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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芳华-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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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说实话,听到的这场吵闹的宁家下人,都只觉得痛快无比!
她们早烦透了这位不知轻重的表小姐,成日挑三窝四,也不知给他们找了多少事。只碍着主子颜面,大家不好说,但谁心里不是一肚子怨气?
尤其如意,她是伺候宁四娘的,自然知道太太受了多少夹心气。照她看来,早该有人这么痛痛快快把南湘儿骂一顿了,让她清醒清醒了。
宁家是她的外祖姻亲,却不是她的债户。弄得成天跟个讨债的似的,好似全家都欠了她的,她凭什么?
南湘儿到底没舍得跳湖,只回到舱房就开始摔盆子砸碗的发脾气。
夏珍珍听到便说,“把账记上。损坏多少东西,下船时让她自己赔,我可没这些闲钱给她糟蹋!”
然后,船舱里瞬间安静了,只有呜呜的干嚎声。
一哭二闹三上吊,招数使尽,她不消停还能怎么办?
宁芳看着,彻底无语。
身为女儿,她也觉得她娘骂得大快人心。可现如今还当着外人面呢,尤其还是个看着就极讲究规矩礼仪的王家太太,她的那个亲娘哟!会不会落下坏名声?
第226章金兰
把南湘儿彻底训得老实下来了,夏珍珍才有空到王家太太跟前赔不是。
“不好意思,我一时没忍住,发了脾气,让您见笑了。”
宁芳简直不敢睁眼看。
虽然她并不觉得夏珍珍有错,可在世人眼中,她娘这样一番作为,实在是太不符合高门大户端庄温良的妇人准则了吧?
宁芳倒不怕丢脸,而是怕那位王家太太会斥责她娘,或是露出鄙夷目光,伤到她娘的心,这几乎是一定的。所以她已经在绞尽脑汁的想着要说些什么,替她娘把场子圆回来。
谁知,就跟夏珍珍方才惊掉了一地人下巴一样,这位冷冷清清,素雅端庄,一看就极重规矩,又不好亲近的王家太太也惊掉了一地人的下巴。
只见她面不改色的起身,静静看了夏珍珍几眼,忽地微笑起来,甚至还主动拉起她的手!
“你很好,非常好。若不嫌我痴长你这些年纪,认我做个姐姐如何?”
呃?
夏珍珍有点晕,她怎么发一通脾气,这王家太太似乎还看上她了?
宁芳瞪圆了小眼,更是不会说话了。
只夏珍珍素来是个率真性子,见王家太太这么说,便老实道,“我有四位兄长,却从未有过姐姐,若您不嫌弃我蠢笨,我自是极愿意做您妹妹的。只我夫家虽是书香门第,我却是出身商贾……”
王家太太却执着她手不放,“英雄不问出处。你我既然投了缘,何等出身又有何要紧?再说这世上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我瞧妹妹行事,却是许多大户人家闺秀千金都赶不上的。既然你不嫌弃,那你我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义结金兰!我娘家姓管,单名一个奉字。不是凤凰的凤,却是信受奉行的奉。今年痴长四十有一,请问妹妹贵庚?”
她这噼里啪啦一大串,夏珍珍其实没怎么听懂,只稀里糊涂答道,“我叫夏珍珍,夏天的夏,珍珠的珍,今年二十七了。夫家姓宁,金陵宁氏,我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是我生的,儿子是养在我名下的。”
宁芳直想捂脸。
她娘也太实诚了,这样就把老底都交待光光啦。
但这位王家太太听了却很满意,直接从手上撸下一只玉镯,套在了夏珍珍手上,“既是夏家珍珠,那我这镯子倒也当得起,算是送给妹妹做见面礼了。”
夏珍珍或许不够聪明,却出身大富,极为识货。一看这玉镯便是上等羊脂白玉雕成,且油润细腻,想是戴了多年。
这样贵重之物,她倒也不是没有。只这回出门乃是奔丧,并没有带太多贵重之物。
半天才从箱子里翻出一对珍珠插梳,赧颜道,“这回我是带着外甥女儿奔丧,不好带太贵重的珠宝,最值钱的也就这一对插梳了。姐姐先收着,回头我再补一份大礼。”
王家太太却是毫不介意,“咱们姐妹相交,贵在知心,你若跟我客套这些,倒是俗了。我看这珍珠就很好,跟你的名字也应景。否则,论理我既当你一声姐姐,你这两个孩儿我岂不也得打赏?只我却委实没带合适的东西。哎,要不你俩过来,我教你们个乖。”
哟,还有这等好事?
