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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芳华-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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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四娘说不出话来了。

    宁芳反握住他爹的手,抬眼恳切道,“祖母,让爹回去吧。我和娘可以跟着一起去,我们能照顾好爹。”

    “不,你不能去,你还要上学呢。”夏珍珍端着参汤进来了,颇复杂的瞟一眼宁怀璧,然后低头跟宁四娘说,“娘,让我去吧。家里,就劳烦您多受累了。”

    宁怀璧微微讶异。

    妻子自从失忆后,一直有些避着他。如今倒肯主动陪他去乡下,他还挺感动的,可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宁四娘想的却不是这个,媳妇心意虽是好的,却是夏家锦衣玉食娇养大的。说句实在话,比那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还讲究。让她去乡下,她能吃得了那份苦?别住不了三天,又嫌这嫌那的要回来,比如辛姨娘,那反倒不美了。

    所以宁四娘迟疑了一下,“那乡下可不比咱家自家庄子,条件差得很。路上又不太平,可不能给你带许多家具过去。”

    夏珍珍这回倒是听懂了,当即表示,“我不怕苦!我虽没过过苦日子,可打小我爹也不许我乱糟蹋东西。小时候我若剩下一口米饭,爹也拿去吃了,还常逼着几个哥哥去店里做些小伙计。常听他们说起穷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娘您放心,我去了不会使性子的,必等相公好了再回来。”

    看她态度诚恳,宁四娘想了想,还确实只有她去。

    一家人刚在金陵安顿下来,自己绝对走不开,身份上也不合适。哪有当娘的去伺候儿子的?一说起来,人家就要说宁怀璧不孝了。

    宁芳虽然乖巧懂事,可若是跟去,那不是帮忙,而是遭罪了,更连累得大人要多操一份心。如果只让下人跟去,宁四娘也确实放不下心,看来看去,也就夏珍珍最合适。

    “那行,你回去收拾收拾,过两天跟二郎一块儿过去。二郎啊,算娘求你了。你就算要去,至少也得歇两天,等你这伤好些,陈大夫给个准话再走,行不?”

    宁怀璧只得答应。

    既然事情已定,徐妈妈也开始准备。可夏珍珍想想,却让她留下,“相公那里,无非是缺少照料衣食之人,我带几个手脚利落的丫鬟婆子过去就好。你年纪大了,就别去奔波了。不如留下给娘做个帮手,看着家里几个哥儿姐儿。尤其小哥儿,还要劳你多操心了。”

    哎!

    徐妈妈愣了愣,忽地听出夏珍珍话里那意思来了。

    夏珍珍确实是不放心婆婆,还有几个孩子,但还有个更不放心的,却是辛姨娘!

    只要一想到有那么个娇娇弱弱,又读书识字的姨娘在家里,夏珍珍就挺膈应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自从这次辛姨娘回家,就象是突然戳到她的某根神经,只要一碰到她的事,夏珍珍顿时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跟被侵犯了领地的猫似的,立时瞪大了眼睛。

    所以她要把忠心耿耿的徐妈妈留下,盯着辛姨娘,就算她要兴风作浪,夏珍珍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徐妈妈明白过来之后,挺欣慰的。

    要说从前的夏珍珍人也挺好,就是性子给磨得太娇软了,完全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什么都不懂得争。但如今失了忆,倒把一个人该有的性子找回来了。

    她知道夏珍珍并不是想针对辛姨娘做什么,但一个主母不能不知道防着妾室。

    两个女人,共一个丈夫,天然就是竞争者。更何况辛姨娘还是那样出色又有心机之人,夏珍珍能意识到这一点,并且有危机感,就是极大的进步了。

    所以徐妈妈应承之后,也提醒了夏珍珍一句话,“二奶奶这回去到乡下,倒是好生跟二爷也亲近亲近。我知你想不起来,总觉尴尬,可这夫妻之间,若总隔着,再好的感情,也就慢慢淡了。”

