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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芳华-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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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书吏就笑了,“这倒是我和盛典史,自家做的。不过奶奶不必推辞,连宁大人都自己掏钱给咱们买年货,难道就不兴咱们也孝敬下宁大人了?且也不是什么花钱的事物,都是自家的鸡鸭猪羊做的,若不收倒是瞧不起咱们了。”

    夏珍珍只得收下,又要拿钱打赏他们。

    可张书吏哪里肯收?只道,“旁的东西倒也罢了,奶奶若嫌粗糙,给下人吃也使得。只这两袋胭脂米,是今年秋天我家乡下亲戚才打下来的新米。虽比不得御田里进上的好,但给老人孩子熬粥,也是极补气养血的,您留着自个儿吃吧。”

    说完他二人撂下东西,抬脚就走了。

    夏珍珍也不好拦,到底赶忙让婆子回屋拿了两包藕粉红糖,追出去送给二人才罢。

    这藕粉在江南常见,在北方却着实是个稀罕物。尤其和红糖一起,可是年下孝敬老人的好物。

    张盛二人又多收一份礼,皆是喜笑颜开。

    尤其盛典史,拿手肘撞张书吏一下,低笑,“都说宁大人家的娘子出身不高,但瞧这行事,倒是爽利。”

    张书吏道,“可不是?原听说宁大人是得罪了上头才给发配到桃县的,可如今看来,倒是个有手段的。往后咱们跟着这样上司,说不定还能奔一奔前程。”

    盛典史深有同感。

    别看他们都是没什么科举功名的小吏,但也不是没有晋升的机会。如果上司立下功劳,又肯举荐他们,他们便有机会转为正式官员了。

    就算吏员品级终生超不过七品,但若能做官,对于一个吏员来说,便相当于改换门庭,从此一步登天了。

    而张盛二人皆是为吏十多二十年,正值四十来岁的黄金年龄,这个时候无论年龄资历都熬够了,所欠缺的无非是个机会而已。

    看宁怀璧一出手,就利落的解决了困扰桃县多年的供香难题,也不由得他们生起些别样的心思。

    有个能干的上司,想象从前那样优哉游哉的混日子自然是不可能了。但若是真能把他扶起来,于他们也未必没有好处。

    这就是官场。

    势利,却也讲究实力。

    哪怕是世家子呢,若是没几分真本事,只靠着祖宗吃恩荫的,底下人想糊弄也一样糊弄了。但若是真正有本事,让底下人觉着跟着他有前途了,自然而然便会打起精神来,用心当差。

    是以宁怀璧最初在上任受到冷遇时,并未如何生气,或是去找人谈心什么的。因为有过一地为官经验的他,已经深知,自己若拿不出什么真本事来,只怕难叫人心服。

    如今看来,这桃县虽然豪强林立,关系错综复杂,但也并非没有可为之处,起码还有两个想求上进的吏员。

    凡人有所有,就必有可以加以利用的地方,他想在此地打开局面,也就有了帮手。

    等宁怀璧去土地庙主持完仪式,“送”了香炉,就见张盛二人已把事情办妥了。

    拿着张书吏已经准备好的一沓票据,宁怀璧发给衙门诸人,并说笑道,“人家十六吃尾牙,本官初来乍到,不好张扬,就不请大家了,只送些实惠,还望你们不要嫌弃。”

    “怎会嫌弃?宁大人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收到福利的众人无人喜笑颜开,尤其一些家境艰难的,突然多了这样好处,这个年委实能过得体面一些。

    所以都不用宁怀璧多说,大家都知道要闭紧嘴巴,还相约错开时间去买东西,省得给人嚼舌根。

    忙完正事,等宁怀璧回了家,便看到张书吏和盛典史送来的年礼了。

    虽说当时不好回绝,可夏珍珍也没有擅自动用,查过里头并没有夹带什么金银,便原样放好,只等宁怀璧回来决定。

    当了几年的县官夫人,她也算是小有经验了。

    就算这些礼品价值不大,但牵扯到衙门里的人和事,便都要有宁怀璧的准话才行。这是她对丈夫的尊重,也是做人的谨慎之处。

    宁怀璧挺满意,看过心里有了数,便让夏珍珍安心拿去用了。

    只那胭脂米可是东西,寻常人家拿着钱都难买到。他便多提了一句,“这个单给娘熬粥吧。北方面食多,她也吃不大习惯,总没什么胃口。”

    夏珍珍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晚上就叫厨房拿只风鸡蒸了,晚上给娘配粥吃。”

    看她似还有话说,宁怀璧奇道,“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就说啊?”

