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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春慢-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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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再把娘子唤出来。”

    看黄辞面色焦急,芍儿自知轻重,待回去后对东方瑶耳语一番。

    匆匆吃了几口,东方瑶便辞道:“府上有些事,妹妹这便不叨扰姐姐了。”

    双郡主眼中有惋惜之意:“妹妹可是吃饱了,要不要用些再回去呢?”

    东方瑶又婉拒了,这般推阻了一会儿,东方瑶才得离开。

    “府上有什么事?”

    出了门,东方瑶问芍儿。

    芍儿去看黄辞,黄辞一脸凝重,不知是不是要现在告诉东方瑶,可不管怎么说,离那事发生已经快两个月了,就算现在东方瑶想做什么,恐怕也晚了。

    东方瑶无意识的去摸腰间,忽觉少了些什么,这才想起来,大约是她解的松了些,那玉佩定是无意间落了在席间,对二人说道:“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黄辞和芍儿面面相觑。

    门口并没有婢女守着,东方瑶估计着是又去上菜了,说起来,这东阳郡王府中倒不似一般落败的皇室子弟的光景,江王都不知去世多少年了,李宜奉竟还能拿得出来那么多钱,看来藩地的赋税没白收,祖宗的棺材本也很丰厚……

    “你喜欢她吗,城之?“

    手堪堪搭在门上,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东方瑶的手登时一僵。

    室内年轻的公主微微一笑,吐出三个字来:

    “东方瑶。“

    东方瑶本人呆在门外。

    以前听人议论她,多半是背地里说她的身世,掖庭出身攀上了韩鸿照的高枝,后来议论她想要麻雀变凤凰,逢迎太子却又毫不留情的出卖他以求荣华富贵,再后来,花样就更多了,却从来都没有人在背后说过她这种事。

    李双儿这是在问什么……问谁,谁喜欢她?

    她脑中仿佛有根弦上了年纪,此时双郡主的这番话便像是一阵清风,不仅吹散了那灰尘,还来回拨动了几下。

    良久,东方瑶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崔城之,喜欢不喜欢东方瑶。

    从来没有过如此卑劣的感觉,东方瑶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无耻,她不该偷听这种事情对不对,而且没有必要的对不对?

    手不自觉的攥起来。

    有一刻静默,然而这一刻却像是隔了一个甲子般,除了她那快速的心跳,随后的两个字又骤然扑灭了心底的火焰。

    “没有。“崔城之低下头,瞥了一眼案几上还冒着热气的酒水,说。

    “是么……“

    李双儿喃喃轻念。

    “没有。”

    他说没有。

    他说,他从来没有喜欢东方瑶,那个叫东方瑶的女子,哦,那个女子就是她。

    东方瑶觉得从头到脚泼下一盆冷水,凉彻骨,凉的彻底,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嘴角动了动,她想笑,嘲笑屋内的这两个人,可是扯了半天却也扯不出来,她最终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无聊。”

    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小小的净室中摆了一张长长的坐榻,一张古朴的案几,案几上摆了几个陈旧的杯子,四下看去,除了墙上挂着的那副老子骑青牛的画像,恐怕再无一多余之物。

    一家人在静谧中静静地候着。

    此处地邻萝山,城郊无人,倒也有份难得的寂静。观中栽了许多竹子,时有凉风吹来,便“簌簌”而响,不过倒在这份难得的寂静之中,平添了几分萧瑟之气。

    就连空气中冷风的味道都是萎靡不振的。

    瞧着窗外随风一摇一晃的竹子,慕容淑心想。

    “莫要坐在风口,风大。”

    李衡乾拉了拉慕容淑的手,感觉到妻子指尖的沁凉,不由轻声道。

    慕容淑觉得头有些晕,早晨起早了,又赶了路一上午的山路,这会儿自然身子不虞,不过她依旧摇了摇头:“没事的。”

    心中却漫上一丝悲凉,恍惚忆及前几日偷听的话。

    “消渴之症,倘若有千金之方,恐也只能保三年无虞。”

    她默然垂下了眸子,顺从丈夫的动作,坐到他的另一边去。

    这时,有人叹了一口气。

    是李衡贞,他说道:“若我是姑姑,谁都不想见。”

    “阿兄!”