    说完她也不看夏珍珍脸色,径直挑帘出去。倒是留下夏珍珍呆立半晌,眼神一时幽怨,一时气苦,一时却又莫名委屈,其中万般复杂难言,竟真真如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无二。

 第109章流言

    当辛姨娘知道夏珍珍要陪着宁怀璧去上任时,人都已经出门了。

    徐妈妈客客气气的拿着两匹布过来,和颜悦色道,“外头那些事,姨娘就别操心了。二奶奶走的时候说了,你这胎可是伤了元气,得好好做足双满月。若在屋里闷得慌,便教丫头们给小哥儿裁两件冬衣,缝些肚兜荷包之类的针线玩吧。”

    转身她又训起丫鬟婆子,“你们可都盯着些,万不许姨娘动半点针线。若我知道你们让姨娘受累,可是不依!若你们服侍得好,等姨娘出了月子,二奶奶自然有好东西赏你们。”

    被她打个大棒又给个甜枣,丫鬟婆子们纷纷表忠心。

    只辛姨娘气得半死。

    这分明就是要把她关在屋子里禁足了,可人家的理由却是光冕堂皇的很,让她想反驳都找不出借口。

    果然,自这日起,丫鬟婆子将她盯得极紧,连大门都不让出去。辛姨娘有心想去二房那边联络祝大太太增进感情,可一找借口,那边徐妈妈立即驳回。

    “姨娘如今还做月子呢,大老太太那边定然体谅,等好了再去请安不迟。”

    可请个安又能费多大事?

    辛姨娘心中不悦,指望祝大太太能问起自己。

    偏祝大太太刚回府,诸般琐碎事极多而杂乱,根本想不起她来,辛姨娘只得暂且忍耐。

    只三不五时使些小钱,用小恩小惠来笼络房中诸人,探听消息。没几日,还当真让她听到一点八卦。

    “……要说也不知是不是咱们长房和四房八字相冲。一进门,六小姐就跟二姐儿不对付。今儿四房一个丫头,竟又跟二姐儿身边的喜鹊打了起来。不巧偏被大老太爷撞见,说要‘整顿家风’,故此两个算是撞到刀口上了,全给拖去挨了二十板子。不过喜鹊倒是命好,虽挨了打,二姐儿还叫人给她请了跌打大夫。后头画眉还拿钱叫小厨房的备些腌笋咸鸭蛋,说她如今只能吃这个,且得养几日呢。”

    辛姨娘不关心丫鬟死活,只问,“那她们是为什么闹起来的?”

    丫鬟道,“似乎是为了魏国公府给二爷送参之事。近来外头有些风声,说崔家肯把人参给咱们,实是看上二姐儿,想结亲呢。四房就有丫头说二姐儿要飞高枝了,喜鹊听了不忿,便跟人打起来了。”

    辛姨娘听得糊涂,“若国公府真能跟咱们府上结亲,倒是好事,为何要打起来?”

    “因为崔家小少爷小时候摔到头,其实就是个傻子!偏崔家老夫人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从来不许人说半句坏话。”

    辛姨娘恍然。

    若国公府想把正经少爷配了宁芳,她少不得还要想个法子破坏,总之绝不能让夏珍珍有个这么得力的女婿。但若是那个傻少爷,她倒很想推波助澜。只是如今还不知事情深浅,且先留着心吧。

    而此时在对面的敞轩里,宁四娘和宁芳祖孙俩,却是相顾无言。

    崔大太太有意为崔鸿迎娶宁芳之事,宁四娘回府之前就下了封口令,甚至,为防宁怀璧不能安心养病,祖孙俩默契的连他和夏珍珍都没告诉。

    但此事怎么就在外头传开了?

    若不是崔府有意为之,也是她们刻意纵容了。

    偏偏拿人手短,得了人家那么好的人参,让宁家如何辩驳?

