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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芳华-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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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竖事已至此,她也只有咬着牙上前道,“既然亲家太太无事,那就请好生休息,我先回府了。”
这个时候,她不可能再带走宁芳了,要不就显得太无情了。
可听着她到底不肯松口,围观者心中皆是叹息。
正在此时,有人踏进了行宫,冷声道,“这是怎么了?堂堂行宫,弄得乱哄哄的,象什么样子!”
众人转头,却见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站在那里。
一身月白华袍,银紫色的披风,乌发半垂,只以根紫色锦带轻束。通身并没有特别名贵的饰物,却有股说不出的华贵逼人。
好似眼前这些金陵的达官显贵们不过是些草芥,那说话的口气简直就象是主子训斥奴才。
于大总管还暗暗纳罕,这究竟是个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气派?可眼风一扫,忽地瞟见他脚上那双四合如意暗云纹的皮靴了。
官场规矩严,这种靴子,不是三品以上的大员,或是王侯之家,是断断不敢穿的。此人这么年轻,断不会是高层官员,那是哪家的王孙公子?
他心中还在猜想,但高文秀却因有过一面之缘,赶紧上前施礼,“不知程三公子至此,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姓程?
于大总管一个激灵,猛地大惊失色,赶紧上前一揖到底,“下官失礼,不知三公子驾临,自请责罚!”
满朝文武,只有一户姓程的人家在三品以上,那便英王府里的先太子血脉!
正宗的皇朝子孙,天家嫡系,就算过继到了臣子家,可看他们这些人,可不就是看奴才一般么?
金陵行宫,是皇上的别院。行宫总管,便是天子家奴。
不管永泰帝暗地里怎么算计英王府,但表面上该有的礼遇却半点不差。甚至在某些时候,还格外表示亲厚,以示仁慈。
所以于大总管此时见到程三公子,便如家奴见到正宗主子一般,敢不恭敬?
程岳冷哼一声,抬脚往里,也不叫他起来,只问,“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芳儿?这是你祖母?表姐,你这是怎么了?”
看这位程三公子一进门就注意到宁芳,还唤宁四娘作表姐,还跪在地上的于总管只觉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
第141章去传
于大总管知道宁家跟英王府有些沾亲带故,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再说如今英王府里换了新主,也不知认不认这门亲戚,是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如今程岳竟然当众称呼宁四娘为表姐,那此事就有些不太好说了。
万一让程岳知道,是在他的地头上,让人欺负了他表姐家的孙女,回头要追究起来,难道皇上还会为了这点小事跟英王府翻脸么?
想及此,这位在江南也算叱咤风云的于总管,也惊出一身冷汗。
可他此时也不敢追去解释,只瞟着高文秀快步追了上去,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
真是三言两语。
他只说,“因宁府一位表小姐不小心摔了皇后娘娘御赐的凤钗,崔老太君又恰恰病重,宁府二姐儿表示愿意与崔小公子成亲冲喜,谁知宁家太太却忽地吐了血。”
重点全都点到了,但没有半句偏颇。可聪明人却能一下听出其中究竟。
程岳眼神一顿,周身冷气似乎都降了三分。眼风往崔大太太处一扫,旋即在宁四娘榻边的椅子上坐下,淡淡开了口,“去把魏国公传来。”
听他用了一个传字,而不是请字,众人心头一跳。无不在想,这是程家要出手,替宁家出头了?
可程家到底是皇室大忌,崔家却是永泰帝心腹,就算英王府地位比魏国公府要高,可此时能帮着他吗?
这一声令下,竟是无人敢应。
程岳冷笑起来,“莫非,你们是要等着我亲自去传他?”
这话太重了!
别人尚可,于大总管吓得浑身一哆嗦,狠了狠心,站了起来,“下官这就去通传!”
他没有亲迎程岳进门,已经犯了失职之罪,如果连程岳发号施令也不听,那就真是把人往死里得罪了。
上头神仙打架,底下凡人还想两头讨好那是绝无可能。
所以他只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选择一条最“名正言顺”的路。
可这也是一场豪赌,万一这位程三公子最后还是给崔家扳倒了,那他也别想在江南混下去了。
可怎么办呢?只好拼一把了。
见程岳一来,便要“传”自己的丈夫,崔大太太的眼皮子狠狠一跳,站出来道,“不知三长子因何事要传我家老爷?若是为了方才之事,那也是你情我愿的!是宁家二姐儿当众发誓,愿意嫁与我家鸿儿冲喜。二姐儿,你说是也不是?”