    这还真是件不怎么让人愉快的事,夏珍珍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后衙房舍窄小,宁怀璧一回来辛姨娘就听到动静了。

    小丫头见她一反常态的并没有凑过去献殷勤,反而是心不在焉的跑去炕边看儿子。可手一拔,便把顺哥儿刚刚理清楚的算筹全弄乱了。

    顺哥儿不高兴道,“姨娘你别闹我,我算数呢!”

    被儿子给个没脸,辛姨娘顿时也恼了,“好好的大家哥儿学什么算数?未必日后还指着你打算盘做买卖不成?”

    顺哥儿生气的撅起小嘴,忽地看到门帘一动,先欢欢喜喜的喊了声,“爹!”

    宁怀璧冷着脸进来,“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我竟是不知,哪个大家哥儿是不用学术数的。你这夹枪带棒的,到底是在拿孩子出气,还是对谁不满呢?”

    辛姨娘不敢吱声了。

    看顺哥儿有点被吓着了,宁怀璧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言叫他先到后堂找宁四娘玩,等着一会儿吃饭,然后坐下问辛姨娘。

    “紫烟哪里去了?”

    入府数年,这是宁怀璧第一次问起这个美貌丫鬟,可辛姨娘偏偏答不出来。

    “说!”

 第315章无情

    见宁怀璧动了真怒,辛姨娘只得支支吾吾道,“大伯那里少人伺候,我,我……”

    “你说这样谎话,不觉得亏心么?”宁怀璧怒极,愤然打断了她。

    “芳儿便是养了条狗,都知道护着它。紫烟这丫头到底服侍了你几年,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是就这么将她送你大伯拿去做人情了,你到底还有没有半心良心?”

    见他一语便道破真相,辛姨娘无法隐瞒了,只得拼命辩解。

    “紫烟,紫烟的年纪也大了,确实是该嫁人了。况且大伯说,说会给她寻个好人家……”

    “这话你说得自己能信?”宁怀璧脸上满是嘲讽,“要说起紫烟的婚事,二奶奶早提过好几次了吧,可你是怎么说的?说她既是你的人,自该由你作主。如今,你就作了这样的主?”

    辛姨娘无话可说,只道,“人已经送出去,只怕这会子都已经送走了。二爷再要怪我,我也没有法子。二爷能体谅紫烟一个丫头,为何不能体谅妾身的难处?您可以不拿我辛家人当亲戚,妾身不能忘本啊。再说大伯到底是长辈,他好容易向我张回口,难道我这做侄女能拒绝?况且二奶奶也说过,紫烟算是补给我的陪嫁丫头,如今我娘家遇到难处,过来讨要一个丫头,又有什么错呢?”

    她一直低着头,便错过了宁怀璧眼中那抹深深的失望。

    “算了,你一定要如此,我也无法。只是你可以无情,我们宁家却不可以无义。你大伯住在哪里?我会打发人上门去赎紫烟,纵赎不回来,也要给那丫头置办些行李衣裳。好歹在宁家辛劳了好几年,总不能让人光着身子走吧?”

    辛姨娘这才讪讪道,“伯父只叫我把人送到京城东边的安化寺,如今天色已晚,怕是进不了京,不如等明……”

    她话音未落,可宁怀璧已经转身走了。抬腿就叫人备马,亲往安化寺去寻人。

    他心里清楚,若只是个下人过去,辛升乾恐怕连面也不见,又怎肯放人?