    李衡乾皱眉看着他。

    李衡贞冷笑了一声,一语未言。

    柳氏暗地里推了李衡贞一下,发现他身子僵硬。

    “斯人已逝,再说什么都无可奈何。”

    上首的榻上坐了个四十多岁,身着绛紫色宝相花银绣长袍的女人,闻言,她淡淡的开口。

    “母后……”李衡贞又待开口反驳,被这女人一记威严的眼刀打了下去。

    此人正是当今皇后窦氏。

    窦氏沉下一口气,说道:“谨言、慎行,这是入主大明宫时太后娘娘对你们几个说的话,不过一年,难道全忘了么?”

    一时愈加静默。

    窦氏心中忍不住叹息,她也多想明明白白的和儿子说清楚,可是现如今无论宫里宫外到处都是李少简和太后的眼线,有些话她就是心里敞亮又如何跟义愤填膺的儿子们说清楚?

    “嘎吱”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十七八岁,身着轻紫纱法衣的小道姑,拱手作揖,说道:“诸位贵人请回罢,公主说哪个都不见。”

    果然,其实他们早就猜到了。

    太后都不见,又怎么会见他们?

    窦氏思量片刻,问道:“这些日子,公主身子可好?”

    “吃药调理了,甚好。”小道姑答。

    “小郎君身子可还好?”

    “也用药调理了,甚好。”小道姑依旧答。

    窦氏默然良久,不知说什么好,都是甚好,那究竟怎么才算不好?

 第五十一章 阴晴圆缺

    “即是如此,儿等便不叨扰姑母了。只是山中与宫里毕竟不同,难免用度有缺,若是姑母哪里不适,尽管遣人入宫来提,做侄儿的必不会慢待了姑母,”李衡乾拱手,对那道姑诚恳道:“区区此心,烦请女冠一一转述。”

    窦氏赞许的看了李衡乾一眼,说道:“吴王说的正是,女冠可要专转述清楚明白了。”

    那小道姑诚惶诚恐道:“谨遵皇后殿下、吴王殿下之意。”

    出了道观,便早有奴仆在外候着了,赶紧搀了皇后上了马车,李衡乾也扶了病弱的妻子,随即径直上了一匹马,回眸一看,却眼见自家兄长和嫂嫂落在后面不知说什么。

    “三郎和母后都不许我说,这却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做人倘若连说句知心话都不行,便是做了这皇亲国戚又有何用!”

    李衡贞面色铁青,又哼道:“倘若不是徐少简那个邀媚献宠的小人,姑母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想当年姑姑和驸马多恩爱啊,谁知太后一旨令下,说驸马与叛臣安崇寅勾结,一杯毒酒赐死了事,可怜她姑母刚刚生产完毕便惊闻此噩耗,便是个外人看了恐怕忍不住落泪叹息,更何况他们这些亲近之人,却要为了那劳什子的“谨言慎行”把所有的委屈和怜惜打掉肚子里咽,做个战战兢兢的缩头乌龟,便是保住了性命又有何用!

    “夫君!”柳氏急的赶紧手中用力,掐了李衡贞一下,“你忘记父皇母后怎么嘱咐的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李衡贞紧抿唇,不语。

    柳氏左看右看,坚定而又低沉地说道:“斯人已逝,木已成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衡乾若无其事的转过头来,暗地中却紧紧地攥住了双手。

    是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他会要所有的奸佞小人,为今日的做所为付出代价,凡是伤他至亲,迫他所爱的,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他们不会知道,在无人所见的隐秘之处,正有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们。

    ……

    白纸黑字,触目惊心。

    拿着信的东方瑶,手忍不住抖了起来。

    “……密曰‘驸马都尉与安崇寅可密谋之罪,今日不除,他日必成大患!’”