    思忖再三,宁四娘只能对孙女保证,“芳儿你放心,祖母绝不会拿你们任何一个婚事来报恩。”

    宁芳倒坦然得多,“祖母你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

    反正她迟早是要早夭的,传传订婚怎么了?上辈子她要嫁给王爷呢,结果成了吗?

    所以宁芳倒是对这些事看淡了许多,一日没进洞房,谁能保证不节外生枝?可宁四娘却不能如孙女这般豁达。

    女孩子的名声是最经不起闲言碎语的。

    怎么说,崔府如今都是有恩于宁家。若人家先把风声放出去,回头谁好意思来给宁芳提亲?或者有那腐朽老儒再拿孝道一压,那宁芳嫁是不嫁?

    正在犯愁,忽地祝大太太命人来请她过去说话。

    宁四娘心知不好,让宁芳回房,自己去了。

    果然,不出三句话,祝大太太就拐弯抹角的打听起这事来,“要说崔家,跟咱们也算有些交情,但总也没好到你一去,就拿出那样好参的地步吧?你媳妇那点子东西,只怕人家还没看到眼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照直说了,咱们做长辈的,也好替你拿个主意。否则老这么风言风语的传下去,总归不好。”

    宁四娘道,“这世上总有些人惯爱捕风捉影,正好今天大伯下令打了人,回头看家里谁还敢乱说。”

    祝大太太道,“就算堵住家里人的嘴,堵得住外头人的嘴么?”

    宁四娘道,“那我晓得了,回头就给芳儿订门亲事,谣言必然不攻自破。”

    看她铁了心不说实话,祝大太太气结,偏偏又不好太过干涉,只能又扯别的事,“你的孙女,自然由你作主。不过你怎么放着辛姨娘不用,偏让夏氏跟怀璧去了乡下?这正经儿媳妇不在婆婆身边伺奉,倒留下姨娘,可是哪家的规矩?”

    宁四娘淡然道,“规矩再大,能大过人去?辛姨娘早产,连我儿媳妇都心疼她,让她做足双满月,未必我这做婆婆的,就非得依着规矩把她赶去乡下才是好的?我知道大伯娘这么说,也是心疼我们长房的名声,只有些时候,连圣人也说,嫂溺援之以手者,是为权也。所以我们这般权宜之计,想来也说得过去了。”

    祝大太太瞪着眼睛,让她回去了。

    回头到宁守仪跟前添油加醋的抱怨了一通,格外道,“……咱们一片好心,她却还拿什么圣人的话压人。还什么嫂子手啊的,她掉的哪门子书袋?”

    宁守仪听了却捋须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宁四娘这段话,乃是孟子说的。

    意思是说,虽然按照礼教,成年男女不应该有亲密接触,但如果嫂子掉进水里,小叔子去救,就是权宜之计,不算违礼。相反,若拘泥于礼法不去救人,那就与豺狼一样狠心了。

    所以套在妾留妻走这件事上,宁四娘还真没做错什么。

    所以祝大太太告状不成,反被训斥了一句,“不可乱说。”

    祝大太太不满,“那崔家可是金陵头一号有权有势的人家,好容易如今人家可能看上芳姐儿,难道这亲事就这么放过?”

    宁守仪自然不愿,否则也不会让祝大太太去试探宁四娘了。

 第110章儿女

    宁守仪身为宁家的庶长子,无论是读书还是做官,皆走得一路顺畅,春风得意。却不知是否此消彼长,偏偏在子孙缘上就差了许多。养大成人的,一共只有两个儿子。

    其中正妻生的长子宁泽,三十几岁就过世了。留下个孙子宁珉还病病歪歪的,别说上进了,他能给长房传下香火就要烧高香了。

    至于祝大太太生的次子宁沣,读了这么多年书,始终只是个老童生,连个秀才也没考上,跟宁四娘两个儿子一比,简直就是天和地。

    不过倒也不能怪他不努力,实在是天资有限,再也勉强不得。否则若有一分可取之处,纵读不进书,宁守仪也会给他捐个前程,好过如今这样一事无成。

    哦,倒也不能说他一事无成。

    起码宁沣共生了三子四女,如今儿子又有了孙子孙女。

    但这些孙子重孙子加起来,却也实在看不出一个出色的。要不是如此,宁守仪也不会把祝大太太扶成正妻。

    就是想着万一自己倒了,但有个嫡出的名份在,这些不争气的儿孙,日子也能好过些。

    但今日宁芳之事,忽地给他提了个醒。

    儿子不争气,但女儿也行啊。

    若是能嫁个好人家,不也是家中一大助力?