宁芳自祖母醒了,便一直陪在她身边,此时正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忽地只觉小手被人悄悄捏了捏。
抬头一瞧,就见宁四娘虽然醒来,可面上犹带泪痕,闭目不语。
她方才吐血晕厥,此时就算依旧躺着,也没人指责。听程岳进来一开口,就是要替她家出头。宁四娘虽性烈,却不愚钝,立即反应过来,暗示孙女闭嘴,一切交由程岳处置。
果然,崔大太太问完,程岳却不答半字,反视若无睹般,吩咐了一声,“倒茶。”
于总管虽亲自去传人,可底下又不是没有管事的,早准备好了几壶茶水,却不知这位爷喜欢什么,一起端了上来,悄悄送到跟着程岳的小厮面前。
那小厮闻闻,挑了一壶毛尖,伸手试试冷热,低声道,“把这个茶叶拿来,还要一壶滚水。”
管事忙赔笑道,“都准备好了,就在屏风后头,还有些点心,小哥来看看,要上哪几样?”
早听说贵人们规矩大,不管喝茶还是吃饭皆讲究个口味,原来竟是真的。不过当年为了接驾,他们行宫这些人可都受过培训。这么些年好容易有个机会用上,自然格外殷勤。
很快小厮重泡了茶,又挑了盘点心,摆在程岳手边。
程岳却又不喝了,只看向那个哭得眼睛都肿的小姑娘,问道,“怎么竟成个傻子了?不会叫人么?”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宁芳却知道他是在问自己。然后手心又被祖母轻捏了捏,宁芳立即低低叫了声,“三舅公。”
“嗯。”程岳应了一声,“听着嗓子都哑了,过来喝口茶,那是你妹妹?”
得了祖母许可,宁芳牵着妹妹小小心心的上前,“是,茵儿,叫三舅公。”
“三舅公。”宁茵老实叫了一声,然后拿袖子抹抹小脸,接过小厮递过来的茶水,鼓着小嘴吹吹,还当真喝了。
小孩子是最不会掩饰的,又喊又叫的哭了半天,她是真渴了。
颇有些无语的瞟瞟这个心眼比天还大的妹妹一眼,宁芳也开始喝茶了。
哎!反正事情都坏成这样了,要怎样,都听天由命吧。
不过程岳能来,还肯当众认下她们,宁芳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所以放下茶杯,她就说了,“三舅公您近来身子可好?京里的舅公舅婆都还好么?上回您送来的礼物家里都收到了,谢谢。”
程岳板着脸扫一眼哭得可怜兮兮的小姑娘,心里有些莫名气恼。这傻孩子,被人欺负了怎么连个状也不会告?看得人真是——
有些微微的心疼。
见他不答,宁芳难免有些尴尬。恰在此时,大夫来了。
程岳也不说话,只略抬抬下巴,小厮就引着人去给宁四娘问诊了。
大体还是个急火攻心,不过那大夫也是个老道的,偷瞧着今日这架式,想想便把病情说重了三分。
“……夫人应该素来就是个爱操心的,况且上了年纪,这样大动肝火,说句不该的话,可是减损寿命之事。往后一定要安生静养,放宽心情……”
可他话还未完,宁四娘就又开始闭目垂泪了。依旧不发一言,却博得围观者十分同情。
心说要是崔家不松口,人家当祖母的怎么可能放宽心情?
大夫适时闭了嘴,只管下去开药了。
余下崔大太太站在那里如坐针毡,趁空赌气说了句,“程三公子自便,妾身告退!”
“站住。”
程岳说完,又不理她了,只拿了块点心给宁茵。小丫头喝着茶时,已经偷偷瞟过来好几眼了。胖乎乎的小模样,比她姐姐可爱多了。
小宁茵道谢接了糕点,却不是要自己吃,而是蹬蹬跑到祖母跟前,“祖母吃这个,吃了就不哭了啊。”
稚子童心,却激得宁四娘越发眼泪长流,连宁芳都红了眼圈。
“请,请三舅公为我姐妹主持公道!”
忽地,被人遗忘半天的南湘儿重又出现,扑通跪在了程岳面前,如梨花带雨般楚楚可怜。
第142章金牌
宁四娘险些又吐出一口血来!
这丫头怎么这么蠢?