    幸好这安化寺并不在京城内城,而是在外城。但当宁怀璧掌灯时分赶到时,却听庙里的和尚说,辛升乾带了个年轻美貌的女子进了内城,还留了话说晚上不回来了。

    宁怀璧想赶进城去,却听得鼓声阵阵,却是已到宵禁时分,城门关了。

    这下宁怀璧也无法,他新官上任,也不好无故为个下人请假,只得把金墨给留下了。

    命他在此暂住一晚,等辛升乾回来将宁家意思说明,若是能把紫烟领回来,纵是花上几两银子也是使得的,然后宁怀璧又星夜赶回了桃县。

    辛姨娘怀着鬼胎,也不敢上前询问,倒是宁怀璧使人去给她递了句话。

    “……二爷说,你既把紫烟姑娘送了人情,便没了这个大丫鬟的份例,往后也别想支使顺哥儿身边的人,让二奶奶为难了。”

    来传话的是如意,她是跟着宁四娘的老人了,也不怕得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把话说到,扭头就走。

    辛姨娘脸上极是难看,偏又发作不得,待要找个人说说她的委屈,却见屋中下人无不退避三舍。

    这样无情无义,随便就能把人送走做人情的主子,谁愿意讨她的好呢?

    辛姨娘这口气怄得胃都疼了,想喝碗热热的小米汤暖暖,却支使不动人。

    丫鬟的理由是现成的,“如今早用过晚饭,炉子都封了,哪来的米汤?姨娘若只是胃里头有些不舒服,不如寻两颗哥儿的山楂丸吃吃,何苦这样闹得家宅不宁。如今这屋舍窄小,二爷累了一天,才回来歇下,您偏要动锅动碗,又闹得一家子睡不好么?若实在难受,不如给几个钱,让门上小子去买吧。”

    辛姨娘越发气恼,可她又舍不得花钱,只得忍气歇下。只这一晚上翻来覆去的,也没怎么睡好。

    及至天亮,便有些头痛鼻塞,着实病了。

    这回丫鬟不敢隐瞒,赶紧去报。夏珍珍听说症状不重,便只让人把顺哥儿挪到自己隔壁,又从县里寻了个本地大夫来瞧。

    结果那大夫虽经衙役举荐,说是本地医术最好,却是个惯给穷人看病的。一瞧辛姨娘那症状,连脉都不把就直言道。

    “这点小毛病还看什么大夫?辣辣的姜汤灌上两碗便好。这人哪,就不能太娇气。要说咱们县里还算暖和,象下头许多村里,就这样大雪天,妇人还多的是到河边凿开冰面洗衣裳的呢,也没见怎样。你们若实在要看,自去寻那有空闲的大夫,我这边看病的人多,实在没工夫耽误!”

    这大夫一面说,一面就手脚麻利的收拾起药箱走了,连诊金都没肯要,夏珍珍只好借口抓两剂药材,才算是还了这个人情。

    这边辛姨娘听得又羞又恼,却到底不好拿乔。只那姜汤辛辣,她素来是不爱喝的,每回用不了两三口,便不肯再喝,于是这病就拖延起来。整个冬天都有些反反复复,直到开春才慢慢痊愈。却在不知不觉间,留下了病根。

    夏珍珍听说如此,也懒得管她。马上就要过年了,诸般事多,她只让人看好顺哥儿,别过了病气便罢。

    及至晚上快要歇息了,金墨才终于赶了回来。他见到辛升乾了,可紫烟已经被送走了。

    “……辛大老爷原不肯说把紫烟姑娘送到哪儿了,还说既是他家姨奶奶的人,便与我们宁家无关。总之好些难听的话,小的就不学了,惹主子生气了。后来我想着二奶奶上回曾说起辛大老爷租车之事,便使钱从和尚那儿打听到,辛大老爷租车的地方,又去寻了车夫,才知紫烟姑娘原来是被送到京城一位姓蒋的侯爷府上去了。我又赶到内城,找到那家侯府,只说是辛大老爷的下人,有东西拉下,说了半天好话,才勉强把紫烟姑娘的衣裳行李留下了。回头我又去打听了一下侯府,却是名声不大好。”

    宁怀璧早已黑了脸,“如何不好?”