    宁四娘不愿意让宁芳去结崔家的亲,但若是自己房中的丫头去结了,岂不更亲?至于男方憨傻一些有什么关系?家里又不是没饭吃。女孩子为家族牺牲小我,才是孝顺懂事。

    于是宁守仪心思一动,假意要考较儿孙的功课,让人把家中的男孙女孙全都带了过来。平日他公务繁忙,积威甚深,也没怎么留心这些孩子,谁知一看之下,却是十分失望。

    如今他这一房,尚有两个待字闺中的孙女,三个重孙女。数量不少,可惜除了一个正在吃奶的,余下四个竟没一个出色的。

    宁守仪耐着性子略问了两句功课,谁知却是大吃一惊。

    “她们竟连书都没怎么读?”

    祝大太太一脸委屈,“不是老太爷您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么?女孩子看多了诗词,便坏了心性。故此只敢让她们学了点《千字文》《三字经》,《女则》《女诫》,略识得几个字,知道些做人的道理罢了。”

    宁守仪无语。

    本来姿色就寻常,如今想发掘一点琴棋书画的潜力都是不可能了。这样的丫头,要堂堂国公府怎么看得上?

    而宁芳那小丫头不说旁的,光那张脸就胜过自家百倍了。

    备受打击的宁守仪只好把目光还是移回了宁芳身上,只宁四娘性子太倔,恐要说服她把孙女嫁个傻子,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宁守仪正在发愁,祝大太太倒有几分看出他的心事了。

    要知道这位老太爷可一向重男轻女,今儿怎么会无缘无故叫孙女们来见?还问了功课,又要她们从明日起,便进族中闺学读书云云。

    因宁守仪的嫡妻早逝,统共没留下几个儿女,如今家里这些孩子可全是祝大太太至亲骨肉,她自然要多操几个心。

    琢磨着宁守仪很有可能想拿她的骨肉去跟国公府的傻子联姻,祝大太太不乐意了。

    就算她家孩子不出色,可哪个当长辈的愿意把她们把火坑填?祝大太太不敢跟宁守仪对着干,眼珠子一转,就把这把火又烧回长房去了。

    “眼看重阳就要到了,上回我就说让四娘把大郎那边几个孩子也接回来团圆,可她就跟没听到似的。弄得如今我也不知咱们带回来的土仪,要不要单独打点一份,给她家大郎那边送去。”

    哎!

    这是个好主意啊。

    宁四娘跟自己不对付,可宁怀瑜似乎也跟她不太对付。若他那边有出色的女孩儿,能替宁家结几门好亲事,不也一样?

    宁守仪当即道,“长辈给的东西,难道还非要四娘同意?想送就送去!”

    祝大太太顿时心领神会,“若大郎是个孝顺的,定会让孩子们赶回来磕头。”

    宁守仪捋须点头,这便算是同意了。

    祝大太太出门,打点了一份礼物,悄悄安排人给宁怀瑜送去,那边儿媳妇胡氏找了来。

    “娘,爹忽地说要几个丫头上学,那些笔墨纸砚倒好办,只琴可没有。我让人打听了,说要买可不便宜,一张就得好几十两呢。”

    祝大太太嗔道,“亏你也是当家当老的,怎么这点小事也想不到?老太爷书房不就挂着张琴么?他又不弹,先拿去给她们姐妹几个使。”

    胡氏不敢,这如何使得?”

