你有事,就在附近的白云观。”
东方瑶又试着抽了一抽,还是抽不出来,最终,她有气无力道:“你……你这是怎么了,我又不会跑?”
男人也没说话,就这么拉着她走。
莫名其妙,东方瑶暗忖,这个家伙莫不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了,她认识卫季卿的时候,他还在家里读孔老夫子的四书五经呢,难道这种事情还要一五一十的对他坦诚?
“万一,你跑了呢。”
男人边走,边从嘴里飞出一句来。
东方瑶先是愣了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哦,原来是嫌她和石安京说话的时间太长了。
“哎呀,你慢点嘛,我……我腿酸的很。”东方瑶信口胡诌一句。
果然,一听这话崔城之立即停了下来。
将她打横抱起。
东方瑶:“……”
她都要哭了,他是不是理解能力有问题?
“有人、有人看见了,我脸往哪里放!”她强调。
“放我这儿。”崔城之淡淡道。
东方瑶忍了半天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揽着他的脖子笑的前应后和,毫无形象。
男人的嘴角逐渐上扬了几分,嘴角隐约露出一个笑涡。
“我和石将军,以前就认识,不过是说些客套话罢了。”东方瑶把石安京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崔城之,不过省去了卫季卿之事而已。
崔城之说道:“哦,我也猜的出来,太后不会要你在楚州太久的,多则两年,你就该回去了。”
他说完,还死不承认,一副我最光风霁月的模样。
东方瑶掩唇偷笑,在他颊边轻轻的啄了一小口,“你累不累啊,快放我下来吧。”
这悄悄的一吻,又轻又软,崔城之不由得放慢了步子,目光逐渐凝视在她的娇颜之上。
眼前的女子,杏眼微饧,朱唇娇嫩,笑靥如花,仿佛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人。
他的目光柔和下来,嘴角笑涡更深。
“不累。”
为你,哪里值得累。
待快到白云观的时候,怕她窘迫,崔城之才将东方瑶放下来。
“世叔找我是何事?”
他们是在这里会军,因为马上就要离开海州了,是以东方瑶原本是想跟着崔城之来与诸位道别,无意中遇见了石安京,他又正巧要为太后传话,才有望云峰那一说。
崔城之摇了摇头,“怕是有什么正事。”
两人一同入了白云观,早有两个女冠候着,将二人引入净室。
“劳烦二位女冠了。”
“不妨事。”二女笑着离去。
净室十分简朴,只有一架小翘几、几个蒲团和墙上挂着的几幅山水画、老子的画像。
“那儿便先出去候着了。”崔城之对孟鹤琏说道,便要离去。
“城之,”孟鹤琏笑了笑,“你别走,你也要留下。”
东方瑶诧异的与崔城之对视一眼,两人也未多问,便坐了。
东方瑶思量了一会儿,脸忽然有些红……这是不是意味着长辈对她和城之的一种认同呢?
遂而慢慢的低下了头。
孟鹤琏自然早就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情谊,更晓得生死之情是世间最为难得一番情谊,彼此一旦经历生死,爱恨亦在其中淬炼,宛若新生,却比曾经更为坚固。
他捻了捻美髯,悠悠一叹:“瑶儿,你终于长大了,倘若你的母亲还在,看到如今的你,必然是欣慰的。”
“世叔,其实走到今日,因少年不谙世事,我也做错了许多。”东方瑶沉吟道:“世叔不在朝中这些年,朝中暗流涌动,我几次想出言劝谏,都因后怕而作罢,后来太后想要废帝,我自知已到了无可挽回的境地,其中三分错处,焉没有我的一半呢?”
“所以,你才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违抗太后的心意,只是为了心安,对否?”孟鹤琏说道。
“世叔说的不错,母亲过世之际,曾令我发下毒誓,一生不可对太后寻仇,倘若太后有错,必不惮直言上谏,凭己之身,严行东方氏祖训,以恢复东方一族昔日荣华……其实这些年来,我也一直不明白,母亲从来不是贪慕虚荣之人,为何临去之时,却一定要我恢复东方家昔日荣华?”
从前以为那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就算她有心,可毕竟东方一族只剩下她一人,且还是女子,就算有朝一日她能再拉拢盛氏,可毕竟盛氏一族也没落了,她束手无策、孤立无援,何谈恢复东方家昔日荣华?