    于是大理寺少卿秦峥趁着公主将要临盆之际,亲自将驸马带走,而驸马为了不惊动公主,只字未言,只云回老家去接父母,这一去三日,公主生产后惊闻此噩耗,几欲昏死,硬撑着赶到诏狱,谁知见到的,却只是一具尸体……

    东方瑶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怎么会……”她喃喃自语,不敢置信,又飞快的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信上却明明白白的写着,原驸马都尉安思逸,早于两个月前被褫夺封邑,贬为庶人,太后亲自为他和公主和离,安氏一族尽被查封,后代子孙皆不得入朝为官。

    安氏一族……身为恭敏皇后的直系亲族,安氏一族不得入朝为官,安氏长房嫡子被扣上谋反的罪名赐死,东方瑶心中巨震。

    太后,她是真的要下手了,如此毫不留情,符合她一贯的风格,可元香是她的女儿,是她唯一的女儿,她怎么…怎么下的去手?

    芍儿低声一叹,真是个可怜的公主,纵然背后光芒万丈,却连自己的幸福都不能左右,竟要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惨死,何其残忍!

    她与黄辞对视一眼,上前轻声道:“娘子,可要备墨?”

    东方瑶黯然许久,沉重的摇了摇头。

    公主于她来说,是永远遥不可攀的身份,却也是永远惺惺相惜的患难之交,幼时偶然相识,她只是一个不受母亲疼爱的公主,温柔和善的外表下,是一颗孤独而敏感的心,小心翼翼的讨好着自己的母亲,渴求得到她的一分怜爱。直到她长大一些,皇后的心结终于打开,母子二人和好如初,可不过短短十几载,为何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元香心里该有多难受,可是这个时候,她又偏偏不能守在她的身边安慰她,提起笔来,想写些什么,却又一张张尽撕了,皆是苍白无力之感。

    她不是安思逸,给不了元香一辈子的许诺,甚至在她最悲伤的时刻陪在她的身边都不可能。

    斜阳逐渐隐在云层之后,暮光收敛了万千芳华,只余淡淡的霞色淌在遥远的天际。

    披了衣,静静地立在窗边,眺望着远处的夜色,看着日光终究隐去,月亮爬上枝头,枯枝扫过月色,暗影笼罩。

    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不仅圆,还如此明亮……

    她静静地凝望着这一轮皎月。

    若似月轮终皎洁,世间再无苦别离。

    可明月尚且有阴晴圆缺,更枉论人呢。

    芍儿走了进来,看着东方瑶这般失神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心疼,“娘子,你……你没事吧?”

    东方瑶回过神来,她坐回书案上,轻轻说道:“我没事,你放心吧。”

    芍儿道:“娘子,方才崔郎君查人来说,有事……”

    “这么晚了,明日再议罢。”东方瑶打断她。

    “娘子忘了东墙……”

    “于理不合,明日便寻人把那墙抹上。”东方瑶忽又冷冷道。

    “娘子!”

    芍儿一惊,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说不见就不见了?

    东方瑶却没再管芍儿适才说的是什么,从案几上拿起一封信来,细细摩挲了一会儿,将它递到芍儿手上,郑重道:“寻稳妥的人,送到长安,交到公主手中。”

    芍儿点头应是:“娘子放心。”

 第五十二章 所爱之人

    又是一个冬日。

    萧索的北风卷起地上的残枝,带着“呜咽”仿若悲鸣之声的呼啸而过,大街上人影寥寥,偶尔有几个携伴出行的年轻郎君裹紧了身上的大衣,骑着马招摇过市,停在了一处坊户前,只下了马走进大门,便隐隐能感受到里面裹挟而出的热浪,嬉笑声笙歌不断,从这繁华热闹的暖翠楼中而出。