明明已经一片形势大好,谁要南湘儿出来多管闲事?
她虽不知程岳为何要晾着崔大太太,又不许她走,可想来必有他的主意。可如今南湘儿跑来把话题一挑,只怕又给崔大太太可趁之机。
果然,崔大太太正愁找不到说话的机会,此时顿时厉声发作道。
“你这丫头,摔了皇后娘娘御赐的凤钗,还有脸贼喊捉贼么?要说我家上个月才舍了保命的人参,救了宁家二爷的性命,如今倒弄得我们里外不是人了,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三公子就算身份尊贵,可妾身也是朝廷亲封的诰命夫人。三公子既要我留下,到底有何吩咐,还望说个清楚!老太君身子不好,府中还等着妾身回去侍奉,如无要事,请恕妾身不便久留!”
南湘儿哭得更委屈了,“可此事明明就不是因我而起,我也是无辜的……”
程岳扫一眼跪在他跟前,如弱柳扶风般的女孩,微微皱眉。
这样的做派,这样哭着还要露出柔美身姿和侧脸让他看见的女孩,说真的,他见过的不要太多。
所以南湘儿是个什么心思,他用脚趾头就能知道端倪。只顾念她到底是宁四娘的亲外孙女,他看到宁四娘的面上,不大好出言斥责罢了。
倒是一旁的简氏,瞧着这位程三公子不悦皱眉,便想拉南湘儿起来,“姑娘快请起来吧,长辈都在呢,自有主张。”
她可没那么大脸,跟南湘儿似的,张嘴就跟程岳攀亲戚。
程岳承认了宁四娘她们是他亲戚,可宁家上下这么多人,难道还都有脸攀上去不成?
可南湘儿却不肯起来,反顺势爬到程岳跟前,拉住他的袍角,“三舅公,你相信我,湘儿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今儿来时,什么都不知道。只因她们要逼妹妹上菊花台,妹妹不肯,我才代她上去的。真的,我……”
她故意欲言又止,只看得宁芳十分无语。
瞧瞧宁茵那哭过之后,一脸小花猫的模样,她就知道自己好不到哪儿去。可这位表姐倒有本事,哭得也跟朵花似的。
不管是眼中含泪的委屈,还是侧头垂颈的柔弱,都看得许多男人重又动了怜惜之心。她这是几个意思啊?
不过能在程三跟前哭一哭,估计哪个女孩子都是愿意的吧?
宁芳承认,她面上虽不显,可心里着实也是惊了一惊的。
比起之前瘦得跟骷髅似的病鬼,如今终于长起肉来的程三公子,竟是个十足的美男子!
他的美,不同于宁怀璧的丰神明润,亲切随和。程三公子的美,是一种富有侵略性的,身为上位者的威仪。
孤高清冷,却更加令人折服。
那是他与生俱来的皇家血脉里,流淌着的权势地位才能造就出的风华!就算需要仰视与臣服,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能不被吸引。
所以南湘儿这样的讨好,在宁芳看来,估计是想抱个大腿。
可在宁四娘看来,却是飞蛾投火,自寻死路!
作为一个过来人,就算宁四娘起初不明白,可她这会子也清楚的看到了外孙女眼中隐藏的年少爱慕与野心。
宁四娘不会介意跟英王府结一门善缘,攀一门远亲,可绝不能厚颜去想让自家人跟程家结亲。
因为宁家根本没有这个根基。南湘儿,哪怕如今的整个南家绑在一起,也同样没有!
所以,就算心里顾忌着过世的长女,可南湘儿表现得这么不象话的时候,宁四娘还是出声了。
“湘儿,外祖母头晕,你过来替我揉一揉。”
南湘儿一愣,宁芳已经上前拉起她的手,“表姐,祖母叫你呢,快来。我们姐妹年纪小,手上没你有劲。你替祖母揉揉太阳穴,茵儿,我们给祖母捶腿。”
眼看被分派活计的宁茵已经迅速挥舞着小拳头捶打起来,南湘儿只得松开程岳的衣角,跟着宁芳过来了。
她再怎样舍不得,也不能落下个不孝的名声。
可她不知,这一退让,就恰好避开程岳打算“劝说”她的话。否则那话一说,只怕她脸面就保不住了。
也正在此时,行宫的于大总管总算大汗淋漓的把魏国公崔远望给“传”来了。
崔大太太才想到丈夫跟前告状,崔远望却主动到程岳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不知三公子传召,来得迟了,还望恕罪。”
崔大太太见丈夫一来,竟如此做小伏低,很是不解。
可崔远望从前却也是在宫中呆过的,比崔大太太更懂规矩。
如果没有任何倚仗,英王府里一位无品无级无封号的三公子,还是被皇上忌惮的皇室血脉,断断不会对一个地方重臣用到“传”字,否则光这个字都够灭他满门了。
而程家三兄弟个个在京城出名,其中程家老大程峰人称程大蜂(疯)子,轻易别招惹,招惹了能跟你拼命。
程家老二程岭又叫程二羚,说的是他如羚羊般机智善变,能屈能伸。
至于程家最出名的程三公子程岳,人家外号可是程八斗,一山压京城!