孟鹤琏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应当不知,你母亲临去之时,曾冒着生命危险见了我一面,要我为她保守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我保留到你长大成人,如今你已有自保之力,有可期之念,也有良人在身侧,我想,是时候告诉你了。”
东方瑶顿时心中如同平地惊雷一般,诧道:“世叔说什么?”
这些年来她虽知母亲和孟鹤琏的交情,可为了不连累孟氏一族,从未事及于他,只告诉她孟鹤琏是日后朝中可依靠之人罢了。
“我受你祖父大恩,倘若不是因为他的提点,就没有我孟鹤琏的今日,”孟鹤琏娓娓道:“这些年来,我一直避敛锋芒、小心翼翼,便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东方一族之祸,你母亲将你托付于我,珍之重之,死前再三叮嘱,倘若有一日瑶儿长大,方可告诉她真相……你是否一直觉得,你的母亲对你太过严厉呢,她说,她有一次瞧你从梦中惊醒,说的都是‘阿娘不要打我了’,她心痛难耐,却也无可奈何,宫中路如此难行,因为高仙则一个似真似假的谶言,你从此改变了死亡的命数,也许是幸,也许也是不幸的开始。她不愿意你成为大明宫中争权夺利的那一个,为了目的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更不愿看着你因为一步踏错步入险境白白失去生命,所以那般严厉的督促你,只是希望你能有自保之力……”
“孩子,你母亲一辈子的愿望,其实从来都不是要你恢复东方家的昔日荣华,而是要你有自保之力,有可期之念,不是为仇恨所蒙蔽双眼,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之中……”
“瑶儿……我的儿……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东方瑶怔怔的望着孟鹤琏,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
原来如此,原来她的母亲,瞒了她二十年,竟只是为了她能有自保之力,可期之念。
从来都不是要你恢复东方家的昔日荣华……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顺着她眼角滚落,仿佛千金之重,仿佛鸿羽之轻。
崔城之默默地,将她揽入怀中,任凭泪水打湿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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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绿水悠悠
净室中十分安谧,只除了东方瑶一点点的啜泣声。
孟鹤琏离开许久了,小翘几上的茶水也已凉透,东方瑶逐渐停止了哭泣,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淳黄色的茶水,上面飘着几片皱皱的叶片,像她此时纠结的心情。
“城之。”东方瑶闷闷的叫了他一声。
崔城之松下一口气,将她慢慢的扶起来,为她擦去泪痕,“哭够了?”
东方瑶委屈的看着他:“没有。”
说完眼睛便一花,又滚下几颗泪来。
这姑娘是水做的吗?
崔城之哭笑不得,只好抬手为她一点点的拭去。
东方瑶低下头,从袖口抽出一条帕子来,“用这个。”
然后老老实实等着他擦。
崔城之从善如流接过帕子,在她眼角按了一按……咦,这帕子好眼熟?
他由不得多看了两眼,笑容愈发的深。
东方瑶呆呆的盯着这条帕子,略带青色,上面绣着两片竹叶,苍天,她刚才是不是眼泪全哭到脑袋里去了?
“呃……这个是……你上次落在我家里,我觉得它挺好用的,就……”她急的要抓耳挠腮偏偏又编不出来,这娇憨的样子实在可爱的紧。
“我知道。”崔城之轻轻一笑。
你知道……个鬼啊。
东方瑶很是尴尬的撇过了脸去,心里哼哼道。
自望云峰一面,分道扬镳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为防止有心人做文章,孟鹤琏很快辞了东方瑶和崔城之回了徐州,这期间东方瑶也只敬了一杯茶给孟鹤琏和孟夫人,孟夫人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她自小便与自己的母亲交好,东方瑶便多问了两句可知锦娘其人,谁知孟夫人竟说不知,东方瑶心中疑惑,倘若锦娘真不是母亲旧相识,那她一开始为什么要救自己和城之?
萧恪和章怀秋随着石安京押解着裴峻等人回了长安,孟行裕回了宋州暂任刺史一职,一日后,东方瑶和崔城之也回了楚州。
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崔城之竟然提出要去暖翠楼道谢。
之前东方瑶还以为崔城之对锦娘有偏见,不过崔城之却说此一事彼一事,毕竟锦娘是真的有恩于却他们,如果没有锦娘暗中安排苏园送信,如果没有锦娘的雪娘子传信与瑶儿,临时偷走李宜奉准备炸掉引水渠的两箱炸药,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锦娘辞道:“这也是我的职责本分,老楼主于我大恩,我又与你们颇有交情,怎好袖手旁观呢?”