    另一边的角门,此时也停了一个小小的马车,当先下了一个婢女,随即将她的女主人扶下来,那女主人看上去有些瘦弱,仿佛风一吹来就要倒下了,她笑了笑,脸上似是染了胭脂一般有些红,一双杏子般的双眸晶亮亮的。

    “娘子快进去罢,外面可冷呢!”一婢女笑道。

    随即迎着两人一路穿阁入廊,过桥路水,行至一小院前,方才引着进了暖阁。

    阁中早有一女子在候着,她面目颇为冷艳,耳间两串明月尤为璀璨,听到动静了,先露出了笑意,待一女子掀帘而入,才道:“可来了呢,这回我做了‘古楼子’,你可要好好尝尝!”

    那女子随着婢女服侍下脱去外罩的大衣,入了座,方才笑道:“原以为姊姊在糕点上颇有造诣,不曾想就是日常饭食亦不在话下!”

    这女子正是东方瑶,她拿起竹著来,端详了食案上这张类似于胡饼的大饼,上面隐隐约约可见的有仿若破饼而出的肉色,胡椒和豆豉的香气,上撒点点白芝麻,酥油清亮,看上去便令人食指大动。

    一块肉先拌了舌尖,层层热气氤氲,羊肉鲜而不腥,豆豉的咸冲淡了酥油的腻,再加上清清爽爽的芝麻,吃来还想再吃第二口。

    “这饼做起来可比单吃干巴巴的胡饼好吃多了,若是元日宴上有这么一道,也是极好的。”锦娘说道。

    东方瑶忍不住又吃了一口,叹道:“这一定很难做吧,姊姊这么厉害,看上去便什么都会做似的。”

    锦娘忍不住拿点了东方瑶额头,“虽说难,也是不学不会罢了,前几日学的那几样糕点,回去自己可试过?”

    东方瑶赧然:“试过倒是试过……”

    说着话时她看了一眼芍儿,芍儿立时吓得往后缩了一缩,露出一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表情,“还好还好,至少我和黄大哥都还活着。”

    东方瑶登时柳眉倒竖,“好你个芍儿,昨日当着我的面还说十分可口,怎么到了锦娘姊姊面前又改口了?”

    芍儿嘻嘻一笑:“娘子自己尝过,不是也说自己满意就行了么。”

    东方瑶白了她一眼,这丫头愈发机灵了,那日她才做了一道馄钝,两人吃的皆是胆战心惊,因为前几次吃的肉食都是差点咸死人,吃完了她问味道如何,黄辞不会说谎话,支支吾吾说“大约可以”,芍儿打了了太极,反问东方瑶觉得味道如何,东方瑶尝了一口,仿佛昧着良心似的说“好吃”,芍儿便附和也说“好吃”,这机灵抖的真是急智。

    一边的锦娘听了芍儿说的,掩嘴直笑,说道:“看不出来你家娘子还是个会掩耳盗铃的!”

    “姊姊,你这是说什么呢!”

    东方瑶脸一红,她这不是想在厨艺上发展一下嘛,长安的很多的小吃如今都吃不到了,好容易遇见锦娘这个厨艺好的同乡,自然想来想来讨教一番,再说了,自己做的东西,若是自己都嫌弃,那说不过去呀。

    锦娘道:“与你玩笑呢,小丫头脸皮儿薄,这庖厨呢,哪里有那么容易,一步步都要自己摸透的,可没有今日学了明日便会的道理,不过这一个月我教了几道菜和糕点你若是都学会了,元日宴上也必不能差了。”

    说完便拉着东方瑶去一边钻研这儿古楼子的做法了。

    半个月前,自东方瑶得知驸马都尉安思逸被赐死的消息,心情郁闷了许久,不过好在汛期过了,水渠又不必时时督建,闲来无事又思量了许多,时常闷闷不乐,想起来锦娘总归是母亲昔年的好友,没有不去探望的道理,再加上东方瑶对锦娘的身份有所怀疑,所以便接着探望的由头与锦娘谈了不少,惊讶的发现不必她先开口问,锦娘都可以把昔日长安之事说个大概,就连母亲旧事也记得许多,东方瑶的警戒心慢慢放下来了。