宁芳到底是女孩子,比男孩子容易拉得下脸,顿时笑拉着宁绍棠过来见礼,“请大姨指教!”
王家太太望她笑了,“你这丫头,小聪明是有一些,却也不够聪明。象你方才,知道劝着哥哥姐姐们是对的,可你那话落在有心人眼里,却有几分显摆,象是踩着哥哥姐姐,显得你多懂事一般。”
宁芳听得小脸微红,细细一想,却也有理。
王家太太又道,“再说那灯罩虽不值钱,可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今日你姐姐是要个灯罩,改日要个宝石,又或者要份前程,到时你又当如何?”
宁芳听得心生警醒,忙恭敬道,“请大姨教我。”
王家太太道,“若这样事,再有下回,你尽可以笑说,‘平日家里多少值钱物件都没人稀罕,这会子倒为了个不值钱的灯罩在外头争执起来。可见是嫡嫡亲的一家子,否则再不肯如此!’”
宁芳眼睛一亮,对呀!
如此谈笑间化干戈为玉帛,且不伤和气,又不落自家颜面,关键还能把南湘儿给堵回去,果然是极好的。
她听着喜不自胜,谢过教导。在心内细细琢磨,以后如何举一反三。
此时王家太太又说起宁绍棠,“你一个哥儿,不论年纪大小,在外头公然和姐妹争执,首先就落了下乘。无怪乎人家要骂你小鸡肚肠,不够爷们了。”
宁绍棠满脸通红,“我知错了。”
王家太太道,“但你知错能改,又知道护着婶婶,这是极好的。且一开始你便知道抓着要领,说你姐姐此时服丧,不好用这些华服美具,都是对的。只后头为何不能大大方方补上一句,‘若姐姐实在喜欢,莫若等到回去之后,弟弟再给你寻个更新鲜的可好?’岂不又顾着府上颜面,又不必委屈自己让她,还能把她余下那些废话全堵了回去?”
宁绍棠恍然!
眼下在外头,不妨说些漂亮话,先哄着南湘儿。至于回去给不给她,给她怎样的,那都是回了家关上门之后的事,何必在外头闹得这样难看?
他领悟过来,也连忙深深一躬,谢过教导。
王家太太道,“你们俩都须记住,往后不论何时,只要与人争执,你先动了怒气,便已输了大半。尤其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一时热血上头,极易惹祸上身。一定要切记,切记!”
这样的金玉良言,确实值得牢记。
宁芳兄妹俩再拜再谢。
王家太太教训完了,素手一挥,“天也晚了,你俩先回去歇着,好好想想这道理。我跟你们二奶奶,今晚要秉烛夜谈!”
被反客为主打发走的小兄妹不敢反抗,老实走了。只宁绍棠到底忍不住,跟妹妹私下嘀咕了几句。
“管姓并不常见,但有名的皆是世家。虽不知这位姨母出自哪个管氏,但绝非普通人家。”
废话!