东方瑶一时又感慨万千,尤其是看了李宜奉的信,总觉得他的死似乎和江王的逼迫有着莫大的关联,都说显宗皇帝为人仁慈,其实江王的几个儿子怎么死的,也许还另当别论……
只是其中她最为可惜的,便是双郡主了。
“其实你早就知道双郡主喜欢你吧?”
眼下引水渠毫发无伤,两人也已经责令在荒山之上植满绿树,并规定十年之内不可有任何人以任何名义砍伐,待树木成材之日,便是楚州百姓安乐之时。
闲暇的时候两人就会到承河岸边来逛逛,朝廷派了新的刺史和新任命的长史,怕是不日到达,这几日两人便忙了些,暂代刺史之职,好在李宜奉之前明面上也没管过什么,因此工作差不多还与往常一样。
站在岸边,东方瑶问他。
眼前绿水悠悠,岸边参天大树青翠欲滴,融入这山水里,似是一副水墨画。
“知道,可是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海棠。”
能感觉到怀里的身子忽然僵了,崔城之苦笑道:“海棠是我的第一任妻子,她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后来族中叔父做主,我便与她成了婚,只是成婚不满一载,她便在大明宫落水而亡。”
落水而亡?怎么还是在大明宫……
仿佛感知到她想什么,崔城之继续道:“那时候我已经在长安谋了一个小小的职位,后来有事离开长安,太后怕海棠在长安举目无亲无人照顾,便将她接入宫中,谁知等我回来的时候,才知她竟失足落水,就这么去了。后来我鳏居了三年,太后瞧我实在落魄,便亲自做主为我安排了一门婚事,娶的是东海徐氏的三房女儿,我实在不忍驳回太后的心意,便决心娶了徐氏,忘掉过去,重新开始,谁知成婚之前,徐氏便罹病而亡。”
这……这也太倒霉了吧,东方瑶嘴角抽了抽。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这样风轻云淡,可事实是哪个男人心里不难受,连着娶了两门亲事,两门都无疾而终……
“瑶儿,你……你不会怕吧?”崔城之犹豫着问她。
东方瑶愣愣的看着他:“我怕什么,你不要我了?”
不要就不要呗,难不成她还会伤心的去跳河?
当然,她没敢说出来,只是心虚的垂了垂眼皮。
“我怎么会不要你!”崔城之轻轻弹了这丫头的脑门儿,他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给她,这丫头也太没心没肺了吧!
“唉唉唉,我错了嘛,”东方瑶忙躲,“你别恼呀!”
崔城之左瞧瞧她,右瞧瞧她,虽然实在想敲打敲打她,可问题是看了半天觉得哪里也不好下手,万一打坏了、打恼了可不好收场。
他伸着手,捏了捏东方瑶的又软又香的小脸,严肃道:“知道错了,以后就要嫁给我,将功补过。”
咳咳!
这家伙会不会算账呀,她不过说错了一句,竟然要她一辈子补过,太折本了吧……
“你还说!”东方瑶拍开他的手,说道:“你若总拈酸吃醋,要我多没面子!”
你瞧瞧在石将军面前,让人家多尴尬呀。
崔城之好笑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傻?”
石安京看她的眼神,一直就没对过好不好,从他第一次在宫里遇见东方瑶开始,那时候她失足落水,可石安京分明是个与她没什么干系的金吾卫长,为何东方瑶落水了,他那么紧张?
可惜眼前这姑娘却不自知。
东方瑶正待问她她到底哪里傻,又听崔城之补充道:“傻点也好。”
他吻了吻她的嘴角,低声道:“这样你就瞧不上别人了。”
那也看不上你了……
东方瑶在心里小声腹诽。
她眼睛无意间一瞥,忽然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你看这个亭子,怎么、怎么,”她顿了一下,仿佛不太相信一般,“怎么和我的名字差不多?”
崔城之顺着她削葱般水嫩的指尖看去,果见那亭子不知何时多了块牌匾,上面刻着行云流水的两个字:瑶亭。
她想起来年前好像答应过一个工头儿说是找到好的名字一定来安上,没想到已经有人快她一步了。
崔城之微微一笑:“许是他们都……”
“都什么?”
崔城之箍紧了她的小腰,低头衔住她软软软软的唇瓣,含糊道:“……都如我一般喜欢你。”
第一章 此去几何
北风呼啸肆虐,宽敞的大道上卷着几片瑟缩而干瘪的叶子。
有耳尖的小二听见站外辚辚的马车声,忙敞开门揭帘走了出去,待有个随从模样的郎君递上文书来给他看了,小二瞧了几眼,笑着牵引道:“还请郎君往屋里坐!”