    只是她心情悒郁,锦娘察言观色也并非觉察不出来,联想到前几日的驸马谋反案,想到东方瑶和永平公主可能交情匪浅,便知东方瑶是大约是因此而难过,也不多问,偶然间谈起庖厨之事来,便拉着东方瑶去做了几道小糕点,见她颇感兴趣,也一日一日的教着。

    东方瑶虽说在书文上有几分造诣,可是对庖厨之事实际不仅是没什么天赋,说难听点就是一窍不通,偏偏她又觉得这种事情十分有意思,再加上先前做过几道菜,自以为入了门,便孜孜不倦的讨教实验着,可害苦了芍儿和黄辞,两人看着东方瑶这般热情,自然不愿让她再想起难过之事,冒着生命危险尝了几口馄饨,发现凡是有了肉的菜,娘子做来要么咸死人要么淡死人,还就做的糕点小食能入的了口。

    锦娘养了只通身雪白的鸟,名为雪娘,为鸟懒惰的紧,平时不睡到大天亮不会出动静,此时醒了,眼睛滴溜溜一转,对着东方瑶一阵叽叽咕咕:“傻子!傻子!”

    东方瑶敲了它的小脑袋,冷笑道:“你聪明,难不成想吃炖鸟汤?”

    雪娘子往旁边一跳,小眼睛转了几个回合,叽咕道:“鸟汤!鸟汤!”

    芍儿和锦娘在一边笑出了眼泪。

    “一只鸟,娘子和她见识什么呀!”芍儿挤眉弄眼。

    东方瑶轻哼了一声,“瞧你这坏心眼儿的丫头,待我出师了,做的好也不给你吃!”

    芍儿凑过来,笑嘻嘻说道:“娘子不给我给谁吃,黄大哥那不解风情的样子怎么能欣赏的了娘子的厨艺?”

    锦娘正在逗弄雪娘,闻言似是不经心道:“怎么这几日不见崔安使?”

    她其实是想问,难道这些糕点不是做给崔城之的吗?

    东方瑶脸上的笑意逐渐凝滞了,不仅如此,还有些苍白,“他……这几日比较忙。”

 第五十三章 冥冥之中

    锦娘望向芍儿,小丫头正向她打着眼色,示意锦娘莫要再多问了,锦娘闻弦歌知雅意,心想大约是闹别扭了,别换了个话题,没再多问。

    待回了府,见芍儿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东方瑶开门见山,说道:“你想问什么,说罢。”

    芍儿低声道:“娘子已经许久不理会崔郎君了,是不是和他有什么误会?”

    东方瑶忽然觉得这句话很熟悉,似乎很久之前芍儿就一直觉得她对崔城之有什么偏见。

    “没有,”她说道:“我和他一直没有误会。”

    芍儿忍不住出声道:“娘子难道看不出来,崔郎君对您一片真心……”

    东方瑶蓦然回头看了芍儿一眼,“芍儿,这样的话不要再让我听见,我和崔城之,只是朋友而已。”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芍儿在一边迷惑不解又心急。

    “朋友?”东方瑶忽然想笑,她轻轻念了这两个字,觉得自己愚蠢至极,当真是……若真的只是朋友,为何会一直耿耿于怀,这些时日未曾理过他?

    有丝恐惧和怅惘悄无声息的爬上心头,她垂下黯然的眸子,抬手一用力,紧紧地关闭了房门。

    ……

    “啪!”一声闷响。

    外面爆竹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东方瑶正在走神,听了这声惊的眉心都剧烈的跳动起来。

    “这是娘子让我赏你们的,娘子肯舍得出钱,你们也要舍得吃力呀,新年新气象,过往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也就不追究……”

    训诫完仆人,芍儿进屋往暖炉中添了几块炭,火花暴起,星星点点。

    “芍儿。”

    东方瑶唤了芍儿一声。

    芍儿走过来,“娘子有什么吩咐?”