看名字就能看出来,哪个寻常闺阁女子不叫花儿朵儿,珍儿珠儿的,反而叫奉的?还是信受奉行的奉。
这原是佛经里的一句话,“一切大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意思是接受教诲,虔敬奉行。
要不是宁芳替祖母抄过经书,还真不知道这句话的出处。
虽不知是否这位管家大姨的爹娘信奉佛教,才给女儿起的这个名字,但无论如何,能给女孩儿起这样名字的爹娘,一定是读过很多书的人。
好比宁四娘,她的闺名也不是寻常闺阁常用字,而是用了一个沨字。
据说是因为生她的那天,起了很大的风。父亲就以“空谷来风,有气沨沨”来给女儿定了这个闺名。
所以从这一个名字,宁芳就能很肯定的推断出,管家姨母应出生于颇有底蕴的书香大族。否则就象夏珍珍,就算她去把佛经抄上一千一万遍,也无论如何不会想出给女儿起名叫宁奉。
只这样的人,怎么会忽地看上夏珍珍了?跟她结拜不说,还把人拉去秉烛夜谈了?
宁芳倒不担心管家姨母会把她娘带歪,只是有点小担心。咳咳,跟着这样的大姨,她娘不要学得太聪明哟!
第227章蝴蝶
这一晚,宁芳直到睡着都没等到夏珍珍回来,第二天等她睁开眼睛时,却听说这位新认下的姨母,已经下船走了。
“走了?她不是要跟我们一起去南昌,再转去衢州亲戚家的么?”
宁芳一脸错愕的任喜鹊梳着头,看着两眼熬得通红,打着哈欠的夏珍珍,“娘您一夜没睡?”
夏珍珍咕哝道,“可不是说了一夜?然后姐姐就说她不去衢州了,她要去荆州。”
“啊?原来大姨娘家不在衢州?她到底哪里人啊?”
夏珍珍皱眉想想,“我忘了问了。”
宁芳无语,“那你们昨晚都聊什么了?”
夏珍珍道,“就说了我和你爹是怎么认识的呀,又怎么伤到头,失了记忆,还有你大表姐是怎么到咱家来的呀……”
估计是她娘把家底全倒尽了,也没打听出人家家里的半点事吧?
宁芳懒得鄙视了,幸好管大姨瞧着就不象个骗子,否则她娘肯定是那种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的。
“那你们姐妹一场,日后可怎么联系呢?”
原本宁芳都不报指望了,谁知夏珍珍却道,“这个姐姐早想好了,她说家里暂时有些不便,待她回头收拾干净了,会给金陵去信的。你不知道,原来姐姐这次出门是被你姨夫气狠了。一把年纪……”
她才想说下去,可看看女儿满脸的小八卦,忽地掩了嘴,“你还小,不能跟你说,我且补个眠,别吵我。”
别呀!
最讨厌这样说话说一半了。
宁芳顿时凑过去,“是不是姨夫要讨小老婆,才把大姨气得跑出来的?你要不说,我就一直挠你胳肢窝!”
这个小机灵鬼,居然一猜就着。夏珍珍恨得牙痒,却给女儿缠得无法,遮遮掩掩说了实话。
“若是一般般的小老婆也就罢了,可你姨夫要讨的居然是亲戚家的表侄女。岔了辈份不说,且那姑娘比你姨母家新讨的儿媳妇还小两岁呢。可你姨夫就跟鬼迷了心窍似的,非要正经八百将人迎进门来做二房。把你姨母气得都恨不得和离了,实在是看不惯家里的乌烟瘴气,这才想远远躲到衢州亲戚家散散心去。”
呵呵,这个好劲爆!
怪不得那位姨母看着就象有心事,还一个人去走亲戚,原来如此。
不过这事吧,宁芳还挺理解的,因为她后世有个亲戚家的表叔就是这样。
四五十岁的男人,正是江河日下的时候,于是就格外想拼命留住点青春的尾巴。这时候遇到一个年轻美貌的小女子,也不管人家是奔着什么来的,一下就青春焕发了,觉得自己终于找到心心相映的真爱了,可不就一头栽进去了?
最后闹到妻离子散,撞了南墙,才知道后悔。但人身陷其中的时候,真是说干了口水,他都听不进去的。
所以宁芳只问,“那位表侄女是否也父母双亡,寄人篱下,还时常对月伤感,对花流泪?跟大表姐差不多?”