    金墨瞟了夏珍珍一眼,才小声道,“听说那侯府里乱得很,每年总会抬几具下人尸首出来。有个世子还常与人争风吃醋,市井里的人都知道。”

    宁怀璧听完,脸已经黑如锅底了。

    内宅大户,就算有什么阴私丑事,多半也会掩盖下来,除了世家名门,甚少外传。而弄得这么人尽皆知,可想而知,这蒋家门风如何了。

    辛升乾把紫烟送到这样一个虎狼窝里,就算宁怀璧不好美色,也难免生出几分不忍。

    夏珍珍更加担心,紫烟虽是辛姨娘身边伺候的人,却早在入府之初,就暗地里向她投了诚。

    平日里辛姨娘有些不妥,多是她在背地里劝和,能不生波澜的过这几年,紫烟功不可没。

    夏珍珍早想替她寻个好归宿,奈何辛姨娘数次作梗。

    而碍于宁府人多口杂,且有祝大太太那等拎不清的人推波助澜,夏珍珍为长房名声计,便没与辛姨娘硬顶。

    原打算在京城安定下来,再好生替紫烟寻个好人家。到时没了祝大太太那些帮手,也不怕辛姨娘不同意。谁知她竟半分不念旧情,就这么把人送走了。

    而且,辛姨娘是以给大伯送针线为由,把紫烟骗去的。只怕那丫头到了狼窝才知真相,想想该是怎样的悲愤难言?

    “二爷,就算紫烟入了那什么侯府,但咱们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吧?要不回头求表舅家打听打听?”

    宁怀璧叹道,“打听自是要打听的,只是——”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夏珍珍却已明白。

    紫烟那样年轻漂亮,在宁家是因为宁怀璧持身正直,所以不曾染指。但入了旁的人家,还怎么可能保得住清白?

    况且一入侯门深似海,哪是说打听就能打听得到的?

    所以宁怀璧想,只能过几天等休了假,再去京城问一问了。

    至于辛姨娘,宁怀璧是彻底对她寒了心。

    如果不是碍于初到京城,立足未稳,宁怀璧此刻休了她的心都有了!

    一个女人,妒忌不可怕,有野心想扶正亦算正常。可若是为人冷血绝情,为了一已之私便不惜出卖身边人,这样的女人就实在太可怕了。

    宁怀璧甚至在考虑,是不是要早些给顺哥儿启蒙,好让他离开辛姨娘的身边。就算幼子体弱,可跟着这样的亲娘,又能学到什么好呢?

    辛姨娘无疑是个薄情的,但顺哥儿却是个重感情的厚道孩子。若这么相处下去,只怕这孩子日后多有为难之处,倒是给家里埋下祸根。

    这一夜,于宁家人来说,是牵肠挂肚,而对于紫烟来说,却是终身铭记的。

    还记得小时刚被卖,因要学习吹拉弹唱,一个做不好,便是要挨打的。及至渐渐长大,因她容貌出众,倒是舍不得打她了。

    尤其到了宁家,家规严谨,下人有错也轻易不得责打。辛姨娘再不高兴,也只能罚站或不给饭吃,紫烟已经很多年没有试过挨打,尤其还是这样毒打的滋味了。

    抚着身上的遍体鳞伤,紫烟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在黑夜中冷冷闪着光。

    她记住了这痛了。

    她更记住辛姨娘了!