一边吩咐另外几个小厮去安置马车和侍从。
正说着,马车上先下来一个男人,他穿了一身绸白色的大氅,身形修长如玉,伸手向着车内伸去,似是车内还有一人。
那小厮匆匆一瞥,并未在意,吩咐完毕后便等在门边,候着几位,却见那马车之上下来个女子,女子生的不是十分的惊艳,周身却有股幽幽的冷气,然而小二往她脸上打眼一望,却见着女子是一副恬淡的容颜,非但不惹人讨厌,反令人见了不知怎的就萌生敬意和亲近之感。
待那女子和郎君走了过来,但见那郎君紧紧地攥了女子的手,细细嘱托道:“手有些凉,待会儿进去喝些热茶,路上不可再伸着手看书了,对眼睛还不好……”
那女子一语未言,跟着身边的郎君亦步亦趋,却满脸写着“老娘知道了”的样子……
小二走了半天神,待回过神来忙一掀软帘,笑道:“诶诶诶!二位请进!”
这对神仙眷侣般的娘子和郎君方才进去。
东方瑶小小的打了个呵欠,这赶路的日子可真是难受,再加上天气愈发的冷,马车晃来晃去,她就容易昏昏欲睡,看着书眼睛发愣。
本来和崔城之不是坐在一辆马车上的,怕是不方便,谁知这家伙非说怕她闷的慌,上了她的马车要来陪她,东方瑶一开始很是拒绝,这这这成何体统?
她好歹还是个脸皮薄的姑娘,跟一个男子同处一室,尤其这男子还是她喜欢的,只觉得浑身拘束无比,唯恐一个不小心就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她尴尬,反而不困了,时常翻着书就是一整天,崔城之倒也不多说话,也一个人静静地看着书。
如此这般,东方瑶倒适应了许多,只是他不说话也就罢了,只要开口说话,就婆婆妈妈。
“郎君,茶水。”
小厮笑着摆在了方桌上。
崔城之微一点头,先尝了一尝,随后松开捂着的手,将杯盏递到东方瑶的手中,轻声道:“慢些喝,仔细烫着。”
东方瑶尝了一口,的确有些烫,不过烫的很适宜。
她小酌了一口,打量着四周。
只见这是一处宽阔的大堂,堂中设了数十个方桌,邻桌坐着几个颇有官威的男人,也有身着统一服装的驿差,专门传递朝廷的军事情报和文书;楼上是住间,和之前住过的驿站大同小异,她也就没多看。
自楚州之变后,东方瑶和崔城之在楚州又呆了四个多月才启程。
孟鹤琏升任郑州刺史,离西京长安又近了一步;孟行裕原是李党,然被招降之后尽心尽力辅佐萧恪和孟鹤琏,为楚州之变扭转战局,太后念及他也是身处敌营无可奈何,便要他正好补任了宋州刺史。
萧恪就比较惨了,朝中本来就有人对他虎视眈眈,又在太后身边暗中谗言,因为无敕就调兵遣将,将他贬去了陇西,不过好在萧恪一开始回到长安就是为了章怀秋,如今他倒乐的在陇西清闲,当即卷铺盖走了人。
而裴峻等被俘的叛军,也早已于两个月之前抵达长安,在西市行刑以示大唐军威。
由此,浩浩荡荡一个多月,却蛰伏四十年的东阳郡王叛乱结束。
“到了鸡鸣驿,再走十天半个月就到京城了。”
邻桌的一个驿差模样的男人边喝热酒便对同伴道。
东方瑶拽了拽崔城之的袖边,“我也想喝酒。”
崔城之沉吟片刻,明显是有些犹豫。
芍儿见东方瑶跟她打眼色,忙笑道:“要我说,这大冷的天儿,还是来一杯热酒更暖肚,你说是吧崔大哥!”
这一声的叫的是十五,十五见芍儿冲他努嘴示意,犹疑的点了下头。
“去拿壶热酒。”崔城之只好吩咐。
得了热酒,东方瑶心满意足,闻着这醇香的味道就忍不住揭开豪饮……当然,当着崔城之的面是不现实的。
她倒了一杯,皱着眉盯着眼前这小不拉几的杯子,心道,这店家该不会是和崔城之串通好了吧,故意给这么小的一个杯子?