夏珍珍惊道,“你怎么知道?”
如果不是跟南湘儿身世类似的女孩子,又怎会跟叔伯辈的大叔搞什么真爱?稍有理智的爹娘,早就把这样的闺女掐死了。
于是,宁芳就明白这位姨母为何看上她娘了。定是因为夏珍珍当时大骂南湘儿的那番话,完全切中了王家太太的心情。
她定是早想这样不顾脸面,痛痛快快把她丈夫还有那姑娘大骂一顿吧?只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总不好开口。所以看到夏珍珍骂人,自己也能痛快一回,这才愿意敞开心扉,说起家里的丑事。
不过此时跑回娘家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吧?难道大姨母不怕越闹越大,反弄得婆家下不来台,不好收场?
瞧女儿那忧心忡忡的小模样,夏珍珍看她一眼,却道,“这主意是我出的。原本跟你姨母聊完,她说是要回婆家的。可我觉得,既然都出来了,为何不回娘家去哭一场?姑奶奶遭了这样大的委屈,不回娘家说说,难道还憋着自己受罪?
横竖她婆家之事早已闹开,街坊邻居都知道了,回头难保不会传到娘家耳朵里。不如先回去说清楚,也省得日后娘家听了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更加担心。
若怕伤了婆家颜面,随意扯个由头就是。比如梦到爹娘欠安,心中挂念。又或者是祖父祖母托梦,让她回去烧香。若不好直接进家门,便不拘到哪个庄子或邻县住着,再悄悄差人回家报信,请爹娘兄弟来见。到时也可让他们帮忙出出主意,岂不更好?”
宁芳再看她娘一眼,颇有些刮目相看,“娘你变聪明了,这主意真好!”
被夸奖的夏珍珍颇骄傲,不过即刻就露了原形,“这都是我出嫁前,你外祖父教我的。”
呃……
宁芳一下卡壳了。难道她能说,她娘果然没有变聪明?
只夏珍珍又道,“这话如今告诉你了,往后也要告诉你妹妹们。就算你们出了嫁,娘家始终是你娘家。若受了什么委屈,别怕,尽管回家来说。只要我和你爹在,总会想法子护着你们周全。”
宁芳听得眼眶一下子又湿了,依进夏珍珍怀里,“我才不要嫁!”
夏珍珍笑抚着她道,“又说傻话了,女孩儿长大了哪有不嫁人的?只这一点,你要跟你姨母一样,都学学我。别管先生教的规矩是什么,若自己实在气不过,就先把脾气发出来,让自己痛快了再说。至于闯下的烂摊子,慢慢收拾便是。你外祖从前便常说,许多事,当时瞧着了不得,可过些时候再看,也就那样了。”
宁芳点头。
后世里,大娘也曾经教过她,做女子,有时真不要太懂事,更不要太好强。你越懂事,你越好强,就越容易被人忽视你的感受,反而让自己受委屈。
所以几个堂姐出嫁之前,大娘都教她们,虽说女孩子出嫁之后,有什么事就跑回娘家哭哭啼啼不太好,但若是遇到不公委屈,在婆家也要该哭就哭,该不高兴就不高兴,不要什么都自己忍着。
若是实在受不住了,且自己占着理,就理直气壮回娘家来哭。只要爹娘还在,家里这么些兄弟子侄还在,总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姑奶奶在别人家受委屈。
且说句心里话,哪家子婆婆不给媳妇气受?也不能指望天下婆婆都跟宁四娘一般明理。所以适当使些小性子,发些小脾气,这样夫家也才更看重,婆家也才不敢轻易作践人。
管奉原本是跟宁四娘一样好强的人物,聪慧是极聪慧,却因太讲道理了,反不如夏珍珍这般,可以放下身段,求个痛快。
只跟夏珍珍一番深淡,才让她猛地惊醒。
原来自己也可以活得如此痛快,那何必这么憋屈?所以她这才连夜收拾了行李,趁天还没亮就悄悄下船,直奔娘家而去了。
宁芳直觉意识到,估计这位大姨还没有完全没实话。
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管大姨气性如此之高。她本要回的衢州,并不是亲戚家,而是婆家老本家。
而她也不是去散心的,她要去出家!