    不要让她有机会翻身,否则——

    轻轻擦去唇边的鲜血,紫烟想,无论如何,她首先都得活下去。

 第316章蚂蚁

    朝廷忙至腊月二十,就开始封印,准备放假过年了。但后宫中,却迎来一年最忙碌的时刻。

    除了准备大大小小的宫宴祭祀,今年还添了给皇太孙们相亲诸般事宜。

    眼下宫中要娶媳妇的皇太孙共有三位,分别是四皇子所出的九皇孙,六皇子所出的八皇孙,还有一位却是过世的五皇子留下的七皇孙。

    另有一位孙女,是七皇子家所出的大郡主,再加宜华公主,此二位待嫁。共有五桩婚事需要操持,实在是忙得宫中人仰马翻。

    这日,当宁芳被叫去给宜华公主抄嫁妆单子时,差点以为又是谁挖了坑要害她。

    可来报信的闵双桃笑道,“放心,我也跟你一起去。咱们不去春锦殿,而是去尚宫局。先去把从前几位公主郡主的嫁妆单子抄出来,再由管事姑姑们比照着拟一份嫁妆单子呈皇上御览,待许可后再照此准备。文鸳姑姑说,让咱们再帮着想几个封号,赐婚时郡主要用的。”

    宁芳这才放心的随她去了。

    一路走时,不免打听,“我看四皇子比六皇子大了足有七八岁吧,怎么皇孙却要小些?”

    闵双桃看四下无人,才比个手势悄声道,“听说四皇子前头足足生了七位郡主才好不容易得了位皇子,如今的九皇孙虽年幼些,却是四皇子妃嫡出。而六皇子所出的八皇孙却是庶出,生母还是婢女,故此连个侧妃都没抬,只封了良娣,想来婚事要差些。至于七皇孙,虽是大些,奈何父母双亡,只怕婚事就更难说了。”

    宁芳不在意这些皇孙们孰高孰低,却是被四皇子家惊人的生育能力惊着了。

    “七位?那四皇子妃可真不容易!”

    比起生了三个女儿就伤了身子的夏珍珍,四皇子妃也太剽悍了吧?

    闵双桃没想到她误会至此,不由得噗哧笑了。

    “你傻呀?我说的七位,又没说全是四皇子妃所出。里头只有大郡主是四皇子妃生的,其余六位皆是庶出,不过养大嫁人的也就四皇子妃生的大郡主,和一位侧妃所出的三郡主了。”

    看她神色有异,宁芳在心里掂量了一下,也就明白过来了。

    四皇子多年没有儿子,四皇子妃依旧能牢牢把持住自家后院,生下长女长子,且不让那么些女儿们长大成人,可见是有几分本事的。

    虽知大家族中嫡庶倾辗严重,皇家更是酷烈,可想想那几个早夭的女孩,宁芳难免心生叹息。

    她是命好,投了个好胎。爹不花心,娘不重男轻女。就算生了三个女儿,也没嫌弃哪一个。虽有个辛姨娘讨人嫌,但家里嫡庶之间还是手足和睦。

    闵双桃也忽地想起这一点了。

    如若不是平素关系处得好,宁芳爹娘怎肯为了庶出的侄女出力?

    宁萱她是见过的,柔善胆小,但并不阴郁狭隘。证明她在家中虽地位不高,却也是被长辈关爱着长大的。再看宁芳这样开朗阳光,明净大气,可见家风不错。

    再念起自家身世,闵双桃未免有些黯然。

    她倒也是正经嫡出,可她这个嫡出……真是一言难尽!

    只宁芳却忽地想到一个问题,皇上如今只剩下三位成年皇子,而三位皇子也只有两个将要成亲的皇孙。另一位七皇孙还死了亲爹,基本算是丧失继承权。

    堂堂皇室,三宫六院,却只这样几个子孙,怎么算,都能说得上血脉淡薄吧?

    这对皇家来说,可真不是什么好事。怪不得皇上一把年纪还想着讨小老婆,可他早那么些年干嘛去了?

    这个问题还真问到点子上了。

    闵双桃收起心思,瞧瞧左右无人,才敢附耳小声道,“听说前些年,皇上只宠公主,不宠皇子。宜华公主的盛宠,就是那会子来的。且皇上很是嫌弃怀过孕的嫔妃,说她们身材走形,肚皮有花纹。弄得那时后妃为了争宠,人人都是要喝避子汤的。可惜再往后,宫中却是许久养不出孩子了。”