“热酒慢慢喝,才暖身子。”崔城之瞧她一脸不满外加迷惑的样子,失笑道。
东方瑶横他一眼,顺从道:“知道啦。”
一边递给芍儿一杯,“你先喝一口,待会儿问店家再要一壶,给阿园些,他还在外面为我们安置马车,没事就要他快进来吧。”
芍儿脸一红,小小的应了一声。
瞧着芍儿有些焦急的步态,东方瑶忍不住抿唇一笑,离开楚州之前她曾特意找了苏园,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他们离开楚州,到长安建功立业。
苏园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东方瑶还奇怪,问他家中老小如何,苏园便道:“父母有哥哥姐姐照料,况且我也愿意跟着娘子和崔郎君到长安来成功立勋,日后就算封妻荫子,也不辜负父母的一番养育之恩。”
这番话倘若是别人听来必然是要嘲笑的,但是东方瑶相信苏园的确有这个能力,胆识和机智他一样不缺,否则也不会冒着那样的危险替锦娘传信而不被发现。
“手还冷吗?”崔城之牵着她的小手摩挲了一会儿,“果然还是热酒暖。”
东方瑶心里腹诽他,想抽出手来,“那你还不要我喝。”
“你呀,不能喝别逞强,喝多了对身子也不好。”崔城之松开她的手,点点她的额头。
“我能喝!”一听这话,东方瑶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怎么这个家伙偏偏就是不信她能喝呢,都怪那一次她喝的太不省人事了,否则现在也不会被他这么嘲笑。
崔城之戏谑的看着她,不说话。
“兄弟,这事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是自然,这事儿哪里能有假?我从长安这是要去陇西传信,听说圣上是有意要将齐王殿下葬回祖坟,不愿他葬入皇陵,因为这事儿,从来没和太后娘娘拌过嘴的圣上听说都几欲和太后吵起来!幸而有吴王殿下和皇后拦着,才没至于怎样……”
东方瑶正待回话,冷不丁听邻桌两人一番对话,愣在了当场。
齐王,葬回祖坟,吴王,皇后。
她蓦然抓住了崔城之的手,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汝南郡王,如今的齐王李衡贞,他竟然……死了?
“得罪了谁?”那驿差四下看了看,在同伴耳边低声悄悄道:“还能得罪谁,那可是太后娘娘心尖尖上的人!造谣生事,有谋反嫌疑,这样的事谁又敢置喙什么!”
这话说完,崔城之和东方瑶的面色同时凝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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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昨日身去
李衡乾在马车中豁然睁开眼。
车内颠簸,行的很快,他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浑身上下都是一阵酸疼。
“这是要去哪儿?”揭开帘子,李衡乾对着正在驾车的窦长宁问道。
“郎君这是怎么了,”窦长宁急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适才不是齐王府的小厮来传话,说是石安京和秦峥领着千牛卫已经包围齐王殿下的府邸了!”
李衡乾大惊:“你说什么!”
窦长宁又道:“有人密告齐王殿下造谣生事语出狂言,说太后把持朝政有颠覆李唐王朝之嫌。太后知道后大怒,现如今毒酒已经送至府门,郎君若再不去,连齐王殿下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马车一晃一晃,李衡乾呆呆的坐在其中,随着车的节律,他像只木偶一般不受控制的来回摇摆。
齐王府很快到了。
乌头大门前,三排的禁卫将整个王府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吴王殿下不能进!”一见李衡乾满面怒火风尘仆仆,立在府外的秦峥立时想上前拦着。
“回来!”
石安京一把拉住他,对着他摇头:“不可。”
秦峥疑道:“你这是做什么,太后娘娘可是吩咐了你我今日务必要处死齐王。”
石安京低声道:“你可要想明白,毒酒早已送了进去,你此时拦着吴王,岂不是要他记恨你一辈子!”
秦峥心中一震回过味儿来,不仅退了回来,还对着禁卫一招手,示意谁都不要拦着。
于是,一排排刀戟都收了回去。
李衡乾飞身踏入府中,然而刚踏下一步,脚步却生生一顿。
“殿下!殿下!!”
“阿爷,阿爷你不要我了!”
有女人的痛哭声,有孩童的嚎啕声,有小厮压抑的哭声,整个齐王府,仿佛成了一座人间的炼狱,不绝如缕的声音一圈圈回荡在耳边,每走一步,李衡乾都觉得愈发艰难和虚浮了起来。
“阿兄!”
终于,他在恍惚之中气喘吁吁的推开上房的门。
“三郎,你终于来了。”
李衡贞回过头来,冲他一笑,嘴角溢出一排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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