丈夫鬼迷心窍,要做出这等羞耻之事,她拦不住,却也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跟这样的女子同侍一夫。
且丈夫这样不要脸面,势必影响到她的儿女。
为了孩子们不受牵连,管奉能想出的唯一办法就是自己出家,来倒逼夫族将丈夫禁锢或是除族。
只要丈夫不能再出来兴风作浪,便是跟那小贱人关一辈子,也影响不到儿女的生活。
况且她出家,便一力承担了逼迫丈夫的罪过,对夫族也就有了交待。大家面子上都下得来台,事情也就好办了。
在宁芳没有出现的那一世里,这位性格刚烈的管奉管大姨就是这么做的。
而事情的发展,也如她所料。她出了家,丈夫虽如愿娶了那女子,却也被宗族除名。
但她的儿女虽暂时得以保全,夫族却到底因此事坏了名声,从而影响到许多人的仕途。弄得许多族人记恨于她,最后到底还是影响到了她的儿女。
弄得孩子们日后都来怪她,甚至连娘家也埋怨她不经过商量就做出这样事情,弄得家中女儿都落下善妒名声,极是难嫁。
管奉本无半点错处,奈何却得这样报应。她心中凄苦,无人能诉。在庙中又受人凌虐,不上数年,竟是被生生被逼疯,落得晚景极为凄凉。
即便如此,她还被许多士大夫大骂,称她“不容一女,便毁一族”,将她作为妒妇的典范,在史书上留下无数恶名,实在是冤屈无比。
但宁芳的出现,就如同一只小小的蝴蝶,扇动着翅膀,奇异的推动了她与夏珍珍的结识,将她推向另一条完全不同的命运。
管奉虽然还是一样的性格刚烈,却是选择了听从夏珍珍的劝告,回了娘家。然后在娘家父兄的帮助下,用另外一种方式,更加圆满的解决了这件事情。
而日后,不仅是她,包括她的娘家还有婆家,又会用另外一种方法,回报宁芳今日种下的福缘。
只是现在,小八卦宁芳更加惦记的是那位管大姨要如何收拾管姨夫,干掉矫情表侄女,只夏珍珍却不愿跟女儿去畅想了。
“日后等你大姨来信,自会知晓。行了,我要睡觉,不要吵我。”
把女儿赶下床,夏珍珍终于能安生睡个好觉了。
而宁芳自跟宁绍棠去做功课,因昨日犯了错,兄妹俩倒是勤奋,一起自罚写了两倍的大字,又各抄了篇千余字的佛经,算是养心静气。
等夏珍珍起来,很是夸奖了一番。
而南湘儿经此一事,在这位二舅母面前,彻底的老实下来,再不敢撒娇弄痴,提那些无理的要求了。
第228章南府
一路顺畅的离了鄱阳湖,再入赣江,不上三日,便到了南昌。
算算日子,离南家姑爷下葬还有两日工夫。可夏珍珍不敢耽误,一面差人去南府报信,一面赶紧抓着一家老小洗漱更衣。
虽说风尘仆仆的模样会显得更有诚意,可出门做客还是收拾得清爽干净些好。
象夏老太公,只要出门谈生意,一定穿上最好的衣服,夏珍珍耳濡目染,无疑也学着了。
因听说是宁家二奶奶亲自带着哥儿姐儿一起把南湘儿护送回来的,南家人倒不敢小觑,特意派了两位少爷前来迎接。
等看到宁家人皆收拾得光鲜素净的样子,态度越发恭谨。见了礼便将人往家里请,而那边南府后院里,南老太君正瞪着媳妇,也就是南湘儿的祖母贺氏,满脸不悦的埋怨。
“都说了不用那丫头回来,你怎么偏又把人招来了?”