崔远望绝不相信,一个号称若京城才有一石,他能独占八斗的人,会做出这种蠢事,还当着这么多官员家眷的面前。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程岳有所倚仗,而且是很重要的倚仗。
那会是那件事么?
心里有鬼的崔远望,手心里其实是捏着两把冷汗的。
看一眼他的表情,程岳心中有了数,并不多话的起身,亮出了石茂重给他的那张明黄金牌。
崔远望惊得立即双膝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跟他一起跪地,并同声喊出来的,还有高文秀等在内的所有官员公子,乃至各位贵妇千金。
行宫的于大总管总算暗自长出一口气。
他滴个娘哟,好歹这回赌对了!回头一定得去给他早死的娘上几柱香才行。
否则要不是老娘保佑,他当时脑子一热,接了程岳去传人的差使,眼下追究起来,他可得落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声!
而且程岳手中持的并非明旨,而是金牌御令,那就是特别重要的事情,更加不能怠慢。
虽不知道皇上为何派这位敏感人物下江南来办要事,但于大总管自觉屁股还算干净,也没把人彻底得罪死,所以他心里不大怕的。
可到底是什么事呢?
所有的人都提起了一颗心。
第143章协助
“那三公子,要下官做什么?”
除了自己,没人知道跪着捧了御令的崔远望背后已被冷汗湿透。只得狠咬着舌头,才能忍住格格打架的牙关,小小心心问出这句话。
别人不知将会发生什么动荡,但掌管军事,在整个江南耳目最为灵通的他却是略知一二的。
石茂重不是普通官员,他家在京城世代为官,颇有实力。
而舟山群岛发生那样大规模的海战,死了那么多的人,沉了那么大一艘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动静?
这件事,要说崔远望也有份参与,那是天大的冤枉。但要说他跟那江南盐税之事没有半点瓜葛,就是个笑话了。
程岳居高临下,将他的每个细微表情尽收眼底,却久久不发一言。
直到崔远望脸色煞白的快要摔不住了,才淡淡开了口,“我奉皇命出京为灾民寻找粮种,幸苍天庇佑,倒当真有些收获。只身边没带多少人手,而灾情紧急等不了人,所以要传你带人前来协助。”
崔远望闻言,狠狠的松了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虚脱得象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这不是他胆小,而是程三公子身上威势太重,而石茂重之事又实在太过事关重大了。
但如今程岳开口要他协助,显然是要卖他个人情,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但也因此,崔远望越发肯定,这次江南盐税之案只怕是要闹大的。
为求脱身,最好的办法就是坚定的站到程岳这边,站在“那些人”的对立面。
所以崔远望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好,此时别说程岳是要调几个人手来使唤,就算这回子要他上天摘月亮,他都能立即去造梯子!
“此事事关重大,下官即刻安排人手前来,听三公子差遣。”
程岳点头,又吩咐于大总管去准备厅堂,一会儿议事。
于总管屁都不敢放一个,即刻去了。
可其他人还是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要这样慎重?
若说是寻了新粮种要赈灾,也该是找管民生的府尹,为何要找管军事的守备?再说这样的事,何至于皇上亲自发个御令?
可这样的话,官场中人都没那么蠢的直接问出来。高文秀想了想,委婉的表示,“那可有需要下官协助的地方?请三公子尽管吩咐。”
程岳看他一眼,“那高大人去寻几个熟知农事的人,在行宫外头候着吧。”
高文秀心中咯登一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程岳才要于总管去准备会客的厅堂,又要崔远望带人来听候差遣,却又要他的人在外头候着。那证明他真正要行的,一定是必须由军队保护的机密大事!