    “把这春饼和春盘给崔安使送去。”

    一听崔城之的名字,芍儿脑中“突”了一下,迟疑:“娘子……”

    东方瑶嘴角含上一丝笑意,轻声催她:“快去罢,别耽搁了,等会儿该宵禁了。”

    “哦。”芍儿倒没多问,拿起案几上的食盒便走了出去。

    东方瑶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又起身走到梳妆案前,案上有个精致鸳鸯纹圆形银盒,一抬手她将那银盒轻轻拉开,一封有些泛黄的信封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其中。

    “瑶儿亲启。”

    这四个字,令她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许多人。

    李怀睿,李衡乾,韩蕙娘,宋若栖……

    这些人的音容笑貌一一在她脑中闪过,在世的,不在世的,仿佛都离她远了,像迷雾一般,模糊而稀疏。

    人生大梦一场,也许不过是,一枕黄粱。

    只是不知,这梦何时能醒罢了。

    如果不知梦何时能醒,那么如今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她轻轻打开那封信,雪白的宣纸上,只留了十个字,一句诗。

    江湖归白发,天地一扁舟。

    只是想想,都觉得骨头酥了,那是一种怎样惬意的生活,每日不需要勾心斗角,乘舟绿水上,江海寄余生,不必关心俗世红尘事。年少的她寄人篱下,看着母亲受尽苦楚,心里便总有一个愿望,希望一辈子能平平安安的,可既然入了长安宫,朝廷之上的波诡云谲,想要一世长安,那不是痴人说梦么?

    可她偏偏就是这么糊涂,这么挣扎,一面渴求着阳光,一面把自己推入无尽的黑暗之中,这样的日子,又何时才是尽头呢,她不是潇洒处世的李怀睿,纵有烈性却诸多羁绊,她不是淡然处事的袁大娘,面对权贵依旧能不折腰。母亲说,一个人不可以有傲气,可必须有傲骨,现在她,是不是已经变了呢,倘若再过十几年,她会不会也变成诸如崔知同李少简那般小人……

    东方瑶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这么多,每多想一分心中便难过一分,可她偏偏是个执拗又内敛的性子,凡事顶破天也不愿意麻烦别人对别人说,此时压抑了许久的难过便像那如练的月华一般滔滔不绝,一口一口往嘴中倒着酒,希望这毫无滋味的酒水能麻痹自己酸涩的鼻子,肿痛的眼睛。

    可是这样真的够了么,为什么她不仅没有醉,反而更加清醒了呢?

    “崔郎君!你……”

    室外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和芍儿惊恐的叫声,最终停在了帘外。

    东方瑶从案几上爬起来,她微微侧眸,想要去寻找他的眼睛。

    风拨动她散乱的青丝,脸颊的红晕竟一直蔓延到她清澈的双眸,她松了手中的酒壶,无声一笑:“你来做什么……”

    崔城之大步掀帘而入,不由分说上前夺下她手中的酒壶,沉声道:“你从来都不会如此嗜酒。”

    “呵。”

    东方瑶嗤笑一声,用力去掰开他的大手,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哑声说道:“放开我!不要对我这样说话,你自以为很了解我吗?”

    她用了力,将他本就没那么用力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了,说道:“你走,我根本不想看见你!”

    崔城之紧紧地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心却仿佛被火烧烬成灰了一般难受,“如果你难受伤心,我也可以做你的肩膀,为何你又忽然要对我视而不见?”

    怀里的她没有说话。

    他终于忍不住。

    “瑶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难受,却不要我守在你身边,我会多么痛苦?”

    “我后悔了,是我太懦弱,我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你能不能原谅我?”