贺氏也是年近半百的人,保养得却还不如婆婆年轻,“去报丧的人,是娘您亲自定的……”
“你还敢顶嘴!”南老太君怒道,“说你几句你还委屈上了是不是?总之既是你惹出的麻烦,你自己收拾去!可不要叫我听见什么不中听的话。”
贺氏从主屋出来,回房见着丈夫南五爷,强忍着的眼泪才扑簌簌掉了下来,“……天下间哪有爹没了,不让女儿回来奔丧的?况且去报信的又是她自己陪房家的孙子,如今却又赖到我的头上。说什么叫我收拾,可媳妇的那些水田嫁妆却全扣在她的手上,若宁家人问起来,叫我怎么说?”
南家五爷听着妻子的哭诉,却也只能听着而已。
他虽是南老太君的亲子,可既不居长,又不居幼,自小又嘴拙憨直,既不会讨人欢心,读书也是平平,是以一向不大得宠。
混到如今偌大一把年纪,也不过是跟在兄弟后面,讨些小小差事,在家中混口饭吃而已,连累得妻儿都没有脸面。
幸得当年运气,替病弱的儿子娶了宁家嫡长女为妻。原本这门婚事,南老太君是不乐意的。可等到媳妇进门,瞧见她丰厚殷实的嫁妆时,老太君就不说话了。
只是把他叫去,说恐怕年轻人大手大脚,不知爱惜,让他把田产古董那些贵重之物都管起来。可那时新媳妇才进门一月不到,又乖巧懂事,如何开得了这样的口?
于是此事便拖了下来。
然后,便是媳妇怀孕,生产……
然后,留下个小闺女便早早去了。
这回,他再没了借口推脱,只得把媳妇那些嫁妆要来,交到母亲手上。
又过几年,媳妇家的庶兄来了,硬是要把孙女带走。
南老太君正不喜南湘儿打小就掐尖要强的脾气,想也不想便同意了。南五爷便跟儿子商量着,想把儿媳妇的嫁妆一并还回去,好让孙女也有些倚仗。
谁知南老太君却说,若想要带走她家重孙女,就得把那些嫁妆留下。然后重孙女的婚事,南家可以不管不问。
南五爷从来没听说过,可以用亲重孙女的婚事要胁亲家的,偏偏南老太君做到了,而宁家的大庶兄也答应了,把人带走了。
如今,儿子没了,宁家人带着孙女回来奔丧,可母亲,母亲却……
南五爷知道自己没用,如果可以,他也想过目不忘,精明强干,可他不能。所以他只能跟妻子说一句,“让你为难了。”
贺氏顿了顿,然后眼泪掉得更凶了。
可等到下人禀报宁家人已进了府,她还是抹去眼泪,重新梳洗装扮后,去招呼人了。
宁芳原先以为,到底是堂堂的帝师之家,南家就算没落,应该也是和宁家差不多的档次。可没曾想,除了大门口那一对石狮子,和一座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牌坊,这堂堂南府,竟是萧条若此。
多的不必看,只看摆出来显然是陈年旧茶泡的茶水,还有已经干硬的点心,宁芳就不想吭声了。
这是故意轻视,还是待客只有这个水准?