    祝大太太道,“放心拿吧,有我呢。如今别说张琴,只要能给这几个丫头结门好亲,再贵重老太爷也不会心疼。”

    胡氏懂了,笑道,“还是娘有见识,我听娘的。”

    祝大太太道,“你也别委屈,两个丫头虽不是你亲生的,可到底也要叫你一声娘。她们若嫁得好,回头也少不了你的孝敬。你在重阳诗会上用点心,回头我不会让她们亏待你的。”

    胡氏忙道,“瞧娘说的,我至于连这点道理也不懂么?昨儿还想着拿银子给她俩裁新衣裳呢,您这么一说,不如再给她们打两件新首饰吧?”

    祝大太太忙道,“首饰很没必要,到时你借她们两样华丽的戴戴就得,至多买上几朵新鲜绢花便是。”

    “还是娘会过日子。”胡氏笑拍了记马屁离开,心内却着实瞧不起祝大太太的小家子气。

    她虽不是富豪出身,却也是好人家正经嫡出的女儿,奈何偏碰到一个丫鬟出身的婆母,丈夫又不争气,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只想想宁芳姐妹们素日穿戴得光鲜亮丽,她到底私下命人把两个庶女的金银首饰皆拿去炸了炸,好歹图个鲜亮。

    这边祝大太太却又因要坑长房,忽地记起辛姨娘,特命人晚上给送两道菜过去。

    她自己就是做姨娘出身,所以一眼就看出辛姨娘不是善茬。尤其这样出身高贵,却又肯放下身段做妾的,只怕所图非小。两道菜不至于收买她,但总能笼络点人心,说不定那辛姨娘就能挑出些事来。

    辛姨娘倒也不负她所望。

    听说这边小姐要学琴,便使人带话说她这里倒也有一张,曾修习过几年。若是不嫌弃,不妨让几位小姐过来探讨一二。

    祝大太太欣然允诺,让孙女们得空便去转转。

    学琴自然是幌子,交流八卦才是正经。但这借口还当真不好驳回,于是没多久,宁家有位精通琴棋书画的辛姨娘,这名头就渐渐传开了。

 第111章御史

    桐安县,三鸦乡。

    县令卫淮,只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他不过是想借点宁怀璧的小小功劳,于是在让长随把他家下人忽悠走了之后,立即上报宣城府衙,表了个功。

    但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啊,宁怀璧一走,他就急匆匆赶往三鸦乡,要与民同苦。也幸亏他来了,谁知正好就遇到皇上派来的御史了!

    要最倒霉的是,关键时刻,宁怀璧他,还赶回来了。

    要说起突然来到桐安县的这位御史,可是鼎鼎大名的六亲不认,铁面无私。

    他姓石,名茂重,脾气也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因此在官场有个绰号叫“茅石头”。

    他家世良好,原在京城为官。却因性情耿介,早朝时跟文武百官那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得连皇上都头疼不已,只好把他调出京城,在与宣城府相邻的南阳府受了个通判之职,监察一地事务。

    因今年暴雨成灾,长江沿岸各地的灾情折子跟雪片似的往京城里飞。永泰帝心里着急,又不知实情如何,便用三百里加急,给石茂重传了道圣旨。

    临时授了他一个巡查御史的头衔,让他出来访查各地灾情,以防有官员瞒报或是夸大事实,骗取朝廷的赈灾粮款。

    石茂重领了圣旨便轻车简从的出来了,也不穿官袍,也不带仪仗,只带着十来个水性极好的家丁差役,伪装成商贩,沿江暗访。

    本来桐安县因为地势所限,十年九涝,灾情出入不会太大,所以并不在石茂重的考查名单里。谁知当他去宣城府找知府大人商量救灾事宜时,意外收到卫淮递来的公文了。

    居然说今年虽遇到这么大的灾情,却在县令的英明领导下,抗灾有功,尤其重点区域三鸦乡,并无一人死亡。

    别说石茂重不信,连宣城府的知府大人李矩都深表怀疑。

    还以为是卫淮想离开这个破地方想疯了,所以才捏造了这番功劳。但如果此事就他知道,还可以替卫淮遮掩一二,但如今撞到“茅石头”手上,那李矩就只能保持缄默。

    石茂重冷道,“既然他立此奇功,李大人何不与我同去看个究竟?若果然是个好的,也好在圣上面前举荐这个人才!”