    宁芳琢磨一会儿,便明白过来了。

    那时永泰帝还算年富力强,自然不愿意看到宫中有成年的儿孙跟他争权夺利,可如今临到老了,想起无人可以继承大位,才开始着急,想想也是自作自受。

    宁芳一面心里吐着槽,一面暗暗给永泰帝的性格圈上个多疑,且刚愎自用的小标签,跟闵双桃到了尚宫局。

    听说她们是来抄嫁妆单子的,尚宫局倒是早就备好了。客客气气的递上,还专给她们腾了间清静屋子,让她们好做事。

    如今宁芳也是知道,自己所属的繁英殿在宫中还是有些地位的。

    女官属于宫正司,掌纠察宫闱,诫令谪罪之事。

    说白了,就是专门监督尚宫局,约束宫女太监,后宫妃子的。

    所以宫中人大半要给她们几分颜面,况且跟尚宫局的宫女太监不同,她们这些女官当几年差就可以回家嫁人了。说不好以后就是诰命夫人官太太,谁不愿意卖个人情呢?

    只是如此,宁芳越发闹不懂文鸳姑姑了。

    听说她也是官宦人家出身,父亲还曾经做过翰林,可怎么就在宫中当了这么多年的差?还跟万大有个老太监勾勾搭搭。

    咳咳,别怪宁芳想得歪。

    实在是宫中的宫女和太监偷偷联系,除了对食还有什么?

    万大有给文鸳姑姑带的东西宁芳没偷看过,但她知道,那包袱里除了衣裳,就是银票。

    因为万大有存钱的钱庄里,恰好有夏老太公投的本钱。每回蚕丝生意结了账,他存进去的银子,回头总是在京城被动用。

    一回两回不稀奇,次数多了能不让钱庄注意?就算万大有刻意隐瞒,宁芳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

    至于上回文鸳姑姑打发小太监去宁家要银子,却绝口不提包袱之事,宁芳觉得,更象文鸳姑姑特意给宁家卖好,才送出的消息。

    至于包袱里的银票,她不拿又不会跑,回头宁芳有机会,自会乖乖给她递上来。她又何必招人现眼的,派人取包袱呢?

    只读书人素来瞧不起宦官,尤其身为翰林家的女儿,文鸳姑姑又是怎么看上一个又老又丑又没念过什么书的太监呢?

    宁芳一时想出了神,不小心就把闵双桃刚抄完的一份嫁妆单子又拿过来开始抄。

    “想什么呢?这是我抄好的,你的在那边!”幸好闵双桃很快发觉,宁芳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

    “抄半天眼睛都看花了,亏得姐姐发现得早,省得我做无用功。你且坐坐,我给你倒杯茶去。”

    闵双桃也顺势停笔,略休息一下。

    待宁芳的茶倒来了,见她拿着两份嫁妆单子感慨,“这就是同人不同命!”

    见宁芳好奇,她索性全递给她,只接了茶点来吃。

    宁芳看后,也是无语。

    闵双桃翻出来的,一份是皇上亲女,昌乐公主的嫁妆单子,一份却正好是吴太妃之女,皇上妹子,永宁长公主的嫁妆单子。

    两人虽是姑侄,但年纪差不多,出嫁时间也较为接近。

    按说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长公主,又都是庶出,就算一个是亲生女儿,一个是妹子,但孰高孰低也是能显而易见的吧?

    但这两份嫁妆上,昌乐公主虽比永宁长公主略少了几样东西,但其精致丰厚,远非永宁长公主能比。

    再看二人所嫁的驸马,也大有讲究。

    昌乐公主嫁的是寿宁侯府的嫡长公子,世家名门,在朝中极有权势。且那位嫡长公子的母家还是门第更为高贵的定国公府,同样显赫。

    而永宁长公主嫁的虽也是侯府嫡子,却是以军功起家的平阳侯。

    当年在先帝成功平乱上位后已渐渐被打压没落,到如今更只剩下一个空头爵位,无外戚相帮不说,如今还只留下孤儿寡妇,不知怎样凄惶。

    弄得吴太妃只好通过关照宁萱的方式,委婉向宁家这样的中低层官员之家,还有英王府那样不受待见的人家示好,以期获得一点点的善意和助力。

    闵双桃吃完茶点,抿嘴笑道,“你说,我们是把哪份嫁妆单子抄上去呢?”