崔远望多少应该知道点,所以才这么痛快的应承下来。而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自己新来上任统共没几个月,料来应该牵扯不到他。
所以程岳这会子叫他去调人,他就算知道是在遮人耳目,也麻溜的应了,还宣布散会,把在场的官员带回去当差。
只是在崔远望也想离开的时候,程岳却开口让他留步。
“方才,尊夫人质问我为何要传你,还留着不让她走,现在我可以说了。因为我身怀要务,在国公爷过来之前,万万不能走漏了风声,是以不得不委屈夫人。她却疑我怠慢朝廷诰命,是以要向国公爷解释一番。”
崔远望心中大怒,他知道妻子因出身不高,素日有些不着调,但也仅限于内宅小事,便没怎么在意,却没想到她竟会犯下如此大错。
人家既用个“传”字,必是有正事。她一个妇人,乱插的什么嘴?
这要传扬出去,人家还只当他魏国公,连差事婆娘都敢管,那可是奇耻大辱!
虽说魏国公府确实是借着崔老太君得势,但崔家男人心中,难免没有些忌讳。尤其崔远望,特别讨厌人家说他上位全靠他娘。
是以如今他虽掌着金陵军队实权,但一直不肯耽于享乐,平日里多住在守备司的军营之中,以身作则,每逢休假才回家,与老母妻儿团聚。
如今崔大太太这番维护,可是犯了他心中隐讳,面上不好说,但心里却暗暗发狠,回去必要给她个教训。
但此时在外人面前,还得维护妻子,“全是下官治家不力,妇人无知,得罪三公子,还请勿怪。”
程岳表现得很大度,“不知者不怪,她也是关心则乱。”
崔远望才想道谢,可程三公子又道,“不过另有一事,与我也略有些干系,正好国公爷在此,不如一起辨个分明。也省得崔大太太又要说我处事不公,以身份压人。”
崔远望听得又羞又恼,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崔大太太,决定回去就把那个最乖巧懂事的兰香,崔大太太最不喜欢的通房丫头升为姨娘!
“三公子再别羞煞吾等了,不管何事,下官信您,全权由您做主便是!”
他说完就想走,以示完全相信程岳,但程岳却不肯让他离开。
“此事倒也颇为要紧,国公爷还是暂且留步。国公夫人,您既说宁家小姐摔了皇后娘娘御赐的凤钗,请先拿出来作证。”
崔大太太心中一紧,好好的,他为何要看玉钗?难道他有本事,能看出那玉钗的断口其实是事先做的?
谁知崔远望听了,顿时脸色古怪的问,“你拿来的,可是娘帐子上挂的那枝凤钗?”
崔大太太闹不清他这是怎么了,还指着宁四娘道,“正是。这凤钗虽是鸿儿胡闹,混放进重阳礼物来的,却是被宁四太太家的外孙女儿摔的。人人都看见了,她——”
“够了!此事说到底也是我们家的过错,回头我自会上折子向皇上请罪!”崔远望忽地厉声一摆手,又对着宁四娘的方向行了一礼,“今日多有得罪之处,改日待公事完毕,必亲自上门赔罪。”
崔大太太越发糊涂,也顾不得被人看出端倪,从袖中掏出断簪,“老爷您这是怎么了?这皇后娘娘的东西,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崔远望难以启齿,但程岳只在她手上扫一眼,便嗤笑起来,“原来是个西贝货!”
第144章遗愿
什么?
崔大太太瞪着程岳,满脸不可置信,“这,这可是我们老太君六十大寿……”
“别说了!”崔远望窘得恨不得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他难道要当众说,皇后娘娘赏的那支凤钗,本身就做得有问题。他娘才戴了一回,便发现有个接口处竟是裂了条缝,又不能说,只好暗地里找了上等美玉,悄悄让家里工匠仿了一枝蒙人。
谁知崔大太太这个蠢货,竟把这枝钗拿出来显摆,如今如了问题,要认真查起来,还不知牵扯到多少人。
崔远望虽不便明言,但程岳却是当即猜出了八九分。
这几年天灾不断,皇上又一门心思修他的皇陵,弄得国库空虚,宫中便渐渐有些艰难。但宫人又没钱贴了养皇上和娘娘们,便只好拆东墙补西墙,只把皇上皇后眼前得用的东西糊弄过去,但其他赏赐之物就保证不了了。
更有一起子黑心奴才,先做了好东西呈给皇上皇后过目,听说要赏赐下去,便偷梁换柱,而臣子们收了就算发现有问题,谁又敢拿到皇上皇后跟前对质呢?