到底是本家,南湘儿脸上颇有些不自然,端起茶杯勉强碰了碰唇,“南家人多口阔,跟金陵是没得比,且凑合吧。”
宁芳懂了。
那是真穷。
于是也不嫌弃,把一杯茶水喝了半杯有余。
南湘儿嘴上不说,但瞧着着实松了口气。
她知道这个妹妹家里有钱,夏珍珍又是个惯孩子的,平常吃穿住用,只要人家说声好,她就舍得给人弄来。
象那天在鄱阳湖行船时,偶然遇到渔夫打到一条极肥美的鳜鱼。夏珍珍价都不还,拿了二两银子就去差人买来,清蒸给孩子们加菜。
偏南湘儿守孝,一口都尝不得,只闻着那香气,都要流口水了。
此时见随身便带着好茶叶点心的宁芳并依旧肯喝一口南家的陈年老茶水,南湘儿脸上好过几分,又如实说了句,“记得从前家中待客,一般都在后头那两排房子里。这后罩房从前是姑姑住过的,倒比那边干净许多。”
既曾是小姐的闺房,那便算是好地方了。
宁芳点头,此时就见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一群丫鬟婆子过来,看其服饰,应当是当家主母了。
而南湘儿已经站起身来,“祖母。”
宁芳递了个眼色,丫鬟忙去隔壁,将正指挥下人铺床的夏珍珍请了出来,这边宁芳已经先行了礼。
“拜见南五太太。”
贺氏瞧着这么个衣饰素净却华美的俏丽女孩儿,便知是宁家那个有钱的嫡长孙女。赶紧把人拉了起来,再看旁边自家已经亭亭玉立的大孙女,未免一阵欢喜一阵心酸。
“好孩子,都这么大了……”
说着喉头便哽咽起来。
夏珍珍从隔壁赶出来,先赔罪道,“怎么敢劳动太太前来?该我们前去拜会才是。”
贺氏咽下眼泪,道,“不必拘礼了,家里乱糟糟的,也不得好生招呼贵客,且让你们受委屈了。正好才去灵堂回来,我顺脚过来歇歇脚,便也算不得什么。”
宁芳暗暗点头,这位贺氏倒是不错。
若是让长辈来见晚辈,再怎样的理由,最后人家都会说是晚辈不知礼,但她只说“顺脚”,况且这屋子也算是贺氏的屋子,她来自己的屋子歇脚,宁家人在此拜见贺氏,便算不得违礼。
夏珍珍这几年在金陵,见识了不少大户人家的弯弯绕绕,一听也明白了人家的好心,再次道谢。
又寒喧几句,她主动把丧仪先取了出来,“这是出门前,娘让送来的。彼此都是通家之好,还请太太不要见怪,回头咱们大姑娘要捧丧摔灵,是个怎样的章程,还请府上明示。”
贺氏一听,倒是为难了。
南老太君摆明不想让南湘儿出来碍眼,这可怎么办?
第229章财神
可等到贺氏看过那份随礼单子,面色却是一变。再看着夏珍珍时,目光便有些复杂。
有几分感动,更多的却是惭愧。
好在此时宁芳故意拉了拉夏珍珍的衣袖,打破了这份尴尬。
贺氏眼角扫到,忙问,“姐儿可是有事?”
宁芳这才假装不好意思的岔开话题,“我想问问大哥哥安置在哪里了,回头要去给姑父上香,该怎么叫他呢?”
贺氏暗赞宁芳伶俐,顺势把礼单收了,按了心中羞意道,“家中规矩,男女七岁便要分房别居,且外男不让留宿内院。故此我让纯哥儿带你家大哥儿去他屋里安置了,那边倒是离得不远,只不许丫鬟走动,若有事,且打发个婆子过去就是了。”
她说的纯哥儿名叫贺纯,乃是贺氏的亲侄孙,也是前来奔丧的。
因他的亲爹如今做着本地州判,虽说只是七品文官,但因精明强干,处事多谋略,在知州大人面前很是说得上话,因此在南家也颇得重视,如今给他安置的外院也是较好的。
刚刚贺氏还特地叫贺纯跟着南家一个哥儿前去迎接宁家人,所以说起来都是熟的。
夏珍珍听着安了心,忙又道谢。
只宁芳听着南家这些啰嗦规矩,颇有些不以为然。
若真个男女大防,那男人还索性不要讨老婆了。看南家主子,也不是没有小老婆的。光盯着哥儿姐儿们算怎么回事?怕是表面文章而已。
只在旁人家里,也不好说,宁芳横竖打岔话题的目的已达到,待收拾停当,便由贺氏的心腹婆子领着去了灵堂,给从没见过的姑父上香。
因尚有长辈在,南家姑爷又没有功名,所以丧事办得并不大,只用了一间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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