    听着他这番夹枪带棒的话,李矩只觉头发都开始发麻。

    就算卫淮自己作死,可毕竟是他手下的官儿,若是查出个好歹来,他这个知府岂不也要受连累?

    可还待犹豫,石茂重已经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高声吩咐了,“备马,我与知府大人同去三鸦乡!”

    这下可由不得李矩不去了,只一路上,心里把卫淮骂了个半死。

    尤其到了桐安县内,水虽退了些,仍有大片洪水淹后的痕迹,一片狼籍。还有好些百姓正悲痛万分的给亲人收敛尸首,更有些与父母失散的幼儿,凄惶啼哭,种种情形,惨不忍睹。

    石茂重越看脸越黑,“李大人,这就是救灾有功,无一亡故?”

    李矩给说得连头都没抬,这时候他把卫淮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不过更加担心的是,自己可怎么办?

    要是这茅石头在皇上面前把状一告,以他的德性,肯定会这么做。到时别说保住自己脑袋上的乌纱,他能不被连累治罪就不错了!

    在县城略看了看,石茂重就命人带路,直奔三鸦乡了。

    李矩跟在他身后,心情是越来越沉重,眼睛只敢盯着脚下的路,头都不敢抬。有好几次,他真是恨不得一头栽进深水里,就这么淹死得了。到时说不定皇上还能往开一面,给家人一条活路。

    谁知走着走着,忽地听到轻咦一声。

    李矩还没反应过来,倒是身边心腹激动万分,低声提醒,“大人,大人你快看呀!”

    有啥好看?

    没看见这地上水还淹得半人多高么?骑在马上鞋都全湿了。除非是龙王现世,否则卫淮要怎么救这一地百姓?

    可忽地只听石茂重道,“李大人,那前方高地上的,是三鸦乡灾民安置?”

    呃?

    李矩这才抬头,却又大大的吸了口凉气。

    他,他都看到什么了?

    这三鸦乡水灾虽然严重,但意外的是,灾民竟然安置得十分妥当。好几个地势高的地方,都搭着巨大的竹棚,远远看着,似乎还有集中供水和施粥,安排得井然有序。

    李矩吃了一惊,那卫淮没骗人?真把三鸦乡治理得如此之好?

    正想着,水面上划过来一只莲蓬船,船上乡亲还好奇的问,“你们是哪儿来的?呀!那穿官服的,是位大人吧?”

    一行人中,唯一穿着官袍的,便是李矩了。

    幸好这老乡讲的是当地方言,石茂重有些听不太懂,还得等着随从翻译。

    李矩正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先答个话,省得让石茂重套了话去,忽地又划过来一只莲蓬船,穿着官袍的卫淮在那船上。因小船划不快,离得还有段距离,他便舌绽春雷的在那里吼。

    “见过大人!卑职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

    我的妈呀,他总算到了!李矩从未感到如此庆幸。

    不管卫淮是不是扯谎,眼下显然三鸦乡的情况不错,只要他在跟石茂重的对答中不出错,李矩总有办法帮他打个圆场,将事情圆下来。

    而此时,卫淮脑门上的汗都快急出来了。

    不是他眼神好,看到了李矩一行人,而是幸亏他把那个机灵的长随留在了县衙。当李矩一行进了县城时,那长随便瞧见了。

    他不认得石茂重,也不认得李矩。但他却认得李矩那身官袍!

    一看就比自家大人大,还跑到这里来,黑着脸左看右看,这是来巡查的吧?

    长随想着不好,赶紧飞也似的抄近道赶到了三鸦乡,通知卫淮。卫淮心道不妙,赶紧前来迎接。幸好,在这要命的时候,他赶到了!