万一得罪了宫里的神仙,哪天给只小鞋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过崔老太君因是宫中老人,又得皇上看重,所以赏给她的这枝凤钗倒是货真价实。只是在运送途中颠簸磕碰到了,才出了问题。
但若追究起来,不管是运送的侍卫官差,还是宫中的玉匠,只怕都要相互攀扯,到时要得罪的人,可海里去了。
崔老太君不欲生事,便只跟儿子说了此事,崔远望为了保密,府里除了经手的老玉匠,谁也没说。
此时若没有被程岳认出是假货,他还可以上书请罪,就说自己失手摔了,也比说私下仿制的好。否则,私制御用之物可是更严重的罪名。
崔远望真是急坏了。
他素来又没有急智,如今可要怎么解释?
反倒是程岳笑道,“我知了!定是老太君怕儿孙淘气,弄坏了御赐之物,才寻了支相仿的来蒙人。听说我幼年调皮时,长辈们也曾这么做过。想不到今日,倒助这玉钗躲过一劫。”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崔远望终于松了口气,到底是程八斗会说话。不说仿制,却说“寻”了只相仿的,这便一下清洗了他家的罪名。而场中有些伶俐之人,眼看程岳都有意示好,也纷纷上前帮忙打圆场。
“是哩是哩,我家孙儿如今四个月,却最爱拔老朽的胡子,我可不就得戴副假的,成天去哄他?”
众人大笑,又赞,“到底是老太君有见识,只是连太太也瞒过去了。”
宁四娘直到此时,才放下一半的心。
既然玉钗是假的,那崔家就不能以打坏了皇后娘娘的御赐之物,损害了崔老太君的运数为由,逼宁芳去冲喜。
她正想开口提出此事,谁知崔大太太却抢先发难道,“就算这钗是假的,却也是宁家那丫头摔的。就算不是皇后娘娘赏的,却也不是路边捡来的!二姐儿,你刚刚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立了誓,说只要不追究你表姐,就愿意嫁入我家冲喜。这话还算数么?当然,你们宁家若要反悔我也没有办法。但二姐儿记着,你爹的命可是我家救的!苍天在上,你怕不怕天理循环,会报应在你爹身上?”
“你!”宁四娘气得眼前一黑,差点又晕厥过去。
崔大太太这话太狠了,这让一个孩子怎么答?
说怕,那就只能遵守承诺,嫁进崔家。可若说不怕,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现在就能把宁芳压死!
正在此时,一个下人跌跌撞撞,浑身缟素的跑进来,正是魏国公府的老管家。
“国公爷,太太!老太君,老太君她去了!”
“什么?”
崔远望顾不得其他,直冲到老管家面前,颤声问,“娘,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去了?”
老管家泣道,“老太君原本是好好的,还传了两出府里的戏,和小少爷在那儿听得高兴。可忽地就说她瞧见老国公爷了,怕是来接她的,命人给她换了新衣裳,说要跟了老国公爷去。家里人只当玩笑,谁知,谁知老太君换好衣裳人就不行了。小的们吓得赶紧请相熟的几位大夫来家,可等大夫来时,老太君,老太君已经没了……”
崔大太太听得目瞪口呆,她今天是为了算计宁芳才借口老太君病重,要儿子冲喜,可如今看来,倒是她一语成谶了么?
啪!
重重一个巴掌打到了她的脸上。崔远望实在是忍无可忍,在众人前,指着妻子大骂,“全是你这蠢妇,说什么冲喜冲喜,如今好了,当真把娘冲走了!你安心了?你满意了?”
崔大太太给打懵了,愣在那里,连哭都不会哭了。
反倒是老管家看一眼宁芳,含泪取出一只寸许来长,小小巧巧的犀角梳,递到她的面前,“这是老太君临终前,让奴才拿来送给宁家二姐儿的。说是相识一场,留个念想。姐儿心地仁厚,日后必得福报。愿这梳子保你一生平安,安康喜乐。”
宁芳呆住了。
宁四娘也呆住了。
就连原本冷着脸想说些什么的程岳,也闭上了嘴巴。
结发同心,以梳为礼。
在大梁每个新郎官的新婚之夜,都要拿一把梳子,替他的妻子梳三下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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