    宁芳一脸严肃的把昌乐公主的嫁妆单子抽出来,轻飘飘放到一旁,“方才我已抄过延寿公主的嫁妆单子,昌乐公主这份自然可以不用。

    闵双桃一笑,便把那张嫁妆单子收进匣子里。

    延寿公主生母倒是位份不低,可她至亲兄长却是坏了事的皇子,而发嫁延寿公主之时,其兄已被贬为庶人,她的嫁妆自然是连永宁长公主也是比不上的。

    要说皇上偏心眼,那确实有。但皇上日理万机的,怎么可能记得住每个公主出嫁时的东西?

    宁芳故意舍了嫁妆丰厚的昌乐公主,取中庸的永宁长公主,自然是想暗地里坑宜华公主一把。

    连长公主的嫁妆都只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但对于闵双桃来说,宁芳既然敢当着她的面捣鬼,她也不介意卖个顺水人情。横竖宫中公主那么多,不小心漏掉一份两份的,能算什么错处?

    到底宜华公主虽然位高,却离得她太远,而宁芳却算是她朝夕相处的同僚。能交好一个同僚,回头她若有事求起宁芳,也才有所倚仗。

    所以,千万别小看任何一只蚂蚁。机会适当,它也能咬死大象!

 第317章有事

    腊月二十三,宫中祭祀过灶王爷后,就开始放假了。直到过完正月十五,正月二十才算正式开工。

    但京中高官在大年初一这天,还得入朝向天子拜年,赴正旦大朝会。后面若皇上召集,也还得继续处理政务。但象宁怀璧这样的绿袍小官儿,只要任上不出大事,都可以安心在家过年。

    但又怎么安得下心?

    亲闺女侄女还在宫中呢,这可是孩子们头一回离家过年,当长辈的能不惦记?所以宁怀璧放了假,能抽出空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英王府,送上一份年礼。

    “……今年来得时日短,也备不出什么好东西,就简单做了些家乡吃食奉上,别嫌怠慢。至于这两个包袱,是给芳儿她们准备过年的新衣裳。宫里可能穿不上,但套在里面,也是我们做长辈的一份心意。”

    宁怀璧说得简单,可瞧那几身整整齐齐絮着新丝棉的大红袄裤,就知是下了一番大功夫的。且全家谁的都没有,单只给宁芳宁萱先做了。

    夏珍珍不擅针线,这几身衣裳都是宁四娘亲自盯着人做的。几个衣角绣着的蝙蝠万字纹,也是她坚持亲手绣的。

    于是夏珍珍只好准备了两封厚厚的过年压岁钱,一并送了来。

    程家大夫人孟氏抚着针脚细密的新衣裳,颇为动容道,“放心吧,必定给你们送进宫去。说不得过些天,还有机会见她们一面呢!”

    宁怀璧惊喜的正想打听,出去打点过年祭祀事宜的程峰程岭兄弟俩回来了。

    见面彼此问了安好,程峰道,“三弟刚给人绊住,请去吃酒了。听说你来,怕你有事,便先叫了白先生回来。有什么事,尽可以问他。”

    程岭和气道,“若还有什么不明白,问我们也是一样。那桃县的事,我们听说了,你做得很好。”

    宁怀璧道了谢,暂且按下女儿之事,把辛升乾上门,把紫烟要去送人之事坦率说了。

    到底紫烟是从宁家出去的,若辛升乾借着宁家的名头在外头生事,只怕会连累英王府。

    听说紫烟是被送进蒋府,程家兄弟面面相觑,皆有些无言以对。

    半晌,还是程岭开了口,“这些京城旧事,亏得你问到这里,否则只怕白先生也是说不清楚的。”

    这关于蒋家的故事,说来可就话长了。

    蒋老侯爷原是跟老英王一辈的人物,比起老英王这个放牛娃,他出身也不高,原是个乡间裁缝。

    只此人却没老英王的本事,于乱军中杀出一个王位。他唯一的好处,是长得跟周王颇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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