    “瑶瑶,你知道不知道,我其实对你……”

    他欲言又止。

    她却倒在他的怀中,已然睡去。

    崔城之轻轻闭了眼,从怀中掏出一条汗巾,为她轻轻抹去脸上的泪水。

    她似乎真的喝多了,面如红霞一般,凝脂一般的肌肤却宛若脆弱的瓷杯,仿佛轻轻一碰便会碎掉,令他小心翼翼却忍不住再而触碰,舍不得就这样抽身决绝离去

    心中甜蜜而如刀割。

    睡梦中,东方瑶一直觉得身子很温暖,不知道自己的床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柔软,她随意翻身,那榻依旧包容,温暖而舒适的接待她,她认为自己睡梦中说了梦话,不,也许不是她的说,耳边似有人低沉的声音在倾诉……

    她睁开眼,呆呆的望着床帐的顶部。

    许久,终于拖着沉重的身子起身,温暖的锦衾从身上滑落,她呆愣愣的盯着案几一处,踱步到旁边。

 第五十四章 天意如此

    案几上有几个歪歪斜斜的酒杯,在群盏倾倒之中,有块米色的汗巾平平整整的摆在其中,她摸过来一看,上面绣着几片浅色的竹叶,残留着一个男人身上独有的味道……

    “娘子,你醒了么?”

    门外的芍儿忽然嗷了一嗓子。

    下意识的,东方瑶把手中的那块汗巾藏入了袖中,好容易压住了剧烈跳动的心脏,她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进来吧!”

    正月初一,自然首先要去拜访楚州刺史。

    一出门,便见外面有个男人负手而立。

    东方瑶睫毛颤抖了两下,再抬起头时,面上已经换了一副平常的笑脸,“崔安使起的可真早啊!”

    崔城之转过身来,他看上去面色有些苍白,眼底有淡淡的青影,倒像是一夜未眠。

    心里像被万千蚂蚁啃噬了般难受。

    听他低声说道:“你可是要去刺史府?”

    “不,”东方瑶摇头,“我还不去。”

    芍儿和黄辞面面相觑,刚刚不是就说要去看望东阳郡王么,怎么一见崔安使就改主意了?

    东方瑶上了马车,“崔安使先去罢,我随后再到。”

    她摆了摆手,车夫领命起车。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何处。

    挑着帘子向外打望了一会儿,看着大街上形形色色来往的行人,皆是一副喜气洋洋的神色,她心中不仅更郁闷。

    “去承河。”她吩咐道。

    自东方瑶来了楚州之后,对修水渠之事一直密切关注,年前来一观,发现已基本成型,心中紧着的弦松了几分的同时又不免疑惑,如果照这个程度和趋势,水渠早就修好了,怎么还会有往年之祸?

    她一个半吊子出身,可不信何长史没她有本事。

    负手向四周望去,此时的水面的仅有的几处薄冰早就消融,她早年在长安的时候,曾听崔城之分析过楚州水渠一直修不好的原因。

    “楚州地势低平,再加这几年夏季雨水甚多,是以易积水成片;虽往年修建水渠,却时常因为河水水量过大冲走渠口的石土,工程功亏一篑;又因为官府督建,贪污腐败在所难免,形成如今的这番局面,也是不无道理的。”

    当年的话她句句深刻。

    如今杨绍元和林邺依旧会从中谋取私利,不过与往年相比已经很少了,他们至少不会因为分赃不均斗的你死我活而导致水渠督建一度停滞,是以最后一条可以蠲除;而地势低平这一条,已经在修引水渠,只要将地势低处的水因势利导,不仅利于农业,还不会淹没水田,如此,第一条也可暂弃。

    第二点,河水水量过大,冲走渠口土石。

    “会使工程功亏一篑……”

    她喃喃自语,旁边的督造司士听了,连忙点头,说道:“回禀长史,确实如此!”

    东方瑶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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