    因有他这一打岔,乡亲们自然不敢乱说。

    石茂重脸色微沉,径直问道,“你就是这里的县令卫淮?这地方治理得不错,是你带着他们干的?”

    卫淮才想开口,却见李矩悄悄给他递了个眼色。

    他想说的是,别扯得太狠,万一被茅石头查出来,可是要命的事。

    卫淮看不懂他那意思,却看出石茂重应该是比知府大人更大的大人了!

    既然如此,那他可不能独自把功劳吞下,得顾着上司。

    于是卫淮就开口了,“下官正是此地县令卫淮。不过要说到此次抗灾,下官却不敢居功,全是李大人指导有方,提前布署所致。”

    你个混球!

    谁他妈这时候要抢你的功劳了?老子不被你连累就不错了,还要你来贴的什么金?

    李矩心中大骂,恨不得把卫淮拖去鞭打一番,谁知此时,听竹筏上的乡亲们一阵欢呼,许多人都争相挥手。

    “宁大人!是宁大人回来了!”

    石茂重再一回头,就见一个略带病容,却依旧风采不减的青年官员,带着家丁家眷赶来。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第112章仗义

    宁怀璧才回到三鸦乡,谁知就被一群貌似上司的官老爷拦住了。

    也不给他个询问的机会,石茂重就先发制人,张口就问,“你是何人,在此地任何职?为何此时才带着家眷前来?本官是皇上亲封的御史,特来巡查,此番问话,你可要好生作答!”

    宁怀璧,整个人给问懵了。

    瞟一眼直系上司,这是怎么一回事?

    卫淮暗自叫苦,却连个眼风都不敢回。心中哀怨,事到如今,只好听天由命。

    “你……这位大叔,你别凶他。不,不是他让我来的,是娘……我婆婆让我来照顾他的。”

    在石茂重的疾言厉色之下,宁怀璧还没想好要怎么答,夏珍珍先着急的出声了。

    怯怯的看一眼凶巴巴的石茂重,她小声解释,“听从父母之命,也算不得错吧?实在不行,等他好了,我便回去,这总行了吧?”

    看她神态娇憨,说话赤诚,石茂重心中先缓和了几分,只脸上仍板着,故作凶色,“他是你丈夫?得了什么病?怎么就回家了?”

    夏珍珍老实道,“他在洪水里被打破了头,又找不到大夫,家人只好把他背回家了。可他一醒来,只住了三天,就非要赶回来。说是不放心这里的百姓,可家里也不放心他,便让我跟来了。”

    然后,她还忽然想起一句很重要的话,赶紧道,“他回家也是这里的县令大人同意的,虽然不是他亲口说的,可也是他身边的人说的。否则我家下人,哪有这么大胆子?况且我相公确实伤得很重,我婆婆还特意去魏国公府求了人参的。这一点,金陵最有名的陈大夫可以作证,不信我拿给你看!”

    见此良机,卫淮赶紧插了一嘴,“下官也可以作证,宁怀璧宁大人确实是从三鸦乡来县衙的路上,翻船落水受的伤。当时城中缺医少药,下官也是看情况危急,才让他的家人带他回去求医。然后下官便亲自赶到三鸦乡来坐阵,就是唯恐这里出事。”

    在场的,都不是蠢人。听完这番话,心里都有谱了。

    这三鸦乡的赈灾应该是宁怀璧这个小县丞治理有功,但他一受伤,卫淮想得这份功劳,就抢先报到了李矩那里去。只是不想给石茂重发现,还这么快揭穿了。

    所以卫淮在听到夏珍珍那番话后,知道这事瞒不住,就索性承认了,先卖宁怀璧个好。但接下来宁怀璧要怎么答,就将关系到卫淮的前程了。

    李矩心里有点不看好。

    既然石茂重已经表明了身份,只要宁怀璧顺水推舟,谦虚的讲几句自己是如何应对灾情,不说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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